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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_新唐书-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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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儒,字秉文,邓州穰人。八代祖彤,后魏徵南将军。父骅,字云卿,少嗜学,履尚清鲠。开元中,擢进士第,补太子正字,调雷泽、河东丞。采访使韦陟器之,表置其府。又为陈留采访使郭纳支使。安禄山陷陈留,骅没于贼。时江西观察使韦儇族妹坐其夫为畿官不供贼,没为婢。骅哀之,以钱赎韦,厚为资给。贼平,访近属归之,时人高其义。骅以尝陷贼,贬晋江尉。久之,召拜左补阙,迁累尚书比部员外郎。建中初,迁秘书少监。敦交友行义,不以夷险慁操。少与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萧颖士、李华、邵轸善,时为语曰「殷颜柳陆,李萧邵赵」,谓能全其交也。骅位省郎,衣食窭乏,俸单寡,诸子至徒步,人为咨美。泾原兵反,骅窜山谷,病死,赠华州刺史。
宗儒第进士,授校书郎,判入等,补陆浑主簿。数月,拜右拾遗、翰林学士。时,父骅迁秘书少监,德宗欲宠其门,使一日并命。再迁司勋员外郎。贞元六年,领考功事。自至德后考绩失实,内外悉考中上,殿最混淆,至宗儒,黜陟详当,无所回惮。右司郎中独孤良器、殿中侍御史杜伦以过黜考,左丞裴郁、御史中丞卢佋降考中中,凡入中上者,才五十人。帝闻善之,进考功郎中。累迁给事中。十二年,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服金紫。居二岁,罢为太子右庶子,屏居慎静,奉朝请而已。迁吏部侍郎,召见,劳曰:「知卿杜门六年,故有此拜,曩与先臣并命,尚念之邪?」宗儒俯伏流涕。元和初,检校礼部尚书,充东都留守。三迁至检校吏部、荆南节度使,散冗食戍二千人。历山南西道、河中二镇,拜御史大夫,改吏部尚书。
穆宗立,诏先朝所召贤良方正,委有司试。宗儒建言:「应制而来者,当天子临问。试有司,非国旧典,请罢之。」诏可。俄检校右仆射,守太常卿。太常有《五方师子乐》,非大朝会不作。帝嗜声色,宦官领教坊者,乃移书取之。宗儒不敢违,以诉宰相。宰相以事专有司,不应关白。以懦不职,罢为太子少师。太和初,进太子太傅。文宗召访政理,对曰:「尧、舜之化,慈俭而已,愿陛下守之。」帝纳其言。六年,授司空,致仕。卒,年八十七,册赠司徒,谥曰昭。宗儒以文学历将相,位任崇剧,然无仪矩,以治生琐碎失名。
窦易直,字宗玄,京兆始平人。擢明经,补校书郎。十年不应辟,以判入等,为蓝田尉。累迁吏部郎中。元和六年,进御史中丞。繇陕虢观察使,入为京兆尹。万年尉韩晤坐赇,易直令官属按之,得赃三十万,宪宗疑未尽,诏穷治,至三百万,贬易直为金州刺史。久之,起为宣歙、浙西观察使。
长庆二年,李昪以汴州叛,易直欲出库财赏军,或谓给与无名,必且生患,乃止。时江、淮旱,漕物淹积不能前,军士闻易直向言,其部将王国清指漕货激众谋乱。易直知之,械国清送狱,其党数千群欢入狱,篡取之,欲大剽。易直登楼令曰:「能诛乱者,一级赏千万!」众喜,反缚为乱者三百馀人,易直悉斩之。入为户部侍郎,判度支。四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转门下侍郎,封晋阳郡公。即让度支,置其俸三月,有诏停判。文宗立,检校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入为左仆射、判太常卿事。顷之,检校司空,为凤翔节度。以疾还京师。卒,赠司徒,谥曰恭惠。
易直以公洁自喜,方执政,未尝引用亲党。初,元和中,郑馀庆议,仆射上仪,不与隔品官亢礼,易直为中丞,奏驳之。及为仆射,乃自用隔品致恭,为时鄙笑。
子紃,仕至渭南尉、集贤校理。妻父王涯被祸,宦官知易直子,得不死,贬循州司户参军。
赞曰:关播举李元平守汝州,贼缚而臣之。宰相不知人,果可败国,德宗不以是责宰相,几丧天下。晋懦弛苟安,滋欲以恩信倾贼,迂暗之人,乌可语功名会哉!
新唐书卷一百六十五
列传第七十七 张姜武李宋
张镒,字季权,一字公度,国子祭酒后胤五世孙也。父齐丘,朔方节度使、东都留守。镒以廕授左卫兵曹参军,郭子仪表为元帅府判官,迁累殿中侍御史。乾元初,华原令卢枞以公事谯责邑人齐令诜。令诜,宦人也,衔之,构枞罪。镒按验当免官,有司承风以死论。镒不直之,乃白其母曰:「今理枞,枞免死而镒坐贬。嘿则负官,贬则为太夫人忧,敢问所安?」母曰:「儿无累于道,吾所安也。」遂执正其罪,枞得流,镒贬抚州司户参军。徙晋陵令。江西观察使张镐表为判官,迁屯田、右司二员外郎。居母丧,以孝闻。不妄交游,特与杨绾、崔祐甫善。
大历初,出为濠州刺史,政条清简,延经术士讲教生徒。比去,州升明经者四十人。李灵耀反于汴,镒团阅乡兵严守御,有诏褒美,擢侍御史,兼缘淮镇守使。以最迁寿州刺史。历江西、河中观察使。不阅旬,改汴滑节度使,以病固辞,诏留私第。
建中二年,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明年,以两河用兵,诏省薄御膳及皇太子食物,镒因奏减堂餐钱及百官禀奉三分一,以助用度。时黜陟使裴伯言荐潞州处士田佐时,诏除右拾遗、集贤院直学士。镒以为礼轻,恐士不劝,复诏州县吏以绢百匹、粟百石就家致聘,佐时卒不至。
郭子仪婿太仆卿赵纵为奴告,下御史劾治,而奴留内侍省。镒奏言:「贞观时有奴告其主谋反者,太宗曰:'谋反理不独成,尚当有他人论之,岂藉奴告耶?'乃著令:奴告主者斩。由是贱不得干贵,下不得凌上,教本既修,悖乱不萌。顷者,长安令李济以奴得罪,万年令霍晏因婢坐谴。舆台下类,主反畏之,悖慢成风,渐不可长。建中元年五月辛卯诏书:奴婢告主,非谋叛者,同自首法,并准律论。由是狱诉衰息。今纵事非叛逆,而奴留禁中,独下纵狱,情所不厌。且将帅功孰大于子仪,冢土仅乾,两婿前已得罪,纵复继之,不数月斥其三婿。假令纵实犯法,事不缘奴,尚宜录勋念亡,以从荡宥,况为奴所诉耶?陛下方贵武臣以讨贼,彼虽见宠一时,不能忘怀于异日也。」帝纳之,贬纵循州司马,杖奴死。镒召子仪家僮数百,暴示奴尸。
卢杞忌镒刚直,欲去之。时硃泚以卢龙卒戍凤翔,帝择人以代,杞即谬曰:「凤翔将校,班秩素高,非宰相信臣,不可镇抚,臣宜行。」帝不许,杞复曰:「陛下必以臣容貌蕞陋,不为三军所信,恐后生变,臣不敢自谋,惟陛下择之。」帝乃顾镒曰:「文武兼资,望重内外,无易卿者,其为朕抚卢龙士。」乃以中书侍郎为凤翔、陇右节度使。镒知为杞阴中,然辞穷,因再拜受诏。顷之,与吐蕃相尚结赞盟清水,约牛马为牲。镒耻与盟,将末杀其礼,乃绐语吐蕃,以羊豕犬代之。
帝幸奉天,镒罄家赀将自献行在。而营将李楚琳者,尝事硃泚,得其心。军司马齐映等谋曰:「楚琳必为乱。」乃遣屯陇州。楚琳知之,稽故未行。镒以帝在外,心忧惑,谓已亟去,不为备。楚琳夜率其党王汾、李卓、牛僧伽等作乱,齐映自窦出,齐抗托佣,皆免。镒缒城走,不及远,与二子为候骑所执,楚琳杀之,属官王沼、张元度、柳遇、李溆皆死。诏赠镒太子太傅。
姜公辅,爱州日南人。第进士,补校书郎,以制策异等授右拾遗,为翰林学士。岁满当迁,上书以母老赖禄而养,求兼京兆户曹参军事。公辅有高材,每进见,敷奏详亮,德宗器之。
硃滔助田悦也,以蜜裹书间道邀泚,太原马燧获之,泚不知也,召还京师。公辅谏曰:「陛下若不能坦怀待泚,不如诛之,养虎无自诒害。」不从。俄而泾师乱,帝自苑门出,公辅叩马谏曰:「泚尝帅泾原,得士心,向以滔叛夺之兵,居常怫郁不自聊,请驰骑捕取以从,无为群凶得之。」帝仓卒不及听。既行,欲驻凤翔倚张镒。公辅曰:「镒虽信臣,然文吏也,所领皆硃泚部曲,渔阳突骑,泚若立,泾军且有变,非万全策也。」帝亦记桑道茂言,遂之奉天。不数日,凤翔果乱,杀镒。帝在奉天,有言泚反者,请为守备。卢杞曰:「泚忠正笃实,奈何言其叛,伤大臣心!请百口保之。」帝知群臣多劝杞奉迎乘舆者,乃诏诸道兵距城一舍止。公辅曰:「王者不严羽卫,无以重威灵。今禁旅单寡而士马处外,为陛下危之。」帝曰:「善。」悉内诸军。泚兵果至,如所言,乃擢公辅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帝徙梁,唐安公主道薨。主性仁孝,许下嫁韦宥,以播迁未克也。帝悼之甚,诏厚其葬。公辅谏曰:「即平贼,主必归葬,今行道宜从俭,以济军兴。」帝怒,谓翰林学士陆贽曰:「唐安之葬,不欲事茔垅,令累甓为浮图,费甚寡约,不容宰相关预,苟欲指朕过尔!」贽曰:「公辅官谏议,职宰相,献替固其分。本立辅臣,朝夕纳诲,微而弼之,乃其所也。」帝曰:「不然,朕以公辅才不足以相,而又自求解,朕既许之,内知且罢,故卖直售名尔。」遂下迁太子左庶子,以母丧解。复为右庶子。
久不迁,陆贽为相,公辅数求官,贽密谓曰:「窦丞相尝言,为公拟官屡矣,上辄不悦。」公辅惧,请为道士,未报。它日又言之,帝问故,公辅隐贽言,以参语对。帝怒,黜公辅泉州别驾,遣使赍诏让参。顺宗立,拜吉州刺史,未就官卒。宪宗时,赠礼部尚书。
武元衡,字伯苍。曾祖载德,则天皇后之族弟。祖平一,有名。元衡举进士,累为华原令。畿辅镇军督将,皆骄横桡政,元衡移疾去。德宗钦其才,召拜比部员外郎,岁内三迁至右司郎中,以详整任职。擢为御史中丞。尝对延英,帝目送之,曰:「是真宰相器!」
顺宗立,王叔文使人诱以为党,拒不纳。俄为山陵仪仗使,监察御史刘禹锡求为判官,元衡不与,叔文滋不悦。数日,改太子右庶子。会册皇太子,元衡赞相,太子识之。及即位,是为宪宗,复拜中丞,进户部侍郎。元和二年,拜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判户部事。帝素知元衡坚正有守,故眷礼信任异它相。浙西李锜求入觐,既又称疾,欲赊其期。帝问宰相郑絪,絪请听之,元衡曰:「不可,锜自请入朝,诏既许之,而复不至,是可否在锜。陛下新即位,天下属耳目,若奸臣得遂其私,则威令去矣。」帝然之,遽追锜。而锜计穷,果反。
是时,蜀新定,高崇文为节度,不知吏治,帝难其代。诏元衡检校吏部尚书,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为剑南西川节度使,繇萧县伯封临淮郡公,帝御安福门慰遣之。崇文去成都,尽以金帛、帟幕、伎乐、工巧行,蜀几为空。元衡至,绥靖约束,俭己宽民,比三年,上下完实,蛮夷怀归。雅性庄重,虽淡于接物,而开府极一时选。
八年,召还秉政。李吉甫、李绛数争事帝前,不叶,元衡独持正无所违附,帝称其长者。吉甫卒,淮、蔡用兵,帝悉以机政委之。王承宗上疏请赦吴元济,使人白事中书,悖慢不恭,元衡叱去。承宗怨,数上章诬诋。未几入朝,出靖安里第,夜漏未尽,贼乘暗呼曰:「灭烛!」射元衡中肩,复击其左股,徒御格斗不胜,皆骇走,遂害元衡,批颅骨持去。逻司传噪盗杀宰相,连十余里,达朝堂,百官恟惧,未知主名。少选,马逸还第,中外乃审知。是日,仗入紫宸门,有司以闻,帝震惊,罢朝,坐延英见宰相,哀恸,为再不食。赠司徒,谥曰忠愍。诏金吾、府、县大索,或传言曰:「无搜贼,贼穷必乱。」又投书于道曰:「毋急我,我先杀汝。」故吏卒不穷捕。兵部侍郎许孟容言于帝曰:「国相横尸路隅而盗不获,为朝廷辱。」帝乃下诏:「能得贼者赏钱千万,授五品官。与贼谋及舍贼能自言者亦赏。有不如诏,族之。」积钱东西市以募告者。于是左神策将军王士则、左威卫将军王士平以贼闻,捕得张晏等十八人,言为承宗所遣,皆斩之。逾月,东都防御使吕元膺执淄青留邸贼门察、訾嘉珍,自言始谋杀元衡者,会晏先发,故藉之以告师道而窃其赏,帝密诛之。
初,京师大恐,城门加兵谁何,其伟状异服、燕赵言者,皆验讯乃遣。公卿朝,以家奴持兵呵卫,宰相则金吾彀骑导翼,每过里门,搜索喧哗。因诏寅漏上二刻乃传点云。
从父弟儒衡。儒衡,字廷硕,姿状秀伟,不妄言,与人交,终始一节。宰相郑余庆不事华洁,门下客多垢衣败服,独儒衡上谒,未尝有所易,以庄词正色见重于余庆。元衡殁,帝待之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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