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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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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和救援人员花了很大的力气将王祈从落崖点以外的地方救起,强风将他的身体吹离了深海落到旁边的礁石上,抢救三天后王祈被宣布脑死亡,根据他生前签署的捐献志愿书,随即将他的心脏取出进行移植。接受移植的第一位病人是位喜剧演员,手术后情绪明显变坏,半年后死于割脉自杀,根据家属将心脏还给社会的意愿立即进行了第二次移植,二次移植的受体是一位事业有成的青年企业家,令人惊奇地是同样在手术成功后出现抑郁症的病况,不久后,他从十楼跳下自杀,心脏在家人同意下进行了第三次移植。
翻看两位自杀者的生前资料,可以感受到陈太太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带有明显的主观意志,她确认这颗心脏是“罪魁祸首”,因此一切围绕着它的出现作文章,两位不幸遇难者的生前照片都是按对比的方法来显示的,屏幕一边是移植手术前开朗大笑的生活照,一边是手术后沉郁绝望的特写,不知道陈太太是用什么办法得到一些本属内部资料的警方调查报告,不得不说她这样组织资料的方式的确对人的感观有强烈的冲击,再次仔细翻看资料后,我开始有点接受陈太太的观点——有第一次是偶然,再来第二次是巧合,但第三次还出现那就叫规律,陈磊在手术后性格突变具有自杀倾向,很难完全排除这颗心脏的影响。
真的有鬼魂或者说是灵魂附在这颗心脏上吗?真如陈太太所言,是死因未明的王祈冤魂在作祟?
我站起身,端起咖啡走到窗边,注视窗外宁静的城市,街道在一盏盏白色街灯照射下一段儿明一段儿暗,偶尔有车开过来,车轮在路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车前灯划过两段连续的黄色光条,忽尔闪进街灯照不到的暗处消失于远方。这样的夜里有时你会感觉到整个城市在睡眠中呼吸,什么东西在暗处静静蜇伏着,你观察着它,它也观察着你。
我想灵魂是个不存在的东西,刑事调查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我不能违背这条理性的原则。陈太太的一切疑虑皆由那颗心脏而起,前两位受体的自杀事实清楚没有再重复调查的必要,王祈的死亡原因尚不清楚,暂时只能从这方面着手。如头儿所说,放着手头的其他重要事不做去追踪一个想象中的杀人灵魂不免荒唐,但不理会潜意识中又觉得会错过什么,何况以陈太太的性格保不准会发展成大骚动,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如果这样可以息事宁人的话就给她一个。如确定是他杀,事情简单得多,所谓冤魂不散的前提当然会因此失去,前两次自杀事件可以定性为巧合,下面要做的只不过是按主治医生的意见加强对陈磊的心理调整,但若确定是自杀,那就麻烦了,三次已有的自杀再加上陈磊的现有状况,陈太太还不越发肯定是心脏的问题?那样警方虽然同样可以交差,但李氏病院的麻烦就大了。
从工作愿望来说,我不希望是他杀,这个世界的阴险冷酷已经太多,少一点对生命的践踏总是好的,但从私心来讲,我不希望答案是自杀,那样只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多烦恼并给我所认识和关心的人带来麻烦。调查是一定要做的,只是无论结局如何,大概都不会是让各方都愉快的事。
光看带有强烈个人观点的资料是无法客观了解事件全貌的,要着手调查王祈之死,首先要与处理这件事的警方取得联系并了解详细情况,我发现处理王祈案件的警官名字颇为熟悉,想是在与胡生聊天的时候从他嘴里听过几次,胡生的人缘极好,上星期小孩过生日那天他几乎被同事和朋友们送的纸尿布淹没,难保这位警官不是那堆印满猫猫狗狗的花纸出资人之一。虽然已是凌晨,胡生昨天曾提过要在警局加班,打电话到他办公桌上,果然还未走,听上去他很疲惫且心情不好。
“当然认识,是同期毕业的警校同学,”大概了解我的意图之后胡生回答,“但我不认为他的工作能力有什么值得让你提出质疑的地方,如果他说已经取证完毕那就没有什么可再调查。”
我楞了楞,胡生的语气不太友好,甚至可以说带有一点敌意,这使我怀疑打电话过去的时机不对,平时即使被十分棘手的案件困住,也没见过他如此烦躁,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正郁闷,而我刚好打过去成全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
“我可没有质疑任何一件事,只不过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的朋友谈谈。”我解释,“既然接手这个案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此热心,”胡生语气里的不耐越发明显,“好吧,退一步说,就算当事警察没有特别投入热情去调查这件事我也不觉得奇怪,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基层警力都集中在撤离期的治安维护上,这类并非影响巨大的案件被暂时搁置是常有的事。”
“难道你对这种作法就没有任何异议?”我问。
“你刚才说那个姓王的小子是怎么死的?玩悬崖跳水的时候掉下去?”胡生反问,“他的非正常死亡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与自己对生命十分随便脱不了干系,老实说,现在这种人人都为生存而拼命的时候,这类情况很少能得到同情。”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胡生,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很肯定现在和你沟通是错误的,等早上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我结束通话。
打开电视,凌晨的频道只是滚动播放着一些枯燥的新闻和没什么人看的老片子,今天播的是不知道从哪个仓库里翻出来的几世纪前的老片,讲述慧星撞地球的故事,那个时代的人喜欢谈论用什么希望什么爱来拯救地球一类的话题,其实,一个世界若是要毁掉,是什么都挡不住的。时针分针嘀嗒地走动,我用冰冻过的眼罩盖住眼睛,在沙发上放松肉体,一边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唏呖哗啦的哭声,一边默默等候天亮。
偶尔会羡慕那些能真正睡觉的人,因为偶尔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清醒时分,我会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在“运行”……
电话铃响的时候电视上的情节正演到某国总统慷慨激昂地号召灾后幸存者重建家园,我被那段抑扬顿挫的演讲逗笑出声来——那世界是多么美好!天空没被尘云遮蔽,海水不是冰的或是烫的,世界没有被污染或辐射,物种也没有灭绝的危险,用得着那么激动地号召生存吗?再说,谁来重建?在灾难中活下来的大多是按等级筛选进入有限庇护所的达官贵人和所谓科学家,能干活的地球老百姓多半被那庸俗编剧在一场作秀式的慧星雨中砸死了。
揭掉眼罩翻身坐起,发现第一缕晨光已经爬进我的窗口,远方地平线上呈现着一种干净柔和的淡玫瑰色,经过多个雨日洗涤,大气有种透明潮湿的味道。伸手去拿话筒,思绪还没有完全从电视节目里完全抽脱出来,很有兴致地想到眼下的冰河期人类撤退计划相比之下到底是更加人道一些,虽然赤道附近少得可怜的那一点不冻地仍将是少数特权阶级的避难所,至少其他人类有了向海洋、地底或太空移民的退路,总比电视里几世纪前那些无处可逃活活等死的人强——电视台会挑中这部旧片来反复播放并不是没有目的,至少能让没有特权的逃亡者在面对将来未卜的命运之前精神上得到一点安慰。
“媛媛,我们找到她了。”电话里传来李晓的声音,这让我有点意外,即使他知道我不一定非得睡觉,也免不了半夜接到工作方面的电话,但从不会在正常人的休息时间打电话过来,这似乎是阿晓一直坚持的一种姿态,以此来表示他忽略了电子人的贾媛媛与一般人类在生理上的不同。
“谁?”我问。
“当然是袁莎,”阿晓听上去有点吃惊,“我们昨天分手时还在谈她。”
“哦……对,只有她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无声地苦笑一下。
上半夜被袁家的事搅得心烦意乱,可下半夜一想案子,居然就把那些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虽然原本看陈太太寄来的资料就是为了调整心情,可调到这种公私分明的程度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好象有点没心没肺……
我的大脑难不成是分块思考的?是不是冷静得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自责难免会让我对电话那头的阿晓产生莫名的内疚,于是说话的声音自然就轻柔了许多。“可是,怎么会突然找到的呢?”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是一直都找不到吗?”
“这就要谢谢你了,你说过袁莎可能还会回医院去,所以昨天晚上分手后我们就派人守在那里,本来以为要守好几天,没想到她后半夜又溜回去了。”阿晓高兴地说,“主意是你想到的,所以我想应该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不介意我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吧?”
“不介意……”心,往下沉了沉。
“袁太太也说要感谢你。”阿晓的快乐发自内心,我能想象出他脸上如阳光般耀眼的笑意。
“……”
“你好象并不开心?”阿晓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事实上我感到对那孩子犯了罪。”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媛媛,要知道这并不是坏事,袁莎可以拯救一条生命。”阿晓继续着昨夜未完的劝解,“袁太太也表示对以前的关心不够很后悔,以后会给予她和袁茜同等的照顾,这是个对所有人都没有坏处的结果。”
“那么,袁莎已经同意做手术了吗?”
阿晓顿了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还没到十六岁,袁太太仍然可以替她做主。”
“也就是说她本人并没有同意了?”我终于无法保持一直的柔和口吻,“那怎么可以肯定对所有人都没有坏处呢?”
“从生理上来说肯定是没有坏处。”阿晓语气里的热情也明显降温。
我眼前似乎又看到昨夜里那个惊慌地站在医院阳台上的小姑娘,她无可奈何地掀起护士服让我查看身体上的伤痕,冷冷月光下那两道疤痕丑陋无比,“我在这个医院切过一个肾,还有一部分肝……”她的眼神是麻木的,是那种对于安排好的命运毫无办法的麻木。
“从心理上来说又如何?”我问阿晓。
阿晓的声音很沉稳,他是那种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会坚持到底的人:“媛媛,袁莎还是个孩子,任性一点也可以理解,当她长大后会懂得成全他人是一种美德。”
“你并不是她,怎知道她没有成熟到能思考这个问题?”
“你也不是她,怎能知道她不是罔顾后果地在发小孩脾气?”
“哪怕是不能说服本人,也一定要取出那颗心脏吗?”
“是的。”
不管阿晓平时对人有多温柔,他始终是个立场坚定的男人,这一点我很清楚。垂下眼帘,我看到自己的手指因紧紧地攥着话筒关节处隐隐泛白。
深吸一口气,早晨的空气带着清冷的味道,直凉进我的心肺。
“强权难道可以如此糟蹋人权?”我问。
“最基本的人权不是生存的权利吗?”他在那头沉着地反问,“或者你所谓的人权就可以凌驾于生命?”
我挂断电话,将手边的沙发靠垫扔向对面的墙,反弹下来的靠垫带倒柜子上的相架,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见鬼,真是自找麻烦。”我沮丧地叹一声,只能跳起来去拿扫帚清扫干净。
既然在家里呆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如到局里去上班,顺便看看胡生有没有恢复正常。
烦心的事不是不去想就可以消失不见,但暂时逃避一下对自己的精神健康不无益处。
还没到上班时间,警察局里的走廊上冷冷清清,隔着老远我就看见胡生在放置着开水壶的走廊墙边沏茶,我大踏步地走过去,跟没看见他似的从他身边走过。“啊?!你这个记仇的女人!”他不满地大叫一声,端着满满一杯开水夹着一个厚纸夹追进办公室里。“唯有在这种时候你才承认我是个叫贾媛媛的女人了?”我挑挑眉停下来,看他小心翼翼地收住脚步把开水杯放在办公桌上。“也唯有这种时候我会憎恨你从没心眼的A093变成小心眼的人类这个事实!”胡生毫不嘴软地反驳,一边把夹着的厚纸夹递过来,“已经帮你联系好我的那位朋友安排你们见面,这是他刚刚传过来的警方资料,要知道我可是听了一大堆抱怨后把他从床上硬拖了起来,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你满意了呢?”我打开厚纸夹,里面是王祈案子的详细资料,其实胡生是个挺好的同事,当他回过神来后,工作效率也是极高的。“你修补友情的速度倒是和你得罪人的速度一样快。”我赞道。“谢谢夸奖。”他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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