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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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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根坐在船头,这时,他帮助妻子劝慰河东君:“人家想灭我们的种,亡我们的族,我们就偏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家都能像夫人这样不怕死,就一定能赶走他们。”








 


后湖留恨何时了(3)


  河东君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这声音证实了她记忆的正确性。毫无疑问,是阿根!她问道:“你是阿根?”
  阿根点点头,回答说:“你还能认出我?太好了!”他蹲到她身边,指着妻子介绍说,“她叫菱妹子,我老婆!”又说,“我们是受命来寻找你的!没想到……”
  河东君心里不觉一阵紧缩,吃了一惊。他们是受谁之命?阿根曾经在湖上做过强人,他现在以什么为生?是有人想通过他来恐吓、讹诈她吗?她想到了她的敌人。她要试一下他的真实身份。问道:“你阿妈好吗?”
  阿根没有回答。
  菱妹子已从船板缝里取出了一根簪子,递到河东君面前说:“阿妈去世了!她临终前,拉着我们的手说,要我们一定要找到你,把这簪子还给你,请你宽恕她!她想到接受周夫人要求那件事,临死心里也不安宁。”
  不知是受了感动,还是悲伤,河东君自语地说:“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不会记恨她的!”
  “听说周家那个夫人也得到报应,相爷死了,老夫人也死了,家产都被她宠的那个管家占去了,现在周家树倒猢狲散,就剩她一个孤老婆子,眼睛也气瞎了……”
  阿根拽了菱妹子一下,让她别说下去。
  河东君微微闭上了眼睛,十三年前的事,就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
  她被两个婆姨从床上拎了起来,剥去了昨晚未脱的棉衣,一条麻绳把她捆了个结实。
  女厅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全体姬妾仆妇婢女早被夫人召在了那里。两个婆姨把她往众人面前一扔。她的耳中传来了夫人的声音:“请相爷发落!”
  她没有睁眼,但她能感受到女厅像沉寂的墓冢样可怕,紧张的空气压迫得她像死过去了那样窒息。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是相爷恶狠狠的声音。
  她很想大声申辩,她没有跟仆人私通,这是阴谋,这是冤枉,可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恶毒想法,她用力掀了下眼皮,以蔑视和愤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嘴唇颤抖着,她想回答他说,是的,千真万确,你戴绿头巾了!
  夫人已觉察到了她想说话,惟恐她揭露了她的阴谋,抢在她张嘴之前说:“众位妹妹都亲眼所见,炳嫂母子连夜潜逃,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什么问的。把她的嘴堵起来!”
  相爷霍地站起身来,说:“将小贱妇坠上石块,沉入湖底!”
  他宣判了她的死刑!她很想大笑,我大不了一死,可你周道敦,你周相爷可要永远顶着那顶绿头巾啊!我并没有输给你们!我再不用受苦受难!让沉冤连同我的躯体,一道沉入湖底,叫湖水清洗我的耻垢吧!在这个人世间,我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在湖底,在另一个天地,也许还能和父母相见,那里也许还有温暖。
  夫人咬牙切齿地命令那两个捆她的婆姨立即去执行相爷的命令。一个婆姨吓得像筛糠似的周身颤抖着往后退缩;另一个面无人色,连连向夫人磕头求饶:“夫人,夫人……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忽然,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众丫环的扶持下走进了女厅。
  夫人连忙迎上去,把老夫人扶到太师椅上坐了。
  相爷对母亲禀告:“家门不幸,出此伤风败俗丑事,只好按家规惩处。”
  老夫人满脸秋霜地顿了下拐杖:“哼!都是你宠的结果!要在我身边,就不会有这等事的,阿云才多大点,你就硬是要了去。我是来为她求情的,看在她侍候我一场,对我有孝心上,留她一条命吧!”
  她那已经死得冰冷的心,仿佛流进了一丝暖气,泪水潸然而下。
  “这……”
  “这什么,周家府上从老祖宗在世起,都是积德行善,哪有把人沉到湖里的事!把她卖了,留她一条命。”老夫人又顿了下拐杖,好像要把心中的愤怒都泄到拐杖上似的。
  夫人感到事情不妙,一反常态与老夫人唱了反调:“老夫人,你的菩萨心肠是好的,可是,像这种败坏家风的贱人,不严加处置,怕是……”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以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说:“我说过了,留她一条命!”说着就站起身,“送我回后院。”
  夫人仍不甘心地拦住了她,说:“老夫人,若不……”
  “别碕嗦了,按我的话去办!”
  河东君突然拉住菱妹子的手说:“你们不该救我!”她的声音因激动颤抖起来,“我饱尝过为奴为仆的滋味!个人或许还可以通过自己的拼死搏斗,说不定还能争个好日子;可国亡了,除了死,就只有受辱,那就是苦海无边了!”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流进了散乱的鬓发,留下了两条蜿蜒的泪辙。
  阿根趁机劝慰着她说:“你别灰心丧气,我们大明朝还是有前途的!不少地方组织了义军,起来保卫城池,还有义军要求保卫这南京城呢!”
  河东君心田上仿佛感受到了一缕淡淡的阳光,可是,那缕光很快就暗淡下来。他们离别有十多年,彼此太不了解了,不能轻信于他。她反诘道:“保卫南京城?”
  “嗯!”阿根重重地点了下头说,“我就是为此事专程来找夫人你的!”他将陈子龙、吴易的谋划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强调说:“夫人,陈、吴两位大人将南都的希望寄托在钱大人身上呀!陈大人说,只有夫人才能促进钱大人的决心。”








 


后湖留恨何时了(4)


  阿根的话,句句犹似挠钩匕首抓戳着河东君受伤的心,她深深地叹息着说:“晚了,朽木不可雕!南都恐怕就要完了!”
  大家都沉默地望着湖水,除了浪花互相撞击的声音,什么声响也没有了!天色又随之暗了下来,夜色像魔鬼的羽翼开始覆盖湖山大地。
  阿根打破了沉寂,他又对河东君说:“夫人,我们能否再做一次努力?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钱大人?”
  河东君思索有顷说:“我不愿再见到他!我看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在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面前,有些人是不要灵魂和人格的。”
  阿根焦虑不安了,他喃喃地自语说:“怎么办?我们连形势都摸不清楚。”
  “只有一个办法,让阿回晚上潜回府去,打听一下消息。”河东君说着转对钱回说,“你千万不要透露吴、陈大人的计划和我们现在的情况。”
  钱回领命去了。
  夜色越来越浓,后湖笼罩在黑暗和恐怖中。突然,阿根叫了起来:“火!”
  河东君的心陡地一阵紧缩,立刻扶着菱妹子站了起来,仰望着火光映红的夜空。北边的天烧着,南边的天也烧着了,伴之还有像海啸样的声浪。莫非“索虏”进城了?正在烧杀掳掠?为何这熊熊的大火只烧在城南和城北呢?她突然联想起阮大铖的住宅石巢园和马士英的相府鸡鹅巷,它们刚好一个城北,一个城南。她凝望着那两片冲天的火光,似乎有一种预感,这南京城是座缄默得太久的火山,许是百姓再也无法控制久积心底的愤怒岩浆了,他们在这就要亡国灭种的时候喷发了,放火烧了马士英、阮大铖的住宅。她感到一种报仇雪恨的兴奋!烧吧!把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臣贼子,把他们贪得无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统统烧个精光,化作灰烬,那才大快人心呢!她亟待着这种预感能得到证实,盼望钱回早些回来。
  三更天时,钱回才回到船上。河东君就急不可待地问:“城里的情况如何?‘索虏’进城没有?”
  “北兵还没进城,可城里已乱成了一锅粥。逃的逃,抢的抢,人心惶惶。”
  “那火是怎么回事?”
  钱回喜笑颜开地说:“老百姓放火烧了阮胡子和马大人的宅子!”
  它的预感证实了,脱口而出:“恶有恶报!”
  钱回把带来的衣服包和一些食品交给阿秀说:“这是阿灵交我带来的。听说老爷在回去的船上就叮嘱了船上人,不准说夫人跳湖的事,只说是不慎失足落了水,阿秀和我去救未救上来。”
  河东君凄苦地摇着头说:“我也猜到他不敢说出去。”说到这儿她又突然问,“你见到他了?”
  钱回摇了下头说:“阿灵说老爷一回家就让阮大人拽走了!说是北兵明天要进城。家里正在准备礼物迎降,把什么计开鎏金壶、珐琅银杯、玉杯、鹿犀杯、龙犀杯、珐琅杯和各式各样的宝扇都装了礼盒呢。”
  河东君无声地痛哭了,悲呼:“国破家亡,无宁死!无宁死!”船上的人也都垂头饮泣。
  阿根猛一昂首,说:“夫人,我记得你曾劝过我,要我寻找一条新路走下去。我已找到了那条新路。我相信夫人也会找到一条新路走下去的。你想过没有,倘若我们举国臣民百姓,只为尽节都去死掉,亡国灭种,我们的国土不就要永远落在鞑子手中?陈大人说:我们应该起来抗击,把失去的国土从敌人手里夺回来!大明朝是不会亡的!”
  她默默地听着,枯死在心田里的希望,仿佛感受到了一点湿意,萌动了一线生机。她借助着大火映红的天倒映在水面的反光,向阿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仿佛不是阿根,而是一位有见解的爱国志士!他能说出这么深刻的道理,她真不敢相信!真乃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呀!可是,不死又怎么办呢?难道能回去和谦益重归于好?看着他跪在敌将面前称仆称臣?她怎能忍受得了这些呢?她决不能回到他身边。可新路又在哪里?
  她想到子龙,想到义军,但她能给他和义军什么帮助呢?
  菱妹子见她沉默不语,眉头一动,给大伙儿讲了个故事。
  她的故乡有个余姓大户,家财万贯,仇家妒恨他的富有,给他放了一把火。老爷烧死了,家财化作了灰烬,田产因烧掉了契约,也被仇家诈去。大少爷灰心丧气,看破了红尘,出家当了和尚;大少奶奶投了井。惟有小少爷夫妇在仇家冷眼下,忍气吞声,先在烧毁了的屋基上搭了个草棚安身,种莱度日,苦苦挣扎了十年,又发了,仇家却因骄横自傲,一天天败下去,田产又被余家小少爷一亩一亩地买回来了。“夫人!”菱妹子讲完后说,“我们不要只看到现时鞑子神气活现,只要我们忍得一时之气,慢慢跟他斗,今日杀他一个,明日杀他一双,总有一日能把他杀光的!”
  阿根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附和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要能忍受委屈,日后慢慢收复失地,大明一定会光复的!”
  这些道理竟出自渔夫渔妇之口,而她这个博览群书的以国士自居的贵妇人,竟然还要他们来开导,她深感羞愧。社稷怎会就这么完了呢?即使完了,国人也不会就此罢休的呀!当然要夺回来!对,要经受得起委屈!像余家小少爷恢复家业那样来光复大明!她突然想到她为何不能利用降臣家属的身份来作掩护,为广大复国志士做些事。一想到她还能为复国出力,她的心情也好多了,她回答阿根说:“请送我们回常熟吧!”
  阿根高兴起来说:“我正想劝你这样做呢!我和菱妹子也好以‘救命恩人’身份,常去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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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泪年年属旧人(1)


  南京决定投降。
  河东君一行很顺利地出了城。日隐夜行,好不容易穿过了蛛网似的无数河汊,半个月后,才得以到达尚湖。
  船未靠岸,河东君就邀请阿根夫妇在半野堂过几日。
  菱妹子连忙推辞说:“我们在水上荡惯了,再说还要回去复差呢,不打扰了!”
  河东君执意不肯。不说他们过去的共同遭际,不说他们的救命之恩,就说千里迢迢送她回来,岂有不请他们进家门之理?“不愿住在城里,也不强求你们,一定得去认认门,你们不是说要常来看我吗?”
  阿根说:“今日你刚回家,也要休息。我们就住船上!”
  河东君领会了阿根的意思,她离开常熟快一年了,半野堂还不知成了何等模样。而且,她已“失足落水”了,她猝然出现,家中不知会怎么样呢。她想了想,说:“你们看!”她指着虞山西南麓山下的拂水山庄说,“那里是钱府的坟庄,船可以直接摇进去,住在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好吗?”
  阿根夫妇不好再推辞了。
  钱回摇起橹,小船刚驶至水门外,就听到了哀乐和诵经之声。
  河东君木然了,是谁归了西天,在这儿超度亡魂?水上一个月,世上也许已千年了吧!
  她让钱回将船快快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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