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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一十+列传第一百三十六-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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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处仁为右丞,言:「六曹长贰,皆异时执政之选,而部中事一无所可否,悉禀命朝廷。夫人才力不容顿异,岂有前不能决一职而后可共政者乎?乞诏自今尚书、侍郎不得辄以事诿上,有条以条决之,有例以例决之,无条例者酌情裁决;不能决,乃申尚书省。」会处仁以忧去,不果行,及当国,卒奏行之。

  聂山为户部尚书兼开封尹,库有美珠,山密语宁德宫宦者,用特旨取之。处仁奏:「陛下鉴近患,事必由三省。今以珠为道君太上皇后寿,诚细故,且美事;然此端一开,则前日应奉之徒复纵,臣为陛下惜之。」乃抵主藏吏罪。

  处仁言论,初与吴敏、李纲合,寻亦有异议。尝与敏争事,掷笔中敏面,鼻额为黑。唐恪、耿南仲、聂山欲排去二人而代之位,讽言者论之,与敏俱罢,处仁以观文殿大学士为中太一宫使。寻知东平府,提举崇福宫。高宗即位,起为大名尹、北道都总管,卒于郡。

  处仁在宣和间,数请宽民力以弭盗贼。尹大名,以刚廉称。及为首相,无大建明,方进言以金人出境,社稷再安,皆由圣德俭勤,致有天人之助。仲师道请合诸道兵屯河阳诸州,为防秋计,处仁谓金人岂能复来,不宜先自扰以示弱。南都受围时,处仁在围城中,都人指为奸细,杀其长子庚。幼子度,吏部侍郎。

  冯澥字长源,普州安岳人。父山,熙宁末,为秘书丞、通判梓州,邓绾荐为台官,不就,退居二十年,范祖禹荐于朝,官终祠部郎中。澥登进士第,历官入朝,以言事再谪。

  靖康元年,澥为左谏议大夫。金人围太原,朝廷命李纲宣抚两河,澥奏罢之。金人要割三镇,高宗自康邸出使,除澥知枢密院事,充副使,不果行,寻除尚书左丞。金人犯阙,诏宗室郡王为报谢使,澥与曹辅以枢密为副,留金营三日归,诏暂权门下侍郎。钦宗诣金营,澥扈从。张邦昌僭位,与澥有旧,取之归,以澥康邸旧臣,命为奉迎使,为总领迎驾仪物使。建炎初,除资政殿学士、知潼川府。言者论澥尝污伪命,夺职,已而复官。绍兴三年,以资政殿学士致仕,卒。

  澥为文师苏轼,论西事与蔡京忤。郡人张庭坚以言事斥象州死,妻子流离,澥力振其家,及入谏省,奏官其一子。然议论主熙、丰、绍圣,而排邹浩、李纲、杨时,君子少之。

  王伦,字正道,莘县人,文正公旦弟勖玄孙也。家贫无行,为任侠,往来京、洛间,数犯法,幸免。汴京失守,钦宗御宣德门,都人喧呼不已,伦乘势径造御前曰:「臣能弹压之。」钦宗解所佩夏国宝剑以赐,伦曰:「臣未有官,岂能弹压?」道自荐其才。钦宗取片纸书曰:「王伦可除兵部侍郎。」伦下楼,挟恶少数人,传旨抚定,都人乃息。宰相何以伦小人无功,除命太峻,奏补修职郎,斥不用。

  建炎元年,选能专对者使金,问两宫起居,迁朝奉郎,假刑部侍郎。充大金通问使,阁门舍人朱弁副之,见金左副元帅宗维议事,金留不遣。

  有商人陈忠,密告伦二帝在黄龙府,伦遂与弁及洪皓以金遗忠往黄龙府潜通意,由是两宫始知高宗已即位矣。久之,粘罕使乌陵思谋即驿见伦,语及契丹时事。伦曰:「海上之盟,两国约为兄弟,万世无变。云中之役,我实馈师,赞成厥功。上国之臣,尝欲称兵南来,先大圣惠顾盟好,不许。厥后举兵以祸吾国,果先大圣意乎?况亘古自分南北,主上恭勤,英俊并用,期必复古。盍思久远之谋,归我二帝、太母,复我土疆,使南北赤子无致涂炭,亦足以慰先大圣之灵,幸执事者赞之。」思谋沉思曰:「君言是也,归当尽达之。」已而粘罕至,曰:「比上国遣使来,问其意指,多不能对。思谋传侍郎语欲议和,决非江南情实,特侍郎自为此言耳。」伦曰:「使事有指,不然来何为哉?人定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惟元帅察之。」粘罕不答。是后,宇文虚中、魏行可、洪皓、崔纵、张邵相继入使,皆拘之。

  绍兴二年,粘罕忽自至馆中与伦议和,纵之归报。是秋,伦至临安,入对,言金人情伪甚悉,帝优奖之。除右文殿修撰,主管万寿观,官其二弟一侄。时方用兵讨刘豫,和议中格。三年,韩肖胄使金还,金遣李永寿、王诩继至。二人骄倨,以伦充伴使,伦与道云中旧故,骄倨少损,遂拜诏。讫事,伦复请祠。刘光世求伦参议军事,辞。宰相赵鼎请召伦赴都堂禀议,伦陈进取之策,不合,复请祠。

  七年春,徽宗及宁德后讣至,复以伦为徽猷阁待制,假直学士,充迎奉梓宫使,以朝请郎高公绘副之。入辞,帝使伦谓金左副元帅昌曰:「河南地,上国既不有,与其付刘豫,曷若见归?」伦奉诏以行,因附进太后、钦宗黄金各二百两,仍以金帛赐宇文虚中、朱弁、孙傅、张叔夜家属之在金国者。

  伦至睢阳,刘豫馆之,疑有他谋,移文取国书。伦报曰:「国书须见金主面纳,若所衔命,则祈请梓宫也。」豫肋取不已。会迓者至,渡河见挞懒于涿州,具言豫邀索国书无状,且谓:「豫忍背本朝,他日安保其不背大国。」

  是年冬,豫废。伦及高公绘还,左副元帅昌送伦等曰:「好报江南,自今道涂无壅,和议可以平达。」伦入对,言金人许还梓宫及太后,又许归河南地,且言废豫之谋由己发之。帝大喜,赐予特异。

  初,伦既见昌,昌遣使偕伦入燕见金主亶,首谢废豫,次致使指。金主始密与群臣定议许和,遂遣伦还,且命太原少尹乌陵思谋、太常少卿石庆来议事。至行在,伦往来馆中计事。八年秋,以端明殿学士再使金国,知阁门事蓝公佐为之副,申问讳日,期还梓宫。伦辞,引至都堂授使指二十余事。既至金国,金主亶为设宴三日,遣签书宣徽院事萧哲、左司郎中张通古为江南诏谕使,偕伦来。

  朝论以金使肆嫚,抗论甚喧,多归罪伦。十一月,伦至行在,引疾请祠,不许,趣赴内殿奏事。时哲等骄倨,受书之礼未定。御史中丞勾龙如渊诣都堂与秦桧议,召伦责曰:「公为使通两国好,凡事当于彼中反覆论定,安有同使至而后议者?」伦泣曰:「伦涉万死一生,往来虎口者数四,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桧等共解之曰:「中丞无他,亦欲激公了此事耳。」伦曰:「此则不敢不勉。」伦见通古,以一二策动之。通古恐,遂议以桧见金使于其馆,受书以归。金许归梓宫、太母及河南地。

  九年春,赐伦同进士出身、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充迎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既又以伦为东京留守兼开封尹。伦至东京,见金右副元帅兀术,交割地界,兀术还燕。五月,伦自汴京赴金国议事。初,兀术还,密言于金主曰:「河南地本挞懒、宗磐主谋割之与宋,二人必阴结彼国。今使已至汴,勿令逾境。」伦有云中故吏隶兀术者潜告伦,伦即遣介具言于朝,乞为备。兀术遂命中山府拘伦,杀宗磐及挞懒。

  十月,伦始见金主于御子林,致使指。金主悉无所答,令其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伦:「知挞懒罪否?」伦对:「不知。」又问:「无一言及岁币,反来割地,汝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邪?」伦曰:「比萧哲以国书来,许归梓宫、太母及河南地,天下皆知上国寻海上之盟,与民休息,使人奉命通好两国耳。」既就馆,金主复遣绍文谕伦曰:「卿留云中已无还期,及贷之还,曾无以报,反间贰我君臣耶?」乃遣蓝公佐先归,论岁贡、正朔、誓表、册命等事,拘伦以俟报;已而迁之河间,遂不复遣。

  十年,金渝盟,兀术等复取河南。伦居河间六载,至十四年,金欲以伦为平滦三路都转运使,伦曰:「奉命而来,非降也。」金益胁以威,遣使来趣,伦拒益力。金杖其使,俾缢杀之。伦厚赂使少缓,遂冠带南向,再拜恸哭曰:「先臣文正公以直道辅相两朝,天下所知。臣今将命被留,欲污以伪职,臣敢爱一死以辱命!」遂就死,年六十一。于是河间地震,雨雹三日不止,人皆哀之。诏赠通议大夫,赐其家金千两、帛千匹。子述与从兄遵间入金境,至河间,得伦骨以归,官给葬事。后谥愍节。

  宇文虚中,字叔通,成都华阳人。登大观三年进士第,历官州县,入为起居舍人、国史编修官、同知贡举,迁中书舍人。

  宣和间,承平日久,兵将骄惰,蔡攸、童贯贪功开边,将兴燕云之役,引女直夹攻契丹,以虚中为参议官。虚中以庙谟失策,主帅非人,将有纳侮自焚之祸,上书言:「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今边圉无应敌之具,府库无数月之储,安危存亡,系兹一举,岂可轻议?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藉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王黼大怒,降集英殿修撰,督战益急。虚中建十一策,上二十议,皆不报。

  斡离不、粘罕分道入侵,童贯闻之,忧懑不知所为,即与虚中及范讷等谋,以赴阙禀议为遁归之计,以九月至汴京。是日,报粘罕迫太原,帝顾虚中曰:「王黼不用卿言,今金人两路并进,事势若此,奈何?」虚中奏:「今日宜先降诏罪己,更革弊端,俾人心悦,天意回,则备御之事,将帅可以任之。」即命虚中草诏,略曰:「言路壅蔽,面谀日闻,恩幸持权,贪饕得志,上天震怒而朕不悟,百姓怨怼而朕不知。」又言出宫人、罢应奉等事。帝览诏曰:「今日不吝改过,可便施行。」虚中再拜泣下。

  时守御难其人,欲召熙河帅姚古与秦凤帅种师道,令以本路兵会郑、洛,外援河阳,内卫京城。帝顾谓虚中曰:「卿与姚古、师道如兄弟,宜以一使名护其军。」遂以虚中为资政殿大学士、军前宣谕使。虚中檄趣姚古、师道兵马,令直赴汴京应援。金骑至城下,放兵掠至郑州,为马忠所败,遂收敛为一。西路稍通,师道、姚古及其他西兵并得达汴京。虚中亦驰归,收合散卒,得东南兵二万余人。以便宜起致仕官李邈,令统领于汴河上从门外驻兵。

  会姚平仲劫金营失利,西兵俱溃,金人复引兵逼城下,虚中缒而入。钦宗欲遣人奉使,辨劫营非朝廷意,乃姚平仲擅兴兵,大臣皆不肯行。虚中承命即往都亭驿,见金使王汭,因持书复议和。渡濠桥,道逢甲骑如水,云梯、鹅洞蔽地,冒锋刃而进。既至敌营,露坐风埃,自巳至申,金人注矢露刃,周匝围绕,久乃得见康王于军中。次日,侍王至金幕,见二太子者语不逊,礼节倨傲。抵暮,遣人随虚中入城,要越王、李邦彦、吴敏、李纲、曹晟及金银、骡马之类,又欲御笔书定三镇界至,方退军。

  令虚中再往,必请康王归。虚中再出,明日,从康王还,除签书枢密院事。自是又三往,金人固要三镇,虚中泣下不言,金帅变色,虚中曰:「太宗殿在太原,上皇祖陵在保州,讵忍割弃。」诸酋曰:「枢密不稍空,我亦不稍空。」如中国人称「脱空」,遂解兵北去。言者劾以议和之罪,罢知青州,寻落职奉祠。建炎元年,窜韶州。

  二年,诏求使绝域者,虚中应诏,复资政殿大学士,为祈请使,杨可辅副之。寻又以刘诲为通问使,王贶为副。明年春,金人并遣归,虚中曰:「奉命北来祈请二帝,二帝未还,虚中不可归。」于是独留。虚中有才艺,金人加以官爵,即受之,与韩昉辈俱掌词命。明年,洪皓至上京,见而甚鄙之。累官翰林学士、知制诰兼太常卿,封河内郡开国公,书金太祖《睿德神功碑》,进阶金紫光禄大夫,金人号为「国师」。然因是而知东北之士皆愤恨陷北,遂密以信义结约,金人不觉也。

  金人每欲南侵,虚中以费财劳人,远征江南荒僻,得之不足以富国。王伦归,言:「虚中奉使日久,守节不屈。」遂诏福州存恤其家,仍命其子师瑗添差本路转运判官。桧虑虚中沮和议,悉遣其家往金国以牵制之。金皇统四年,转承旨,加特进,迁礼部尚书,承旨如故。

  虚中恃才轻肆,好讥讪,凡见女真人,辄以「矿卤」目之,贵人达官,往往积不平。虚中尝撰宫殿榜署,本皆嘉美之名,恶之者摘其字以为谤讪,由是媒蘖成其罪,遂告虚中谋反。鞫治无状,乃罗织虚中家图书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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