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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柳如是-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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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一只硕大无朋的蝙蝠翅翼,慢慢地扯满了天空,黑暗有似深沉的海水,把绛云楼整个地浸泡了。河东君默默地坐在卧室里,等待着与它们最后道别。
  夜色还在加浓,变得像砚台里墨汁样漆黑。仍然未听到牧斋下楼的脚步声。难道他动摇了?反悔了?她点起一只灯笼,悄悄上楼了。
  她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室内没有点灯,也没见响动,难道他早就带着书和阿贵一道走了?怕她难舍而不忍招呼她吗?
  河东君猜测着,持灯继续往前走去。南边窗下有张书桌,他们检书时经常在那儿落座,她感觉到他就坐在那里。她的步子缓了下来,越向前去,她的腿脚越觉沉重,借着手里灯笼的烛光,她发现谦益抚着书坐在黑暗里,就像她不忍离舍它们那样地不忍离舍它们。书楼寂静无声,她似乎感受到他的心在呜咽,那无声的悲鸣,就像银甲拨弄琴弦那样,震颤着她的心弦。她缓步走到他的跟前,亲切地用南明旧称叫了声:“尚书!”
  谦益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带着懵然的神情问道:“到时辰了吗,老夫这就走!”
  河东君没有挪步,低着头说:“我理解,这等于摘了你的心。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好受。要么就少卖一两种吧,你在茸城送我作为聘礼的金凤钗和佩玉,也还能……”
  他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那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之物,也是你惟一的一点私蓄,我还没有穷困到要你出卖定情信物的时候!”他起身抚着她的肩膀说,“我曾向你发过誓,雪耻洗辱,为夺回失去的国土,我什么都舍得!”他抽开锦缎裱装的书匣上的象牙签子,翻开封面,“我已挖去了绛云楼藏书钤印!”
  河东君转过身,面对着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尚书!”就把头伏在他的胸前。这是自南都出事以来她第一次给他的温存,她感到发间有种细流在蠕动。
  款筹齐了,如何才能把它安全地送到舟山呢?河东君陷入了苦苦沉思,谦益也为此焦虑不安。他们以割股救母的虔诚,费尽周折,筹集到的这笔巨款,是他们献给故国的一瓣心香,是他们对收复国土的寄望。把它托交给任何人送去他们都不放心。谦益不能去,他是请病假回来的,目标大,万一败露,通海的罪名不仅要毁家灭族,还要危及复国大业。河东君想来想去,认为谁去都不合适,就跟谦益商量说:“为安全起见,我亲自送去。”
  谦益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河东君心里十分清楚,能否顺利到达舟山,能否生还绛生楼,都是不能料及的,很可能此行就是她同虞山、同她年幼的独养女儿和谦益的诀别。可她必须这样做。她说:“牧翁,我想好了,只有我去最合适。”她列举了“最合适去”的理由。首先,她长期的水上漂泊,使她谙熟江浙河汊的水道;其二,她具有应付事变的机警;其三,万不得已时,她的剑术能防身;再者,她早想去看看海上义士,这对他们也是个鼓舞。她请谦益谅解,她已私下把全部首饰都变卖了,她要用这笔钱去犒劳他们。
  谦益听她如是说,不做声了。
  河东君只收拾了简单行装,特地带上了孙临夫妇送给她的那口青锋宝剑。她抱着女儿亲手交到阿娟手里说:“我把小姐托付于你!若是我回不来了,你……”想到年幼的女儿就要失去母亲,她从此再也看不到女儿,心就像被滚油煎熬。不觉间,她又把女儿紧紧搂进怀中,在她那粉嘟嘟的脸上亲着。女儿“嗯妈、嗯妈”地咿呀着,河东君的心碎了,鼻一酸,泪水就要奔涌出来。她强制着不让泪水流出,冷峻地再次把女儿递给阿娟说:“阿娟,你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吧!……”
  阿娟没伸手去抱小姐,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脚前,抱住她的腿说:“夫人,小姐有老爷和奶妈照看,我要跟你一道去!我不放心你。”
  河东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拉阿娟说:“你尽说傻话,小姐不能没有你,你的小阿贵也不能没有你!我有阿贵、阿秀他们跟随,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快起来!”
  阿娟仰起脸,泪水汪汪地说:“夫人,我们不是早就说过,死也要死在一起吗?我一定要跟你去。”她一骨碌爬起来,“我这就去收拾行装。”
  河东君着急地说:“阿娟,我的好妹妹,为了孩子,我求你了!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她的母亲!好妹妹,看在我们生死同舟的分上,答应我吧!”
  “夫人!”阿娟哽咽着抱过小姐,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边的谦益,早已老泪纵横,他对河东君说:“夫人放心地走吧,家中事还有我呢!”
  河东君抬起泪眼,望着他,半晌才说:“尚书,请多保重!”又转向阿娟说:“你也不用牵挂阿贵,我们一定能回来的!”
  河东君凭着她的机智和应对本领,顺利地从浙南到了舟山。
  她的到来,受到了海师将士热诚的欢迎。他们让出最好的营房,给她下榻;派最好的女兵,给她做侍卫,还赠给她一套戎装,要她先好好休息,再到军中去看看。








 


典尽釵环犒义师(3)


  河东君下榻处是搭在海湾边的小木屋,立在低矮的窗前,就能望到义士出没风浪、拉弓搭箭的身影,也能听到他们刀剑撞击的声音。这是一种多么新奇、令人奋进的生活啊!驰骋沙场,挥剑杀敌!她向往这种为国效力的生活。为了保卫南都,她曾冒着千古骂名,陪着阮大铖去江师犒军,结果不堪回想。现在她来到真正的忠义之师中,怎么也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她不顾旅途劳累,就走到了户外。
  她立在一块岩石上,眺望着大海。如果把风平浪静的尚湖比作一位温柔的少女,那么大海就像一个慓悍的骑士。展现在面前的海湾,湛蓝湛蓝,无边无际,波浪绵延至天的深处,海天难分。三两义士从海滩走过,海浪把他们的衣衫咬得披披挂挂,海风把他们的肌肤,撕裂得像老柳树皮。她不由得一阵心酸,在心底慨叹了一声:“这就是我们的义士,肩负着复国重任的义士!”她向一群击剑的兵士走去。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柳夫人,请等等。”
  河东君回头望去,阿根带着一个陌生的义士向她走来。
  河东君暗自一愣,停步等在路边。
  阿根给她介绍说:“这位是趾麟兄,得知夫人来了,一定要我陪他来拜望夫人。”趾麟是钱云的字。
  听到这个名字,河东君心里不觉滚过一股暖流,脑屏上闪现出一个笃厚的面容。他的父亲钱横改事新朝,由刑部主事,历员外郎,升任广东提学道。近来又把女儿嫁给了平南王,正踌躇满志,势侵朝野呢,而钱云却参加了海上的斗争!她激动地说:“能在这儿看到族少爷,真是高兴。”
  钱云抱拳致意说:“学生不敢忘记夫人的勉励。”他从怀中取出那把白米折扇,展开念道:“‘大丈夫以国事为重,好男儿以家食为羞!’夫人,请看!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呢。”
  河东君心里翻涌着波澜,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连声说:“谢谢,谢谢!”突然,她想起了天马山的际遇,问道:“族少爷,你的师傅孙武功相公现在何处?”
  钱云的脸色黯淡下去,沉痛和愤慨把它扭歪了。他低声地回答说:“仙霞岭失败后,大师遇难了!我突围到了这里。”他将折扇收拢,狠狠地说,“有仇不报非君子!钱云发誓要雪这杀师之恨!”
  侍卫见河东君表情异常,怕她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便说:“柳夫人,这儿风太大,要受凉的,进屋再叙吧!”
  他们便一道跟着侍卫走进了她的下榻处。军中也不顾什么礼节,随便坐下。河东君又向钱云打听葛嫩娘的情况。
  “她也遇难了!”
  “她也遇难了?”河东君喃喃地重复着。
  “她死得悲壮!”不待河东君继续询问,钱云就将葛嫩娘被害的经过说了出来。
  敌军攻占了仙霞岭,孙监军和葛嫩娘同时被执。敌将见葛嫩娘貌美,想调戏她。嫩娘咬碎舌头,喷吐到敌将脸上,敌将恼羞成怒,当场杀了嫩娘。孙临也继而被杀。
  河东君含泪静听着。
  海风呜咽了,海浪愤怒地撞击着岩岸,义士的舟楫躁动了!
  河东君起身从行装中取出一柄剑,紧紧握在手中,她的意念返回到十年前的天马山,孙临、葛嫩娘正在教她和悟尘击剑,她双手捧过了他的赠与——一柄他自炼的青锋宝剑。想到此,她高高捧起剑,两眼含着泪水,双膝跪倒在地,对天高喊着:“师傅!嫩娘!柳是要为你们报仇!”
  侍卫和阿秀忙上前扶起她,钱云也忙上前劝慰着:“柳夫人,不必太悲伤,国难当头,死亡总是难免的。”
  河东君仍然双目凝视着手里的剑,泪珠滚滚。
  河东君彻夜难眠。闪过木屋的海风有如先烈们的呼号:“扑通!扑通!”拍打着海岸的浪啸,就像嫩娘的叮咛:“河东!河东!复仇!复仇!”她决定要留在海上,参加义军。
  第二天一早,她就换上了义军赠与的戎装,腰挂宝剑,请侍卫去通报张将军,她有事求见。
  张将军就是张煌言,自宁波起兵来到海上。她敬佩他的文名,更崇敬他的忠义。他很快就亲自来到河东君的下榻处。河东君恳切地提出了参加义军的要求。
  他笑着回答说:“夫人欲留在海师,煌言求之不得,不过……”他没说完就转过话题,“今天还有位将军要来见夫人。煌言现在陪夫人去看看将士,看看夫人出资装备的五百义士,如何?”
  “请问张将军,那位将军是谁?”
  他笑而不答,对她的要求也没再作解释。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也不好再问。
  河东君携着变卖首饰的银两,随着张将军和一群亲兵,乘坐一艘大舟,从海师的这个营寨驶到那个营地。每到一处,她就把银两分赠给义军。
  最后,他们来到黄毓祺部驻地。在他的陪同下去看望她装备的五百义士和首领姚神武。
  她受到了热烈欢迎。她激动地说:“义军壮士,柳是感谢诸君,江东的父母兄弟姐妹、诸君的亲人都在等待着你们打回去!赶走鞑子,复我大明!”她越说越昂奋,眼睛都湿润了,“义军壮士兄弟们,惟有你们是恢复社稷的希望!我这个在异族奴役下的妇人拜求你们了!”她说着朝着面前的兵士跪了下来。








 


典尽釵环犒义师(4)


  士兵们受到鼓舞,不约而同地高呼:“我们一定要打回去!收复国土!”
  “我们一定能打回去,收复国土!”
  河东君再次向他们致谢说:“谢谢诸位义士了!”
  “柳夫人!”
  谁唤她?惊回首,她欣喜异常。他在闽地,怎么来到了这里?她迎着他走过去。
  郑成功远远地向她一揖到地说:“听到夫人来海师犒军的讯息,学生喜不自禁,迎候来迟,请恕罪!”
  海疆遇故人,河东君说不出的激动,她忆起了不久前关于他力谏其父、勒兵抗敌和他按照日本风俗剖腹涤肠葬其母的传闻,眼前又倏地浮现起他们上虞山观剑门的情景。果然是一代天骄!她叫了声“延平王!”就要跪拜于地。
  成功立即上前拦住她说:“夫人,快别如此,学生敬仰夫人,还叫旧时称谓吧!”
  延平王,不就是威镇四海的国姓爷吗?他特地来看望装备他们又来慰劳他们的柳夫人,还口称学生,兵士们惊讶不已,这妇人真胜须眉!
  成功觉察到了兵士们的惊奇,又从她的戎装联想到她的剑技,就向整整齐齐立在面前的兵士们介绍着说:“柳夫人不仅是江左著名才女,还从名师习过剑术。哪位将士敢与柳夫人比试剑技!”
  军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奇女子的剑法如何厉害。无人敢出队应战。
  河东君立即领悟了成功作如此提议的意图,也明白将士不敢应战的顾虑,她抱拳向众人一揖,说:“诸位将军、义士,国姓爷所言,有些言过其实,我虽从过名师学剑,但久不练习,早已荒疏。不过,我愿与哪位一比,以娱大家。”说着就从腰间拔出青锋剑来。
  黄毓祺见状,暗向五百义士的统领姚神武示意。
  姚神武立刻出队走到河东君面前,抱拳一揖说:“小将愿向夫人领教。”
  将士们顿然来了兴致,气氛活跃起来,鼓起了掌。
  俩人拉开了架势。刹那间,只见两个人影忽跃忽蹲,有如银龙狂舞,有如鹰击长空,如鱼翔水底,如白鹤亮翅,两剑相碰,声如裂帛,刺、劈、撩、崩、挑、截、削,各不相让。
  他们的精彩剑技,引起阵阵雷鸣般掌声。
  河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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