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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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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头脸的嬷嬷,身边自然也有侍候的人,给她打水洗衣捶肩捏腿,郑家的丫头怎么好比自家使惯的顺手,除开跟着明潼丫头知道竹桃是后补上来的人,郑家还只当她是一向跟着喜姑姑的,叫纪氏派了来侍候喜姑姑的。

除了竹桃儿,还挑一个丫头,两个干脆起了配对儿的名字,一个叫竹桃一个就叫云桃,两个就跟喜姑姑住在一个屋子里,跟着一道学郑家的规矩,竹桃没跟过明潼,她的喜恶虽在家里学过了,到底如何还得一面侍候一面学。

明潼早已经盘算好了,先借口竹桃侍候得好留她下来,不过一个丫头,郑夫人再没话说,等郑衍忍耐不住了,再把她抬起来,还能得个贤惠的名声。

郑衍这番愧疚,竟比明潼想的还更长些,不独那只獒犬叫他宰了,还自书房里头搬回来住,就睡在西梢间里,他身上受的伤不重,作得那付模样不过为着叫郑侯爷不再发落他。

原想着彻底装病的,只听得明潼的话一时血热,这才撑着身子过来看,既能走动,伤便不重,等他再想着该叫人抬了竹床让他进出,却已经晚了,提心吊胆的怕郑侯爷再打他,那头郑侯爷竟赏了东西下来。

带着东西来看他,一烟袋儿敲在他脑袋上:“你媳妇受了委屈的,你且得哄着她些,好好一个孩儿落了,她心里怎么不难受,你陪些小心,纵她使小性儿,忍了也就是了。”郑侯爷还跟着颜连章一道作生意,才摸着些现银,家里多少年只出不进了,好容易有了进项,他怎么能舍得。

女人嘛,耳根子最软,又不是真个摘星星月亮给她,嘴皮子碰一碰有什么难的,儿子又不是哑巴,那哄人的话还不是张口就来,不管做不做得,能说得便行。

郑衍满口答应了,少不得往明潼跟前陪小心,先还见她时时红了眼眶,等着意哄了她两日,果然不再哭了,对着他也有了笑影儿,知道他受了伤,又是药又是汤,把他也当作小月子待。

郑衍得了甜头,才知道媳妇竟吃这一套,怪道说女人都是纸作的老虎,看着厉害,拿蜜一糊也就轻轻放过他了。

只做个病体难支却还日日问候她的模样来,东间是做小月子,西间给他养病,他走马惯了,若真起不来便罢了,偏偏是装病,又怎么受得住,先还乖乖趴着,等过得两日,忍不住就想往外头跑。

明潼根本不曾把他放到心上,总归是作戏,难道还死揪着不放,同他你来我往了两日,恨不得他早早出去,伤处连皮儿都没破,更别提什么结痂落痂了,她却备得药油,说是怕他痒的难受再把伤处抓破了,让竹桃时时绞了浸了薄荷汁儿的水给他,好让他敷在伤处上。

竹桃儿在家时便听说三姑娘厉害,等后来知道她落了胎,心里还慨叹一回,知道自个儿是作妾的,不过把这段儿圆过去,等三姑娘养好了身子,她也就没了用处,可为着不嫁给四十岁的老鳏夫,不叫弟弟这辈子都没出息,她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别个替她不值,这却是她唯一的出路,若不是有这桩事,她只怕就是这命了,心里感念纪氏的恩德,也知道弟弟往后前程如何,还得看她这“差事”当的好不好,十二分的用心,明潼叫她往东,她便不敢往西。

虽叫她在郑衍跟前露脸儿,她也不敢露出轻佻的样子来,回回往郑衍跟前去,都垂着头不敢抬起来,身上还是纪氏给她预备的青绿衣裳,连胭脂米分也不敢搽。

郑衍连竹桃的模样儿都不曾看仔细了,他一门心思想着外头的观莲节,曹家蒋家说要去去湖上泛舟看莲,送了几回帖子来催,他那身子又怎么还躺得住。

帖子送进来,明潼先已经看过,知道他长吁短叹是为着什么,吩咐了小厮又给他预备了衣裳,赶了他出去:“我作小月,你也作小月不成,外头总要交际,你不去当差,别个替你轮值,也该回请一番才是。”

郑衍只把她看作天上有地下无,满口道:“我不去,陪着你就是了。”心里总归想去,明潼拉他坐过来,伸手捏了他的耳朵,轻轻一扯:“去归去,若叫我知道有陪酒伴唱的,看我把你耳朵也给拧下来。”

郑衍就喜欢她这模样,又甜又辣,不能辣得过份伤了喉咙,又不能甜的太腻失了胃口,他立时打得包票,绝不要那陪酒的,明潼把脸一扭:“你倒有地方去,我这头还没躺完呢,娘就叫我管家了,没趣儿。”

郑衍才得着好处,听见她叹便道:“这有什么,我来说你身子不好,再修养修养,娘闲着也是无事。”明潼这给他一个笑脸儿,妻子不体贴连着亲娘也不体贴,只等她有了儿子,这个男人她连看也不想看一眼。

郑衍得着笑容,这才换过衣裳,头上戴着玉冠身上穿着天青色织金缎的袍子,衬得身长玉立面似敷米分,风采翩翩,这才骑着马出去了。

眼看着他出门去,明潼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拉开床边的格屉把书拿出来,把夹进去作书签的那只素面儿金扁簪取出来,眼睛落到那页泛了黄的纸上,皱着眉头细看。

只说是铸宝剑的,上头也确是写得的配方,可那一长串儿的记号,她却不识得。明潼是想着能铸了剑来,献给成王的。

郑家那宝剑,她曾经见识过,吹毛断发最是锋利,既是当世无二的宝剑,若能造出来,或是拿这材料打得宝甲,献上去也算大功一件,旁的她不知道,以她的身份也看不见战报,却知道外头传成王身死时,他是在守孤城,想来必是十分凶险的。

她费心瞧得这个,上头那一长串的记号却是看不明白,恨不得立时就能起身,往天一阁去,再找找可有留下旁的来。

郑衍到了地方,才刚下马就见系着一艘画舫,曹震曹霆的小厮正在船头上等候,见着他来赶紧跳上来迎:“世子往这头来,咱们大爷二爷正等着呢。”

眼看着悬得红灯起了彩幡张着艳帜,不必看也知道里头有些什么,郑衍哪里知道他们会包下一花舫来,正自踌躇,他身边的小厮长随便拉扯他:“世子,夫人可特意吩咐的。”

郑衍脸上挂不住,觉得在个奴才跟前丢了脸面,反身踢了他一脚:“我又不叫妓,有甚要紧了。”

才跳上去,里头掀了水晶帘儿,出来个抱了琴的丫头,生的米分面桃腮,冲他偏头就是一笑,声音软的滴水:“少爷请。”

不过是个丫头就生得这般颜色,那里头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的美人了,郑衍心里还想着答应了明潼,却又想着不过看一看,薄纱帘儿掀开来,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里头坐着三四个美人,有扶着筝的,有抱着琵琶的,见着郑衍进来眼睛一亮。

曹震曹霆身边各自坐得一个,那弹筝的却还空着,眼睛把郑衍一勾,掩了半边脸儿笑,郑衍立时看住了。

他哪里见过这调调的,曹霆带他见过一回野痷里头的俊俏尼姑,那一回把他吓着了,还没摸着门边立时就跑了,曹霆倒成了常客,等后头他再说那尼姑如何知情识意,郑衍听都不听,也不肯再跟着他去那些地方,这回说是游湖的,哪知道竟租了画舫来,还包了妓子陪客。

郑衍拘手拘脚的坐了,这些个陪客的说是乐妓,既是出来了,自然也还有些旁的营生,一时讨花一时要翠,倒是郑衍身边这个,见他生嫩的很,只按着筝弹弄两下,作个乐妓的样子,问道:“公子可要点个曲儿?”

郑衍松得一口气儿,这才看仔细她的脸,见她头戴着花翠冠儿,身上带金带玉,一双纤手玉笋也似,指上拨得弦儿眼睛却往郑衍身上勾去,眼见得那两个弹琵琶吹笛子的已经劝起来酒菜来,她便把捏得个冰葡萄,指甲挑了皮儿,汁水顺得指尖儿流下去,挽袖往郑衍口边送去:“公子尝一尝这个。”

那两个已经是含舌贴腮了,郑衍面上泛红,几杯水酒下肚,湖中一片清凉,这会儿却燥起来,张口含了,连籽儿都吐不出来,一口咽了下去。245

☆、第246章岩茶

天儿一凉下来,明洛的生日就到了,她已经十四了,眼看着就要及笄,纪氏便许了她多裁两套新衣,又叫了金银匠来给明洛打成套的首饰。

这些个东西明洛最喜欢不过,再加上詹家送了祝礼来,一箱子的蜀锦,展开来光华灿烂,她还不曾比到身上,纪氏已经叫了裁缝,詹家给了一箱子,她这儿也不能薄了,没出门的女儿,不能叫人说穿了别家衣裳。

明洛日日脸上都绽开了笑,还专挑出几匹来,明沅明湘明芃都有,明沅拿了缎子就打趣:“这可是别个千里迢迢送了来的,你真舍得?”

为着这两箱子的礼,可不是得从初夏就预备起来,别个说礼轻情义重,说的就是这番山长水远,走车换马还得行水路,这样难行还送了东西来,詹家确也是很识礼数了。

明洛红了面颊,冲着明沅翻翻眼睛:“给你东西都堵不住你这嘴儿,你收那些泥娃小豆,我笑你了没有?”嘴里这么说,自家先撑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抻了抻裙摆,这也是新裁的,上头绣了牡丹团纹,她张头看看明湘的屋子,伸手把桌上湖蓝色的那匹一推:“这个是我给四姐姐的,你替我送了去。”

明沅一怔:“就两步路,倒要我走一遭,这又是怎的了?”明湘就住在小香洲里,这会儿虽不在,可也不急着这一时。

明洛手里还捧着茶,细细吹上一口,才拧了眉头:“四姐姐生日比我早,那会儿太太可没说要给她做生日的。”

不独没说要做生日,程家送来的礼也不似詹家这样厚,明湘素来是个多心的,这会儿给她送东西去,她心里还不定怎么难受呢。

这也怪不得纪氏,那会儿出了明潼的事,她怎么还有精力想着替明湘作生日,家里连酒都停了,还拘束了下人不许过份玩闹,到了正日子也才赏了一桌席面下来,衣裳首饰自然也得了,只不比明洛这回这样大办。

程家那头更怨不着了,成王在边关把那小股流窜的匪人一举给剿灭了,他去得那头半年多,那一带如今不说掠抢烧杀,连牛马市又开通了,金陵人不知边关事,可有一样却知道的,今岁的皮子比原来通货时还更便宜几分。

那三部正经推了个王出来,说是推出来的,也还是拳头里争出来的,一统三部本野心大起来,还想着能占些便宜,哪知道头一回,就叫成王撵到草甸子上头,出来一队人,折了大半,立时缩了脖子,又肯臣服了。

外邦来朝,主客司正是忙的时候,原是该男人出面忙这事儿,可这回那个首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夫人,圣人要封忠顺王,他的夫人自然就是王妃了。

这些事全是主客司在忙,原来该张皇后出面见一见忠顺王妃的,可她早已经避在深宫不出大门了,元贵妃倒是想去,可她这么个脾气,谁敢把她推出去,圣人见了一回忠顺王,赏下衣冠宅院去,交际便还交到主客司。

自来没有来朝还带着夫人的,这一个看着年纪也不是正头夫妻,只怕是个得宠的小妾,说是打仗的时候也骑着战马东奔西走的,可再悍也还是女人,主客司里还得找出人来应酬这个忠顺王妃。

她这样的身份难道只单叫个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也不合适,还是得找个命妇去,这一对儿都是要叫圣人的,万一闹出些笑话来,该跪的时候不跪,该笑的时候不笑,等事儿了了,他能推一句不知规矩,主客司的人又怎么推脱?

这事儿可不就把程夫人顶了上去,吃食衣裳自有人料理,可交际这一道却不是底下宫人能干的事儿,程夫人一个头两个大,又怕听不懂藩邦人说话,又怕她真是个粗野无礼的,明湘的生日还是过后才送了东西来。

等后来上门,还跟纪氏学得一回:“我原当那女人定是又黑又壮,哪知道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穿上裙裳竟比南人还更似南人。”

这事儿只当作新奇事听,忠顺王留下宅院,便带着女人回部族去了,走的时候带了一大票的赏钱,而元贵妃却发了好一通脾气,圣人自然见了忠顺王妃,回去赞了一声。

“那里就想那许多了。”明沅笑一声:“那也是正碰上了,太太都说了要补的,只如今不得空罢了。”

明洛说得这话面上一红:“可不是我小人之心,给她送东西还叫她不痛快人,倒不如不送了。”

明沅轻笑一声:“得啦,你就送去吧,四姐姐再没功夫跟你计较这些,你只去她屋子里头看一看,一屋子都铺满了山水书法,她把二姐姐的画册借了来,光是描就描了一桌子。”

明洛一奇:“我只知道她在跟二姐姐学画,倒不知道她这样用功的。”听得明沅一说,明洛还只有些犹豫,伸手把缎子往明沅身边一推:“还是你去,好容易又在一处了,没的为了这些小事起嫌隙。”

明沅只得点头应下了:“好,我跑这一回,你拿什么陪我。”明洛上手就捏了她的脸儿:“这还不够的,知道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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