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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 by 古木 (虐心+推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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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的手给他。 

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非常蔚蓝。 

好黑——什么都再看不见。只有这个吻,让我明白我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他的目光能把人所有千方百计设法隐瞒的心思统统发觉,就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极度丢脸。 

让我觉得丢脸的吻。 

不要。 

18 

月光下,他的面目逐渐清晰浮现,是霸气十足。 

“欧阳念,跟我一起建起我们的帝国。” 

我眨了下眼,喉咙干涩,被别人捧着的脑袋似乎已不是自己,而是一碰就要碎化。 

这个吻交换的,好象联盟的卖身契。 

萃对着梳妆镜,一件一件,仔细地,矜慢地除去她新从巴黎订造的首饰,每一件都流光溢彩,每一件都衬托出她的娇妍——这样的萃儿,我几乎不敢相信,她像是在一夜间就长成了。 

“不准见他,不准跟他罗嗦,不准再出门去什么乱七八糟沙龙。”我站她身后,纷乱看我风华绝代的小妹妹,心里的想法再坚定不过——绝不让她受伤害。 

“哥哥,你的脸色真难看,你该坐下来休息,不要总是一副看到生人就恨不得把自己、把我赶快藏起来的小家子气。” 

萃平稳地说,冷淡里带着恼火,就像翠姨,就像她母亲的方式,抱怨。 

我怔怔看这美丽女人,她在镜子里精雕细琢的完美容颜,和她身后站立的青年——虽然修长却脸色发白,无论如何激动,面色总是苍白,与镜中女主角的细致与红润难以媲美。 

“萃。”我还是决定说理:“他太强,他会伤到你,你会变成怎样?看看,就一个晚上,你就魂不守舍!翠姨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难道会害你!” 

“胆小鬼!”猛然地,萃把手上的蓝钻项链重重摔在镜上,一如砸在我心上。 

镜子上一道到裂缝,参差。 

萃哭了,“我就是要他,我只要他!你从小就受爸爸疼爱,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我只想要最好的!你把他给我吧。” 

就像我把秦展给你一样? 

你要就是你的。我总是这样说。但你想要的对象总是那么离奇。这次这个,再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东西”。 

我抱住我抽泣的小妹妹,不明白她这些离奇的想法,我不能再给她保证。 

我的朋友在安睡。我本不该深夜打搅。但我来了。 

而当我在一边坐下,他就真的一下子醒了过来,好象刚做完一个美梦,看我都是慢慢升起的朦胧笑意,他说“你来了。” 

喉咙微微干涩,我手撑着脑袋,打量他的愉快,打量他与他的区别。 

“我不喜欢你这样看我。” 

“为什么?” 

“我不是别人。” 

他闷闷的话叫我哈哈大笑了,他皱起鼻子的模样和夸张的恶声恶气都好丑好丑,尽管这样糟蹋,我俊美的伙伴仍然有稳重的风度和坚毅的刚烈,我不明白,为什么萃会不要这样的他? 

是雷煌比他冷酷还是比他邪恶?是雷煌不易到手还是他从来就守侯在我们身边? 

我的心作痛,我知道他爱萃儿,我那任性的小妹妹,但美丽健康的人总有获得任性的权利,感情这码事远不能外人解。 

他躺着,看我,不坐起来。有些瘦了,颧骨突出,但双眼依旧莹动有光。 

我趴到他床边上,盯他双目,眼梢往上挑的没以前厉害,现在是薄薄长长的凤眼,精悍而带过犀利,但看我的时候,总是忠诚而平静。 

生这种眼神的都不该是凡鸟吧。却要为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多么不值得! 

我不会为秦展付出我的生命。这点我可以肯定。 

“萃看上别人了。”事无可挽回,我宁愿早揭伤疤:“你比不上那个男人。你的出生财富权利气势仪表没有一样比得上,如果这是少女小说,你就是配角,秦展。” 

我知道我给了他恨恨地打击,他闭了闭眼,慢慢睁开时,都是灰黯。 

“我没有保护她。”他拿胳膊堵住眼睛,像顽固地试图修正一个致命的错误:“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到哪去了!——但让我眼睁睁看你去死吗?你死了我照样可以心安可以幸福?”他把胳膊放下来,看着天花板,神情痛苦而无奈:“随她去吧,你也不要难为她,我从来就配不上你们欧阳家。” 

他还在耿耿于怀,而我却明白。 

“我是你的少爷,你当然要先救我,你没错——你就是这样想的!”我是自问还是自答,糊涂的不止他秦展一个,如果他没救我,他会跟萃在一起幸福吧,我会被他们慢慢忘掉吧,如果我的心脏让我不复从前。 

“我怎样想的,我自己都不明白。欧阳,只要你明白就好。”他摸摸我的脑袋,因我正趴在床沿,带着被重重刺伤后的疲惫,他摸着我的头发,缓慢而深刻,认真地几乎像对自己珍爱的小宝贝。 

我也摸摸,探他衣服里面摸到他胸口裹的纱布,一层又一层。曾经都是模糊的血染满我的手心。 

“谢谢,秦展。好兄弟。” 

他停留在我头上的手,微微迟钝,他的眼也是如此,他摇摇头,久久看我,却再不说为什么摇头。 

19 

“念念,你在看什么?”二堂弟老早就懒得用“念念书,念念课本,快念念念念……”来纠着我耳朵嘲弄,他看见大热的天里,我径直盯着车窗外面,才一起凑过来。 

我们的加长林肯,车外的小小摊子,在卖着冰棒。 

他一笑,随便按了车上的钮,“下去把所有冰淇淋都买来。” 

里面回答是。 

不是冰淇淋,是冰棒。你见过又破又小的摊子卖哈根达斯吗?我无知的二堂弟还沾沾自喜地啧啧笑话我:“大少爷,你口味果然异于常人啊——” 

车停在那,后面的车也停了,跑出来堂弟家的两个黑衣保镖,大热的天里还套着厚厚的黑西服,扎着长长的黑领带,我在凉快的车里看他们个个牛得像黑市流氓。 

小摊子上的老头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是简单的人货两讫,老头先哆哆嗦嗦吓得不能说,两个保镖又跟个死人一样什么都不说,掏过钱就抢人家东西,东西抢到手,才把钱随手撒了人家一地——钱是很多,比人家几厢几车的小摊子的冰棍都多——他们好象还很趾高气扬,自以为替主人好好打赏了,可以好好回去交差了。 

这群猪。 

堂弟看了眼,继续对我念三堂弟怎么怎么现在压着他了,想他跟我小时候玩得怎么怎么好了,怎么现在反倒是他的地盘和势力被人挤兑到最底下了。 

我推开车门,白色的衣料反着光,不觉得热,只觉得还不够热。 

人高马大的保镖立我面前,抱着他们那一堆冰淇淋,堵着我。我抽了最上面一根,剥了皮,嘎吱嘎吱嚼,嚼着我的冰棍,我走到老头前面,他守在这十子路口可能不少年头,估计真没碰见过我们这号人,他现在面前一汪票子,却两手惊恐绞在一起,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看看能一巴掌拍死他的保镖,再看看闹着要吃冰棍的花花公子哥,他是想跑又绝对不敢跑:不是都已经吃到嘴了,我——到底还要干什么? 

“味道不错。”我咽下一口冰,点点头,有点透心凉的舒爽,我抬手,老头一抖,保镖兴奋地往我靠近两步,手往口袋里摸摸,一个子都没有——我才想起来我身上好象从来都是没“子”的。 

我弯身,从地上拾起一张,抬起身,伸手,递给老头。 

老头又发抖,别提伸手接过,连举根手指都哆嗦如秋风扫落叶,脸上核桃一样的皱摺纹路可以夹死大夏天蚊子。 

我身边两个还算有点脑子,连忙学我下腰,哆哆嗦嗦收拾一地钱币。 

“念念,你这是何必?”二堂弟在身后阴阴讽我,“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我嚼我那根冰,好整以暇,忽然很有兴致。 

“二弟,话不是这样说的,他们没脑子,你总得有点脑子吧。干我们这行,干得好还能算行侠仗义,干得不好那就是地痞流氓,当年二伯父和我父亲出来闯天下,也就是和我们一般大的小毛孩,但照样挑了洋人贩毒的老窝,有哪个在道上混的不知道欧阳家出了两个有仗义有情意的好汉子,你看你,整天计较这些地盘你多一尺我多一丈的小事,你还有点男人的出息没有?” 

欧阳青被当众骂得面红耳赤,想想上前一步,但还是握握拳头,退了步,使劲憋住他早就想狠狠揍我一顿的冲动。 

算他识相。 

我再看看那写保镖,只看到他们又撒了一堆冰棍,双手规矩捧着刚才抛洒飞满天的一堆钞票,九十度弯身,头皮青青晃我眼,我本想给他们一人一脚散散暑热,但想想还是不要破坏了方才的义正严词,我叹叹:“像你们这样的要放在我家早就按家规打个半死。以后你们有空就到戴总管那受受调教,等他说好了,再不用来。” 

提到戴威他爸,二堂弟脸色一黯,受过他调教还终身难忘的可不止威威和我两人。 

“他们两个跟我有些年头了。”他跟我朝车上走,拽我袖子:“堂哥,你总给我点面子。” 

“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拿冰棒棍子戳他手,他转而搭我肩,嬉皮笑脸:“念念,还不都是因为你要吃冰棍,我也是想你开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难讨好。” 

我上我的车。他求我不得,又讽刺我:“你当年喊我们揍秦展揍个半死的时候,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亏他现在为你拼死拼活。你还为一根冰棒,一个老头跟我计较。“ 

我悠悠看他,他顿时住口。 

“欧阳青。”我给他把松垮跨的衣服领子紧了紧,再紧了紧,他瞪我,知已惹我这个混世魔王发飙,“秦展只有我能欺负,他的命当然是要给我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瞪大眼里,分明不懂。 

我放过他,阴沉无语。 

20 

妈妈弯腰在剪下一片残缺的叶子,她的侧面如同剪影,细腻生动在阳光下散发仍然年轻的明媚光泽。二堂弟先跑过去了,跟她说说笑笑。在她眼里,我们都还是孩子。 

我也是,一个任性的大孩子。我拽着那些鲜艳的花。 

“他可好些了?”妈妈问堂弟。 

“好多了。只要念念没想出新法子闹腾他,他好得比谁都快。”堂弟瞥我,笑。 

我坐在小圆桌上,把刚才揪的破碎花瓣都洒进去,喝我的茶,但不明白为什么闻起来如此芳香的事物在咀嚼的时候,却这么苦涩。 

“我想到希腊去玩些天,念念,你陪妈妈过去吧。” 

堂弟走了,妈妈坐我面前,细细看我,在我眼里,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她高贵的容颜仍旧像少女时代一样精致而动人。 

我有些倦,趴在桌面,回想近日波折。“妈妈,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 

妈妈给我把额头上垂下的发拨到耳后,轻轻摸着我总是凉阴阴的脸颊,她的手指温暖,从来都是镇定。“念念,你这么快就长大了,我总想你能在身边多陪陪我,你小时侯跟现在真的不一样,整天只知道粘着我。”妈妈叹气。 

“——是出事了吗?”我拉住她手,“怎么了?” 

她从不骗我,但她这次骗了我,尽管摇着头,微微笑,却完全不开心。 

我拍桌子,信誓旦旦:“妈妈,我会保护你和所有人。” 

她清澈的眼底里说你这个孩子,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一声枪响,天上那点黑就坠地,父亲猎下了一头野雁,他的枪法比我好,也是他们弟兄中最好。我的父亲并不英俊,但富有男子汉的坚毅气概,和枭雄的霸气豪迈,和我妈妈简直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据说只是平凡的相遇相爱结婚生子,毫无悬念,多么奇怪。 

“接着!”父亲把他的老猎枪抛给我,声音洪亮,霸气十足,“打不到个头更大的,今天就没你的饭了,麻利点,小儿子——” 

我扛着沉沉的枪,期待看天空,天空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父亲点了一支烟,蓝雾缭缭,老派,但很酷。 

这是父子的独处时间。没有寸步不离我们的保镖。这时父亲不叫我欧阳念或念念,而会随口叫我“小儿子”,他惟一的、珍贵的、他的儿子。 

“洪水来之前,蚂蚁老鼠都会把巢穴搬空。人就不会,总有人只能等着被淹死。但也只有蚂蚁老鼠才会这么干。”我瞄到一只仓皇躲雨的大鸟,在一片阴沉里飞得悠忽。“父亲,我哪都不去。” 

父亲不说话,多年来,他什么都不必说,就足以震慑。 

非常快地就掠过我们上头——我举枪,瞬间,“砰——”后座力猛冲到我肩头,扎扎实实,一如那猛坠地面的大鸟,它的好日子就到今天为止。 

我不无炫耀,昂头看父亲。 

父亲的眼光顺着坠地的鸟,按道理他该高兴拍我肩头,但他却跟妈妈一样,眼底里没有喜悦,好象他所目睹坠地的并不是鸟,而是他宝贝的小儿子。 

“果然是头大鸟。”父亲揽我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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