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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腐败中成长-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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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先生元子都很高兴,认为她终于摆脱了对贵先生异乎寻常的依恋。
可是,常常半夜里听见香香啜泣。
一天深夜贵先生醒来,见香香房间亮着灯。推门进去看,香香歪靠在床头,已经哭成个泪人。
床上摊着苏欣老师年轻时抄录的一首李白的《长干行》,香香在一边流泪一边低声展读,读得声声凄切: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宣纸都褪色了,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澦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贵先生怕她睹物伤情,第二天就把这幅字藏匿起来,结果害得香香翻箱倒箧寻找,边找边哭。
元子说,香香对公孙夫妇的怀念,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此情稍减。现在高点又失去了,能够感受到香香的心已经浮现乌云,眼神中不时流露出忧伤和迷惘,有时还流露出一种绝望情绪。
贵先生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于是元子说,还是住一起吧……
看元子是诚恳地表示不介意,香香满脸满眼都浮现着笑意,那神情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重新回到妈妈身边。
可是她显然陷入了深沉的哀伤中。
她写了一首诗,叫贵先生元子看:
仰望无垠天空,
天空很小很小,
一双小小的眼睛,
就能容纳满天星星;
低头看这个世界,
同样很小很小,
随便一个胸怀,
就能装下万里江山。
一切的伟大,
从来无过于人心!
可是一旦掠夺,
人是那样的渺小,
伸出再大双手,
也捧不走浪花几朵。
三十八 太大和太小
1
不觉就到了香港回归前夕。
旷君向出纳科长厉德如请假,要去香港探望父母。德如科长不敢做主,向副主任房春燕汇报。
春燕无意中对元子讲起此事,元子一听出纳科突然想起了金库的事,悄悄说:
“头绪太多,你不提出纳科,我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现在她是营业部主任,如果确实存在库款断少的问题,而她又没有及时发现,或者发现了没有及时报告,那么就是她的严重失职了。因此她一定要去核查清楚,金库究竟是不是存在库款短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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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十分清楚,如果确实存在问题,那就是惊天大案,因此一点不能冒失,也不能随便张扬。
她秘密叮嘱房春燕,组织一次对金库的突击检查,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检查的结果暂时只能是房春燕和元子两个人知道。
元子说:
“你把检查人员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清点一部分,最终由你来汇总。这样一来,汇总后的数字与帐面记载究竟是否相符,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晚上躺在床上,元子对贵先生谈及此事。
贵先生却忽然记起旷君,几年来一直没有关心过旷君的去向,便问元子:
“我原先在出纳岗的那个搭档,还在点钞票吗?”
元子说:
“不太注意她,隔得太远!”
忽然电话响,对方说是派出所的,态度十分粗暴:
“金煌是你他妈手下吗?领回去!”
元子发怒:
“你会说人话不会?”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电话再响,贵先生接过来问什么事,对方说金煌嫖娼被抓住了,叫单位领导去领人。
元子惊得两眼发直,贵先生摇晃她,她将信将疑:
“金煌敢去做那种事?”
贵先生说:
“派出所总不会诬赖他吧!”
元子厌恶至极:
“由他去!这种混帐东西,畜牲一样的,明天就开除掉!”
电话又响,估计仍是派出所打来的,贵先生拎起来就说:
“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我们不会来领人!”
对方却带着哭音乞求:
“贵处长,我是金煌,你们不来我就回不去了。”
贵先生愣住,捂了话筒对元子说:
“金煌打来求救的。”
元子说:
“活该,不睬他!”
贵先生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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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元子叫龚静、房春燕和温从容三个副主任到她办公室,将昨晚电话的内容讲了。元子说:
“我们先作个决定,如果金煌确实做了那种龌龊事,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营业部都不再容留他!你们不会反对吧?”
温从容说:
“这是一种风气。以前这种事是地下活动,现在已经变成跟公款请客一样的,说正常吧从来都在禁止,说不正常吧又是禁而不止,习以为常了。”
元子进银行的时候,温从容就已经是营业部副主任。从公孙礼到钟三郎再到徐红成、纪元子,主任不断更换而他这个副主任却是岿然不动。
原因就在于,他对业务一窍不通,自然就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而且他也不学习,不争取,心甘情愿做个默默无闻的人,做个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人。
元子对这位老领导倒不能发脾气,压住火说:
“但是,营业部决不能容忍这种丑恶现象!”
元子吩咐龚静:
“去跟监察处通报一声,表明我们的态度。再请保卫处派人去跟派出所交涉!”
第二天分行就发出了通报,对金煌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2
贵先生面临的也是千头万绪的工作。
这一天他正在埋头修改一份报告,水至善推门进来。
自从到了开发区以后就没有见过她,几年不见她似乎胖了些。不过仍然是含着羞涩,目光温柔。一件桃领印花真丝短袖,露出雪白圆润的脖子,吊条粗大的足金项链。
贵先生很愉快地说:
“营业部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水至善说:
“都在讲,贵处长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呀,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
贵先生忙叫她坐下,替她沏上一杯茶。水至善问:
“为什么你就不能来营业部看看呢?”
这一问倒提醒贵先生思考这个问题。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必要专门去一趟营业部。
他对那地方实在没有什么留恋之情。如果不是元子龚静房春燕还在那里工作,他可能会十分厌憎那个地方。
贵先生没有回答水至善的问题,而是笑着问她:
“这些年可是太平?”
水至善说:
“关观介绍的那家公司,三千万贷款坏损了,已经全部核销,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贵先生大吃一惊:
“不是贷款去做钢材生意的吗,怎么会颗粒无收呢?”
水至善说:
“骗人的!贷了三千万以后,关观他们就将这笔钱转汇到一个黑帐上洗了几圈,然后就私分了。到期还不出贷款,就把那家公司烂掉,反正我们这边有核销政策,就一笔勾销了。”
贵先生问: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诡计?”
水至善说:
“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见有关观掺和在里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犯不着去冒犯唐莲副行长。”
贵先生暗自感慨:
“他们骗去三千万,只送六万来就把我糊弄了,还吓得我差点连这六万都不敢收。他们做事,唉——”
水至善见贵先生不说话,便言归正传:
“今天专门来是要告诉你,元子主任把金煌开除了。金煌放出话说,要报这个仇。”
贵先生一惊:
“他想怎么报仇?”
水至善说:
“我了解金煌这个人,社会上的朋友很多,做事心狠手辣,你们要当心点。听说他把你们恨透了,他在派出所求你们救救他,你们不肯相救。元子主任又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双开’了。”
贵先生说:
“元子一个人又作不了主的,‘双开’他是分行的决定,而且也是制度明确规定的。”
水至善说:
“金煌死要面子的人,这回他是脸面丢尽了。听说他接受不了这个处分,人已经变态了,十分疯狂。你们千万小心点,他可能不顾后果。”
贵先生感谢水至善及时提醒。
送走水至善后,贵先生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完全相信,一个人被剥去尊严后会变得歇斯底里,一个人充满仇恨后会不顾一切地伺机报复,一个躲在暗处的阴影将是如鬼魅一样恐怖。
公孙夫妇和高点猝然死亡,而且至今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连串的事件使他认识到,冥冥之中有一种,是那样的令人恐惧。
贵先生突然有个发现,人与人相处,无论何种条件下,都应该尽量避免将对方置于绝境。人一旦身陷绝境,就会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反抗力量,这种力量有惊人的威力。
他不由得对元子的妈妈充满敬畏。
仅仅在崦嵫待了两个多星期,她就以出神入化的技巧,化解了那么多的仇怨争斗。
想起送妈妈上飞机时,维坤市长一遍又一遍呼唤“大姐”的情景,贵先生和旁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维坤市长在妈妈面前也不过就是个任性胡闹的孩子,比元子强不了多少。
妈妈有什么力量,能够把维坤市长收得服服帖帖?
光震行长也是突然间舍弃了单一光书记,重新臣服于维坤市长。
贵先生没有看见妈妈作过多大的努力,但是局面就迅速得到控制。
贵先生又回想,光震行长多次要请妈妈吃顿饭,妈妈为什么不去?妈妈为什么要任由维坤市长来安排她的日程?
贵先生若有所悟,她是在表达一个强烈的信号,她对周维坤的支持和信任不会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而动摇。
由此就使得维坤市长,从被动的处境中一跃而居于强势地位。
相比之下贵先生感到自己和元子,包括高点,确实如妈妈说的在政治上幼稚得近乎无知。
妈妈似乎是在空中看人,而自己和高点是在跟人捉迷藏。
由于看得透彻,妈妈做事能够举重若轻,而且恰如其分。
贵先生产生了顿悟,忽然意识到元子处理金煌的事太感情化,应该收服金煌,而不是把他推到对立面。
包括当初跟钟三郎的尖锐对立,跟束空的针锋相对,轻率地将杜家几个揪出来……这些行为现在看来都是愚不可及。
如果妈妈面对这些人,她一定会去收服,而不是对抗。如同聚敛财富一样,人心也是收归自己就为自己所拥有。
人到一定地位后,就会认为人心比财富还要有价值。
宋江有什么能耐,文不如吴用,武不如众好汉,但是能坐第一把交椅。刘备有什么能耐?编席卖鞋的小儿,文不如孔明,武不如关张,势不如袁氏,智不如曹操,竟也能雄踞巴蜀。
……
回家后,贵先生将这些感想对元子香香讲了。元子说:
“不经过这么多事,哪里会懂得这些!即使有人教也听不进去,即使听进去了过后也要忘记。”
3
星期天,元子叫贵先生香香一起去买衣服。
在挑选衣服时,贵先生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元子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头发原来是披肩的,现在头上顶着个飞扬的发盘,愈是显出额头的饱满光洁和五观的生动,那种随心所欲的顽皮和稚气在渐渐褪去。
她对衣服更加挑剔。从前主要看款式,现在对面料、色彩、搭配、做工、品牌都有了近乎苛刻的要求。
在这一点上香香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是香香更加沉静了,更加不愿意多与人接触了。常常能见她满含忧伤,那神情透着悲凉。只是她善于深藏,所以不容易被人觉察。
陪同元子香香买衣服,这是贵先生最乐意做的事,他喜欢看见她俩为买到了件称心如意的衣服而乐不可支的样子。
双手抱着她俩买的衣服, 看旁边人在讨价还价,看其貌不扬的人在抱怨衣服不合身,贵先生生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感。
相比之下,他觉得元子香香太优越了。而能使她俩继续保持那分优越和尊贵,贵先生感到的是满足,是尽到责任后的一分轻松快乐。
贵先生禁不住独自微笑,胸中涌满温馨和甜蜜。
猛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旷君。
贵先生一阵惊慌,脸也红了,赶紧掩饰。
旷君笑吟吟过来。
她穿着紧身上衣,勒出乳房硕大无比。裤子是那种悬垂感很强而又十分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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