龙起苍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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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平一边道谢一边问道：“柱中（李燮和字），想必你此行不仅仅提醒我等，可是来此相助？”

李燮和应道：“正是，此行我等训练有素之同志上百人，由南洋同盟会行动部首领李秉衡统领。兵精器利，此次无有不成功之道理。”

徐锡麟等听得，纷纷欢喜雀跃。

徐锡麟长笑一声，问道：“此次事急，在城内的同志仅百余位，都是巡警学堂的学生。你们这次来的可正是时候，贵方李部长竟亲身犯险，实在令我感动。不知可否一见？”

“伯荪，此时已不宜异动，只怕泄密。等后日毕业典礼，你们只管照样发动，我们在外守住门口，以枪声为号。只要能把安徽文武官员一网打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我们的人会同时攻取军械所，只等恩铭等一除。组织学生领取军械，守卫军械所以待来犯清军，等击溃前锋，其群龙无首，必无敢战之心。到时候，安庆唾手可得。”李燮和徐徐说道。

“好，此计甚妙。我们就依计行事，大事可成。”徐锡麟仰天一阵大笑，“正是天助我等。”

又将详细的行动步骤等商议了一阵，等一切安排妥定，李燮和方才回去汇报。

李秉衡等到听说已与徐锡麟等商议好起义之事，又召集众人，反复交代了诸多细节，与友军配合等事，计议停当，才各自睡去。又令李燮和带着几支手枪与手雷数枚，前往徐锡麟处交代本方的详细布置，约定分工，准备与徐锡麟等当日一同入会场。

第二天养精蓄锐，到傍晚三三两两的混入城中，在巡警学堂、各个衙门、军械所附近潜伏下来，只等举事。

七月六日上午，安徽巡警学堂毕业典礼正式举行。

安徽大小官员在恩铭带领下来到会场，等到了九点，恩铭准备点名。李燮和从后面跃出往官员堆里扔了一枚手雷，拔出手枪对着恩铭的左右随从护卫连射数枪，上前拿住恩铭。手雷威力甚大，官员当场死了一片，其余人乱窜逃命。

见他行动迅捷，徐锡麟等人纷纷拔出手枪乱射，并呼喊门房关住大门。但门房不听命，许多官员从大门逃了出去。

听到枪声起，守在门外的李秉衡带着二十余人向门口的清军发起进攻，自动步枪加上冲锋枪，清军从没见过如此火力，纷纷败退。不多时，门口已伏尸百余。

此时正有许多官员从门口逃出，李秉衡带人冲了上去，当头撞见。手起一枪，将安徽藩司冯？打死当场。里应外合，大小官员一个不漏，除了打死打伤的，只有十余人跪在地上乞求免死。

徐锡麟对这些人甚是不屑，又打又骂，指挥学生将这些人用绳子绑了关押起来。旁边李燮和看着不忍，连忙劝道：“伯荪，此时正当进攻军械所。”

李秉衡这时也冲到近前，李燮和连忙为他一一介绍徐锡麟等人。几人想见恨晚，今日一里一外并肩作战，起义如此顺利，实在是喜出望外。来不及攀谈，立即回合往军械所赶去。

温生才带着五十余人听见枪声，强攻军械所。不料守军甚是脓包，两个手雷过去，炸倒一大片，其余人作鸟兽散。

顺利进占军械所后，温生才立即让人打开各个府库，将能用的物资起出不少。

这时李秉衡徐锡麟等赶到，见军械所已攻下，不由大喜。召集学生百余人进去拣选武器弹药，温生才让人在旁帮忙。

李秉衡朝着徐锡麟说道：“伯荪兄，眼下城内大乱，清兵得到消息必定往此地而来。我们应从速布置防守，以待来犯清兵。”

徐锡麟点头称是，连忙带着众人搬运枪械，布置防御工事。

温生才跟着李秉衡得了不少军事上的熏陶，指挥着手下帮忙一起布置工事，并在紧要地方放上火力点。军械所中有几架机枪，学生们不会用，反而去拖了几门炮出来。温生才赶紧让人去把机枪搬出来布置到各个火力点与防守死角。

李秉衡见是几门老式架退炮，带着学生则搬运炮弹，临时教授学生们操炮。南洋过来的有不少人会打炮，李秉衡拨了几个到炮上，带着几个学生把炮架了起来。

这时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清兵大队整齐了部队，正在迅速往这边赶过来。众人加紧准备，火力点纷纷就绪。

许多清兵欺负徐锡麟手下人手，直接扑了过来。还没到近前，有学生过于紧张乱放起枪来。

李秉衡喊住众人，命令放近了再打。

徐锡麟亲自操了杆马克沁机枪，准备给来犯的清兵迎头痛击。

领军的清兵营官见枪声停了，驱使大队清兵一哄而上。到的两百米处，李秉衡发一声喊首先瞄准清兵一枪一个。众人纷纷开起枪来，由于弹药充足，都放开了打。

清兵猝不及防，吃了个大亏，丢下几十具尸体逃命。南洋来的兄弟枪法好自动枪射程又远，一枪一个，来犯的百余清兵一个都没能逃回去。

另有清兵在角落架起机枪调整角度，准备进行火力压制。被掌握制高点的弟兄用自动步枪当狙击枪一个个敲掉。

清兵连续冲了几次，伤亡惨重。学生们打枪打的越来越熟练，信心也上来了，士气高昂。两边迥然相反，犹如天堂地狱。

附近的数营清兵都蜂拥到了周围，足有两千多人，在几个营官的打骂之下，清兵又开始结阵冲了上来。

军械所里的十几架马克沁轻重机枪都架了起来，火力点增强不少。冲上来的清兵一个个被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把徐锡麟乐的哈哈大笑，告诉众人敌人不动就休息，上来就狠狠打。

李秉衡见到大家渐入佳境，让徐锡麟负责指挥防守，自己去摆弄几门架退炮来。

徐锡麟早已对李秉衡临阵指挥时的镇定自若、战斗时组织与指挥井井有条是佩服不已，听得他要去打炮，更是信心百倍。豪气顿生，仔细观察敌情，调配火力。

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清兵组织的十几次进攻都被打退。其中推上来的几门山炮刚设好阵地，还没调好炮，就被李秉衡指挥的架退炮打烂了。

从一开始的不太熟练，到后来的有如臂使，李秉衡的炮打的越来越准。打的清兵丧了胆，装死、开小差的不计其数，军官再怎么催促也是敷衍虚应。

就这么僵持着，眼看天渐渐的黑了。这时后面枪声大作，几个碰头商议进攻的营官被几个手雷炸死，被打丧了胆的清兵如炸营般四散的逃了。

原来是一开始派去占领巡抚衙门的方声洞与陈更新等五十人顺利攻占巡抚衙门与府库后，将俘虏的官员与家属押到别处看管，并抄了许多官员的家。见到大队清兵向军械所进攻，他们灵活的在后方捣乱。有小股的清兵就全部消灭，大股的就暂且退让，处处骚扰，成功袭击了几处清兵军需辎重。到得傍晚，趁着夜色黑了下来，方声洞与众人商议趁敌不备，把正在指挥进攻的营官们一锅端。

李秉衡见形势大好，与徐锡麟商议主动出击，彻底击溃清兵。徐锡麟是个爱冒险的人，当然没什么意见。大队人马冲出去一路没有遇见象样的抵抗，所有清兵已被自动步枪、冲锋枪与机枪暴露出来的恐怖火力吓到不敢拿枪。众人高声大喊“缴枪不杀”，道旁到处都是抱着头投降的清兵。

与方声洞他们会合后，留一部分人守卫军械所，带着人四处收降。此时城内已无抵抗力量，徐锡麟带着学生们继续追歼逃出城的残余清兵。

陈伯平将所有降兵收拢起来，与先前拿获的官员关押到一起。

马宗汉带着一部份后来的会党中人则救治伤员，到处张贴安民告示，接收各处衙门。

李秉衡让温生才等人带兄弟四处巡查有无扰民现象，保护城内士绅与商户。

徐锡麟带着学生追出城后，敌人找逃散了，于是又转了回来。

清点敌我损失后，自己这一方只阵亡了六个学生，伤了十一个。而清兵与官员则被打死六百余人，伤者无数，大多被俘虏。总计俘虏了八百多人，其他的都逃散一空。

这一战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徐锡麟等本来就报着与恩铭等官员同归于尽的心思，如今这么顺利就得了安徽省会安庆，实在是大喜过望。

第二章　初露峥嵘　第二节　转移

到得半夜，城内枪声已平静，众人齐集巡抚衙门，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鉴于取安庆如此顺利，徐锡麟坚持要运动安徽新军，往取南京。马宗汉则要往合肥，两人争执不下。

李秉衡劝道：“两位都有道理，但目前情况晦涩不明。城内士绅与商户皆感恩铭善政，又敬仰他为人，虽未视我革命党人为洪水猛兽，但态度冷淡。若是支持革命之人不多，光靠我等，恐独力难支。”

徐锡麟听见，也是大为棘手，说道：“我们这次起事，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先杀恩铭，再寻机往北京杀铁良、端方、良弼，以震慑清廷。如今之进展，已是事前难料。安庆舍之可惜，占据此地，没有当地支持，却是进退两难。”

马宗汉脖子一拧，高声道：“不怕，我们先运动新军，宣传革命，联络党人，鼓舞群众。不断吸收人员壮大自己，查抄贪官与不法商人的财产以作军资。”

“嗯，目前我们资金不缺，李先生他们已经将起自府库与官员的财产清点，计有五万三千多两白银，其他无法估算之物也有不少。”陈伯平说道。

李燮和笑着说道：“眼前这些钱够了，先用做招募民军之用，军械所那些武器弹药暂时够了。另外，当从速公审捕获官员，如有不法之事，于公众面前正法。宣传革命思想，发动广大群众。”

不料众人又为处理俘虏争执起来，徐锡麟、温生才等人都主张加以收编，而马宗汉与陈伯平都主张放了。又是李燮和出来打圆场：“我看伤者每人发些银子以安其心，其他的但凭自愿，参加革命一样是当兵吃粮饷。不愿参加的加以甄别，有顽固不化的镇压，愿意解甲归田的发给田地等物。”

众人都是赞同，如此一来，又不用时刻提防，又不用怕放回去仍助纣为虐。

马宗汉立即启程前往安徽新军动员熊成基、柏文蔚等人。

最后一个难题则在恩铭身上，此人在任上选拔贤明，思想开明，施政并无过错，于民间甚有威望。杀之不祥，放了等于放虎归山。

思来想去没有处置之法，徐锡麟命人将恩铭带上堂来。

不多时，学生扶着恩铭来了。众人纷纷站起，将座位给他。

恩铭腿上中了弹片，行走站立不便，仍不肯坐。朝众人一拱手道：“从前尔为堂前客，如今我为阶下囚。我心甚痛，但求剖心。”说着，目视徐锡麟，颇有威势。

徐锡麟等都羞愧不已，低下头去不语。徐锡麟聪明过人，虽豪放直率，但处事极端，得罪人甚多。只有恩铭极为激赏他的才干，不顾小人中伤，一再提拔，甚至奏保他为三品衔，可以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谁料竟有今日之事，换了是谁都心痛。

徐锡麟泪流满面，朝恩铭弯腰赔礼道：“我蓄志排满有十余年，只想为汉人复仇。抚台待我甚厚，我常感怀在心。但清廷无道，日召外侮，排满公理，国仇为大，抚台私恩我也只好不顾了。起事前我便发愿，能杀铁良、端方等大员，如能成功，我愿一死以谢抚台知遇之恩。”言罢，泣不成声，朝恩铭磕头后起身拔出枪来欲杀恩铭。

李斌衡上前摁住，劝道：“伯荪不可如此，既有恩义，抚台大人又清明，当全名节。至于国仇，当寻无道官员、祸国王公，今日留抚台性命以报知遇，他日革命成功当为美谈。”

众人也都上来相劝，徐锡麟无法，只能与众人商定且将恩铭关押，等走的时候一并带走。

第二天，徐锡麟与李秉衡等人则料理乱后诸多事务，忙得透不过气来。安庆是当时省会，衙门众多，眼下已大部分瘫痪。

李秉衡协助众人合理分工，将一应大小事务理顺。一上午已将俘虏、官员等事办完，并且恢复了往常秩序。徐锡麟见有了他的指点办事效率大大提高，暗自佩服不已，有意多加结交。

李秉衡与徐锡麟私下商议道：“安庆为省会大城，清廷定会调集重兵围攻。所以此地不可久留，昨日不欲于众人面前扫兴，但形势的确并不乐观。”

徐锡麟扼腕道：“我也总觉得心下揣揣，凭我等之力守卫这大城着实不能。本来我等与鉴湖女侠等同志商定两路齐攻南京，但眼下新军消息未到，如何单独行动？”

李秉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新军熊成基、倪映典等同情革命，必定前来。关键是我们往何处去，革命不易，目前保存气候为重。眼下同盟会于河内筹谋，在西南几省活动。我等可去四川，当地清廷势力不强，有我等的用武之地。进可攻陕甘，到时寻机直捣黄龙；退可与西南连成一片；一旦成僵局，我等可出湖北，以震动天下，或可出湖南，以示天下形势。”

徐锡麟听得入神，问道：“那我等如何入川，眼下清兵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