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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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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间将出勤表出示在碇贞夫面前。碇贞夫一把抓住出勤表,认真查看。
  “从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十八日到二十六日,九天之间,新城乔子请假了,理由是‘病假’。”
  碇贞夫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本间接着说:“而且我还找了一个‘你和新城乔子认识’的借口,要求片濑秀树也调出当时他的出勤表。”
  “结果呢?”
  “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六,他在上班,直到晚上九点都在公司里。”
  “意思是说他没有涉案。”碇贞夫感觉有些失望,“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很可疑。”
  “算了,再继续观察下去吧。”
  毫无边际的“事件”总算展露了雏形,终于抓到了一条可以追踪下去的细微线索,这时绝不能太过心焦。
  “在片濑的安排下,傍晚时刻我进入了玫瑰专线里面调查。在那之前,我四处散步打发时间。”
  “你的腿还好吧?”碇贞夫不像个刑警,很认真地关心起本间。
  “走得摇摇晃晃就是了。”本间笑着说,“大阪这个城市还真是有趣,感觉跟东京真是完全不同的空间,一点都不浪费。”
  “不浪费?”
  “嗯。在东京,就算是日本桥一带,智能型建筑的企业大楼林立,但背后还是会有一些两层楼的旧房子吧?可是大阪没有。既然规定这里是商业区,就完完全全是商业区。可是在那种市中心的闹市区,可能过了一条小巷就是夜生活区。前不久刚发生的流氓枪击事件就是出在那种地方。”
  “我不喜欢煎菜饼、乌冬面,也不喜欢阪神老虎队,所以一定住不惯大阪。”碇贞夫冷冷地回答。
  尽管寒气逼人,在和片濑约好的时间到来之前,本间还是走了不少路。途中,他坐在一个三角公园的长椅上,耗了将近半小时,周遭都是成双的情侣。再过一些时间,这种地方将成为流浪汉、醉鬼的睡床,说起来实在不是太好的环境,而且公园的景致也不怎么美丽,看来谈恋爱只需要有精力就可以了。
  坐在长椅上,本间想,新城乔子是否也跟谁来过这里?是否也曾坐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是否曾经走在满是灰尘的夜路上,抬头看着霓虹灯,穿梭在堵车的马路上,浏览橱窗内的商品摆设……
  她是否做过这些事?是否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本间坐在寒风刺骨的公园长椅上,一直想着这些。
  但是风景因观看者的心情而异。不管花多少时间,奉间也无法窥见新城乔子看过的大阪街景,所以他觉得很遗憾。
  “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拜托你?”本间看着碇贞夫问。
  碇贞夫终于露出笑容。
  “这一次是要新城乔子的户籍誊本?”
  “答对了。”
  “只要按照玫瑰专线的履历表,倒着查回去不就可以了嘛,小事一桩。”
  “不过——”
  “你希望我别让上面的人知道,对吧?我明白。”碇贞夫绷紧坚实的下巴,点头说,“实际上,这是个困难的事件。如果公开,以目前的情况看,可能你今后的搜查行动会被制止。当然,也不是说不能当作案件来处理——”
  这—次换本间先发制人:“你是说还有什么火烧眉毛的紧急事件吗?”
  “答对了,真是可恶!”
  “所以我也觉得焦头烂额。”说完,本间将视线落在桌子上,“毕竟没有看到尸体呀。万一他们说关根彰子不一定死了,一切便到此为止。”
  “你认为她还活着?”
  “开什么玩笑。”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她被杀了。”
  “那你会怎样处理尸体?”
  碇贞夫从椅子上挺直了背。
  “是呀,我认为这因新城乔子有没有亲密的协助者而大有不同。如果她的协助者是男的,就可以做些粗重的事。你不是说过关根彰子长得并不娇小吗?”
  “怎么说她都算是身材较高的人。”
  “所以一个女人处理尸体会很吃力,要花不少工夫。”
  本间点了点头,低声说:“我认为新城乔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犯案。虽然没有证据,但这是我的直觉。”
  新城乔子的眼神看起来很坚强。她从栗坂和也或是玫瑰专线的片濑身边消失踪影时,十分薄情,毫不留恋。从任何方面看,她都给人孤独的印象。
  另一方面,本间也觉得,正因为新城乔子是孤独的,她只有一个人,所以才能成功地取代别人的身份。就算只有一个能理解她的立场、愿意伸出援手的男人在她身旁,她就应该不会舍弃新城乔子这个名字。她会考虑在这个人的帮助下,以新城乔子的身份继续逃亡下去吧。所谓名字,是被人承认、被人呼叫的,因而是存在意义的标记。
  只要新城乔子身旁有人理解她、爱她、无法跟她分离,她就绝不会像丢掉一个爆了的轮胎一样丢弃原有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带着爱意。
  “没有共犯?”
  “嗯。”
  “这么说来——”
  碇贞夫顺着本间的视线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固定在厨房一角的附有外壳的刀具组,包含切菜、切肉等用途不同、大小各异的五种刀具。是井坂买来的,身为擅长烹饪的人,对于工具,他自有坚持。
  碇贞夫沉默地看着本间。本间说:“这方面我来调查。我会到图书馆翻报纸,拜托认识的杂志社记者帮忙。不一定只有警视厅才管用。”
  “应该不难找吧,因为会是个大案件。”碇贞夫说完,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下巴。
  “比方说悬而未决的分尸案之类。”
  本多保来到水元的家拜访,是在次日下午。
  阿保穿着已经洗过多次、舒适柔软的牛仔裤,上身是白色棉质衬衫套着手织的毛衣。接过他脱下来的毛呢外套,挂上门边的衣架时,本间发现原先在店里卖时缝在衣内的备用纽扣已经拆下了。看来郁美是个认真的家庭主妇。
  千鹤子也是一样。买回衣服后,她总是说直接收起来会损害布料,立刻将备用纽扣拆下来放进针线盒。所以,本间的衣服是在千鹤子生前还是逝后买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因为在她过世之后买的衣服,备用纽扣便留在了上面。他觉得自己将它拆下来多少有些伤感。
  在井坂还没来家里帮忙时,煮饭、打扫、买东西,他都觉得还好,唯有拆下备用纽扣让他感到难过,无法做到。
  阿保似乎不太习惯到别人家里,劝了好几次才肯坐下,扭扭捏捏地找时机,将手上提的纸袋放在桌上。  “嗯……这个给你的小孩吃。”
  他的声音很小。
  本间道了谢收下,想,这大概也是郁美教他的。纸袋里面是某个大西点面包店的产品。
  那时正好是井坂吃完午饭过来的时间。本间和阿保坐下来,还没好好聊天,就听见井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得正好,本间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原来是男家政员呀?”
  面对阿保惊讶的表情,井坂显得有些得意。
  “其实这是很适合男人做的职业。我并不讨厌修理电器,搬动家具也很轻松,连堆积在家具后面的灰尘都能清扫干净,所以客户们都很满意。”
  “客户?”
  “我们签约了呀。这样称呼他们,感觉比较像样,好听嘛。”
  “我们家那口子听了一定很感动!”看来阿保的确很佩服。
  见井坂一脸惊讶,本间笑着解释:“阿保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我都二十八岁了。”
  “是吗,好年轻的爸爸。”井坂眯着眼睛,然后突然表情一变,“关根彰子也是二十八岁。你们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呀。”
  因为井坂完全以过去式来谈论关根彰子,阿保不禁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上东京来的?”
  “昨天。”
  离开宇都宫时,本间和阿保作过简单的讨论。本间请他先在当地收集彰子失踪以前的信息,有多少收集多少。之后的计划,等见面后再说。
  “收获还算不少。”阿保打开连同纸袋一起提来的手提包。
  井坂端着咖啡过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阿保摊开小型记事本。
  “你都记下来了,是郁美要你这么做的?”
  “嗯,答对了。”他稍微咳了一下才说,“我跟地方上的人说小彰失踪了,联络不上,希望大家帮忙。大家一开始都很惊讶,但马上又表示理解。”
  这也难怪,因为她和欠债、特殊行业挂上了钩。
  “我的同学当中,有个女同学两三年前在车站和小彰站着聊过天。
  当时她看见小彰艳丽的打扮,还很是不解。”
  “那应该是彰子在拉海娜上班的时候。”
  “很难说。她只提到是两三年前,不记得准确日期。唯一能确定的是,当时她手上提着切半的大西瓜,所以是夏天。”
  一般人的记忆大概就是这样。
  “她说小彰看起来很有精神,神情很明亮,还说小彰妆化得很浓,吓了她一跳。因为那个同学也听说过小彰的种种传闻,所以故意套话说‘你辛苦了’,小彰笑着回答‘还好啦’。”
  “那也是没办法。”井坂说,“人生路上摔了一跤的时候,最讨厌遇到自己的同学!”
  似乎有什么言外之音,说不定井坂也有很多回忆。
  阿保继续说:“我想,能收集到最多信息的还是淑子阿姨过世的时候,所以来参加守灵和葬礼的人我都一一去拜访了。感觉好像工程浩大,但其实没什么,因为重点对象已经确定了,都是些中年妇女。”
  阿保问那些人彰子当时的情况,并拿出另外那个女人的照片,询问她们是否见过。
  “守灵和葬礼无法在茜庄的住处举办,说是房东的太太不喜欢,于是租借了离茜庄五分钟车程的公民会馆。因为身为丧主的小彰忙不过来,这些手续都由地方上的人帮着处理了。”
  说完,阿保喝了一口咖啡,合上了记事簿。
  “小彰的样子跟我感受到的一样,大部分人都觉得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瘫了下来。但也有人批评她这时居然还染红了头发,念叨个不停。”
  “婚丧之类的场合,保守一点是最好的做法。”井坂说。
  “没错。不过守灵时和丧礼上,没有人见过照片上的女性,也就是假冒小彰身份的女人。不认识的人来了反而醒目,而且有地方上的人在前面接待,看到不是当地人的年轻女子拿奠仪来,绝对会问她是谁、跟淑子阿姨有什么关系。所以应该错不了。”
  本间点点头,想应该可以相信。因为照井坂的说法,在婚丧场合,宾客的眼睛再锐利不过了。
  “但是——”阿保搓了一下鼻子下面,“有人看到过假冒小彰的女人。”
  本间和井坂同时发问:“真的?”
  “是。”阿保像个孩子一样抓着脖子后面,笑道,“说起来实在够蠢的,居然是我妈妈。”
  本间睁大眼睛问:“你妈妈?”
  “没错。而且不是我去问她,是她主动来告诉我的。她在美容院听说有人在调查小彰的事。”
  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宫田金惠。本间将新城乔子——当时还是“关根彰子”的照片留在罗蕾雅沙龙。金惠答应帮忙四处打听。
  “是罗蕾雅沙龙?”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阿保一脸失望,“我妈妈总是在那里做头发,说是那里有位姓宫田的美容师拿照片给她看了。”
  阿保强调,母亲的记忆很清楚。
  “我妈妈平常的记性很不好。但是如果她觉得稍微有点不对劲,就会记得很清楚。我爷爷过世的时候,她就对来家里诵经的和尚慌慌张张的态度很不满,于是连和尚脖子上的一颗大痣也记在心里。结果有一天那个和尚居然骗了施主的钱和女人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话题偏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说你母亲并非误会或是记错了。”
  阿保用力点头。
  “是的。我妈说她是在走出那家美容院时看见那个女人的。”
  “时间呢?什么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阿保的神情显得很严肃,“淑子阿姨的满七那天。一开始她记不起日期,结果翻了日历才发现是一九九O年一月十四日,星期天。”
  “哎呀……”
  “你也吓了一跳对不对?不过问过之后,我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小彰家几乎没什么亲戚,附近的人都觉得往生者太寂寞了,因此都去烧香吊唁。我则有非办不可的急事,所以没法去,而我妈妈去了。我妈妈对这种事很坚持,参加法事还得洗过头才行。”
  本间很想拍拍大腿,他能理解这种人。
  “结果做好头发离开美容院时,她在茜庄门口看见一个女人躲在电线杆后面站着。她悄悄地上前问对方:‘要找哪位?’那个年轻女人有些惊讶,说不出话来,急忙离开了现场。我妈妈应该很在意这件事。她本来就很强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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