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掌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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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药香浮沉的软榻上。一个疑似人形的东西，全身被薄被遮住，不留一丝缝隙。

子仙不由得眉头一皱。易儿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捂这么严实也不怕闷死。

几步上前去拉开了被子，略带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嫌闷得慌么？”

曲易将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道：“师父，我没脸见你……”

子仙奇怪道：“没脸见我？何出此言？”

曲易措辞了半天。嗫嚅道：“我。我……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这事啊？师父既然已经罚过你了，就不会放在心上。”子仙满不在乎地说道。

“师父会不会因此讨厌易儿，不愿意再理易儿了？”曲易小声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子仙更加奇怪了，“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不理你？”

曲易心中一暖，同时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师父，如果有一天，易儿犯了很严重的错。你还会不会要易儿？”曲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却非常想知道答案。

子仙一愣：“易儿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又闯祸了？”

曲易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痕，声音沙哑道：“回答我。”

子仙掏出帕子，一边给曲易拭去眼泪，一边沉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师父不会让你犯那么严重的错的。”

“师父，易儿只想要个答案。”曲易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眼睛通红地望着子仙，执拗道。

子仙深深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眸子认真地望着曲易道：“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你始终都是我徒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我管教无方，为师会陪你一起承担。”

“师父……”曲易忽然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子仙。

“易儿，你……”子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将他推开。

“师父，我求你，不要推开我……让易儿抱抱你，好不好？易儿心里很难受。”曲易心如刀绞，怔怔地落下泪来。

子仙刚要运起的北冥真气，蓦然凝滞在了经脉之中。心下一软，也就随他去了。

他是自己的徒弟不是吗？自己之前不是也有抱过他么？

子仙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窗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凝视了屋内两人片刻以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如那人的背影一般，落寞又凄凉。

古月城中，杨俊男的妻子孙慧敏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忽然闯进四五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大汉。

“几位这是要做什么？”孙慧敏放下手中的针线，望向眼前几人。

“少废话，我问你，你可是杨俊男的婆娘？”其中一个大汉厉声问道。

孙慧敏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

“是就对了，你男人把你输给了我们赌坊，跟我们走吧！”言罢，一把抓住孙慧敏的胳膊，反手一扭。

“啊！疼啊，大哥轻点。”孙慧敏听到大汉的话，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她也知道，到了这步田地，哭喊挣扎都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那样慌乱，反而很是镇定地开始盘算对策。

“疼？这都受不了，以后有得你罪受。”抓着她的大汉嗤笑一声，但是因为她的一声“大哥”，手下还是轻了一些。他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个妹妹，奈何天不遂人愿。

孙慧敏见事有转机，立刻又道：“好哥哥，看你刚才那一下就像是练过武功的，你一定是武林中人吧？小妹最崇拜那些身手矫健的大侠了！哪像这个杨俊男，一副废柴样。”

“妹妹好眼光，哥哥从小习武，身手最是矫健了！像小白杨这种卖老婆的废物，我一个人能打八个！”大汉骄傲地说道，松开了孙慧敏，伸手锤了锤胸脯，发出硬朗的声音。

“牛哥，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旁边一个汉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个被称为牛哥的大汉一听这话，也反应了过来，搓了搓手道：“妹妹啊，你别怪我，哥哥也是没办法。怪只怪你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混蛋。如今他把你抵押给我们赌坊，我们也只有把你卖去百花楼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纸休书

孙慧敏闻言，满脸委屈地望着牛哥道：“哥哥，难道你真的忍心把我往火坑里推么？何况我长得也不好看，卖不了几个钱的。”

“可是，我既然受雇于赌坊，总不好把你给放走吧？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我也不想对你那么粗暴。”牛哥说着，对孙慧敏伸出一只手。

孙慧敏眨了眨眼睛，将小手放在牛哥手心里，轻轻握住。

牛哥一怔，心头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别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吓得尖叫哭闹，抵死挣扎，还是第一次有女子主动握住他的手。

“哥哥，你是个好人，慧敏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慧敏也不想去青楼……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杨俊男的房契地契找来给你们，来抵偿我的身价如何？我长得这般丑，卖去青楼也没几个钱，你们不吃亏的。”孙慧敏可怜兮兮地望着牛哥，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嘿哟，这女子倒是聪明。牛哥，我觉得她说的没错，你看她长得又黑又瘦，确实没多少钱可卖，不如就按她说的办吧？”旁边一个汉子闻言，眼睛一亮，表示了赞同。他们这些做打手的，其实也不太愿意做买卖妇女的勾当。那些女子被卖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感觉晦气得很。

牛哥见他的兄弟都这么说了，也便点点头：“那就依妹妹所言。”

孙慧敏见他同意了，心中一松，对着牛哥展颜一笑：“哥哥。我这就去把他的房契地契拿来给你们。”

一阵翻箱倒柜以后，孙慧敏终于找到了两张皱皱巴巴的纸，递到了牛哥手上。

牛哥大略翻了一下。道：“嗯，很好，是真的。卖身契还给你，哥哥先走了，我得将这些交给东家过目。”牛哥说着，将一张杨俊男按过手印的卖身契塞到孙慧敏手里，便要带着弟兄们离去。

“哥哥。别走！”

孙慧敏一把抱住了牛哥的胳膊，忧虑道：“杨俊男回来，一定会打死我的。我，我要怎么办？哥哥你闯过江湖，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慧敏指一条明路？”

这几句马屁拍的牛哥甚是舒坦。心中对这个孙慧敏的好感更盛。真就把她当妹妹一般，为她思量起了未来。

沉吟了一阵，牛哥正色对孙慧敏道：“此处向西十八里，就是峨眉山的地界。峨眉山上有个峨眉派，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宗门。但是她们对弟子的资质要求甚高，能不能进得去，就看你的造化了。哥哥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孙慧敏点点头：“慧敏晓得了，谢谢哥哥指点。”

牛哥等人走后。孙慧敏的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下来。

“本以为你会悔改，本以为能和你白头偕老。谁知……既然你这么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孙慧敏狠狠一擦眼泪，开始打点行装。

平时为了让杨俊男出门的时候体面一些，从不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孙慧敏哂笑了一下过往的自己，将家中但凡值钱一些的东西都塞进了包裹。

看着一片狼藉的“家”，孙慧敏的心总算舒服了一点。走到书桌前，孙慧敏提起笔，蘸上浓墨。由于长期忙于家务，许久不曾碰文房四宝，她的动作已有些生涩。

深深吸了一口气，孙慧敏挥毫在纸上写道：

休书

因奴少年不经事，受汝花言巧语所骗，兼慕汝之才干，遂以夫妻相待。汝本当尽人夫之责，对奴怜惜疼爱，未曾料汝竟不知其所以，无善待之心，反生诡戾，多有过失，今日更不念旧情，欲加害于奴。千般万端，奴晰晰在目，每念此，奴焚心彻骨，泪如雨下。但念及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是以情愿立此休书。

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当月明之时，奴家当偕貌比潘安、才华出众、智慧超群，温柔体贴之新欢遥祝安康。恐后无凭，自愿立此为照。

妻孙氏慧敏亲笔。

写完了休书，孙慧敏将毛笔随手一甩，背起行囊扬长而去。

幽幽峨眉，潺潺流水，绿树葱茏，杂花掩映。孙慧敏在山路上不断地前行，早已累出了一身热汗。

伸出袖子拭了一下额上淌下的汗珠，感受着从腿部传来的酸疼，心里有一万种理由让她停下休息片刻，然而当她抬起头，看见那缥缈云层之上展翅翱翔的凤凰之时，所有的挣扎和痛苦便都烟消云散了。

不是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么？这点困难又有什么？峨眉，我来了。

峨眉派山门，莲若无精打采地手持长剑甩来甩去。

“真倒霉，怎么又是我？”

这次和莲若一起守山门的是一个叫彤霞的年轻弟子。她上山不久，对什么都新鲜，即使是守山门，也觉得干劲十足。

“莲若师姐，守山门是要一动不动吗？还是要来回走动？剑要怎么拿才显得有气势？”彤霞一脸兴奋地盘问个不停。

莲若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模样就像在撵一只苍蝇一般：“随便随便，你爱怎么待着就怎么待着，别烦我。”

“莲若师姐……”

“一边去！”

彤霞蔫蔫地走到一边，本来很兴奋的心情顿时变得沮丧无比。

“请问姑娘，峨眉派是在这上面么？”孙慧敏走到巍峨壮观的山门之前，小心翼翼地问着面前两个美貌的粉衣弟子。但见她们的衣服都是上等的丝锻，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傲气，心中已经有八分确定了。

“没错，我们就是峨眉派的，你找谁啊？”莲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孙慧敏。见她容貌很是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黑丑，而且一身破旧的衣装，显得很是落魄，于是态度不由自主就冷硬了起来。

“我不找谁，我想拜师！”孙慧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莲若上下打量了孙慧敏一番，嗤笑道：“拜师？就你？大婶，你还是回家吧，峨眉真的不适合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欺软怕硬

孙慧敏一愣。她才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大婶的模样了么？

“姑娘，我真的很想拜入峨眉门下，哪怕当个洒扫的仆妇也好……”孙慧敏哀求道。现在的她已经无家可归，如果峨眉不要她，她要去哪里呢？

“洒扫的仆妇？”莲若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不善：“我们峨眉，日常的杂务都是由我们外门弟子做的。怎么，你是觉得我们是仆妇么？”

“不不，姑娘你误会了，慧敏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姑娘气度高华，在我眼里就是神仙一般的模样，慧敏又怎敢有亵渎之意？”

要不怎么说，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脸皮自然而然就会变厚呢。为了能够生存，孙慧敏不得不将一向嗤之以鼻的溜须拍马反复运用。连她都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也许真会变成一个油嘴滑舌的奸邪小人。

莲若听到孙慧敏的奉承之言，心下舒坦了不少，语气也稍微柔软了一些：“你想进外门，也不是不行，但要经过掌门或者长老的同意才可以。我们峨眉选拔弟子是很严格的，即使是外门，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

“姑娘说的是，如果能够进峨眉派的外门，慧敏此生余愿足矣。”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孙慧敏自知，以自己的条件，不管以什么身份进峨眉，都将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但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又有谁甘愿只做个供人差遣的外门弟子呢？不过是受自身能力限制，没有办法的事情罢了。

“莲若师姐，要不要彤霞引荐她去见长老……”

“多嘴！守好你的门就行了。多管什么闲事！”莲若斜了彤霞一眼，出言斥道。

孙慧敏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转身从包裹里掏出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两只银质的手镯。

这两只手镯是孙慧敏的母亲留给她的，这么多年一直被她层层叠叠地包在棉布之中，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戴。

“两位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烦请你们想想办法。让我见见长老……”

莲若和彤霞对视了一眼，刚要收起手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

“你们在这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身着紫衣的兰馨一手叉着腰。一手指向莲若等人，那满身的怒意，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兰馨师姐。”莲若和彤霞连忙行了一礼。虽然整个峨眉的人都知道兰馨在入室弟子里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但是她好歹也是入室弟子。该有的礼数断断不能少。

兰馨几步上前。轻蔑地看着莲若和彤霞，冷声问道：“你俩手里拿的什么？”

莲若还好，但是彤霞毕竟是新来的，底气明显不足，听见兰馨的问话，下意识地就把手镯藏向身后。

兰馨看到彤霞的小动作，立刻柳眉一竖，伸手抓住了彤霞的胳膊。用力一拽。

“啊！师姐不要，疼！”彤霞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