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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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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石榴馆青灰的天幕边缘,残阳正一点一点的西沉入无边暮色之中,这里的的夜似乎来得比别处都早。夕光里,石榴馆女主人眦裂般的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无法理清的困惑从眼底弥漫上来,渐渐湮没她全部的表情:“名字……我的名字?我是,那孩子的妈妈啊……”

“说不出来吗?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不是人类?”远远的凝视着石榴馆主那苍白如死灰的面庞,冰鳍轻轻摇了摇头,“连名字都没有的东西,是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妈妈的。”

“名字”是最短的魔法,它代表着所有者已经拥有或期待拥有的本性:“名字”一旦被呼唤,那就构成了最原初的交流,这呼唤一旦得到回应,那就建立了基本的契约。

如果连名字都失落了,那就表示这个“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他是人类,还对异类……

石榴馆女主人身体的颤抖传递到那业已蓬乱的长发发梢,她的语音里有一种被平静遮盖住的疯狂:“我是她的妈妈这还不够吗?我是那孩子的妈妈,我一直牵挂着她,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因为此刻深蓝色的液体正涌出她的眼眶,不可控制地滑过那白蜡似的面颊,撒落在堇色的外衣上,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融化了进去,这一幕使曾经温婉淑静的美人看来就像一朵开错了季节的冶艳狂花……

这诡异蓝泪如同电光划过我脑海,串起了散落的记忆碎片:它曾出现在浩幸的脸上,它曾遍布于松风的灵体,它曾流出红衣幽灵的眼眶,沾染在她的衣角枕间,化作漫天的蓝雨,化作散落的浊流。如今这液体正从石榴馆女主人的眼睫间夺眶而出……

我难以置信的按着额角——这滴泪水像深蓝的小石子冷不防落入心底的深潭,激起水下平静的沙砾层,搅乱了那曾经清明无比的记忆水波……

冰鳍一把扶住下意识后退的我,指向眼前的异象:“火翼,这家伙究竟是什么,难道你还是想不起来吗!”

条件反射的举目望去,我看见石榴馆女主人纤细双手曲扭着,在醍醐的钳制下奋力挣扎,骨节指甲因为灌注了大力而泛出淡淡的青白,那病态的白皙渐渐化为朦胧的青影——幽艳的微蓝正不断侵蚀着她端正指尖。

这景象,似乎在那里看过——早已沉淀入回忆深处的久远往事隐现在青雾缭绕之间,明明灭灭,我不可遏抑的凝视着那纤纤十指,凝视着那渐渐变为靛蓝的指甲……

青指甲!我想起来了,孩提时代的我确曾见过这样的“青指甲”!

石榴馆

石榴:据说是张骞从安息国带回来的,所以用它做洋馆风格的旅店之名。石榴花朵既美艳又绮丽,那红色与山茶花凛然的红相比,又是一番风流韵味。更何况果实浓腻的甜香和近乎官能的姿态。

胭脂虫:一种常见的染料,可以染出非常层次分明的美丽红色。可是一想到那是小虫子染出来的,就有点……

堇:就是紫花地丁,《诗经》里面的“堇荼如饴”指的可能就是它吧。春日里时常看见它开在林间墙角,蓝紫的颜色非常端正,香气也非常有品格。

地锦:爬山虎的异名。掩映在爬山虎里的小楼,总有种藏着故事的感觉。

第四章青指甲

直至今天,香川城旧民居一入冬都会在堂屋前架起隔罩,直到料峭春寒退尽时才会撤去。我家撤得尤其晚,因为冬春季节交替的时候,格子排门外总是不断有陌生客人来访,每到这时祖父总会亲自出来应酬,虽然非常客气的寒暄着,但他却从不将这些客人请进屋来。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四月中旬才作罢,所以童年回忆里萌葱色的初春景致,总是镶嵌在被蝙蝠方胜、万字仙桃等等花纹的窗格子里。

春天里从不午睡的我,常常趁冰鳍进入梦乡后溜到书房缠着祖父玩;这个时节,向阳的窗外那株沉丁正缀满茸茸的轻粉花球,从镶着金边的深绿叶片间飘散出类似柑橘的清爽香气。祖父总是悠闲地坐在斑驳的花影下,面前荡漾着一缕茶烟。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我或者吃糖果糕饼或者听故事,或者就干脆在祖父膝边睡着了。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的情况,记得某个花朝节的前日,我来到书房时发现贪睡的冰鳍竟然抢在我前面先到了,还把头埋在祖父怀里,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一见他就虎起脸——活该,谁让他弄脏我的新衣服!

为了明天花朝出门踏青,妈妈特地缝了两件丛云团狮子纹的小袄给我们;昨晚浆过之后拿去晾干,没想到今天一早我就发现全都溅上了深蓝的墨点。回想一下,这一定是昨晚偷玩祖母通草花染料的冰鳍干的!见好端端的新衣服变成这样,我立刻向常夏婶婶告状,婶婶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会儿,便很严厉的骂了那家伙一顿。

正要继续历数冰鳍的罪状,祖父却朝这边招手了,我只好磨磨蹭蹭的挨到他身边。祖父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拉起我一手拉起冰鳍:“唉……你们两个可不能再闹别扭了啊!来,拉拉手!”

我用力甩手表示抗议,可是在祖父“不和好就不喜欢你啦”这样的威胁中,只得不情不愿的拉住冰鳍。可是刚碰到他的手就觉得光滑冷硬,冰冰凉凉还毛毛糙糙的,我甩开他低头一看,连指头都黑成一片了;这家伙刚刚究竟上哪儿疯皮去了,满手都是灰尘!

面对我的不满,冰鳍却一个劲的憨笑,真不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在我说可以之前,你们必须这样手拉手,无论遇上什么都绝对不能放开!”祖父再度将我们的手拉在一起,他的笑容虽然慈祥,但我却感觉出某种不容反对的严肃,“不然就不能做我们家的小孩了!”

我连忙一把攥紧冰鳍,嘴上却不服气:“我才不要和坏小孩脏小孩手拉手!”

“绝对不可以松开!”虽然祖父经常开玩笑吓唬我们,但从来就没有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如果松开手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因为今天的客人有点麻烦,若是之前我还能出手帮忙,可是现在弄不好你们就会被带走……”

“骗人!客人们都很听爷爷的话的!”我恨恨的反驳着,可是从眼角瞥过去,冰鳍居然还在不住的傻笑,不知道发了什么毛病。

“总是依赖我是不行的,如果今天的客人都对付不了,那等‘他’真的到来的时候,看你们怎么应付!”祖父的语调严厉起来,他缓缓的靠回椅背,“这次我不会帮忙的,只能靠你们自己!”

祖父……不管我们了吗?幼小的我根本无法理解祖父话中的深意,只是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祖父不要我们了,他再也不管我们了!我们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他突然就丢下我们了呢?

“其实今天的客人也并不可怕,因为他曾经被下过咒缚,再次来到我的面前便会自食其果。可是现在有些成问题啊……”祖父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教我们什么知识道理,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着回忆什么,“其实一年前这客人就已经出现过了,那次是想带走冰鳍的……不过当时被夜光杯发现了,它扮成冰鳍的样子一直跟到家里保护他,我却误会了夜光杯……”

似乎发现祖父有些走神,冰鳍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祖父这才恍然大悟的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转向我们:“只要叫出这个客人的‘真名’让他无所遁形就可以了,关键是你们不能认错——要辨认他也很容易,留心看手指……”

虽然祖父在耐心的讲解着,可是我一句话也听不下去。发现了我心不在焉的样子,祖父的脸色沉了下来:“火翼不认真听可不行——不要以为下次‘他’来的时候,我还能像三年前一样,守在身边保护你们!”

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话,可是偏偏祖父今天还说了又说!

“我才不要听!爷爷大笨蛋!”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转身撇开祖父,扭头就跑出书斋。

一口气跑到二门隔罩前,我回头一看,发现冰鳍也跟在身后,他老老实实遵照命令跟我牵着手呢。虽然怄着气,但我也不敢贸然违背祖父的吩咐,只得这样和他手拉手的踱进堂屋中央。

这平日暖和敞亮的空间现在却又阴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格子门竟然关得严严实实。可即使如此也不该这么暗啊,阳光明媚的午后怎么倒像傍晚时分一样昏黑呢?

难道变天了吗?现在天阴下来的话明天花朝节会起大风的,那就不能出门踏青了。我担心的抬起头,却猛地发现常夏婶婶正站在漆黑的排门窗影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俯下头凑近雕花格子,她身后衬着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我连忙去开门却被拖了个趔趄——冰鳍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居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去给他的妈妈开门。

单手是无论如何也开不动那又高又重的排门的,我抬头问道:“婶婶自己能进来吗?”

“既然这么说,我就进来了!”伴着话音响起的是一阵猎猎声,好像潮湿的床单灌满强风一样。婶婶伸手搭在格子上推动门扉,这一瞬间,我看见一道靛青的影子一闪而逝……

中央的排门发出吱嘎声向两边敞开,鲜明的嫩绿色霎时照亮了我的眼睛——明明是大晴天,为什么刚刚透过窗格子看却是阴沉沉的呢?不过我一时是管不了那么多的,因为婶婶站在门外向我张开双手:“来……现在就一起走吧!”

一起走?难道今天去踏青吗!我顿时忘记了刚刚的难过,兴高采烈地朝婶婶跑过去。可冰鳍这家伙竟然像钉在地上一样不挪窝,虽然是很想松开手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啦,可祖父说如果这样做的话,就不能做我们家的小孩了……

见我不过来婶婶有点着急了,她在门外踱了几圈,终于像怕摔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还探出脚尖点点地面,简直就是在烂泥地上走路那种姿势。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她疾步走过来,一手揽住我,一手揽住冰鳍。

抱起我们正要出门,婶婶却又露出了为难得神色,她偏过头打量着我们一下,似乎在考虑什么一样。随即她放开我,低声嘟哝着什么换了个方向,却单独抱住冰鳍;正要提醒可别忘了我,婶婶却又丢下他把我给揽在怀里。还没在臂弯里坐稳她却再次松开手,转着圈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抱住我们两个。原以为折腾这么久这次总该可以出门了,没想到婶婶还是左右为难的张望着,低声自语:“不行,没法一起带走啊……”

“婶婶快点啊!再不出门天都要黑了!”我急着去踏青,忍不住摇着婶婶的手腕抱怨道,可是注意力却被一抹蓝影吸引了,难怪刚刚开门时有道青光呢——婶婶的手我再熟悉不过了,她什么时候染了靛蓝色的指甲?

“不是婶婶!要叫妈妈!”婶婶一本正经的纠正着。好奇怪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青指甲的关系,此刻的婶婶看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简直就好像别人似的。

“婶婶就是婶婶,不能叫妈妈!”我忍不住抗议着,“还有婶婶的指甲不好看,我不喜欢!”

“不喜欢……所以不叫我妈妈吗?”婶婶的表情本来就已经很着急了,现在看起来更加焦躁,她不断重复着零碎的句子,“宝宝离开我身边这么久,已经忘记我了,不喜欢我了……”

不仅是样子别扭,婶婶今天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我和冰鳍相握的手指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量,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住追着那陌生的青指甲,看着它们停在婶婶脸颊边,慢慢遮住她的眼睛……

片刻间一绺靛色丝线从婶婶下颌垂落,逐渐坠落到她胸前的衣服上,渐渐晕成点点深蓝水渍,不断蔓延开来。原来我错怪冰鳍了——因为这些水迹就和溅脏那两件团狮子纹新衣的蓝颜料一模一样!

难道那就是婶婶自己弄上去的吗,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责骂冰鳍呢?

“婶婶,那是什么啊?”我伸出手去试探那蓝色的水滴,婶婶却猛地撤开捂住面孔的手,眼前所见惊得我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被冰鳍搀住早就跌倒——因为婶婶的脸上沾满了粘稠的靛蓝液体,糊得她半个面孔都成了青色,从她眼眶里,那深蓝水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流出来。她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我是妈妈!为什么不叫我妈妈,为什么!”

这不是婶婶!看着她伸向我们的惨青手指,我突然想起了祖父那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他要我们留心那个麻烦客人的手指……

难道祖父是要告诉我们,今天的客人生着与众不同的青指甲!

我拔腿就要跑,可冰鳍好像完全吓懵了,他一脸傻笑抓紧我的手愣在原地!看着那个“青指甲”越逼越近,我急得返身一把抱住冰鳍号啕大哭:“不要过来,你才不是妈妈!”

“我是妈妈!跟妈妈走……”一听这话“青指甲”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四周瞬间就昏暗下来,靛蓝的气流从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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