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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之眼-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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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旁隐隐听到谁在对自己说些什么,随即身上一轻,是有人将奥拉西斯抬离了自己的身体。展琳依旧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躺在那里,眼睛固执地睁着,正如刚才大脑疯狂地抗拒自己去看阿努在血中挣扎的身影,而眼睛却迟迟不肯听命。    
  只是空洞的眸子里此时什么都看不见,而疼得已经快要麻木的大脑里,什么都想不了。    
  她的思维一片空白。      
~第二十二章我爱你~    
  城内外的骚乱在持续,奥拉西斯灵魂返回身体的第四天。    
  从北部近郊到底比斯中心,四道城门十六道闸口,隔绝了门内外喧闹者恐惧不安的脸,隔绝不了他们日渐高涨的愤怒和狂躁。    
  但没有掀起更大的波澜,城墙上整齐肃立两排重甲弓箭手,注视着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手中燃烧的箭尖一样冰冷的火焰。    
  奥拉西斯坐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抛玩着手里一枚泛着银光的戒指。窗台很高,离地数十米,它位于太阳殿顶层的议事厅,辽阔的视野足够将底比斯夜色中的混乱尽收眼底。    
  银戒在他指尖灵巧兜转。    
  跳跃,闪烁,折射着他眼底暗蓝色的光,像只不知道疲倦的精灵。想起不久之前它还在一根被防腐药水浸泡得发胀的手指上,手指属于奥拉西斯的母亲,凯姆?特第一美女法农蒂迪丝。    
  他们说她是突然暴毙的,在某个闷热的晚上。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脸上显出奇特的表情,似乎死前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她当时身边没有别人,惟一和她在一起的,只有她的“儿子”,寄居在奥拉西斯体内的阿努。    
  孤独而赤裸地睡在“衣部”那个净化尸体的地方至少超过十天,即使是浸在防腐剂中也抵挡不住气温的侵蚀。有些东西看过一眼后是很难让人轻易忘却的,比如一些柔软薄弱的部位开始显出的腐败痕迹,比如渗出的液体浑浊了防腐剂的清冽,像团薄雾般笼罩着那个女人的尸体。    
  很难揣测奥拉西斯面对这样一具尸体时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只记得由始至终,他只有在褪下他母亲手里那枚戒指时开过一次口,他说:“天很热,让人立刻处理完送去诖拜特诖拜特:意为纯洁之地,尸体完成香料填充的地方。,别耽搁,我要在十天后亲眼见到她落葬。”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很安静,就同现在俯瞰着城内外火光中拥挤混乱的人群一样,漠然而安静。    
  有些东西回到了过去,有些东西似乎在一夜之间后,很难再回到过去。    
  “证实感染的人全都已经聚集在北部区域,外环有阿穆洛将军潜伏的包围圈。靠近南部,这个小镇目前是那些感染者所有家属的隔离区,出口已经完全封死。其余人全部封锁在城内,包括刚来底比斯的商贩和游牧族。”    
  略带拘谨的部下认真仔细地对着悬挂在大厅中央的版图做着汇报,也不知道奥拉西斯究竟听进去多少。他嘴角轻扬,五指缠着银戒翻飞,脸上带着少见的微笑。    
  “不过目前能够观察得到的,仅限于北郊,还有部分孟菲斯来的人在外城暂居的集中地。”    
  “叮!”银戒在半空划出道亮白色弧度,贴着指尖而过,无声无息朝数十米之遥的地面坠落。奥拉西斯眼神轻轻一闪,侧眸打断他的话音:“努比亚方面雇佣军集结得怎样了?”    
  专注于汇报的年轻军官微微一愣。片刻,手从版图上划下:“雷伊将军在信上说,除镇守要塞,还余三万军士可以随时听候调遣。”    
  “让他拨一万增援阿孔耐德将军。”    
  “但东北方边境目前非常太平,即使有人试图侵略,也首先要通过叙利亚……”    
  “你觉得叙利亚稳妥吗,哈因?”    
  一阵沉默。片刻,展琳感觉到奥拉西斯的目光有意无意般在自己脸上扫过。抬头迎向他的视线,他的视线却从她脸侧悄然而过,转而望向她身后更远处那些静静伫立在角落的大臣,冰蓝色的眼,无声中割出一道绚丽清晰的鸿沟:“在‘肃清’之前,我们必须确保周边国家对于我国的威胁值低于三成。”    
  “是。”大臣们应声跪倒,因着他从窗台上翻身落地。    
  “都散了吧。”他说,背对月光,冗长的发丝悄然隐匿着他脸上让人觉得有些陌生的美丽线条。    
  展琳听到一些人轻轻松了口气的声音。    
  然后一屋子的人如潮水般退去,急促的步伐,有些争先恐后的意味。    
  她朝那静立在窗下的身影再次望了一眼。他依旧望着他的臣子,由始至终没有回应过她的视线。    
  由始至终。哪个开始,哪个终点。    
  从阿努宫殿中被人抬离自己身体那天开始,到此时他目送那些在他注视下莫名紧张的臣子离开为止。    
  96个小时,如果有表,她能计算出精确的分和秒,或许。    
  轻吸了口气,转身,跟在那道潮水的末梢迈步离去。    
  却在跨到门槛的一霎,一双手从背后伸出,先她一步将原本半开的大门用力合住。    
  很快的速度,有些急。    
  完全闭合的瞬间,她看到门外的侍卫眼神轻轻一闪。然后,一团漆黑,一片死寂。    
  背后传来熟悉的体温,一触即离,她听见奥拉西斯的呼吸,有种压抑过后的急促。96个小时后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觉得手心有些发冷,颤抖,同时听见自己的呼吸,同样的……一种压抑过后的急促……    
  “琳……”冰冷的唇压上她滚烫的后颈,在她惊觉着想拉开大门的时候,十指蓦然被从门上滑落的双手紧紧缠绕:“为什么来这里……”    
  扣紧,随之而来压迫般的体温,来不及抗拒,人已被身后的躯体禁锢在面前冰冷的铜门之上。    
  “路过……”侧过头吐出这两个词,随即被两片贴着下颌急促搜索过来的嘴唇密密堵住。她叹息,一声呻吟尖叫在心底,兜转,挣扎,最后总算在他的唇疯狂索取后稍离的一霎,找到了合适的声音:“放开我。”    
  背后的身影一滞。半晌,她听见他略带低沉的话音:“你见过她了?”    
  “是的……”    
  手背狠狠地一紧,她一度以为他的手指已刺破她的皮肤同她的掌心合而为一:“她对你说了些什么……”他问,手指沿着她的指关节滑下。    
  “什么都没说……”抗拒着他的呼吸在自己发间的纠缠,手背霍地一松,刚感觉被他的力量逼退的血液重新流回到手指,转眼,腰突然被一把用力搂住,无声无息朝他贴近的胸膛撞去:“我没有和她说过话!我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    
  脸庞骤然升腾出两团烈火,展琳自己都不明白,对方轻描淡写一句问话,自己为什么就会像贼被捉赃般激动和难堪。    
  只是在医治好伤口的第二天听说了他要订婚的消息,只是随即想起了被她忘记已久的,他那个来自赫梯国的未婚妻,只是突然随之产生了……好奇想见见她的心情,只是这样而已……谁让他从那天之后突然对自己避而不见,谁让他在这些天里饶是自己不断地用目光追随,都视而不见……谁让他……    
  肋骨部位某个地方突然间尖锐地疼痛起来,比此时脑神经和肩膀处的伤口更尖锐的疼痛……为什么会这样……    
  用力挣扎。    
  出乎意料的轻易挣扎而出,一头撞在身前的大门上,因为用力过度。    
  她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而被撞的头颅随即被身后的双手紧紧抱住。    
  “笨蛋……”温柔而低哑的声音,她突然很想放声大哭。    
  最终只是低下头,静静拉下他的手:“你会娶她是吗,奥拉西斯?”    
  “为什么问这个?”    
  “能不能先别问为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回头撞见他隐在夜色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轻吸一口气,再次低下头:“……在我还没后悔我的言行之前,回答我,奥拉西斯……”    
  沉默。    
  身后他的温度渐渐消失,展琳听见他的呼吸,一下下,沉得让自己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然后他的手指静静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气息依旧缠绕在耳边,只是有点冷:“是的,琳,我会娶她。”    
  “卡啷……”门开,展琳头也不回跨了出去。    
  再次接触到门外侍卫有些闪烁的目光,她朝他笑了笑。长裙在风里轻轻摇曳,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子,轻盈,像是正在走向晚会中的舞池。    
  “奥拉西斯,其实今天来,只是因为有个女人头痛得想找个地方撞死。”    
  “奥拉西斯,其实今天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最近在心里憋得让自己快要发疯的一件事。”    
  “奥拉西斯,为什么想一个人的时候胃会压抑得想要吐……”    
  “奥拉西斯,为什么看到赛拉薇的时候,会希望自己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突然觉得很孤独,一个人的孤独。”    
  “不是没有孤独过……曾经,我也是这样孤独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甚至听不到一声熟悉的语言。但那时候我身旁陪伴着一只名叫阿努的小狗,有点胆小,有点蠢笨,但不弃不离。”    
  “我因它而坚强,我因它而没有尝过真正孤独的滋味。”    
  “真正的孤独——”    
  “它意味着无亲无故之外,你被隔阂于所有目光与心灵之外的荒芜。”    
  “我真正地孤独,现在……”    
  “臭婊子!有种射啊!朝这个地方射!!”    
  “他们给你们多少好处!难道你们在外面没有亲人!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说话啊,贱货!别他妈以为用它指着你大爷,大爷我就怕了!”    
  “对!有种你们射啊!射啊!!!”    
  混乱,咒骂。    
  当愤怒和焦躁积聚到了某种程度之后,人们惟一能做的便是把对疾病的恐惧和对禁锢他们自由的狂躁发泄成一句句粗俗暴戾的谩骂,对着城楼上那些沉默肃然地用箭对着自己的女战士。    
  有时候骂一个女人比骂男人更容易让人在情绪上得到宣泄,因为可以在极尽侮辱之词的同时,让人释放出更大的满足感——平时受到很好保护和尊重的女人,往往在辱骂面前更容易受到最直接的伤害。    
  无法平息的骚乱,随时间和气温逐渐高涨的激愤。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这种气氛给人带来的压抑,尽管底比斯上空的天还是那么蓝,阳光还是那么的灿烂。    
  展琳拖着鞋板在街上走着,这是出皇宫后惟一能够通行的街道,亦是原本城内最热闹的中心街区。    
  现在很多摊贩点都不在了,虽然街上依旧人头熙攘。人们已经无心在做生意和劳动上,猜测、彼此间争论,为了这突然封锁的城,和那场尚未波及到这里的疾病。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街道与下一个城区的交接口,那些连绵厚实的城墙边,挤满了对封城乃至封锁所有城区极度不满的,以及因有家人在外而格外心焦的人群。    
  不过这种情形最多不会超过20天。20天后,潜伏的病毒一旦爆发开来,这个被保护在城市最深处地方的人将不再会集众谩骂,只是为了让人把通往外界的大门打开,那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外界再有人进来。    
  想着,唇角牵了牵。    
  抬手捏捏肩膀,这地方酸胀得让她有点抬不起头。最近身体的确越来越不对劲,才走了多少路,小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整个人走路仿佛在打飘。头顶的太阳越发炙热,身上却发不出汗,燥热的感觉,闷得让人堵心般难受。    
  深吸一口气,将身上遮阳的斗篷松了松,抬眼四顾着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冷不防一阵低婉的笛声从街道拐角处飘了过来,静静的,像这酷暑火焰般的热风里一股清流,缠入人的耳膜。    
  吹笛人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从侧面身形的轮廓上来看。    
  修长的手指按着雪白的骨笛,整个脸隐在斗篷帽檐内,靠墙而坐,在这人面浮躁的街头不紧不慢地吹奏出简单却又悠扬的乐曲。    
  展琳的脚步不由自主随着笛身朝那身影慢慢走去。    
  曲是孤独的,心是透明的。这笛声清冽得让人心疼。    
  及至快要走到那青年跟前,专注于自己笛音的青年忽然抬起了头。一股热风吹开了挡在他脸颊的帽子,滑落,抖出一蓬浪花般柔长的发丝。发下一双琥珀色的眸,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金,浅笑着,对着她的方向。    
  展琳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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