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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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果果这才叫了莫莉，不情愿地坐到了她身边，可和她保持一个位置的距离。莫莉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他却把头一偏，避开了莫莉的手。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看着邻桌小朋友过生日，乐得不时咯咯地笑出声来。
　　莫莉把果果的身子强扭过来，逼他看着自己，“果果，你想妈妈吗？”
　　“哎呀，你弄疼我了！”
　　莫莉失望中又有一丝不甘心，干脆把果果强抱进怀里，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几下，可果果马上伸手在她亲过的地方不停地擦拭着，很不喜欢她这种强盗式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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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果在农村待了两个月，长高长壮了，脸上开始有了红润的颜色，他比过去活泼多了，不再忧郁和胆怯了。莫莉嫉妒得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承认，沈小荻把果果照看得还是不错的。过去果果在她面前一直很乖的，现在却变得这么反叛，一定是隋杰和沈小荻教的。人家都说孩子有奶就是娘，果然不错，果果现在和后妈亲得很，反而跟她这个亲妈越来越疏远了。
　　“是不是你教儿子不理我的？”莫莉哄不了儿子，只有把怨气往隋杰身上撒。
　　“我没你想象的这么龌龊，儿子为什么不跟你亲，你要检讨下自己！现在孩子大了，他不喜欢别人亲他！”
　　“儿子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隋杰干脆闭嘴懒得说话了，他的视线一直跟在排队的沈小荻身上，见她拿到吃的了，马上起身去接，可又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果果，生怕这边出什么意外。
　　看着儿子和隋杰都对她这副模样，莫莉的心凉透了。傻瓜都看得出来，隋杰和沈小荻的感情很深。儿子，丈夫，和睦的家，本该属于莫莉的一切，现在却全部变成了沈小荻的。
　　莫莉对隋杰和沈小荻的恨意更浓了。
　　看着隋杰和沈小荻有说有笑地端着吃的走过来，莫莉倏地站起身，扔下了不知所措的果果，愤怒地逃出了这个令她羞辱的地方。
　　31．
　　想来想去，想感化蓓蓓这块茅坑里的石头，还是要试试用糖衣炮弹。
　　蓓蓓来的时候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而且都是款式老土洗得掉色的旧衣服，跟城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一比，她的行头就太寒酸了。何况上次跟海海打架，蓓蓓最喜欢穿的一条裙子已经被撕破了。
第四章：儿女双全一枝花（27）
抛开所有的不愉快，沈小荻笑眯眯地跟蓓蓓说：“荻姨带你去逛街，买几件新衣服好不好？”
　　一听要买新衣服，蓓蓓有些心动，可她还是不愿搭理沈小荻，“爸爸，我要跟你去买。”
　　“爸爸是男人不懂得挑东西啊，让你荻姨一起去好不好？”
　　蓓蓓不吭气了。
　　今天他们坐了公交车。蓓蓓一上车就像猴子一样利索地钻进人堆，抢先占了一个座位，“爸爸快来！”
　　“让荻姨抱着你坐好吗？”隋杰又想做的蓓蓓工作。蓓蓓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车外不说话。
　　好在沈小荻对蓓蓓的无理已经习惯了，“没事，蓓蓓知道给爸爸占座呢，真有孝心。不过你看这里还有个大肚子的阿姨，蓓蓓让给她坐好吗？”
　　蓓蓓犹豫了一下，真的给那个孕妇让座了，隋杰高兴地摸了摸她的头。沈小荻心里也很高兴，她觉得蓓蓓脾气虽坏但本性是善良的，只是家教不好误入了小小迷途，她忘记了自己打算不再管孩子教育的决心，又很想帮蓓蓓一把，把孩子从走偏了的路上拉回来。
　　一路沈小荻都在夸蓓蓓，“你看这城里的小姑娘们穿得多漂亮，咱们蓓蓓比她们长得都好看，打扮一下肯定都超过她们……”
　　到底是小孩子，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衣裙，蓓蓓一直绷着的脸渐渐有点开了，当走到一个叫“花朵”的童装专柜时，蓓蓓的脚步被粘住挪不动了。她摸着一件粉色的公主裙，久久舍不得放开。真是人要衣装，多少有些土气未脱的蓓蓓一穿上那条小裙子就变得跟花骨朵一样，连隋杰也赞口不绝。
　　购物是女人最大的狂欢，十岁的蓓蓓也不例外。买了几套新衣服，她已经把跟沈小荻的恩怨抛在了脑后，兴奋地换这件试那件，任由沈小荻和营业员们把她夸得晕头转向。
　　可兴奋只持续到回家，一进家门蓓蓓放睛了一天的脸色又黯淡下来了，这回她没有跟任何人顶嘴和吵闹，吃完饭就一个人趴在窗台边呆看，怎么叫她也不肯动窝。沈小荻走过去一看，蓓蓓脸上挂着泪，新衣服摆在一旁，手里却拿着上次那件因为打架撕破的旧裙子。
　　“蓓蓓，是不是想妈妈了？”
　　蓓蓓低着头不说话。
　　“这条裙子是妈妈给你买的吧？来，让荻姨看看能不能缝好。”
　　蓓蓓缓慢但是顺从地把裙子递了过来。
　　“嗯，破的地方挺大的，我来试试看能不能缝好。蓓蓓很喜欢妈妈是吗？妈妈为了你，一直没有出去工作，现在有人对她好让她过好日子了，咱们蓓蓓要为妈妈高兴，不要恨她，好吗？”
　　“我没有恨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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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蓓蓓也有自己的好日子了，是吗？你能到深圳来上学，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家里的小伙伴得多羡慕你啊！”
　　“可是我不想留级。”
　　“那不叫留级，农村和城里学校的课程进度不一样，你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城里的学校，咱们现在倒回去把基础打好，以后就能比这些城里的姑娘都强啦！下次妈妈来看你，看到蓓蓓成绩很好，她该多高兴啊！”
　　“……好吧，那我就去读书吧。”
　　“太好了！”
　　蓓蓓终于顺利入学了，平时都住学校，每周末坐校车回家。为了避免孩子们之间再起冲突，沈小荻打算让海海周末就回老妈那边住，毕竟蓓蓓的工作还得慢慢做，不能逼着她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并不亲的亲人。虽然只是打开了通往蓓蓓心里的第一道门，隋家一家都高兴得不行。
　　莫莉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
第四章：儿女双全一枝花（28）
外面刮台风了，大风裹着人往家的方向逃，冰雹一样的雨点砸得人直跳。奔跑出一段距离后，莫莉再也没有力气了，她迟钝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任凭狂风暴雨吹打着。她不知自己可以去向哪里。是的，她有自己的家，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房子，可没有人分享的房子只能叫房子，不是家。
　　她停了下来，路边有一家火锅店，正打出“自助餐38元任吃”的招徕横幅。好，今天就这里了，她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让冷气一吹就直打寒战。她一进去就直往摆满菜品的案台，乱七八糟地抓了两大盘东西，坐下没十分钟全吃完了，她又上去拿吃的。
　　“小姐，咱们这里是自助餐，如果吃不完您拿的东西是要罚款的。”服务员看她拿了这么多东西，以为是个来蹭白食的，不由先上来小声提醒她。
　　莫莉没好气地吼道：“你怕我吃不完吗？走开！”
　　莫莉经常这样一个人来吃自助餐，以前为了减肥为了美，她总是把胃口缩小得跟一个窄口瓶子一样，就算再香再好吃的东西也能控制食欲，可现在一个人，她常常觉得心发慌，慌得她有种毁灭世界的冲动，为了制止这种冲动，只有暴饮暴食一顿才能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可怕的念头。她得了暴食症，暴食到每次吃自助餐都能遭到服务员的白眼。海鲜、肉类、青菜、甜品……她什么都往嘴里塞，可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莫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努力地回想，是离婚后，还是隋杰把果果偷回家后？还是二审败诉后？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心情糟糕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朋友很少，痛苦的时候没有人开导，她也没什么嗜好，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来。在败诉后，律师曾劝过她，不要执著于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劝她再找个男人重新开始。
　　她何尝不想重新开始，可男人是说找就能找的吗？人人都以为像莫莉这般美貌的女子一定不缺男人，是的，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可是那些追求者为什么就不愿在她身边逗留呢？某人来了某人又去了，她就像个没有底的漏斗，留不住爱情留不住男人的心。每个离开她的男人就像点着了引线的冲天炮，一去不回头，没有一丝余情和眷恋。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吃到嘴里的东西才是真的。莫莉仇恨地吃着刚端来的甜点。她发现对面有个老男人一直在盯着她看。真是折堕，现在沦落到这么老的男人也敢肆无忌惮地看她了。莫莉把眼一瞪，“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饭吗？”
　　老男人正在喝水，差点没被她这突然的一声吼给呛死，咳了半天才说道：“小姐，我是想告诉你，你脸上沾了一点奶油……”
　　莫莉又羞又气地跑到洗手间，她脸上果然有一点奶油，滑稽得不知沾了多长时间了，难怪老男人一直看着她欲语又止。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出门前精心扑就的粉被雨水冲得沟沟道道，露出大大的青眼圈和长长的法令纹，曾经傲人的曲线开始松松垮垮，腰围和臀围都胖了一圈，中年女人的形态开始呈现出来。这是她吗？这是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注目焦点的莫莉吗？
　　她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了沈小荻那张写满幸福的脸，想起隋杰看她时那种情意绵绵的目光，想起果果对着沈小荻时那种开心的笑容……她全身都在痛，痛得像千刀万剐。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火锅店，外面还是狂风大作，风一吹，胃里一阵翻滚，她趴在垃圾桶上翻天覆地地呕了起来。
第四章：儿女双全一枝花（29）
一个人的家，还是要回的。今晚能不能睡着呢？她每晚都睡不着觉，只好靠着喝一点酒来催眠。可她不会在外面喝酒，因为怕醉倒在外面让别人占便宜，她不允许任何人不为她付出就轻易地得到她。她不需要短暂的游戏，她要的是能给她一切的人。一切，一切。
　　她拿起昨晚开的一瓶酒，猛地灌下去。今天的酒真难喝啊！她一喝就吐了出来，像牵动了胃里的神经一样，她没完没了地吐着，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暴饮暴食的东西全吐出来。她突然间想到，如果她这么死了，隋杰会不会有内疚？果果会不会想她？幻想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葬礼，看到隋杰和果果扑在她坟头大哭……还是死了好，她不用再受折磨，也许可以让隋杰和果果后悔了。
　　胃像火一样在烧，心像刀一样在绞。她挣扎着走到书房，拿起纸和笔，颤抖着写下了一行字：隋杰，果果，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天堂了……
　　莫莉在书房呆坐了一个晚上，她有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风住雨停了，太阳毫不吝啬地露出了笑脸。今天是周末，今天是好日子。莫莉仍然穿着昨天那套湿了又干的宝蓝色裙装，她心事重重地打了个的士直奔隋杰住的地方。在隋杰租住的房子后面，是一座被房产开发挖得只剩下一小半面积的小山头，站在山顶可以俯瞰这个小区的全貌。居委会出资在山上建了些亭子石阶，山上茂密地长着许多乱草，平时会有些调皮的孩子来这里玩耍。莫莉第一次来找隋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但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选择这里作为葬身之地。
　　大概因为昨天才刮过台风，今天山上没人。她只要爬上那个位于半山腰的凉亭，站在那个往外凸出的大平台上，闭着眼睛往山下一跳，就能惨烈地在隋杰家门口制造一桩血案，让隋杰和果果心里一辈子不得安宁。
　　上山的石阶一步一步很沉重，当她终于到达凉亭，站在她早已看好的平台位置上时，往下一看，这里离地面应该有四丈距离，不算太高，对于一个想死的人来说，这个距离足够了。莫莉站在平台边缘，心潮起伏。在前面那些拥挤的房屋里，她找不到哪栋是隋杰居住的，她要是往这里跳下去了，只怕没等隋杰看到就会被人抬走了。死了也许就真的解脱了，怕就怕万一没死着，把自己摔成了瘫痪，那就太惨了。
　　想到这里时她突然清醒了，觉得自己非常可笑。她为什么要死？应该死的人不是她。她死了，只会让隋杰觉得彻底解脱了，果果干脆可以改口叫沈小荻做“妈妈”了，她名下的财产会成为遗产，果果顺理成章地得到它，也就是说，财产会落到隋杰和沈小荻的手里。
　　不！她不要这个结果！
　　莫莉从怀里掏出她的遗书，撕成了两半。她满头冷汗，既为自己突然醒悟感到庆幸，也为自己差点酿成大错而后怕。她悻悻地准备下山，可又觉得这样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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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山下有两个孩子上来了，前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