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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韦斯和他的秘密 作者:玛丽亚·格瑞普-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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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回家以后，他又仔细想了想。要是妈妈并不是说什么就当真的话，那就太好了。他一向以为她说什么就是当真的呢。
那么，他说不定也不是说什么就是当真的。
真是那样的吗？
当然他也曾经有一两次说过一些愚蠢的和肮脏的话。
他说那种话的时候，他自以为个个字都是当真的，不过也许他不是那个意思。要是真是那个意思的话，那该多糟呀……
不，事实上，你往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你说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他一定得记住这一点。
记住了这一点，就是让妈妈说上几句，他也不会象往常那样生气和伤心了。还有，要是自己说了妈妈几句，妈妈因此生气，也就没有什么觉得委屈的了。
艾尔韦斯慢慢脱掉约翰最好的衣服，这套衣服他穿起来还太大。他俩谁也不会穿上这套衣服刚刚合身一个太虚胖，上身就显小；一个太强壮，穿不合身就破了。他提起裤子，眼睛顺着裤腿往下仔细看了看。很久以前，约翰穿上这套衣服，他们曾经带他出去散步过；可是眼下他们只能带艾尔韦斯一块儿去散步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已经懂得了不少东西，事实上今天他已经六岁加七个月十八天了嘛！从现在开始，他将一天一天比约翰大了。
他如今懂得了这一点。
妈妈走过来，拿起裤子，把它跟上衣一起挂在一个衣架上。
她又打开了收音机。刚才奶奶在这里的时候她把收音机关掉了。奶奶讨厌收音机，她说，她那颗老脑袋受不了这东西。
“我这颗新脑袋也受不了。”艾尔韦斯说，不过妈妈没有听见。他本想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嚷嚷，结果没有那样做。
有什么必要那样做吗？那只会引起争吵。
他没有嚷，跑到街上，朝彼特尔的房子走去。也许他们该见见面。可是他突然停下了，伸出他的手首先他把拇指弯在手心里，然后他又弯下小指头。
三天以后朱里娅就要回来了。
《第十八章》
爸爸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觉得艾尔韦斯应该学骑自行车。“这里有个特殊原因。”他说。
“什么原因？”艾尔韦斯问，可是爸爸不愿多说。
“等你学会了骑自行车，再告诉你。”他回答说。
对骑自行车的问题妈妈的意见和爸爸不同。她认为现在太早；艾尔韦斯还太小。他还得再等一些时候。
自然，艾尔韦斯自已是愿意学的。坐在彼特尔的自行车上飞快地穿过马路和森林小道，这便是他所知道的最最有趣的事情。
可是自行车只有两个轮子，看上去很危险，很容易掉下来。他害怕掉下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摔疼，他倒不那么怕，就怕掉下来。
最可怕的就是在快掉下地的那一会儿工夫。真的掉下来，躺在了地上，一般说来倒不象你原来想象的那样可怕了。
正因为这个缘故，爸爸把妈妈的旧自行车从地下室里推出来，招呼艾尔韦斯过去，艾尔韦斯整个身体一下子变得又僵又直。他一声不吭跟着爸爸走出去。他的心却在怦怦直跳，好象有一个球在身体里乱蹦乱跳。
他们走到一条几乎没有车子往来的街上。爸爸就在那里教他骑自行车。
但愿学起来顺顺利利就好了。
他没有希望成为一个足球运动员，也许在骑自行车方面会有一点才能吧！尽管爸爸已经教了他整整两个夏天，他连游泳也还没有学会，但愿这一次他能露一手，表明他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能耐的。他多么想露这么一手呀。
爸爸要他学骑自行车也是出于好意；这一点艾尔韦斯肚里很明白。这跟要他学踢足球和其他运动完全不同，那时他因为艾尔韦斯不可能造就成为运动员，光知道生气。这次不同，他说“这里有个特殊的原因”。看上去他又高兴又神秘。因为这个缘故艾尔韦斯确实想学好它；他准备尽最大努力去学。
开头爸爸示范教他如何骑车，他来回骑了几圈，艾尔韦斯在一旁观看。看上去很容易，没有什么了不起，就象鸟天生会飞一样容易。
可是艾尔韦斯上去一试，一切轻松愉快的心情就全消失了。他象一块沉重的东西挂在车座上，两条腿不知是绳捆索绑了起来还是怎么的；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没法协调，尽管僵硬得象根拨火棍，却还在瑟瑟发抖。爸爸一直紧紧抓着自行车，他并没有摔下来的危险，可是他还是害怕。往常他不大生自己的气，这时他连连埋怨自己。谁知越是生气他就越是不行。
爸爸很卖力气，处处为他操心，他向艾尔韦斯示范把脚放在什么地方，怎样踏脚蹬，同时他抓住了车座和把手，保证艾尔韦斯的安全。可是这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艾尔韦斯抓住把手，行动象个笨手笨脚的白痴。很明显，他也没有骑自行车的才能。他真心为爸爸难过，爸爸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结果却一无收获。
他们两人都累得精疲力竭。爸爸停下来，把自行车扔在一边。艾尔韦斯倒在前轮附近的一个小土堆上。
“现在我们回家好吗？”爸爸问。
艾尔韦斯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低头盯着自己这个没有希望的身体。
“我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他说。这话多半是想去安慰安慰爸爸。
“你说什么？”爸爸问。
他盯着艾尔韦斯看。过了一会儿他说：“不……你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的话听上去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他们推着妈妈的旧自行车走回家去。艾尔韦斯的心不再象一个球那样跳动了。他只觉得非常尴尬，只觉得自己的心成了一大团沉重的东西。
爸爸却来安慰他。他说，谁也不能第一次就学会骑自行车的，就拿他自己来说，尽管是个好样的运动员，也没有一下子就学会。实际上，他是费了不少时间才学会的。只要不灰心就行。只要艾尔韦斯坚持学下去，到时候也一定会成功的。
艾尔韦斯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在保证自己不灰心。他想学，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学会骑自行车，尽管他明知道那是很艰巨的。他想，要是有一些训练方法，可以训练没有天才的孩子那就好了，那样他们也能学会一些事情，使他们的父母亲高兴不过当然不要去把这些孩子变成另一些孩子，因为他就不愿意别人强迫自己变成另一种孩子，基本上他只想保持他原来的样子，不愿变成别的什么人一个没有“秘密”的人。
他们回到家里，妈妈要他们立即开车到乡下去。他们的邻居邀请他们去喝咖啡，这家人从意大利回来了。
“你过去不是不愿意见他们吗？”爸爸说，“你不是说过，他们只知道夸耀他们的旅行吗？”
妈妈认为他们一定会大大夸耀一番，不过她还是相当好奇，他们可以去看看邻居从意大利带回来的东西。
“那么说你又羡慕他们了？”爸爸顶撞妈妈说。
可是妈妈坚持要去，于是他们出发了，艾尔韦斯也得跟他们一块去。他心里情愿到彼特尔家去，只是他没有提出来。刚才骑自行车骑得十分疲劳，他也有点为爸爸感到难过开始他不得不带一个没出息的笨家伙出去，设法教艾尔韦斯骑自行车，这会儿他又得整个晚上坐在那里听他们的邻居吹牛。他知道听了这些吹牛以后妈妈会怎么样，因为她不可能得到他们所有的一切东西。回家路上一定会满肚子牢骚大发脾气的。
不过那也是一点没有办法的。不管怎么说，出去时一路上，她倒是高高兴兴的。她谈到了骑自行车，说她很高兴艾尔韦斯毕竟还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学会，因为她说什么也不敢让艾尔韦斯到大街上去骑，难道她为艾尔韦斯担惊受怕得还不够吗？
车子开到乡下，天已经相当暗了，不过天气还很温和，十分舒适，星星也开始出现了。天空象春天白色银莲花遍地的牧场。如果能骑自行车到上面去转转，那该有多好啊！
艾尔韦斯没有同他们一起到邻居家去，不过隔开一条乡间小路他看得到也听得见邻居正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谈话。他们都坐在阳台上，那阳台上点着彩灯，所以他们不可能看到星星。
他听得见他们在那边说的每一句话，不过他不感兴趣。这会儿妈妈正在告诉他们彼特尔的事，“那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人有些地方很照顾我的儿子”再听就听不出什么名堂了。
他无心去听，走进了木柴间，抽出木柴堆里那根特别的木头，取出那只盒子，那里边还藏着约翰留下来的秘密。那块拼板已经弄清楚了，不过钥匙的秘密还没有揭穿，他拿着它走出来，坐在草地上。
“密西”在草地上缓步走来，停在离他几码远的地方。
艾尔韦斯向它伸出手去，它毫不犹豫地走近了几步；现在“密西”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们象平时见面一样，眼睛对着眼睛互相对视着。他把钥匙给它看，钥匙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他在“密西”前面把钥匙晃来晃去。它伸出脚爪去打钥匙就象过去他们在一块玩儿时那样。它一向喜欢闪光发亮的东西。
他悄悄地同它谈话。过了一会儿，它爬上他的大腿躺了下来，他慢慢抚摸着它的脊背，它打起呼噜来了这也跟过去一样。这时他高兴得不得了。他原来以为它连打呼噜都已经忘了呢。
于是他们就这样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度过了夜晚的其余时间。每隔一会儿一朵白花从天空中落下来，他们的眼睛就一起望着那落花的地方。
艾尔韦斯仔细一看，钥匙在他手里闪闪发出一种神秘的亮光，他一边看一边思考。他希望经过一段较长的时间找到用这把钥匙开的锁。他确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的。约翰说不定就是这样安排的。
当约翰把这把钥匙不是忘记就是特地藏在他内衣口袋里的时候，他显然不是为了让别人随随便便找到它的，也不是为了再过十年八年去找到它的。而得到这把钥匙的人，最终也一定会找到那把锁的，这一点很明显。换了艾尔韦斯也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所以现在他也必须去找到那把锁。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呢，他还要把钥匙的秘密保留较长一段时间，这样他就还有一些东西可以思考思考。约翰如果象艾尔韦斯一样继续活下去的话，他也会这么干的。
艾尔韦斯摊开拿着钥匙的手掌。他首先弯起他的拇指，又犹豫了片刻，然后弯起了他的无名指，这下就只剩下他的中指和食指了。
现在只有两天朱里娅就该回来了。
《第十九章》
朱里娅的房子和花园现在又跟过去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了。彼特尔可以搬到那里去看守房子，一直等到作出决定如何处理为止。他把床和几件家具也搬了去，再加上“走私贩”的大笼子和他所有的书。
他的自行车靠在花园里的一棵栗子树上。
艾尔韦斯在树林旁边走过，只见车轮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停下来看了看自行车，又走近去，抓住车把，把自行车推到车道上来。
也许骑彼特尔的车，学起来要容易一些？
就在这时，彼特尔叫了他一声。他在房子里面。
“喂，你等着，我马上就来！”他招呼说。
艾尔韦斯扶着自行车站定身子，在那里等他。
彼特尔走来以后，艾尔韦斯向他讲了讲前天爸爸教他骑自行车的情形。
然后他问，“你看我现在能学会骑自行车吗？”
彼特尔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自行车靠在树干上，看上去正在一门心思考虑问题。
“你认为我不能学？”艾尔韦斯焦急地问道。
“你能学，”彼特尔说，“不过不要用这辆自行车学。”
他解释说，这辆车车架太高，艾尔韦斯个子小，脚还够不到脚蹬。爸爸用妈妈的自行车教他，而不用自己的自行车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朱里娅的自行车在外面棚子里，那辆车比较矮。
“你看我们能不能借来用一用？”艾尔韦斯问。
彼特尔认为可以。朱里娅听到艾尔韦斯用她的自行车一定会很高兴。所以他们就去把她的自行车取来。那是一辆红色的自行车，很漂亮。彼特尔给轮胎打足了气。艾尔韦斯迫不及待地在旁边跳来蹦去。这辆自行车看上去好玩得多，舒适得多，骑这样的车没有什么可怕。
可是这天学习也不见得好多少。也许只好了一点点。他还是死死地抓住了车把，不过他不再觉得自己象一大团沉得要命的东西，倒觉得自己有点象一只大麻袋。当然他不象过去那样害怕了。彼特尔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就如实地告诉了他。
“太好了，”彼特尔说，“你可以把麻袋倒空，把一团团东西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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