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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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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郡主翻个白眼,跺跺脚,“母妃,你不知道那个江采茗,脸上的掌印都没好全,居然就想占着皇上哥哥御帐窗口的地方扎营!还随身带着霓裳羽衣和琵琶,当我看不出来呢?就是想勾搭皇上哥哥!”

  懿德王妃好悬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勾搭不勾搭的,这也是个郡主该说的话?过来,给我跪下认错!”

  小郡主一扭身子,“才不!怎么,许江采茗那小贱人搔首弄姿卖笑,不许我路见不平拔刀吗?”

  一句话撩的王妃火冒三丈,也顾不得贵妇仪态了,腾地站起来就要去抓女儿,小郡主尖叫一声倒退着往后冲,世子沉敏正好踏脚进来,被妹妹大力冲在胸口,闷闷惨叫一声。

  “母妃,母妃!有话好好说!”沉敏看到母妃狰狞的表情,连忙反手将妹妹护在背后。开玩笑,这可是懿德王府上下的宝贝疙瘩,碰了磕了,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呐,“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母妃好好说说她也就是了,做什么动刀动枪的呢。”

  “不懂事!?都及笄了,还叫唤不懂事,当别人都是傻子、瞎子么?”王妃气的眼眶都红了一层,气急败坏。

  这小丫头是她的心头肉,唯一的闺女,又哪里会不心疼,可是这么惯着怎么能成!王妃伸手去揪女儿耳朵,“瞧瞧她,满嘴市井脏话,哪里像个郡主的样?你对江采茗撒泼固然是赢了,可是其他夫人们对你的印象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横霸的名声传出去,日后我敢跟哪家提你的亲事!”说白了还是操心女儿的亲事。

  这么老大一只河东狮,谁家胆子够肥敢娶回家啊?带出门跟遛霸王龙似的,不知道啥时候就发狠逞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

  沉敏宽厚的背脊牢牢护着妹妹,不让懿德王妃的手往妹妹身上招呼,偏偏背后妹妹还不依不饶的顶嘴,这人肉夹板气受的,一把辛酸泪啊。

  懿德王妃哽咽着斥责,却又顾忌儿子,不能乱动手错伤他,只颤着手指指向小郡主,“你们还敢再惯她!?瞧瞧人家中书令家的闺女,十三岁就议好了亲,李翰林家的二姑娘,早早就有了贤名儿,各家女孩,哪个不是温柔懂事相夫教子……”

  小郡主真是听够了“别人家的孩子怎样怎样”,小手叉腰,“母妃只看到别人家的闺女早早嫁了,怎么没看过她们在夫家怎样受气呢。”

  沉敏揉揉太阳穴,“母妃莫气,妹妹的亲事,咱们早早打算着总会满意。我倒觉得,妹妹这么一闹,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接着劝,“帝都人都讲究低娶高嫁,我看着倒未必。咱家已经是宗室里最贵的一支,不求攀附谁家,低嫁也不是不可以。依妹妹的性子,嫁到规矩大的人家,彼此都受不了,倒不如找个门第一般,但性子合意、不会亏待妹妹的。宸妃宴会上梓熙这么一闹,活生生会吓退不少人,咱们也正好趁此机会去芜存菁。日后来求娶妹妹的,定然是喜欢她这性子的,不是好事么?”

  沉梓熙使劲儿点头,“嗯对对!我无所谓门第啦,处得来就行,还有,不能纳妾!”

  懿德王妃本来被儿子快要安抚下去的怒火登时冲天而起,“你倒还有理了是不!说得好听,去芜存菁,可是哪家瞎了眼能喜欢你这性子!万一碰不上这样的人家怎么办,你还不嫁人了?”

  “怕啥?”小郡主撇嘴,“今年皇上哥哥要加开恩科,等三榜进士出来了,让哥哥出马给我抢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回家就行……”

  你还真敢讲啊!

  沉敏苦着脸连连后退挡着暴怒的母亲,可实在挡不住母亲的怒火,索性把妹妹拦腰一抱,猫着腰钻出了帘子,远远躲开兵荒马乱的帐篷。

  兄妹俩站在秋草烈烈的大原上,也不知道是谁先绷不住,骤然大笑了出来。

  “丫头,”沉敏揉揉妹妹的脑袋,不舍得将她笼在臂弯里,“想到以后你就嫁出去了,我这心里还真舍不得呐。”习惯了每天听妹妹的狮吼,以后如果没有了,还真挺失落呢。这个妹妹和他的年岁差的大,沉敏很有种做她爹爹的感觉,

  小郡主窝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露出细白的小牙咯咯笑出声。

  只是沉梓熙想不到的是,她今晚的话,居然在日后一语成谶。

  许久以后,当她悔的不行,想把那位抢来的俊美难缠的红衣状元郎从家里扔出去的时候,人家施施然端着茶盏定定坐在她的闺房床榻上,柔软嘴角无辜噙笑,摊手对她说,“郡主,糟糕,你好像抢错人了。”

  再然后啊,小郡主夺门就走。哪知道门一闭,状元大人鬼魅一样挡在她面前,背脊抵着门,隔断她的出路,漆黑长发搭下来,满目戏谑,“郡主,更糟糕的是,你只能将错就错了。”

  再再然后啊,帝都就经常可以看到俊美状元公饭后遛霸王龙的奇景了……

  ******

  小郡主打骂都有人护着,江采茗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江烨的帐子里,江采茗委屈的抹着泪对父亲诉苦,却只招来江烨深深的皱眉和严厉呵斥。

  “爹爹早就告诉过你,你不是进宫的料。你不是宫妃,怎么就敢穿白羽孔雀裙,敢打扮的比你姐姐还华贵?别人要教训你,正愁没有把柄,你却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去,怪得了谁?”

  江采茗揉着红痛痛的水眸,“女儿和小郡主从来就没有交集,更没有任何仇怨,她凭什么莫名其妙找女儿晦气!”

  “你若是做的端正,谁能找的上你晦气。”江烨恨铁不成钢的摇头,看也不看在一旁和江采茗哭成一团的宋依颜,“小郡主虽然打你打的狠,可是谁又能指摘她什么?你明明只是个县君,怎么就敢去坐她的位置?她发落你,一方面在宗室贵女中立了威,一方面又向你姐姐示了好,一举双得,你没人家那个脑子,就会在这里顾着委屈,却不知道早被别人算计几百回了!”

  江采茗泪珠子一颤,“那,那女儿要怎么办?”

  “我早就说过了,你怎么就不听!”江烨叹气,“此次大猎,不要动别的歪脑筋,好好抓紧机会跟你姐姐缝补缝补关系。总归都是一家人,不至于这样永远置气下去,你好好求求她,说不定她就能给你指个好婚!否则,你也只好嫁给慕容云鹤,连累爹爹也给人笑话罢了。”

  江烨真心烦的不行,茗儿柔美善良,可就是脑子不好使,总将一手好牌打臭。明明前几日,还有不少豪门对茗儿有意,结果大好形势就被她这么一身孔雀裙给糟销完了!

  江采茗心里咯噔一下,骤然就想起来这几日贵女圈子里流传的关于慕容云鹤的传闻。这位京城著名的纨绔子弟最近迷上了清俊的戏子,一个两个的往家里抢。家里的小妾若是看腻了,好一点直接发落到庄子上当粗使丫头,坏一点拳打脚踢也是有的……

  嫁给慕容云鹤这件事只要稍稍提起,就能立刻封冻了江采茗的心脏。她从小,认真仔细的跟着女夫子学习各种琴棋书画,一身才情,为的是能和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为了给慕容云鹤这种败类糟蹋!

  她的所有才情,所有温柔,都是留给自己心爱的人的,人死如灯灭,人这辈子,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就能激发所有勇气。

  江采茗微微垂头,牙齿紧紧咬着唇瓣。

  ******

  夜晚的猎场,秋日的杏花开的如火如荼,将墨蓝色的天际都染成一层凉白。

  猎场上早早就燃起了篝火,大猎的重头戏是九白之猎,三匹白马,三匹白驼,两头白牛,一头白象,作为锦标。

  军人们早就筑营扎寨的去抢了,而贵族们没那个实力参与,便三三两两的散在广袤的猎场上,不时能听到牛角悠扬的声线,还有猎鹰翅膀扑过篝火的勤劳暗影。

  南楚太子整理了自己的两千随军,也兴致勃勃的跟沉络请命加入九白之猎。尽管这家伙肯定想趁机摸北周军的底儿,沉络也仅仅是淡淡一笑便允了。

  太子刚刚上马,斜里挡过来一个人。宇文靖定睛一看,抱拳回礼,“闫大人,有何贵干?”

  闫子航清冽的眸子弯成月牙,捧起手中的一套华贵银甲,“太子殿下,虽然猎场上用的都是钝刀木枪,但是毕竟刀剑无眼,这幅软甲是用纯银铸造,心口配有护心镜,坚固无比,希望太子殿下笑纳。”

  宇文靖用手摸了摸,确实是好东西,便命人接了,谢了闫子航。

  闫子航淡淡转头,看着宇文靖拍马带着自己的亲随冲入黑茫茫的夜雾,眸底滑过寒凉水波。

  火光明亮处,皇帝陛下支着手肘靠在篝火前的大青石前,一痕玄黑红艳衣衫掠过,正红牡丹徐徐绽放,如行香里。篝火烧的丈高,他的侧脸映在火光中,一角衣袖掩着艳红色的笑唇,衣袖有金边勾勒的隐隐牡丹,浓香染袖,金樽向月,一樽还酹。

  秋来,大猎躁动,风云际会,很快会有群雄并起逐鹿天下,普天江山纵横,莫不有人心存问鼎之念。

  脚畔幽然开了几朵盛放的金红牡丹,花瓣仿佛他的衣袍一般柔软浓艳,摇曳出浓郁的王者之香,沉络长长的黑发未曾梳髻,挽在肩头,从青石的纹路上蜿蜒流泻,唇边荡漾着一弯轻笑,那笑意仿佛牡丹徐徐绽放,美得石破天惊,夕眠苍霞,犹若入画。

  “皇上,”闫子航坐在沉络身侧,低声汇报,“银甲已经给了宇文靖,另外……茺国公主昨夜送去太子驿馆,已经圆房,是正式的太子侧妃了。”

  沉络笑着啜酒,一旁忙着说北疆事务的曹云展听了,了然抚掌一笑,“太好啦!日后,若要罗织慕容家和南楚通敌叛国的罪名,有慕容千凤做活靶子,就简单的多了!”

  “所以,务必保护好宇文靖,”沉络淡淡的看着闫子航,“闫卿,宇文靖的重要性你应当明白。他若出任何意外事,朕只算在你头上!”

  南楚,除了淮王、太子、楚皇着三分天下的势力,还有不少手握重权的藩王,在南楚大地上割裂并存,盘踞一方。

  军队和地盘是藩王们乱世最大的本钱,这对于南楚皇室而言无异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楚皇却并没有去多管他们。不是楚皇不想管,而是楚皇根本无力去管,好在这些藩王和藩王的属地都距离很远,要造反一时半会儿也联合不起来。

  但,这并不是说南楚就安全,事实上,南楚危如累卵,已经处在崩坏的边缘。诸王死死守着自己的地盘,名义上归属朝廷,实际上根本就是各自为政。一旦南楚爆发国难,这些藩王是会发兵救援,还是袖手旁观甚至另外捞好处,就耐人寻味了。

  而南楚之所以如此摇摇欲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太子、淮王、楚皇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三人的分裂导致了皇权的进一步削弱。

  皇家自己都不团结,藩王们看在眼里自然都偷着乐,忙着抢夺自个儿的地盘,多占一点是一点儿。

  沉络自然最希望南楚保持这种分裂的局面,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平衡,太子、淮王、楚皇,无论死掉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会立刻打起来。

  三足鼎立,如果少掉一只脚,另外两派势力定会在短时间内争出个结果。南楚想要强盛,必须由皇家内部先统一,然后腾出手一个一个慢慢收拾藩王。这三个人,只要死掉一个,南楚就有希望。

  可惜啊,这三个人哪个都不愿意去死。

  那南楚就只好继续分裂下去了。

  沉络遥遥看着宇文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丹红色的袖子压着优美的绯红色嘴唇,笑的意味深长。

  太子这枚棋子,实在是太好用了。不仅仅能给摇摇欲坠的南楚添柴加火,还是一支好杠杆,能死死压制住南楚藩王们日后的动作。

  只要太子在,藩王们就终究不能真正独立。

  太子是南楚皇族死而不僵的代表,只要他活着,藩王们在南楚的活动就受到掣肘,只要他活着,就代表南楚皇室还在,是天下百姓承认的储君,他活着,南楚就不算真正灭亡,藩王们只要敢乱动,就是造反。

  只要控制住太子,北周军攻打南楚就会远远省时省力的多。

  楚皇真是脑子抽了把儿子送来北周,自己不愿意背负残害太子的恶名,想在路上解决儿子,却不想给沉络送来现成的人质。

  闫子航手指头扣着下巴,轻轻敲击,“陛下,如果楚皇公告天下自己有长生之相,直接赐死淮王、废黜太子,就麻烦了。”

  沉络嗤笑,“长生之相?就算宇文治真的长生不死,也得有人信。他敢发这种公告,天下人只会当楚皇疯了。”

  何况,楚皇并不是不会死,只是不会老死罢了,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更没有人能接纳一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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