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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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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就要去见子郁了,病了半月,是否消减了容颜,失了矜贵,少了清新?毕竟,发生了那事,自此以后不再是少女,是个真正的女人了。是不是,是不是便少了以往的端庄多了不知廉耻的放荡?

这些日子以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好好的,除了偶尔几晚从噩梦中惊醒莫名地颤抖和害怕外,除了有时候神经质地自我厌弃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好好的。那偶尔几晚的噩梦,从噩梦中醒来也见身边守护着熟悉的宫人,便也不觉得惧怕。只是,这样偶尔的紧张已够身边的人手足无措了,立刻有人按我的吩咐侍候起我来。

全身铜镜前的我依然还是美丽的,只略略比往日消瘦了些。那份清瘦倒是越发衬得人清灵了许多。这样的自己,当更是耐看的,子郁,应该也还是喜欢的吧。

心跳终于慢慢地平缓了过来,始才抱了个抱枕,屈身缩在床上。

…………

睿清王伫立在室外,静静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心病显然还没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呀。怕是得等到她知晓了玷污她的那个人,便是她的子郁,待那时候,心病才药到病除吧。

她抱着那抱枕缩在床上强抑紧张的颤抖,睿清王目光清淡地看着。须臾,垂了睫,看着手中的安神药。甫时给她奉茶的侍女刚好经过,侍女欠身给他无言地请了安,揭开茶盖,他将安神药洒了少许在她的茶水里。

这十来日,便都是如此的。如若不然,怕是她一个好觉都睡不了。

明晚便是他们约见的日子了,今晚,更得让她好好睡一觉才行啊。

转身离了她这里,谪仙般出尘的身影隐没在了夜色中。

…………

一个时辰后,护国寺的禅房里,睿清王与煌灼已经陷入棋局。

这已是两人连续对弈的第十晚了。

竟一直未分胜负。

睿清王二十年来独善其身,以琴棋书画怡情养性,煌灼却还俗事缠身,文采风流竟与自己不相伯仲,睿清王心中也微微地虚怀了几分。

煌灼看着久久不输不赢的棋局,十晚都过去了,见一时也分不了胜负,想起明晚便是与无衣约见的日子,便欲速战速决。总不能,明晚也陪睿清王下棋吧。

竟是自填一气,自己杀死自己的一子白棋,往死路上走,让睿清王赢了这棋局去。

“棋者最忌沉不住气,你犯了大忌。”睿清王看煌灼。

因为心系无衣,陪客时心浮气躁,煌灼思及此,心下顿时愧疚起来。犹记得睿清王来护国寺下棋的第一晚,他才落了两子白棋后,便苦笑着开口问,“王爷睿智非常人所能及,谁是肇事者,王爷已然心知肚明。王爷是因为公主,来向煌灼兴师问罪的么?若是此,邀煌灼对弈便是折煞煌灼了。煌灼心里已经愧疚难当。”

睿清王当时静静看着煌灼久久,问一句,“你觉得,我会去管她的闲事吗?”

黑眸宁静致远,神情茫然淡薄,煌灼从睿清王的神色上看不出半分的情绪来。

有时候,之所以淡薄,只是因为连自己也觉得茫然呢。难道,是因为眼前的睿清王风华正茂,俊逸出尘,所以,自己很自然低,将这位年轻的睿清王,和绮年玉貌的公主联系在了一起?煌灼当时失笑,连他自己,也觉得那恍惚间的错觉很荒谬。

此时,在待客的神思不属的愧疚下,煌灼下意识地看自己下的那一子死棋,自填一气,自己杀死自己的那一子死棋。

煌灼便呆住了,而对面的睿清王,早呆住多时了。

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看似,煌灼自杀一子白棋,这白棋一死,白棋一方眼看要全军覆没了。纵观全局,原本平分秋色的形势却早已大变,棋道有‘舍车保帅’,这一子,却是让白方整个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呀。

“罢了,你赢了。”睿清王开口,“十日的拉锯战,终于有个了结了。”

煌灼苦笑,“惭愧。”

“也要有运气啊。”睿清王别有深意地道:“人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运气。棋如人生,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你的人生也能像今晚这局棋吧。”

思及明晚与无衣的约见,煌灼笑了笑,“承你吉言。”

睿清王起身,“告辞。棋局已分胜负,明晚便不来了。”来打扰别人的好事做什么呢。

睿清王起身,“告辞。棋局已分胜负,明晚便不来了。”来打扰别人的好事做什么呢。

煌灼因为与无衣有约,自然也不作意约睿清王明晚下棋,见他离开,只作让李制送睿清王回府。睿清王摆了摆手,推辞。

…………

十来日都为与子郁约见的事紧紧张张,临到十五这天,我整个人反倒沉淀下来了,竟是半丝不安都没有。

早膳后,晨曦遍地,早晨的太阳也出来了。便在睿清王府的后花园里抚琴。然后向修剪花枝的下人请教,也亲自动手修葺起来。午膳后,便坐在缠满藤蔓的秋千上看书,随口问齐宕的行踪,果然又去‘爬山’了,便也不以为意。

四叔叔一上午也不知道去哪了,往日么,晚上他总是待在府中不出去的。这十来日,隐约感觉他晚上都有出府。倒是不过问四叔叔的行踪,他一大男人还能走丢了不成?要是不知道四叔叔的性子,我倒还会以为他整晚整晚地出去花街柳巷了呢。

初夏的午后并不热,这时见四叔叔回了府,便叫了他一声。

他慢慢走了过来,坐在秋千上的我顿时便要仰脸才看得到他的面容。他淡淡道:“我刚去了将军府。”

我微微一愕,他低眼看我,“我想,明天起,你大约就愿意回将军府住了。所以,我让将军府的人明天来接你。”

眯起了眼,“为什么明天我就想要回将军府住了?”

目光讳莫如深,银棕色的睫毛忽一轻颤,“因为我想赶你走了。”

我一懵,随即笑道:“这次是在你的王府住的够久的了,犹记得自我八岁认识你起,第一次踏进你的王府,还是龙御夜登基的那次。以前是怎么缠着你要来你家转转,你都不予置喙的。上一次住了七天,这一次住了半月,是够久的了。”

清脆而冰冷的声音,“今晚去见了他后,你就直接回将军府。别来我这了。你的东西,明天我打发下人送到将军府去。”

“你……”声音一滞,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问,“你真的是在下逐客令?”

“对。”拾一盏茶,淡淡地道:“我不习惯我的家里有外人,包括你的猫和齐宕,我明天都送走。”

“外人?”笑着一哂,心里便有些难受,喉间也似被什么梗着,“我们是外人么?在四叔叔的心里,原来一直当我是外人呀。”

拾着茶盏的手一顿,他冰冷地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不是外人,那是什么?”

…………

不是外人,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那又是什么?看着她闻了他的话,笑了笑,拿了书走开了后,他自问。

上好的甘蓝香屈,贡茶,品着,易碎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四叔叔。”

手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却情绪收敛的很好地没有回转身去。

“四叔叔也嫌弃我了么?”

他突然就有些震动,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排斥她吧。遭遇了那样的事,这段时间她一直那样自厌与多疑。这不是打击她今晚去见煌灼的信心么?

然后便感觉她像小时候一样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长发有一缕扫进了他心口处,痒痒的。她的下颚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肩后,那样自然而亲昵地趴在他的肩上,“四叔叔刚刚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属于她的气息吸进了他的鼻端,他闭了眼,终是没反驳什么。就这样吧,他想。



第二卷 帝心悠悠 066 拒情

今日齐宕在护国寺便感觉煌灼一整日心不在焉,可是煌灼平日里虽然温润,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嗯,齐宕总是有错觉,这样温润的男子也是可以上战场做将军的。

所以虽好奇煌灼的走神,齐宕却一直不敢问,只是埋头好好练功。终于熬到下学的时间了,齐宕正要发问,煌灼已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你以后不用来护国寺了。”

齐宕掐指一算,可不是,煌灼原说了他只在护国寺待半月的。

再顾不得问煌灼为何神思不属了,齐宕急道:“真的要离开吗,可以不走吗?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的,是因为你也像四叔那样嫌我麻烦吗?我保证我以后一直像这样不給你添乱…………”

若不解释清楚的话,这小家伙怕是要一直承诺下去。煌灼一笑,打断了齐宕的话,“你不是常常埋怨你姐姐給你讲的《义经》里的故事么,你一直都想不通那和尚为什么要选择出家而不选择漂亮媳妇。我呢,是因为想和我的漂亮媳妇在一起,所以要离开护国寺的。”

齐宕便觉得自己没理由要阻挡煌灼和自己的漂亮媳妇在一起,便点了点头,“嗯,这样的话,我也不留你了。你以前说过,你居住的地方定下来了,便让我去找你。你居住的地方定下来了的话,一定要派人来通知我。你记住,我叫齐宕,大周国的八王爷齐宕。”

煌灼忍俊不禁,“我知道。”看着齐宕,安慰道:“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齐宕便很安心地下山了。

见李制去送齐宕,煌灼仰躺在护国寺后山的一片竹林里。

无衣,三个月了,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

齐宕晚上回家后不如以往那样活蹦乱跳,明显的有些失落低沉。我便问他怎么回事,他看着我,“姐,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分开的么?”

我笑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自然的,谁与谁都不可能一直相处在一起,一刻不分离。”

“哦。”齐宕便应了声,难得的若有所思。

我却看着天上的圆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子郁,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看着天上的月亮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呀。

以手支着下颚,和齐宕一道坐在桃花树下的大理石桌旁,各自心思辗转。

四叔叔从府外回来,见到我还在睿清王府里,瞥了眼夜色,诧异,“你怎么还在我府上?”

故意会错他话里的意思,逃避什么的,故作狡黠地一笑,“四叔叔还急着赶我回将军府么?”

冷静地看我,“去换衣服,我送你去见他!”语气严厉而不容抗拒。

我顿时便萎靡不振。

看了眼齐宕,“你先回房去。”

齐宕哦了一声,已是离开。

这才冷清地看我,“你还在等什么?”目光淡漠,却自有一番深邃。

许久,慢慢地抬了眼,迎上四叔叔的眸子,连自己也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我不想去了。”

四叔叔脸色微变,却是径自离开,不再插手我的闲事。

便一个人趴在石桌上。

片刻后,去屋里取樱桃的连翘过了来,怔怔地看着我,“公主………。。你在发抖?”

“没有!”反驳了她的话,心里却又禁不住地颤了一下,“连翘,扶我回屋里去。外面冷。”

“冷?都夏天了呀!”连翘诧异,在见到我的异常后,终是放下樱桃,过来扶我。

回了卧寝,便盖了丝被睡去。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了床,命侍女取来催眠的香草,将整个一箩全都丢到了熏香的炉子里去。不到半个时辰,屋里的侍女便睡去了大半,我躺在床上还了无睡意。终是又让连翘給我找安神药,和着茶水喝了,努力地摈退了一切杂念,闭了眼在床上强作睡眠。不知又过了多久,依是睡不着地睁了眼,这下,满屋子的侍女和连翘都趴在桌上睡下了。

辗转反侧,就是心绪不宁静不下心来!

抱膝坐在床上,终是回避不了真实的心境。睡不着,只因为心里一直在叫喊着子郁子郁啊!

可是,我的子郁,我又怎有颜面去面对你?昨夜试妆,镜中的自己依然颜色妍丽,可是,清新的外表,就掩盖的住曾经污秽的事实么?这样的自己,自那一刻起,就再也配不上你。

半月来为了见你而恢复身子的努力,终究是无所托的自欺欺人。待到这相见的时刻,我又怎有那番勇气?

…………

月下西沉,已过午夜。

煌灼的心里莫名地一紧,说不上来的不安。终是拾笛轻吹。

无衣不会,不来的。

…………

推开卧寝的轩窗,抬眼看月,已是下半夜了呵。

颓然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

竹林里,煌灼吹笛的唇顿了一顿,又静下心,吹响了下一个音符。

…………

便闻得京城的清晨第一声鸡鸣,我死寂的心突然战栗起来。子郁,那个傻子,我若一夜不去的话,我毫不怀疑他会等上整整一夜!

可以克制自己去见他的心,终于不忍他没有结果地等着呀!下一刻已是披了披风,就急急地出了门。

在护国寺的山下勒住马,便往山上爬去。

爬完最后一步阶梯,突然又滞住了飞快的脚步。

后山的笛音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飘进我的耳中,子郁他果然还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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