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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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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周进即刻送至苏将军府上。”
  阿七闻言,只觉眉心一跳,走上前去讷讷道:“我并非有意瞒你——”
  暄淡淡瞥她一眼,“言下之意,你全是无心了?”
  阿七将心一横,低声问道:“你为何收留玉娘?”
  “若我说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你可肯信?”暄低声说道,言语间带了几不可察的一丝颓然。
  “即便我肯信,世人却不肯。”阿七将眼望着暄手边的犀角闲章,“赵绫菲虽恨透了陈书禾,但她恐怕不知,单单一个陈书禾,岂能如此轻易便扳倒宣王——”
  “此事与我毫无干系!”暄冷冷打断阿七,并未抬眼看她。
  阿七胸口一阵发紧,却仍是冷下心肠,接着说道:“旁人只道陈大人乃肖宰辅门下高徒;却鲜有人知,陈书禾十三岁离家游历,一度风尘困顿;彼时宁王于他,正可谓知遇之恩。”
  只见那赵暄眉头愈发颦起,阿七偏偏要将话说完:“衍帝未必不知其间巨细,先时命陈书禾着手查办宣王,实则却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够了——”暄低声斥道,显见是竭力压制怒气。
  阿七心知自己此番当真惹恼了他——这怒意与祁地迎亲当日,面对自己偎在苏岑胸口痛哭之时,另有不同。
  只听他咬牙说道:“——此事与我父王,亦无半分干系!”
  阿七只觉心口抽痛,暗恨自己为何不能闭嘴:“果真如此么?那陈书禾对绫菲用情不可谓不深,到头来却又如何?偏偏是你,一时心软救下了赵绫菲,还敢将玉娘留在府中!你说兔死狐悲,我岂会不信!”阿七说道此处,猛然顿住,面上血色尽失,而心中暗悔不迭——自己临行前将暮锦安顿在绮桐馆,日后如何逃得过程远砚的眼去!当真是大大的不妥!
  而此时赵暄转过身来,面色亦有些苍白,眸中难辨悲喜,“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七心神已乱,唯有颤声道:“我是怕你。。。。。。怕你。。。。。。”双唇几次开合,喉中哽咽,终是难以说出,泪先滚了下来。接着眼前一暗,却是被赵暄拥在胸前,又听他在头顶低低叹道:“蠢材——”
  

十六 九霄净月照瑶琴(4)
更新时间2012…5…19 0:41:54  字数:1387

 阿七听他如此一叹,心中大恸,泪更是难以收住——若当真如他所言,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倒也好了!
  一面哭,一面按捺不住微微发颤——忽而回想起被自己打发出缣缃苑的嫄儿,当日便是这样且哭且抖,自己还暗自鄙薄过此女的哭相——如今自觉丢脸得很。
  直待赵暄收紧双臂,阿七方觉得好些,索性大哭一场——好容易哭得乏了,自己觉得无甚意思,才讪讪作罢。微微挪开脸颊,只见赵暄前襟处湿了恁大一片。
  “果真能哭。初见你那晚,你便哭得我头疼——”暄低声笑着,见那阿七双目红肿,满面疑惑,便接着对她说道,“也难怪,你怎会记得。”
  阿七吸了吸鼻子,“你说玉镜那晚?休要骗我——”
  “不曾骗你。我问你身世来历,你只说了陵溪与津州,再要问你什么,你断不肯多说,还哭得人事不省。”
  阿七一怔,未料及当日竟有痛哭一事。
  ——前朝藩王割据,曾有异姓王侯无视国法,私设刑罚,搜罗异士施祝由作刑讯之用。原本白绶安最忌弟子沉溺秘闻禁术,阿七不学无术,偏偏醉心于此。先时无意间听闻亓修泽曾以祝由施治病患,可使其心气平复,因而便知玉镜湖上,赵暄亦是以此安抚自己。
  而倘若施者念力不足,或受者心志坚忍,施术法强行问讯,受者便会神识迷乱,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心智全失,再难醒转。
  当日阿七便是如此,故而暄即刻收手,不忍再问。
  “这久已失传的秘术,是何人教你的?”明知他不会如实相告,阿七仍是低声问道。
  不料只听他口中轻吐出两个字:“姬堃。”
  “姬堃已避世十数年之久,”阿七压下暗涌的心绪,冷声道,“莫非你尚在襁褓之中,便跟他修习术法了么?”
  只见暄极淡的笑了一笑。阿七便也不再深问。
  此时蕙采与小环已在中厅布下几色粥菜。暄丢开手中的书帖,拉了阿七过去。
  说来这倒是二人初次一道坐在桌前用饭——先时在祁地,食宿一概从简;回到京中大半月,亦是阿七独自宿在后苑——相向而坐,阿七将匙子搅着手中的清粥,一双眼只管盯着菜碟,心中却暗恨——这厮即便捧只粥碗端坐,看着竟也十分养眼,若到街市口如此坐着,岂不是讨的饭也比别的乞丐多些?
  只可惜,将一碗粥也端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不久后便要与别的女子一同坐在这桌边——阿七悻悻想着,自己离开之际,能否有机缘见到潘肖二女?
  而暄亦是眸光浅淡,若有所思。阿七不禁问道:“你又在算计何事?”
  暄看似倒有几分无奈,扫她一眼,顿了顿方道:“整宿未睡,回来稍稍阖眼又被你哭闹一番,如今正是头昏脑胀,哪还有心力算计?”
  阿七想起先前他并未与自己一同回来,待要问他今夜究竟去了何处,想想终又作罢。
  这厢因他分神,那厢又因暮锦一事忧心,思来想去,只怕少不得再回陵溪一趟,将暮锦安置妥当了才好。
  直待随赵暄出来侧门,阿七仍有些心不在焉,面上亦不加掩饰。抬眼便见季长领了几名侍卫,早备下马匹候着。
  见暄与阿七皆是木着一张脸,季长便有些不解,却也不能多问,当下自一名侍卫手中接过缰绳,先牵至赵暄跟前。
  阿七将眼一望,只觉那马有几分眼熟,口中便低低唤道:“乌骊?”
  马匹听到低唤,耳梢微转,将头凑向阿七跟前。再一打量,果然便是幼箴随自己北上之时所骑的乌骊。
  回想雁鸣之别,若当初不曾暗夜离开乌末,今时今日又是何等情形?阿七暗自轻叹,抬手抚了抚乌骊的脖颈,扳鞍跃上马背,手中并未执鞭,亦不理会旁人,抖缰便走。
  有了先时的教训,众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望了望暄的脸色,立时便有四名侍卫策马跟上。
  暄骑上原本为她备下的深鬃栗马,遥遥将她望着,竟有片刻失神——一年之期,自己究竟可得几分胜算?
  

十七 九霄净月照瑶琴(5)
更新时间2012…5…21 2:41:18  字数:1390

 一路却也平顺。待出得城来,放眼碧树成荫,绕城便是一脉籍水;踏马顺水而行,不时可见水面之上,三五落花浮浮沉沉,花瓣白如初雪——正是那上陵桐花。
  暄跟在阿七身侧,与她错开半个马身,此时只听她细细叹道:“京洛梅香飘零尽,千红不及上陵雪——世间果然有这般君王么?”
  阿七一面说着,回望一眼赵暄,见他凝神不语,只当他不曾听清,便自顾自轻笑道:“是了,难怪后人多称他公子恪,他的帝号反倒极少被提及——这样的男子,如何做得帝王?”
  葬于上陵花树之下的年轻帝王,即位前,曾化名沈恪,人称公子恪。
  暄神色浅淡,似是带了几分嘲弄:“想我皇族先祖之中,情痴不少,明君倒正经没有几个。”
  “世人皆道沈恪才情卓然,通晓世理,明辨人心——”阿七轻轻说道,“以他的资质,未必做不得明君;怪只怪造化弄人,若非他的孝敏皇后早逝,定然另是一番情形。”
  “即便孝敏未死,只怕结局也无甚不同。”暄淡淡说道,“公子恪为了这女子,曾甘愿放弃帝王之位;不知他可否想过,一旦失了皇位,如何再与她一世长安?”
  阿七便沉声问道:“若依你之意,当日义平王为了康城公主,原不该卸甲玉镜,不若以手中兵权,逼得先帝退位么?”
  此言当真是大逆不道,在旁的随从纷纷别开眼去。暄只静静瞥了阿七一眼,不置一言。
  阿七只觉心头发酸,一时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时又好似全无头绪。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出不远,阿七终是低声说道:“今日。。。。。。不必去了。”
  继沧曾说,宁王别苑之中,安插了师父的眼线——阿七深知,自己一直留在宸王府,行踪迟早会被程远砚知晓——不知为何,她不愿是今日。
  若不借程远砚之力独自脱逃,而今只有一个机缘,便是上陵围猎——阿七并未理会赵暄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唇边攒起浅笑:“既是提起桐花,今日你带我往上陵围场去,可好?”
  暄心中有疑,却当即点头应允。一行人掉转马头,沿着籍水,直奔上陵而去。
  向西北走出不远,近了一处山坳,山风渐起,原是明晃晃的日头,如今忽而飘起零星雨滴。
  初夏之时,山间原本便是阴晴不定。暄抬头一望,天际暗色雨云已压上山脊,远处隐隐传来雷声。季长策马上前,“殿下,时候尚早,不如先避过雨头,再往围场不迟。”
  阿七向四处瞧了瞧,并无可避雨的去处。暄见她眉心微锁,便轻笑道:“此去向东不远,有一处庵堂,去那里略驻一驻吧。”
  净月庵。
  景荣向正殿拜过神佛,见天已落雨,便由一名女尼领着,带了碧薇青菂,过茶堂稍事歇息。
  雨声渐急,景荣坐在窗前,手执茶盏,听着庭中雨打青叶,只管默默出神。
  碧薇青菂侍立一旁,等那女尼掩门出去,青菂便忍不住向景荣凑趣道:“姑娘方才又是上香又是祷祝,不知向菩萨许的何事?”
  见景荣恍若未闻,碧薇便瞪了青菂一眼,低声道:“此处不比府里,你倒安生些吧——”
  此时景荣便轻轻一笑,口中叹道:“在此间坐着,方觉心中清静。”一面说着,将手探出窗纱接了几滴雨水,“连雨声也与别处不同。。。。。。”
  “姑娘竟是来听雨的?”青菂手中捉着帕子,遮在唇边促狭道,“奴婢还以为姑娘是来听琴的——”
  景荣微微一怔——前些时日随母亲礼佛,在庵中小住;每至定昏,因山间空寂,便可听得后山隐有瑶琴之声,幽远淳和,近子时方休。
  如今被这青菂一提,景荣思绪渐远——清风明月,焚香抚琴,不慕其风雅,却羡其能如那野鹤闲云,万般皆由我,来去无牵念。只可惜,身为女子,如何能做到这些?景荣暗自轻叹,却不知日后自己当真结识了一名这般洒脱的女子,而这女子,此时离她不远,恰在山门之外避雨——
  

十八 九霄净月照瑶琴(6)
更新时间2012…5…22 23:34:45  字数:1679

 愈往山中去,林木渐深,愈显清寂。即便山势缓和,山坳间石阶之上,却是青苔斑驳——众人皆下马前行,独独阿七,仍坐在马上,任由季长牵着缰绳。待绕过一片槭木林,阿七远远便眺见一座青石山门,隐在数株苍翠圆柏之后。
  行至近前,但见山门两侧一副联对——泉净常映月,林深独闻钟。
  因先时听闻赵暄提及此间有处庵堂,阿七望着联对,低声念叨:“此处莫不是唤作‘映月’?不然便是‘净月’——”
  “正是净月庵。”暄笑答,继而又问,“你可曾听说过这后山的月色?”
  阿七侧脸看他一眼,“山林月夜,自是人间美景,此处难道有何不同?”
  暄笑着上前,将阿七抱下马背,“若今夜宿在庵中,便可知晓了。”
  阿七拧眉低低道:“且不说你们这些男子,随身带了兵刃,原本连山门也不该进的,避一时雨倒也罢了,如何宿在庵中?”一面说着,往山路旁一处草棚走去。
  暄跟在她身后进了草棚,口中笑道:“你既是如此说,倒也不必搅扰静安师父清静禅修了。”
  十数侍卫,又兼十数匹马,单此小小一方草棚自是难以容下。阿七待人,原本便无甚尊卑高下之分,见众人立在棚外,心有不忍。恰在此时,只听赵暄吩咐季长道:“不必在此候着,前头有几处歇脚凉亭,你带人过去吧。”
  季长稍一迟疑,领命带了人马离去。
  棚中并无桌椅,地下散落了三五块青石。阿七便向一块青石上坐了,暄却立在棚檐下,静静望着山间渐渐涌起的雨雾。
  阿七将手撑着下颌,唇角衔着一截草梗,口中含混道:“也不知这雨下到几时?”
  暄背对着阿七,半晌方转过身来,却不答她,只抬手抽出她唇边的草梗,弃在一旁。
  “绫菲。。。。。。现在可好?”只听他叹了一叹,低声问道,“当日情势混乱,仓促间将她救下,却不知她最终去了何处。”
  阿七心中诧异,抬眼望着赵暄。
  暄便淡淡说道:“原本我瞒着父王与书禾,要将她送去别处暂作安置——她却留下一封书信,人已不知所踪。”
  阿七黯然道:“绫菲必是不愿连累你。若你见了玉娘,便将链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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