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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_新唐书-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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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堪,一也。戎虏之性,骤往倏来,败不耻奔,胜不让成。若大军一临边,怖震鸟散,彼出多方,我受其误,二也。太上皇闻陛下身对寇场,不能无忧,烝烝之思,何以自安?三也。汉蒯成侯谏高帝曰:「上尝自劳,岂谓无人使哉?」高帝以为爱我。今将相大臣,岂无为陛下宣力者,何亲行之遽邪?」不省。
复上言:「王者之师,有征无战,籓贡或阙,王命征之,于是乎治兵其郊,获辞而止,非谓按甲自临。敌人畏之莫敢战也。古天子无亲将,惟黄帝五十二战,当未平之时。自阪泉功成,则修身闲居,无为无事。陛下拨定祸乱,方当深视高居,制礼作乐,禅梁父,登空同,何至厌天居,衽金革,为一日之敌?今吐蕃遣渠领干犯国令,军吏一不胜,而陛下屈至尊为之敌,虽朝鼎夕砧,犹未可以夸四夷,安足劳圣躬哉?虏之入,唯盗羊马,发窖裭衣,未尝杀略边人,其罪易原也。臣恐虏情狼顾,牵连北狄,闻六师之行,入幽、并,犯灵、夏,南动京师,太上皇一致忧劳,是陛下以天下之安,不能宁其亲也。臣固曰,居中制胜,策之上者。若夫择良将,募重而约严,违律必诛,杀敌必赏,多出金以购酋长,虏亡无日矣。愿稍迁延,以须西音。」亦会薛讷大破吐蕃,俘获不赀,由是帝止不行。
时诏立靖陵碑,命颋为之词,辞曰:「前世帝后不志碑,事弗稽古,谓之不法。审当可者,祖宗诸陵,一须营立,后嗣谓何?」帝不纳其言。
开元四年,进同紫微黄门平章事,修国史,与宋璟同当国。璟刚正,多所裁决,颋能推其长。在帝前敷奏,璟有未及,或少屈,颋辄助成之,有不会意,颋更申璟所执,故帝未尝不从,二人相得欢甚。璟尝曰:「吾与苏氏父子同为宰相,仆射长厚,自是国器;若献可替否,事至即断,尽公不顾私,则今丞相为过之。」
八年,罢为礼部尚书。俄检校益州大都督长史,按察节度剑南诸州。时蜀彫攰,人流亡,诏颋收剑南山泽盐铁自赡。颋尚简静,重兴力役,即募戌人,输雇直,开井置炉,量入计出,分所赢市谷,以广见粮。时前司马皇甫恂使蜀,檄取库钱市锦半臂、琵琶捍拨、玲珑鞭,颋不肯予,因上言:「遣使衔命,先取不急,非陛下以山泽赡军费意。」或谓颋:「公在远,叵得忤上意。」颋曰:「不然。明主不以私爱夺至公,吾可以远近废忠臣节邪?」帯萋谠河胪罗比肟埽竦撸羟胩种F不听,移书还其谍曰:「毋得尔。」苴院羞悔,不敢侵边。
从封泰山,诏颂朝觐坛,世咨其文。还,分主十铨事。卒,年五十八。帝犹视朝,起居舍人韦述上疏曰:「贞观、永徽时,大臣薨,辄置朝举哀,成终始恩,上有旌贤录旧之德,下有生荣死哀之美。昔晋知悼子卒,平公宴乐,杜蒉一言而悟,《春秋》载之。故礼部尚书颋累叶辅弼,奉事轩陛二十余年,今奄忽不还,邦人痛嗟。惟帷尽之旧,股肱之戚,宜即废朝,明君臣之谊。」帝曰:「固朕意也。」即日帐次哭洛城南门,不朝。诏赠右丞相,谥曰文宪。葬日,帝游咸宜宫,将猎,闻之,曰:「颋且葬,我忍自娱哉!」半道而还。
颋性廉俭,奉禀悉推散诸弟亲族,储无长赀。自景龙后,与张说以文章显,称望略等,故时号「燕许大手笔」。帝爱其文,曰:「卿所为诏令,别录副本,署臣某撰,朕当留中。」后遂为故事。其后李德裕著论曰「近世诏诰,惟颋叙事外自为文章」云。
诜,字廷言,举贤良方正高第,补汾阴尉,迁秘书详正学士,累转给事中,时颋为紫微侍郎,固辞。帝曰:「古有内举不避亲者乎?」对曰:「晋祁奚是也。」帝曰:「若然,朕自用诜,卿言非公也。」顷之,出徐州刺史,治有迹。卒,赠吏部侍郎。
诜子震,以廕补千牛。十余岁,强学有成人风。颋曰:「吾家有子。」累迁殿中侍御史、长安令。安禄山隐京师,震与尹崔光远杀开远门吏,弃家出奔。会肃宗兴师灵武,震昼夜驰及行在,帝嘉之,拜御史中丞,迁文部侍郎。广平王为元帅,崇择宾佐,以震为粮料使。二京平,封岐阳县公,改河南尹。九节度兵败相州,震与留守崔圆奔襄、邓,贬济王府长史。起为绛州刺史,进户部侍郎,判度支,为泰陵、建陵卤簿使,以劳封岐国公,拜太常卿。代宗将幸东都,复以震为河南尹,未行,卒,赠礼部尚书。
干,瑰从父兄也。父勖,字慎行,武德中,为秦王谘议、典签、文学馆学士,尚南康公主,拜驸马都尉。迁魏王泰府司马,博学有美名,泰重之。劝开馆引文学士,著书名家。历吏部侍郎、太子左庶子,卒。干擢明经,授徐王府记室参军,王好畋,每谏止之。垂拱中,迁魏刺史。河朔饥,前刺史苛暴,百姓流徙,干检吏督奸,劝课农桑,由是流冗尽复,以治称。拜右羽林军将军,迁冬官尚书。来俊臣素忌之,诬干与琅邪王冲通书,系狱,发愤卒。
张说,字道济,或字说之,其先自范阳徙河南,更为洛阳人。永昌中,武后策贤良方正,诏吏部尚书李景谌糊名较覆,说所对第一,后署乙等,授太子校书郎,迁左补阙。
后尝问:「诸儒言氏族皆本炎、黄之裔,则上古乃无百姓乎?若为朕言之。」说曰:「古未有姓,若夷狄然。自炎帝之姜、黄帝之姬,始因所生地而为之姓。其后天下建德,因生以赐姓,黄帝二十五子,而得姓者十四。德同者姓同,德异者姓殊。其后或以官,或以国,或以王父之字,始为赐族,久乃为姓。降唐、虞,抵战国,姓族渐广。周衰,列国既灭,其民各以旧国为之氏,下及两汉,人皆有姓。故姓之以国者,韩、陈、许、郑、鲁、卫、赵、魏为多。」后曰:「善。」
久视中,后逭暑三阳宫,汔秋未还。说上疏曰:
宫距洛城百六十里,有伊水之隔,崿坂之峻,过夏涉秋,水潦方积,道坏山险,不通转运,河广无梁,咫尺千里,扈从兵马,日费资饟。太仓、武库,并在都邑,红粟、利器,蕴若山丘,奈何去宗朝之上都,安山谷之僻处?是犹倒持剑戟,示人樽柄,臣窃为陛下不取。夫祸变之生,在人所忽,故曰:「安乐必戒,无行所悔。」不可一也。宫城褊小,万方辐凑,填郛溢郭,并锸无所。排斥居人,蓬宿草次,风雨暴至,不知庇托,孤惸老病,流转衢巷。陛下作人父母,将若之何?不可二也。池亭奇巧,荡诱上心。削峦起观,堨流涨海,俯贯地脉,仰出云路,易山川之气,夺农桑之土。延木石,运斧斤,山谷连声,春夏不辍。劝陛下作此者,岂正人邪?《诗》云:「人亦劳止,迄可小康。」不可三也。御苑东西二十里,外无墙垣扃禁,内有榛业谿谷,猛毅所伏,暴慝所凭。陛下往往轻行,警跸不肃,历蒙密,乘险巇,卒有逸兽狂夫,惊犯左右,岂不殆哉?《易》曰:「思患豫防。」愿为万姓持重。不可四也。
今北有胡寇觑边,南有夷獠骚徼,关西小旱,耕稼是忧,安东近平,输漕方始。臣愿及时旋轸,深居上京,息人以展农,修德以来远,罢不急之役,省无用之费。澄心澹怀,惟亿万年,苍苍群生,莫不幸甚。臣度刍议,十不从一,何者?沮盘游之娱,间林沚之玩,规远图,替近适,要后利,弃前欢,未沃明主之心,已捩贵臣之意。然不爱死者,惧言责不职耳。
后不省。
擢凤阁舍人。张易之诬陷魏元忠也,援说为助。说廷对「元忠无不顺言」,忤后旨,流钦州。中宗立,召为兵部员外郎,累迁工部、兵部二侍郎,以母丧免。既期,诏起为黄门侍郎,固请终制,祈陈哀到。时礼俗衰薄,士以夺服为荣,而说独以礼终,天下高之。除丧,复为兵部,兼修文馆学士。
睿宗即位,擢中书侍郎兼雍州长史。谯王重福死,东都支党数百人,狱久不决,诏说往按,一昔而罪人得,乃诛张灵均、郑愔,余诖误悉原。帝嘉其不枉直,不漏恶,慰劳之。玄宗为太子,说与褚无量侍读,尤见亲礼。逾年,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
景云二年,帝谓侍臣曰:「术家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为我备之。」左右莫对。说进曰:「此谗人谋动东宫耳,陛下若以太子监国,则名分定,奸胆破,蜚祸塞矣。」帝悟,下制如说言。明年,皇太子即皇帝位,太平公主引萧至忠、崔湜等为宰相,以说不附己,授尚书左丞,罢政事,为东都留守。说知太平等怀逆,乃因使以佩刀献玄宗,请先决策,帝纳之。至忠等已诛,召为中书令,封燕国公,实封二百户。
始,武后末年,为泼寒胡戏,中宗尝乘楼从观。至是,因四夷来朝,复为之。说上疏曰:「韩宣适鲁,见周礼而叹,孔子会齐,数倡优之罪。列国如此,况天朝乎?今四夷请和,使者入谒,当按以礼乐,示以兵威,虽曰戎夷,不可轻也。焉知无驹支之辩,由余之贤哉?且乞寒泼胡,未闻典故,裸体跳足,汨泥挥水,盛德何观焉?恐非干羽柔远,樽俎折冲之道。」纳之,自是遂绝。
素与姚元崇不平,罢为相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坐累徙岳州,停实封。说既失执政意,内自惧。雅与苏瑰善,时瑰子颋为宰相,因作《五君咏》献颋,其一纪瑰也,候瑰忌日致之。颋览诗呜咽,未几,见帝陈说忠謇有勋,不宜弃外,遂迁荆州长史。
俄以右羽林将军检校幽州都督,入朝以戎服见。帝大喜,授检校并州长史,兼天兵军大使,修国史,敕赍稿即军中论譔。朔方军大使王晙诛河曲降虏阿布思也,九姓同罗、拔野固等皆疑惧。说持节从轻骑二十,直诣其部,宿帐下,召见酋豪慰安之。副使李宪以虏难信,不宜涉不测。说报曰:「吾肉非黄羊,不畏其食;血非野马,不畏其刺。士当见危致命,亦吾效死秋也。」由是九姓遂安。晙后讨兰池叛胡康待宾,诏说相闻经略。时党项羌亦连兵攻银城,说将步骑万人出合河关掩击,破之,追北骆驼堰。羌、胡自相猜,夜斗,待宾遁入铁建山,余众奔溃。说招纳党项,使复故处。副使史献请尽诛之,说不从,奏置麟州以安羌众。
召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让宋璟、陆象先,不许。明年,诏为朔方节度大使,亲行五城,督士马。时庆州方渠降胡康愿子反,自为可汗,掠牧马,西涉河出塞。说进讨,至木槃山禽之,俘获三千。乃议徙河曲六州残胡五万于唐、邓仙、豫间,空河南朔方地。以功赐实封三百户。故时,边镇兵赢六十万,说以时平无所事,请罢二十万还农。天子以为疑,说曰:「边兵虽广,诸将自卫、营私尔,所以制敌,不在众也。以陛下之明,四夷畏威,不虑减兵而招寇,臣请以阖门百口为保。」帝乃可。时卫兵贫弱,番休者亡命略尽,说建请一切募勇强士,优其科条,简色役。不旬日,得胜兵十三万,分补诸卫,以强京师,后所谓「广骑」者也。
帝自东都将还京,因幸并州。说见帝曰:「太原王业所基,陛下巡幸,振耀威武,以申永思。繇河东入京师,有汉武脽上祠,此礼废阔,历代莫举,愿为三农祈彀,诚四海之福。」帝纳其言,过祠后土乃还。进中书令。
说又倡封禅议,受诏与诸儒草仪,多所裁正。帝召说与礼官学士置酒集仙殿,曰:「朕今与贤者乐于此,当遂为集贤殿。」乃下制改丽正书院为集贤殿书院,而授说院学士,知院事。东封还,为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诏说撰《封禅坛颂》,刻之泰山,以夸成功。初,源乾曜不欲封禅,说固请,乃不相平。及升山,执事官当从者,说皆引所厚超阶入五品,从兵唯加勋而不赐,众怨其专。
宇文融先献策,括天下游户及籍外田,署十道劝农使,分行郡县。说畏其扰,数沮格之。至是,融请吏部置十铨,与苏釐等分治选事,有所论请,说颇抑之,于是铨综失叙。融恨恚,乃与崔隐甫、李林甫共劾奏说「引术士王庆则夜祠祷解,而奏表其闾;引僧道岸窥讠冋时事,冒署右职;所亲吏张观、范尧臣依据说势,市权招赂,擅给太原九姓羊钱千万。」其言丑惨。帝怒,诏乾曜、隐甫、刑部尚书韦抗即尚书省鞫之,发金吾兵围其第。说兄左庶子光诣朝堂刑耳列冤,帝遣高力士往视,见说蓬首垢面,席藁,家人以瓦器馈脱粟盐疏,为自罚忧惧者。力士还奏,且言:「说往纳忠,于国有功。」帝怃然,乃停说中书令,诛庆则等,坐者犹十余人。说既罢政事,在集贤院专脩国史。又乞停右丞相,不许。然每军国大务,帝辄访焉。隐甫等恐说复用,巧文诋毁,素忿说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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