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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路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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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洛槿耸肩,不承认心里疼死了。   
    御厩依然臭。   
    「我说,这好歹也是破云千里的天驹啊,你们就不把马厩弄干净勤快些么。」   
    百氏打哈欠,「鄙人打扫自己已属不易,马儿体谅得的。再说打扫马厩的只有鄙人与一个般的文书,他文不好好当被罚来这儿扫马厩,那家伙实在狡猾惫懒,每次整得鄙人打扫最多还骂不出话来……造孽造孽。」   
    柴洛槿一怔,知道是谁了,笑,「合该叫他整你……那,破念草给你,诸事小心谨记!」   
    百氏凛神接过,仔细矿点头,「正是这个,那鄙人收拾便去了,一月之后有消息吧。」   
    柴洛槿转身,踢阿黄一脚,「好走。」   
    突然她顿住脚。   
    「这是什么?!」柴洛槿拿出阿黄口中啃的那个黑青方块,湿嗒嗒还挂着涎水。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边沿齿槽凹凸,底部有着密集封装电路的不知名金属块——「能源?上乾?」   
    百氏正在安慰被抢了狗咬胶的阿黄,自动把衣服贡献给它做狗玩具,「啊?对啊,那是上乾,与下坤一起的,下坤我给阿黄装便便正好,上乾给它咬……自从上乾给你拿走了,阿黄有如缺了另一半,一日八顿缩为一日五顿……」   
    柴洛槿嘴角抽动,拽过他衣服狠狠擦上乾道,「这个我也拿走了!」   
    把它收好,抱起枕头和袖炉便走。   
    虽然下坤撞坏了,也许还有些用呢,也许呢……如果有用呢?   
    已经走到了隽林馆,她在墙根后躲着兵士们走,走到昨日他进入的小房子门口。   
    这房子竟在茅房后面不远,又破又臭,房顶瓦片破败,墙上斑驳。   
    柴洛槿停在门口,把枕头掼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拿起来推门进去。   
    房间不亮,有一张小凳,一些盆盆罐罐堆在墙角,简陋却收拾得干净之极,木板上盘腿坐着一人,提笔在摊开膝头的书卷上写字,看见她进来,嘴微张,眼睛清亮。   
    柴洛槿哼一声,把枕头丢给他,又把袖炉放边。   
    「脏的脏了,坏的坏了……扔了也是废了,打发你罢。」厚脸皮看房顶。   
    宫雪漾提笔不下,嘴角突然有些异样,「哦。」   
    柴洛槿插腰转一圈,发现就那枕头和暖手炉实在是少了,咳,反正她宫里坏的东西也多,都坏了,都搬来。   
    「咳,这种环境都没死,你是精树精还是味精……」往边凑凑。   
    宫雪漾笑,味精是什么。   
    「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也敢评注?」柴洛槿看着他膝头摊的书册,旁边劲秀如竹的字体,注着他所体认的君臣道。   
    宫雪漾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看着她低头探来的脑袋,撇嘴笑,「同院编修托我做的,既是这般想的便这般写,可以顺便呈见天子,甚好,出事的也是他。」   
    柴洛槿挑嘴笑,⊥知道,也不顾别人生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挑眉笑。   
    柴洛槿也笑,忽然撇撇嘴,看看四周,慢慢地挪出去,「破死了,懒得待。」   
    「……小主好走。」   
    回望他在书册上写字,不再抬头,于是又气。   
    气完回宫,看着上的绫罗压锦绣被越看越厌,于是在地上踩几脚,一路叫嚣着被子不喜欢要亲手扔了,吧嗒吧嗒跑去隽林,把门踹开扔他上,「脏的,懒得洗,你盖着。」   
    宫雪漾垂首半晌,「哦。」   
    又气,噼里啪啦跑回去,摔杯子砸凳子,这一向所遇事事叫她怒,定要寻个地方出气,于是把尚膳监传来的天麻川芎炖羊髓汤装一小盅,耀武扬威地往那儿颠颠地跑。   
    去时他还在笔耕不辍,听见她进来只是微微顿笔,叹口气。   
    「天寒地冻的,吃不好吧——」柴洛槿靠墙吸溜着羊髓汤,喝得吧唧呼啦,只没在脸上写着『好喝极了,快来跟我抢』。   
    宫雪漾哭笑不得,「啊。」   
    柴洛槿那一点子小气量又翻江倒海折腾起来,只怕别人看她老了,定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还青幼龄,「跪下来,给你喝。」   
    宫雪漾憋不住笑起来,「小主想臣下跪,臣下跪便是。」作势下来跪地。   
    柴洛槿一脚踹住,「你想跪我还不乐意了……你不想喝我偏叫你喝……喝了!」   
    宫雪漾起身,袖手看着她。   
    柴洛槿看完房顶看地面,看完地面看汤盅,「掉了只老虎进去,难不成叫我喝?」   
    他伸手喝下去,把汤盅还她。   
    「好喝吗……」柴洛槿凶道,「什么味?!」怒吼。   
    宫雪漾在她愤怒的关心中悠然道,「口水味。」   
    柴洛槿想装怒,还是笑了,眼眯眯地往门口挪去,又想起一事,兴师问罪道,「凭什么万事都骗百氏做,无耻至贱。」   
    宫雪漾闲闲躺在头,「有人曾告诉过臣下,人至贱则无敌,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柴洛槿听着两人嗑瓜子聊天时她曾经掰的瞎话从他口中吐出,叫她心里翻滚乱无滋味,轻声问,「那人现在呢……无敌了没?」   
    宫雪漾不作声,半晌偏头笑道,「佛曰,不可说。小主该走了,天晚别叫人看见。以后,少来些……」   
    柴洛槿一口血涌上心头,近前一巴掌扇过去,「你笑什么?笑可笑之人是么?笑我这金刚不入的原来这般好骗是么?笑你摆了我几道我还来看你是么?笑我现在极幼稚是么?」眼泪飙了出来,完了,堵不住。   
    「笑罢,我乐意,我就这样……凭什么要做强给别人看,我贱故我在,老子乐意!」衣袖在脸上横,老是当着他哭,他除了惹她哭没别的本事……「看我哭乐吧,觉得你本事不小了吧……」   
    宫雪漾起身,展臂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打开,「你抱我我还得付价钱,嫖一也不要一条命!」看他于是立在一旁,竟真不来抱,气得牙齿咯吱,扑过去挥拳头揍他,「上鞭子抽!你给我笑,狠狠笑,自己把裤子脱了,主子我要打屁股!」   
    宫雪漾狠抓裤头,「使不得!」   
    柴洛槿擦擦把他抠出血的指尖,「怕我看到你那个刀剜疤么?就看,什么大不了的!」   
    宫雪漾手劲大,挣扯间不小心把她掼到地上,忙过来抱住,柴洛槿埋进他怀里,拿眼泪和口水淹死他,衣服本来就破了,她还要一扯一撕。   
    「撒个谎啊……你有苦衷嘛,你不是故意见死不救,你是善意地利用我,你也顺便为我考虑过,为我好过……是吧……」她吸鼻子抬起头,扁嘴,「我撒个娇好吗?」   
    宫雪漾给她擦眼泪,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样……「嗯,撒娇撒泼,随你。」紧紧抱住,指尖在她脸上摩挲道,「果真好笑……」于是给她讲那天的故事,添油加醋把他自己讲得好不雄壮英勇,最后落叶萧萧盖在他尸身上,何其寂寥落寞。   
    柴洛槿一巴掌摸上他脸,「摸死你,撒谎都欠火候,最后不该是你万箭穿心死了,该是你装死骗过羽林军,而后辗转如此,其间一直苦苦寻找守候我,知我入宫后不惜犯险探这虎穴……」   
    宫雪漾笑,「是死了的。不过当你摔破脑壳一头撞进江湖的陷阱时,们分兵去围你府上,当时中人庄遣许多人救下闻,闻急切间想护走府中你搜刮的那些宝贝,结果只抱了两对鸽子。还记得那两对附骨鸽么?你在腌臜会上赢的。闻派人把你爹妈送去中人庄护好,中人庄毕竟百年大庄,他们不敢惹也无必要惹。只是中人庄当时是为了记叙这一武林大事,尽遣半数以上庄众去浮云山原,闻是挂名的下任庄主,只好被中人的队伍绑去观战,恰躲在离我不远的树上。中人庄的庄训是只管秉中记述,即便爹娘死在眼前也绝不插手,于是闻被制住不能动,又一个眼看着你生生死死的。等到尘埃落地,人马走光只余尸体时,中人庄从隐处出来待要离开,闻说他哭得天崩地裂,突然想起手边鸽子,不管真假便把你饲过血的那对放了出去,下得树来见我血还未凝透,便用我血喂了另一董…」他止住话头,笑看她,轻轻把她挡眼的额发拨开,「明白了?」   
    柴洛槿瞠目结舌,「于是……呃,附骨鸽真的叫你起死回生?叫我们起死回生了?」   
    宫雪漾抱着她闲闲靠在根,「唔。附骨鸽天下七绝,可以追命还魂,追命者可将死不足日之人的肉身回复,新身处处健全有如重生……咳,还魂鸽可以将死出七日之人的消散魂魄回还。附骨鸽共只有七对,一生一育。我们未等它们生育就用了,那便只剩五对了……据闻的说辞,附骨鸽生功之时,霞光紫气,彩虹环绕,如火中,最后如涅槃般,鸽子竟得证凤凰模样,化成轻烟不见。」   
    柴洛槿呵呵傻笑,真有意思,可惜自己没见着。   
    半晌,「咳,我冤枉整了你,怎地不说?」还扭一扭,不好意思。   
    「吾何尝有机会……」望天。   
    柴洛槿一个一指头弹过去,「给点口水你就泛滥……哦,我要离开这里,我们去大陛好不好?我们去赚大陛的无良财,做财主,做恶霸,做奸人,做狗男……不对,你……」声音小了点。   
    宫雪漾初而一脸惊诧,「你不是想留这儿?……我道也是。」后而一脸憋屈,「是狗男!」   
    柴洛槿安慰地摆手道,「知晓明白了解通透,至多我这受不住之时,去找个骈头泻火……啊,正好开个鸭店供用,钦封你为小倌头头……」   
    宫雪漾一脸受挫,看天看地看菩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蔑儿的人怎么就不知道从字里行间发现玄机呢……于是扁着嘴慢慢解裤头,只穿着薄薄亵裤,英勇无畏状脸上红透,别脸闭目道,「自己看。」   
    柴洛槿低头,跳起来指,「啊!!!!!!!小小草好像长出来啦——」   
六十八、将飞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小草长矣,于彼茅房;娘子来矣,于彼新床,活活活——」柴洛槿耸肩晃脑,摇个折扇,换上一袭男装,远看的话,端的潇洒,恁是风流,近看的话,也很下流。 
  近日宫里大为风光活络,源于柴小主无处不在的好心情。柴小主心情好了,下人们也容易做了,除了不大找得到她的影子 。 
  比如方才还在某个宫门前晃,顷刻就尿遁屁遁随意遁消失了,连皇上几次悄悄来看她,都觅不着人影。 
  郑显驻足在丫鬟打盹、太监摇骰子、嬷嬷摆龙门阵的毓秀宫前蹙眉,里面热热闹闹,不见柴洛槿,于是转身往外走,循着那些热闹折腾的地方去,措辞了很多天,他有话要与她说,斩钉截铁。 
  「皇上,柴小主往文则殿去了——」门口一位公公跪道。 
  郑显皱眉嗯一声,负手提步向外朝去。 
  「又是文则……」     
  文则殿内人影寥寥,言归院里声稀言疏,人头攒动全都挤在言归院步正堂旁边的小房,那本是掌院大学士、鸿儒韩方止的书房,后来给了最后编排进来的宫修撰做执事修文之处。 
  柴洛槿小身形往人缝里挤,再挤,刺溜就钻到了书房门口,摇着扇子抢在一群脑袋前往里看。 
  只见房内方桌一张,桌上茶香杯盏一套,锦垫三个,垫上盘腿端坐三人。 
  三人中却有一位,正是她那个到哪儿都藏不住的宫小草,不卑不亢、收放有度地与另两人侃侃长辩中,纤长手指挥斥指点,周身仿若辉光舞动,眼中的自信和隐约傲慢明若暗夜星子,在这书腐沉浊的书房内尽展一身才智。 
  柴洛槿凝神听了半晌,原来是宫雪漾上次批注的大逆不道文书被韩方止看见,暗自激赏之下过来与他探研理辩,恰逢韩方止的至交好友某将军来拜,三人便从君臣道神侃到了高祖文治武功又到文武孰重孰轻之争,舌上硝烟起,无刃的刀剑来去,震了整个文则殿,殿内文官们纷纷来看大将、鸿儒与小匠之辩。 
  柴洛槿拿扇子遮住笑嘻嘻的嘴巴,她的小草别的不说,侃功神乎其技,一张嘴巴可绝不下于她。 
  宫雪漾正在激越处,微微有些忘形,起身大步,负手扬声,含沙射影地对刚落幕的北凉兵变横加讽意,还以北疆第一权将舒不换的此次失手为例证明治军需辅以文的道理。 
  言罢一室无声,宫雪漾突然神色一敛,他是个极有分寸很难放肆之人,恣意之后立马醒悟过来,掀衣摆拜倒,「宫雪漾一支秃笔,写的是乱语,一张豁嘴,说的是浑话,疯癫之下犯了大不敬,还望两位大人在上,肚里走个船。」。 
  那位将军轻轻把茶杯一顿,缓缓抬首带笑道,「舒某虽为武官,垂老身体却不怎么强健壮实,恐怕没那么大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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