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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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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君木然了,是谁归了西天,在这儿超度亡魂?水上一个月,世上也许已千年了吧!
  她让钱回将船快快撑进去。到了曲桥边,她跟阿回说:“我先上丙舍看看。”又放低声音吩咐道,“好好款待他们,拣最好的房子给他们住下,招呼厨下做最好的菜。”转对阿根夫妇说,“我先收拾收拾,等会儿就来看你们。”
  河东君偕着阿秀向丙舍走去。
  愈走近,哀乐之声愈强烈,她悄没声响地出现在丙舍门口。阿秀惊诧得张大了嘴。
  原来这里正在给河东君做道场,超度她的亡魂!灵位上写着:“柳夫人河东君之灵位”。灵前摆着三牲,道场主跪在居中的位置上,闭着眼敲打着木鱼,口诵经文,两厢依次坐着演奏哀乐的和尚。谦益的独养子孙爱麻衣孝帽,手扶哭丧棒,扑伏在地。阿贵、阿娟带着幼子也都重孝裹身,陪跪在孙爱后面。
  河东君的眼睛蓦然蒙上了一层雾霭,她失去血色的嘴唇抽搐着,心里翻滚起甜酸苦辣的波澜。原来他们都以为她已死了!
  最先发现她的是一个只见过她几面的小仆人。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尖声叫了起来:“柳……柳夫人的……的魂来……来啦!”他双手捂住眼睛,往后退着,一下撞倒了打钹的和尚,钹“——”地一声掉在地上。
  几个小和尚吓得连滚带爬抱头鼠窜,道场主持紧闭着双目,嘴里念念有词,孙爱伏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有如一股阴风,席卷着灵堂。
  只有阿娟一点不怕夫人显灵,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夫人。她向小和尚所示方向一望,略微怔了下,就跳起来,向着柳夫人的幽灵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了她,连声叫着:“夫人,夫人!”当她发现抱着的夫人是个实体,又面对河东君仔细地观察着。突然,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夫人回来了!不用怕,夫人没有死,她回来了!”她说着一把拉起孙爱说,“少爷,柳夫人真的回来了,快请起来。”
  孙爱迟疑地站了起来,愣愣地看了河东君半晌,忽地跪下说:“母亲大人平安回来,真乃阖家之福!孩儿给母亲大人请安。”
  河东君克制着心底的波澜,说:“难得公子一片孝心!家里人都好吗?”
  “自从接到父亲大人的信,阖家伤怀,母亲大人就准备做道场。”
  河东君黯然了,她说:“谢谢你母亲的厚意。你回去对她说,我被渔人救起来了,请她放心。明天,我就去拜见她。”
  主持道场的老和尚,也已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双手合十说:“我佛慈悲,救夫人于大难!让夫人平安归来了,阿弥陀佛!”
  刚才逃出灵堂的人,也相继回来了,仆人们也一齐拥进来,争睹这幕起死回生的人间奇迹。他们听到老和尚说的话,也都欢快地笑了起来。
  阿娟将道场的后事交付阿贵处理,自己就陪着河东君到花信楼更装休息。
  河东君把南都发生的事变简略地告诉了阿娟,阿娟也黯然了,她们面对面静坐良久,默默地用目光安慰着对方。突然,河东君对阿娟说:“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吗?是阿根夫妇!”
  “阿根?”阿娟一时间蒙了,又立刻想起来了,“天下真有这等巧事!我去看看他们!”
  河东君点首赞同着说:“这儿有阿秀,你先去帮我照看一下,要特别热情些呀!我稍事歇息,就去陪他们用餐。”
  晚餐后,菱妹子说:“夫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河东君挽留着:“你们无论如何也得在这住几天!这些日子,你们昼夜为我们的安危提心吊胆,操尽了心,不休息两天,我是不肯放你们走的。我还没来得及答谢你们呢!”
  “夫人,你这话就见外了!你们救过我婆婆,要说谢,还得我们先谢你呢!”菱妹子笑着说,“山不转路转,我们以后一定还有很多见面机会呢!”
  阿根接上说:“你有话要带给陈、吴两位大人吗?”
  河东君叹了口气说:“你们真的不愿再留一两天?”
  阿根心急如焚,他本应该早就回去复命,但他又不能见死不救丢下河东君他们不管。好在义军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军纪,回去讲清情况,大概也会谅解的。现在他最担心的是,找不到吴大人和义军。北军长驱直入,局势变化莫测,他们不知转移到了何处!他没有把心里的忧虑告诉河东君,只说:“不能再耽误了,我要去寻两位大人复命。”







 


红泪年年属旧人(2)


  河东君看看室内没有外人,又走到门口张望了下,随手关上了门说:“见到吴、陈两位大人,请转告他们,如果有用得着我柳如是之处,尽管打个招呼,我将尽力为之!”说着起身告辞,“明早我来送你们。”
  河东君回到花信楼,就同阿娟商量准备送他们一些什么礼物。可是,这儿是别墅,他们以往也不常来住,没有什么可送。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礼物,只好决定凑点银两,给作盘缠。
  阿娟、阿秀到隔壁去了,河东君一个人躺在床上。往事像流水似的从心头滚过。卧子的影像在她的脑屏上忽隐忽现。一会儿,他为她挽马,徜徉在白龙潭凄冷的湖岸上;一会儿,他们携手南园,寻诗觅句;一会儿,就着一盏如豆的灯夜读……随着他影像的幻现,他为她写的那些颤震心弦的诗句又一齐涌上心头。唉!还去想这些做什么?这都是过去了的事。为着这无望的爱,她几乎耗尽了青春!欣慰的是,卧子有骨气,在国家危亡的时刻,为保卫国土家园,挺身而出了!他的报国之心没有变,他的酬国之志在血的洗礼中更为坚强了,他不愧为中华的好男儿!可是,他还信任她吗。降臣之妻!会叫人误解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妇人!他还能理解她吗?也许已有一堵墙隔开了他们的心!
  她痛苦地呻吟着,真想把心剖开来给人们看看,她的心仍然属于故国,她的热血愿为故国倾洒!只因她是女人,无从奉献!
  她安静不下心神,感到委屈、耻辱!她要让子龙了解她“甘心赴国忧”的心没有变,她的抱负也没有更改!
  她点亮灯,坐到案前,挥笔写下:
    寄故人
  灯昏月底更伤神,
  马埒随风夜拂尘。
  …………
  …………
  青点点余新迹,
  红泪年年属旧人。
  …………①
  写好以后,她将它卷成一个小筒,放进一个笔套里。抒发了情怀,她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她给他们送行。她把笔套亲手交给阿根:“请将它和我昨天说的话一齐带给陈大人。我等待着你们再来!”
  阿根夫妇走了,河东君的心好像也跟着他们去到了抗清的疆场,复国大业牵系着她每一根神经。
  南京失败了,马士英挟持太后到了杭州,文武百官和宗室争先恐后向南退却。人们都希望潞王常出来领导抗清,可这个软弱孱懦的人却领头投降了敌人。不甘屈服的人士,渡过钱塘江退往福建。黄道周等拥唐王朱聿键在福州即位,改号隆武元年。
  在这样的形势下,江南人民的抗清活动风起云涌,人们自动组织起来。抗击侵略。继陈子龙起兵后,李待问和几社社友募兵数千人。死守松江;知府钱横却灰溜溜逃了出去,投降了敌人。吴淞总兵官吴志葵自海上入江,在三泖之间集义;总兵官黄蜚,拥兵船千艘,自无锡来与吴志葵连营;参将侯承祖守金山。
  八月,北兵进逼江南,吴志葵、黄蜚败走。
  八月三日,松江城破,李待问被杀害。
  清兵进逼金山,侯承祖固守,身中四十箭,俘获后被杀。陈子龙虎口逃脱,下落不明。
  不幸的消息像狂风刮下的落叶,向河东君席卷而来,她悲伤至极,愤怒至极。听到待问捐躯的消息时,她刚刚生下女儿不到三天。她找出他赠给她的书条,叫阿娟挂在卧室的中墙上。她净了手,亲自点上香,长跪在地,哭祭待问。
  在缭绕的香烟中,她似乎看到了存我,他伏案疾书,他在给她的习作题跋……“存我兄!”她悲怆地叫着!她的心在泣血!
  天哪,存我牺牲了!许多优秀人物也都壮烈牺牲了!我也曾自诩为国士,为国又做了些什么呢?坐视故国破裂,友人被害,却还为降臣生子!存我兄,我的哭祭不会亵渎你的英灵吧?
  悲愤和愧疚壅满了她的心,她晕厥过去了。
  河东君在绛云楼中度日如年。
  “夫人,顾相公来了。”阿秀一阵风走进她的书房,她相信河东君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
  “你是说云美?”河东君惊喜得霍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何处?”
  “在下面小客厅等候夫人。”
  回到常熟一年多来,她已完全变了个人。不断传来的噩耗,像箭镞样戳戮着她的心。阿根没有再来,听不到义军的真实讯息。人人自危,谈义军色变,不是知己,谁也不敢涉及。旧时知音已皆赴国难去了,她深感自己像个被抛掷在深渊里与世隔绝的孤魂,她只得深深掩上心扉缄默不语。顾苓来访,说明她并没有被世人完全抛弃。她来不及更衣整容,就匆匆下了楼。
  顾苓向她施礼说:“夫人,别来可好?”
  她想对他笑笑,却笑不出来,“云美兄,难得你来看我!”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酸楚,眼睛也湿了,“亡国之人,虽生犹死,有何好的!”
  顾苓心情沉郁地说:“学生愧为男子,无能救国难,学生一向钦敬夫人。”他长叹一声,放低声音问,“不知座师……”
  河东君皱起了眉头,她不愿听人提起谦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说:“我如井底之蛙,不知外面世界。云美兄,谈谈外面的事吧!”
  顾苓理解她的心情。问:“嘉定屠城你听说过吗?”








 


红泪年年属旧人(3)


  河东君的头沉重地摆了下。
  “去年七月初四日,叛将李成栋下令屠城。一时刀声霍霍,响彻远近,被杀者不计其数。悬梁的,投井的,断肢的,血面的,狼藉路旁,处处皆是。三日后,自西关至葛隆镇,浮尸满河,不下数千人,行船几乎无下篙之处。大家闺秀及民间妇女有姿色者,白昼被当众奸淫,惨死者无数。……初六日,李成栋还兵太仓,拘集民船,装载锦帛子女及牛马豕等三百余船而去。城内外死者约凡两万余人。”
  这则消息,犹似烧红了的铁钎,刺炙着河东君。她曾去嘉定拜访四先生,与他们唱酬,共论诗书画,同游林园名胜。留给了她终生难忘的记忆。可是现在,翠羽明珰和飞絮落花同尽,怎地不叫她心惊!她已没有泪,只有恨!稍感安慰者,诸老早已陆续谢世,免遭这场劫难。
  顾苓接下去又讲述了江阴屠城的情况。
  去年六月初一日,江阴人民反对剃发,倡议守城。初六日清军攻江阴,典史阎应元率领城内人民固守,打败敌军亲王。敌军都督大怒,下令发动三万人猛攻,又打死敌军两个都督。敌军贝勒、降将刘良佐多次招降,受到城内严词拒绝。还击毙了敌军小王。八月十五日,江阴守城人民登城赏月,作五更转曲,军中高唱:“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江阴人打仗八十多天,宁死不投降!”后敌军从各地运来大炮二百多座,向城猛攻。阎应元守城计八十一天。城陷,不屈遇害。八月二十二日,敌军贝勒下令屠城。到二十三日,城内死者九万一千多人,城外死者七万五千余人,贝勒才下令封刀,出榜安民时,全城只残存五十三人!
  仇和恨烧炙着他们的心,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好久好久,顾苓才开始谈起他专程从苏州赶来虞山的目的。
  他从南都回到故乡后,就秘密参与了陈子龙水师的活动。水师败后,他仍不甘做顺民,四处寻找复国机会,他以探亲访友为名,去过许多地方,想和义军接上头。数天前,他刚从杭州回去,突然他家门上来了个化缘和尚。
  “和尚?”河东君的心怦然一动,不知为何她猛然联想到子龙。
  “你道是谁?”他放低声音告诉他,“陈卧子!”
  河东君的心猛跳起来,真个是心灵感应!她急切地问:“他做和尚了?”
  “水师失败后,他突围出来,逃到嘉善水月庵里,做了和尚。”
  “逃禅?”河东君的心往下一沉,仿佛有些不相信似的反问了句。
  顾苓摆了下头,把声音放得更低了:“他已接受隆武帝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衔,鲁监国也授予他兵部尚书节制七省漕务。”
  “披着袈裟联络复国力量?”河东君心里又突然涌起一股兴奋。“他怎么不来找……”她自知失言,不敢说下去,谁能相信降臣的眷属?她突然感到一种无可言表的委屈和悲哀。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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