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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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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君站起来说:“哪有不战而降之理!”这时宗羲的鼓声咚咚响了。
  谦益捻着灰白的须髯说:“好,有了: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河东君立即接上:“杨柳岸,晓风残月。”
  咚咚咚……鼓声又起。
  谦益一时接不上,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你们欺老夫年迈!”
  “哈哈……”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宗羲举起杯说:“我们陪座师共饮一杯吧!诸位!”
  河东君放下酒杯说:“酒饮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竞相追月如何?看谁先回到原地!”
  围观的船只开始散开,他们两人一艇,开始竞渡了。
  他们追呀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水底之月。被桨棹搅起的涟漪,晃醒了的月轮,它的脸子忽儿拉长了,忽儿揉碎了,他们只能看到前船船尾留下的一条碎银似的素练。
  他们追呀赶呀,你追我,我追月,月轮不停地变换着脸形。他们和它的距离仍然不即不离!光明在水底晃荡着,他们竭尽全力地追,一直追到皓月中天。








 


灵岩朝觐(1)


  河东君劳累过度,故疾复发了,双颊潮红,不时咳嗽,人也消瘦下去。起初,她还坚持核校《列朝诗选》的闺秀集,打起精神同谦益的门生们唱和诗词,与黄宗羲、郑成功探讨时局,他们谈“索虏”进犯,谈饥荒,谈百姓的苦难,谈朝政的腐败,谈宦官专权,谈朝廷用人不当,谈国势危难,谈官兵对无辜饥民的残酷镇压。河东君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从四方来游学的士子口中,陆续得知“流寇”再度陷开封,继襄王、福王死难后,唐王也于南阳殉国。李自成部已从河南直指河北,锦州被“索虏”铁桶似的围住,指日可破,山海关危在旦夕。大明江山有如沙丘上之阁楼,摇摇欲坠。她为此悲愤激动,郁郁终日。病情由此日益恶化,已开始咯血了,也不能起床活动,整日云里雾里似的恍惚,总感到浑身无力,倦累不堪。只要一阖上眼,就恍如变成了一片柳叶,飘泊在水上,终日飘呀浮的,去了好多地方,会见了她往昔的手帕姐妹,故友旧朋。这日,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她和子龙同居的南园小红楼,她无声地走上了楼梯,客厅里一片喧哗,那些声音好熟呀,那么慷慨激昂,她一句也没听清,好像在议论边事和内患。有个人背对着她,她认出了那是子龙,又有些不像,她正想近前看个明白,啊,面前的景象,怎么变作了垂虹酒家呢?那人面对着湖天,在悲愤呼号:“巍巍中华,为何落到如此境地!社友呀!中兴大任落在我辈肩上……”“卧子!卧子!”她想呼叫着扑过去,可她的口怎么也张不开,脚怎么也移不动,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无声地哭了,再看时,什么也没有了,又似乎听到了子龙的歌声:“……别时余香在君袖,香若有情尚依旧。但令君心识故人,绮……”她又觉得自己是立在一片飘忽的云上,举目四眺,歌声没有了,也见不到他的影子。突然,一柄拂尘拂到她的眼前,她认得那是悟尘的东西,忙扑上去抓,却扑了个空,拂尘随着一团杏黄色的云飞远了,她追上去呼喊着:“悟尘仙长——悟——”
  “爱娘,爱娘!你醒醒。”自从她病重后,阿娟就没有离开她左右,听她梦呓,慌忙呼唤着她。
  她仍然在混蒙中,喃喃自语:“等等,我想……”
  阿娟摇了摇她,附在她耳边问:“爱娘,你想什么?”
  她睁开眼,握住阿娟的手说:“妹妹,我是活不久了,我很想再见……”她不好意思说出他的名字,她多么希望能最后看他一眼啊!卧子,她心上惟一的恋人,可是,不行哪!泪水漾出她的眼眶:“我还有个心愿,想去趟苏州。”
  阿娟不忍看她这副凄婉模样,俯下身,紧贴脸,哽咽着说:“我的亲姐姐,你别瞎想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知道河东君想再见什么,可她现在的身份,他们再见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只好安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去苏州呢!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去。”
  “我怕是好不了哟!”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悲切地说,“尚湖之水舀不干,我们都要被淹死的碕!”说着就悲声地哭了起来。
  “爱娘,爱娘!你这是怎么的了!”阿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尚湖水淹死人的话,呼她,摇她,她也不理。阿娟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吩咐阿秀,“快去请老爷,夫人说胡话了!”
  河东君还想去苏州实现她久有的愿望,拜谒她心里崇敬的偶像——安国夫人梁红玉的墓。她们有着同样的身世,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像梁红玉那样,击鼓败“索虏”,力挽狂澜,拯救国家。梁红玉在她心目中就是那个能够带领万众舀干尚湖之水,寻得打开剑门宝库钥匙的英雄。可是,她没有她那样的机运。牧斋虽有救国济世之心,可一介学者,无展才之机;她虽有一颗忧国之心,一个女人,现又身染重病,只能空怀一腔遗恨死去!现在,她心里只希望死在苏州,埋到灵岩,与她崇慕的安国夫人朝夕为伴。
  谦益慌慌张张地来到她的病榻前,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对阿秀说:“夫人脉象微弱,快喂参汤!”
  河东君却向他转过了头,悒悒地说:“我想去凭吊安国夫人!”
  谦益看看她的脸庞,它好像是被烈日过多地蒸发了水分的花朵那样,蔫耷耷,憔悴无力。他攥着她苍白纤细的手指,沉吟不语,他担心她去了会回不来的。她哀求着说:“我早有此愿,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
  谦益的心一阵紧缩,虽然河东君心里一直还不能忘掉另一个人,但她仍不失为他的知己,她在他心里占着一席重要地位,他不能失去她,他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她说下去。
  她就势伏在丈夫的腿上。
  “你不要胡乱想了,你会好起来的!”他用手梳抚着她散乱的头发,轻声地安慰着她。
  他们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河东君仰起头,眼里闪动着乞怜和哀怨的光亮,说:“相公,你陪我去吧!到外面吸吸新鲜空气,散散心,也许我的健康还真能恢复呢!”
  谦益看着她,眼中荡漾着爱和慈祥,他迟缓地点了下头。
  他们一行又下榻在徐氏拙政园。打算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动身去灵岩。他们刚刚安排停当,就报有人来访。钱谦益只得将脱下的直裰又穿上,到客厅迎接客人。
  两三来者都是他的旧友,革职回来的寓公。他们一见到他,就高声道贺:“恭喜!恭喜!”








 


灵岩朝觐(2)


  谦益愣了,不知喜从何来。长了只鹰勾鼻子的友人给他点了题:“此次皇上召唤仁兄,兄可一展宏图了啊!”
  谦益以为他们是有意作弄他,脸阴沉下来,说:“弟早已皈心田园,潜心学问,无此妄想!此次姑苏之行,只为病妇欲谒灵岩,明日即返琴川。”
  鹰勾鼻仰面呵呵大笑起来,说:“老兄还想瞒住我等吗?诏书已送往常熟,此地早就传开了!”
  “真有此事吗?弟确实不知!”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钱谦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忙呼唤阿园摆酒上菜。十五年了,皇天不负苦心人,皇上终于想起了他。他一面和友人饮酒,一边闲聊,很想知道此次同时起用的还有谁,但他又怕触动了在座的隐痛,只好转弯抹角地说:“皇上为何突然想起了老朽?”
  几杯酒下肚,鹰勾鼻子的话儿就像开了闸的水,一发不可收:“仁兄,你听我说,京里的友人写信来说,今年大年初一,京都漫天风沙,卷得天昏地暗。仙师观天预言,是暴兵至,城破,臣民遭殃的征兆。”他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呷了口酒,看着谦益渐渐平静下去的脸色,又说:“洪承畴叛国,孙传庭战死,大明将才寥寥,内阁大臣都是些庸儒,只会迎合上意,对日益严重的局势束手无策。内监都派到城上当监军,他们终日在城上饮酒自娱。可笑不可笑?”他伸出拇指,向上扬了扬,“圣上已信不过任何一个大臣哪!哼!这才恍然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昔往臣子们迎合他,恭维他,不过是敬畏他掌管的神器。国难当头之际,出卖的出卖,叛变的叛变,没有人愿为保卫京城尽心竭力,亡国灭种之灾临头,这才想起我们江南的贤人!”
  谦益刚刚被喜悦点燃的心,仿佛突然间淋上了一场冷雨,朝廷的这些事,他比他们知道得多,体会得更深,可是,此时出自他们之口中,听来却不是滋味,他木然地应着:“是这样吗?还有谁?”他趁机问出来了。
  “瞿式耜、陈子龙。”
  “啊,是这样!”谦益的心一热一冷,此时转换为温了,皇上毕竟承认他们是江南贤人!患难见忠贞,皇上此时召唤他们,是把他们当做拯救国家的障北长城!他久求为国效力,现在机会来了,就是迎着刀山火海也要去的!
  友人们走后,他匆匆赶到河东君的病榻边,把他和稼轩、子龙复起的消息告诉她。
  河东君仿佛突然喝下了一碗提神的参汤,竟一骨碌坐了起来,祝贺他复起。她心里也在为另一个人默默祝贺着,祝贺英雄有了报国之机!当即她就对谦益说:“相公应该连夜赶回家去迎接诏书,不要陪我上灵岩了!”
  谦益也接旨心切,但他又有些放心不下她,回答说:“明朝去灵岩,后日我们一道回去也不迟。”
  河东君握住他的手说:“有这么多人侍候我,相公尽管放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局势已到了燃眉之急,相公当以国事为重,快快准备上路吧!”
  钱谦益连夜启程返回常熟。
  河东君一行在灵岩山下的河边上了岸。也许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最后一个愿望就要伴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实现,生命的奇迹有时也会在这突然间放出异彩;也许由于谦益和子龙起用的消息,她容光焕发,仿佛是一个从病魔手里解放出来的自由天使,她轻捷地走在通向梁红玉韩世忠墓地的山道上。
  谦益留下顾苓照看她,他请她坐肩舆上去。河东君笑着回答:“不用,我徒步上去,为了表示对安国夫人的虔诚。”
  顾苓是钱谦益的得意门生,也是河东君的好友,他深知她的个性,一经决定了的事,她是不会更改的,他的劝阻,也只能是徒劳,只得依着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山上走去。
  不管她心里燃烧着怎样热烈的虔诚之火,她毕竟是从病榻上刚起来的人,久病虚弱的身体,力不从心。才上了几级石阶,她就心力不济,气喘吁吁,背心渗出了冷汗,脸色也由绯红转成了灰白。随行的人都为她捏着一把汗,阿娟拉住她劝着说:“还是坐肩舆上去!我的脚都走痛了,还有顾相公,都坐轿上去不好吗!”
  河东君一连喘了几口气,她感到心里舒服多了,回答说:“不行!我是来朝觐的。你们是来陪伴的,可以自便。”说着看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走了几步,倒给了我走上去的信心。你们坐轿上去等我。”
  阿娟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只得又跟在她后面走。
  河东君上两三级石阶,歇一会儿,吸几口新鲜空气,喝点水,又往上攀登。他们与韩梁墓地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中。河东君的内衣早被汗水渗透了,面色由灰白变成了青灰,她终于无力抬步,倒卧在山道上。
  阿秀、阿娟一齐来扶她,顾苓站在一旁束手无策,他自愧有负老师的委托。河东君朝他们摆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焦急,让她歇息一会儿。她慢慢阖上双目。
  初春的灵岩山,还未完全从寒冷里走出来,还没有完全恢复因严冬夺去的固有秀色,还有些苍莽清凄。高大的落叶乔木,早被去冬凛冽的北风剥得赤身裸体,像失去了自尊的奴隶,屈辱地任随料峭的寒风鞭挞,瑟缩在坡地上;野草也被冰剑霜刀斩断了血脉,可怜巴巴地蜷曲着身子躺在路边,树下,惟有冬青、海桐、松柏、广玉兰仍然郁郁苍苍,干挺枝密,向着寒风舒展着绿叶,装点着这闻名遐迩的名山。河东君微抬起头,钦佩地注视着灵岩不屈的精灵。








 


灵岩朝觐(3)


  仿佛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
  这是谁的声音?又稔熟,又陌生,仿佛就响在她耳边,发自她的心中;又像是那么缥缈遥远,仿佛来自远古、天边。时远时近,时有时无,最后只有一个单句:“匹妇有责!”“匹妇有责!”重重复重重,胀满了她的心胸。在她的肌体中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使她的灵与肉处于一种亢奋之中,她走进了一种幻境。
  她一身戎装,足蹬皂色齐膝马靴,骑着一匹雪白的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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