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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你为遇见谁+月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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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还是她一贯布尔乔亚式的精明,我一个月没见她了,也不觉得她讨厌了:“请问凭什么?”

“她拿到奖学金了呗。”

“除了你都拿到了。”苏玛说。

我知道此时笑起来有失厚道,但一个没忍住。

曾小白耸肩:“不稀罕。”

谢端急急忙忙地表态:“我请我请就我请吧,没事儿。”

每个人都是老样子。我站起来,拍拍谢端:“哪能呢,我来吧,我还没尽过地主之谊呢。”

我们四个人坐车去市区,吃完饭在步行街上溜达。湿嗒嗒的清寒早春,就午后这么一小会儿还算宜人。我们从一个商场流窜到另一个商场,被柜上的价目表惊得落荒而逃,或者说,假装落荒而逃,享受年轻时那一点点满不在乎的小快意,坦然甚至快活地承认自己买不起。

“庄凝。”走了一段谢端突然碰碰我:“等会儿好不,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陪你。”我笑:“下次你直接说‘庄凝,陪我去买’,就好了。”

她竟然没有声音了,挽着我的胳膊,隔了一会说:“谢谢你哦庄凝。”

“嗨——不过你到底要买什么?”

“……呃,走过了。”

她要买的东西被“福茗”茶庄的售货员用小小的簸箕舀出来,盛在塑料纸袋里,每一颗都个大饱满,汁很多,色泽暗红而柔润。我的嗅觉里,都是它们清秀的甜香。

“您要的红茶梅,二十块,谢谢。”

“谢谢你。”谢端把钱递过去,没出门就心急的拈一颗放进嘴巴里,眼睛都眯起来。我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

“庄凝你尝尝。特别好吃。”她拉过我的手,倒一颗在上面:“我都不知道这边也有分店。”

我爸是北方人,我跟他一样都不爱吃甜食,但看看这个女孩殷切的小模样,我还是把这个甜蜜的小东西吃完:“很好,再给我一个。”

她开心坏了:“好吃吧?曾小白!苏玛!”

结果一包话梅,被曾小白一个人吃掉四分之三,谢端拿着纸包跟在后头。苏玛说:

“曾小白,你不腻哦。”

“还好。腻了就去吃麻辣烫。”曾小白很随意地说,一边把梅核吐掉,然后她往街那头看了一眼:

“哟呵,有人结婚。”

我们一路徜徉过去,低调打量并评论这一对新人。女的挂在男人臂上,在庸常的婚饰里,面目模糊的两张脸,只见粉色的胭脂和开到盛时的笑。

“新娘漂亮吗?”

“不错。”

“新郎帅不?”

“不帅,跟她差不多高。”

“那就是有钱人了?”

“看起来不像,婚车都是普桑。”

“那,这就是**啦!”曾小白冒一句。

谁也没听清她说得什么鸟语,再问,她才含糊地说,爱情。

对于“爱”这个词,连皮厚的曾小白都没太好意思直呼其名——不漂亮,没有钱,不是爱是什么?我知道曾小白这样的女孩,对于平淡总有一种不可说的揣测,它注定与她缘悭一面。

“那也可能是凑合。”谢端低声接道。

曾小白耸耸肩:“为什么要凑合?国旗手敢说我太物质他不满意,我就和他分手。”

“那你哭成那样。”苏玛说。

“哭成那样我也不凑合——庄凝你呢?”

“我也不愿意。”我回答:“不过我对别人的生活方式,也表示理解。”

“话都被你一个人讲掉了。”曾小白愤愤地:“你真虚伪。”

“谢谢,同志仍需努力。”

青春断代史(十九)

我到这个学期,才渐渐的,感觉到了一点群居的快乐,以及以前看的小说上描述的种种,朝夕相处的女伴的美妙。经历了初时的不适和磨合,寝室生活逐渐成为老钢琴弹出的慢板,有杂音和乱声,但大致曲调圆融。

我和谢端尤其走得近了。

我从小到大,稍稍亲密一些的女孩,每每都是人堆里把握决定权的那一个,个性张扬,从来懒得妥协。我们一起逛超市,如果不事先说好,往往会各奔各的需要而去,时常逛了一圈下来,发现彼此踪影全无,碰头再相互埋怨。

跟她我从来不担心这个,我到哪儿,不用说她都会一直安安静静陪着,初时我还是老样子,直奔目标,等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一转身就撞到她。

“你不要买东西?”

“你要买啊,当然先陪你。”

老实讲,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惯常生活之外的另一种友情体验与相处方式,竟然有人,她不觉得妥协是什么坏事。她如此轻易的,就让她的需求屈从于他人的需求。她让我费解的同时,不能不产生保护欲。我不能不管她。

她是温柔细致的孩子。早上我偶尔迟起,她会从食堂买好豆浆和煎包在教室占好位子等我。

我们一起去学校放映室看电影,《午夜凶铃》。挪了小板凳占好前排的位置,然后一到恐怖镜头,就“啊”一声,搬着凳子往后移一段,散场时已经是贴着后排墙坐,蹭了一后背的墙灰,互相拍打半天,灰头土脸。

我们一起上课下课,吃饭,泡图书馆,上个洗手间都结伴去。

只是我不问她家里的事,她也从来不说。只有一次,她心满意足的抱着我的胳膊,说:“庄凝,以前觉得你好难接近。”

“是吗?”

“是啊,你看上去非常骄傲。”

“有这种事?我这么讨厌啊?”我逗她玩。

她却认真地解释:“不,不,不讨厌,相反的,是那种特别——怎么说呢,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就是那种。”

“哦,其实也不是的。”我想起我过年的时候在沈思博家吃饭,打牌时还故意输给他妈妈逗她开心。放烟火时他妈妈搂我的肩膀,对大院里其他人道,小凝啊,是我的小儿媳妇。

“不管怎样,好高兴哦,我们在一起。”她腻着我,脑袋往我肩头一歪。

我样子很嫌弃的轻轻推一推她:“小姐,请不要弄的像告白,我还要嫁人的。”

“你不知道的庄凝。”她笑,声音在我耳侧,低低的,语速却很快,仿佛怕讲慢了就跟不上决心:“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跟我玩。”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

我就没有再问。

梅雨是专属于江南的,漂亮的词。梅子飘香的时候,淅沥的春雨,静夜里润进人心里。

但身临其境,才会知道,脚下泥泞,四壁潮湿,衣服晾了三两天,揉一揉还是像两栖动物的表皮,冰冷粘腻,这绝对不是什么诗意的感觉。

我们寝室阳台角落里,甚至冒出了两颗黄豆大小的菌菇。我们四个人围着它们,像恶少围着娇弱的良家少女,商量要煮了还是炒了,把八大菜系都考虑一遍才想到我们简陋的寝室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于是一哄而散,该看书的看书,该卖东西的卖东西。

一直到了某天清晨,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见曾小白的尖叫:

“哎——太阳!出太阳了!”

真的,日头久违这么多天,就跟在清水里滤过似的,特别水灵,特别蓬勃,所及的每一处,都特别干净。

校园里陡然多出许多人,每个人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潮气,似乎都从骨头缝里,一点点蒸腾出去。

等我和端端把被褥抱下去,楼下已经没有空地了,只能再行进一段,那边有个足球场。一帮男孩在泥水未干的草坪上呼喝争抢。

“他们,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把被单晾好,我用肘撞撞端端:“狼奔豕突。”

她笑,轻轻撞回来:“你最刻薄了。”

“本来就是,一个球而已,跟抢食似的。”我话音还没落呢,就听耳边有风声,“嗖”一只足球几乎贴着我新上身的T恤,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上前面的栏杆,再弹回来。

我大怒,转头看见卓和颠颠地跑过来:“对不住……嗨,是沈嫂?贤惠呀。”

我嘴巴已经弯到半途了,方才想到不合适,卡在那儿进退不得:“一般一般。”

他眼睛正往我旁边看,谢端把头低下去,对自己一双鞋欣赏不够似的。卓和看了她两眼就把目光掉回来:

“哦,思博没在。”

“呃。”他到底是怎么在看美女的同时,注意到我在向他身后张望呢:“寝室睡觉?”

“没,大早就出去了。”

“上课?哦~帅哥你逃课了是吧?”

“哪儿,是系里一个师姐,大三,这不忙着实习吗,手头带到一半的家教,请他帮着带,他人你知道的,哪好意思回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岂止知道。沈思博绅士了二十年,每一天都让我又偏爱又无奈。说是嫉妒也到不了那个程度,小小的失衡却一直在。

“哦。”

“沈嫂这就是你不对了,也不多关心他一点,他现在辛苦,人都瘦了。”

“他今晚上回来吗?”

“回来的,回来的。”卓和看上去特认真:“真的,您可得好好慰劳他。”

晚上我给沈思博打电话,他讲话断断续续,听动静正不断把谁往旁边拨拉:“……等等啊,我出去跟你说。”

“怎么了?”

“没事,有人打鸡血了。”他笑:“我离他远点。”

然后我听见卓和的声音:“小沈,你就尽不知好歹吧你,庄……”

我其实蛮想听他下面的话。

“可以了。说吧。”

“哦,没别的事。问问你,生日还回家?”

我跟他的生日隔了小半年,一个严冬一个酷夏,都不是什么好时段。

他顿了两秒:“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了吧,挺忙。”

“那怎么行,过九不过十嘛。”

沈思博在那头哑然失笑,细碎的气息落在我脆弱的耳廓:“你这个话都出来了,你不是一向觉得很土?”

“呵呵那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用手指不断绕着电话线圈,说:“要不那天我陪你,随便过过?”

“好吧。”他一向都迁就我:“但那天我要出去做家教,你等我。”

我搁上电话。室内异常安静。

我头一低就要起身走开,当然未遂,余下那三位一人一只手就把我给摁住了:

“他答应了?”

“哎。”

“哦也,庄凝,就明天,把他办了。”

“曾小白,你看你奏是不含蓄。庄凝——”苏玛还是一向慢悠悠的语调:“我有卡,开房可以打折。”

“去死去死你们两个。”

“开KTV房哦,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玛得儿意的笑,得儿意的笑。

曾小白睨她一眼:“KTV也可以的好不好,还更有气氛。”

我啥都不说了,捂着额头坐在那里,谢端在旁边同情地拍拍我:“庄凝……”

还是这孩子纯情。一开口都这么细声慢语:“要不,你就听她们的吧。”

青春断代史(二十)

到那天却又下起雨来,操场上不知谁的毛毯忘了收,远远的看过去特别凄清。

谢端站在阳台上说:“快一点啦,天都要黑了。”

“喂喂喂,慢点,谢谢。”房间里,我本能地往后闪,躲避迎面而来的闪亮刀锋。

曾小白手持眉刀的刀柄,居高临下看我,像凛凛的一个侠女:“to be?Or to ugly?”

她自告奋勇要给我化妆,问题是我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

人仰马翻。我们方圆一米以内是凌乱的化妆品,浓烈的脂粉气。苏玛躲得远远地在角落里,戴耳机听BBC,搭配招牌表情——“她们都神经了”。

我手边摆着一条黑色蕾丝边小礼服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至少三指宽,闷骚的一塌糊涂。

这些只为了今晚上,我能把我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子拿下。

爱跟罗马一样,不能一朝形成,不过有时是需要一点催化剂。我承认,昨晚抱着被子构思过,他怎样在夜光迷离当中,被我崭新的美貌迷惑,突发危机感和占有欲——谁知道呢,我也是看过偶像剧的人,那上面都这么演。

要不是被这样的念头动了心,我怎么能坐在这儿,被曾小白当调色板使。

谢端推阳台门进来:“哇。”

曾小白可得意了:“特美吧?收工。”

我把镜子够过来,结果————————这打击大了。里头的人我不认识。

“——曾小白,你你你是不是在整我?”

“不好看吗?”曾小白不解了:“很好看啊。”

我一着急就开始彪悍:“好看,我裙子再短一点,就可以去卖了。”

“这叫什么话。”曾小白蔑视地说:“你要还跟平时那样,凭什么诱惑他啊。”

我有点词穷,真的,关于如何吸引男性,这是我并不擅长的领域。

“好看的。”谢端这时候过来搂着我脖子:“虽然不大像你了,但真挺好看的,我都想亲亲你了。”

她的安慰多少让我心安。我又对着镜子照照。谢端尖尖的下巴压在我肩头,我在镜中看见我们脑袋挨脑袋,点尘不染的两张明亮面孔。

“你们俩真恶心,恶心。”曾小白在一旁皱鼻子:“话说端端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连庄凝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都有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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