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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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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武又道:“万一……”
侯陵见他迟疑不语,催问道:“还有什么为难?”
孙仲武陪笑道:“只怕对手也像弟子那天在同德楼一样,有眼不识泰山,万一竟不知‘太乙神钩’的来历,弟子又该如何?”
侯陵接着就道:“如果他真不知道江湖上有我侯陵这—号,自然也不懂‘太乙神钩’的妙用,你就跟他动手硬夺,不就完了?”
孙仲武尚未听懂侯老侠的话,丁四却已听出,侯老侠许孙仲武用“太乙神钩”跟人过招。当节插言道:“真个的,只听说‘太乙神钩’神妙莫测,到底招数怎么样的精奇?你老人家索性露一手,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侯陵答道:“使得。”然后又向孙仲武道:“把你的兵刃取来!”
这孙仲武一听盖世奇侠,要跟他过招,不由得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了一声,迳自出房去取他的兵刃。
侯陵推窗一望,把“太乙神钩”收入皮套,说道:“咱们找块空旷地方玩去,别在这儿动刀舞枪,惊动闲人。”
不到一会,孙仲武拿着那个长条形包裹过来,三人一齐出店,过了镇甸,放开脚程,侯老侠因孙仲武、丁四功夫尚浅,不过施展五成轻功,孙仲武勉强跟随,丁四可累得气喘吁吁,还是紧赶不上。
跑出十里以外,江边一个山坡之下,四野无人,月色如水,侯老侠先自站定,孙仲武接踵而至,又等了一会,丁四才到。
侯老侠取出“太乙神钩”,提在手中,孙仲武也解开包裹,内中一把琐铁雁翎刀,捧在手中,肃然侍立。
侯老侠道:“你是衡州杨圭白门下?”
孙仲武躬身道:“是。”
侯老侠点点头道:“杨圭白的一百路北斗七星刀,确有独到之处,你尽量施展吧!不必顾忌。”
孙仲武答道:“求老前辈训诲。”
说完,横刀当胸,左手二指,微搭刀尖,右足后退一步,把头低下,作一献刀之势,乃是武林中极为隆重的敬礼。
侯陵辈分虽尊,也不得不赶紧还礼。
孙仲武一撤刀,说声:“请接招。”一招“斗转参横”,斜着直劈侯老侠右肩。
侯陵视如无见,等刀锋快到,身形与左手完全不动,右手快如闪电般往上一提一转,钩弯向下去套刀锋。
孙仲武知道这要一套上他的雁翎刀,一扭一绞,兵刃非出手不可,赶紧撤力,却不往回收,空中就势一转,一招“流星飞坠”,砍向侯老侠的左足。
侯陵道声:“好!”滑步避过。
孙仲武早有准备,手腕一翻,刀锋向上,一招“倒贯长江”,由下而上,直往侯老侠腹胸之间划来,招术凌厉险恶,确属不凡。
侯老侠微微一笑,不封不避,起手中钩猛然往下拍击。
孙仲武一见大惊,因为刃薄如纸,这要硬碰一下,刀锋就得缺口,赶紧一扭手腕,刀锋向左,就这一慢之间,太乙钩已经压在刀上,孙仲武只觉虎口一震,奋起全力,往上硬抬。
侯老侠只用了六成力量,就将孙仲武的雁翎刀压住,不上不下,僵在空中,等孙仲武缓一缓气,侯老侠便轻喝道:“看仔细了!”
说着,孙仲武陡觉刀上压力减消,但还来不及容他撤招,太乙钩又是狠命一击,雁翎刀荡开一边,大骇之下,只有急步后退。
可煞作怪,就这霎那间,侯老佛手中的“太乙神钩”,竟已变成二尺长一把鱼肠短剑,剑尖正指他的咽喉。
孙仲武吓出一身冷汗。
那侯陵一笑收钩,说道:“你来看!”
原来这就是“太乙神钩”的妙用,手柄之上,另有机括,轻轻一按,七节太乙钩自动伸直。便可当剑使用,及至以剑法过招之时,又可化剑为钩,缠脱敌人兵器。这忽钩忽剑的招数,独创一格,运用之妙,真有鬼神莫测之机,因此侯老侠深为自矜,轻易不露,就这一鳞半爪,孙仲武已觉受益不浅。
侯老侠笑道:“你该明白了吧!”
孙仲武佩服得五体投地,笑道:“者前辈所赐,真是太厚了。”
侯陵收起笑容,正色答道:“刚才这一招,化钩为剑,名为‘鬼见愁’,太过狠辣。我可不许你伤人,只可用来叫人就范,若是不听我的话,嘿嘿!”
侯老侠用意尽在这“嘿嘿”两声之中。
吓得孙仲武连称:“弟子不敢!”
当夜回到招宝栈,孙仲武喜心翻倒,将“太乙神钩”看一看,想一想,又收起来,睡不到一会儿,又拿出来赏玩二遍。折腾了一宵,几乎没有阖眼。
第二天一早,恭送侯老侠动身。临别之时约定,不管以钩换旗的后果如何,一月以后,孙仲武在长安安平镖局禀告经过。丁四又再三告诫孙仲武,“太乙神钩”非同等闲,千万小心,不可大意,致有差失。孙仲武自然喏喏连声,从此将“太乙神钩”用皮带斜跨在左肋以下,坐卧不睡。
这里侯老侠等一行三人三骑,出了武关,不取南行往荆紫关、淅川的大路,一迳往西,在乱山丛中,盘旋而上。天寒风劲,日色黯淡,真个“关塞萧条行路难”。
日落时分,下山沿洛水到庐氏荒僻小县,兴隆客店,更是简陋,说不得只好勉强住下,但盼诸葛玉堂早早赶到,便好动身上伏牛山。
不想到了半夜,丁四忽然发烧呓语。侯老侠虽有疗治内外伤的妙药,对这类症候却不适合,次日一早,叫店家延医,请来一位王大夫,外号“王一贴”,这不是恭维他,是挖苦他,病人服了他的药,就要送命,再无福分服他的第二贴药。
侯老侠一听这“王一贴”的挥号,由此而来,不觉的绉了眉,好在自己也稍知药性,且看他如何处方,再作道理。
谁知“王一贴”别无长处,“伤寒论”倒是背得滚瓜烂熟,说丁四内有食积,外染风寒,恐有变成伤寒之虞。侯大侠听他说得有理,便决定用他的方子,一贴下去,总算还好,丁四没有送命,烧也退了一些,侯陵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中午,诸葛玉堂乘一骏马赶到,不及叙话,先看丁四的病。细心按过了脉,对侯老侠说道:“病却无妨,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岂不麻烦?”
侯老侠绉眉道:“这得多少日子?”
诸葛王堂道:“总得过了七天,方保无虞。”
侯老侠计算日子,离冬至之期还有十三天,再待七天,还有六天,算来也还不晚,只好点点头说:“把他丢在这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胡胜魁可不好说话,自然得等。可是过了七天,就真不能再等了。”
诸葛玉堂答道:“老前辈放心,这我有把握。到期我留下药让他在这儿调养,我等参见一微上人,下山之后,再把他带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俗语说得好:“好事多磨。”艺儿的旷世福缘,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到手,故而有此一番顿挫,在这丁四养病期间,侯老侠等老少三位,旅途寂莫,无事可叙,那面孙仲武以钩换旗一重公案,后文与诸葛玉堂甚有关系,且让作者偷空约略作一交代。
孙仲武自从侯老侠动身以后,跟着也就算清店帐,打陆路到淅川,换船循丹江南下,回到老河口。
在老河口,陶世泉原留下两个伙计,为的等胡胜魁一到,有人可以差遣。这两个伙计,一个叫“快腿李”,一个叫“胡老鸦”,单恁这两个名字,就可想见,一个善于跑腿,一个没事喜欢咭咭呱呱乱说话。
快腿李和胡老鸦两人,虽是大元镖局打杂的小伙计,但以久走江湖,也知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混光棍,充好汉,扬名立万,比什么都重要。大元镖局的镖旗叫人拔了,他们自觉脸上无光.因此哪儿也不去,躲在店房里,跟些脚夫和拉大车的成天赌博,输得几几乎只剩下一条裤子。这天见孙仲武回来,如获至宝,但看到仅只孙仲武一个,没见安平镖局胡
掌柜,不由得心里又嘀咕起来。
孙仲武却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要了东偏院一明一暗的套房,洗脸喝茶已毕,抬头一看李、胡二人,朔风凛冽的天气,各穿一件肮脏不堪的破夹袄,冻得瑟瑟发抖,不由心里生气,骂道:“你们俩小子,怎么弄得这么个鬼样?”
胡老鸦哭丧着脸说:“咱们丢这么大脸,还好意思出去啊!”
快腿李接口道:“躲在店里干着急,不把人急出病来!”
孙仲武一听这话锋,还有什么不懂的,又好笑,又好气,好在陶掌柜留下丁富裕的银两,当即从柜上取来寄放着的箱子,打开来取出一块碎银子,每人给了二两。
孙仲武正言厉色嘱咐道:“每人去买一套干净衣服,可不许再赌钱,也别弄成那个松像。过几天我要办件成名露脸的大事,把咱们大元镖局的面子要回来,你们如果再混得像个要饭似的,给镖局子丢脸,可别怨我不客气!”
二人一听大喜,虽不知孙仲武如何办成名露脸的大事,只看他意气飞扬,便也有了信心,喏喏连声,上街各自买了新棉袍、细白布的小褂褡,打扮得焕然一新,进出店门,也就挺胸凸肚,满不在乎的了。
这里孙仲武叫店小二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写道:
世泉东翁台鉴:前奉台渝,赶奔长安敦请胡老掌柜主持讨旗之事,不想行至龙驹寨打尖时,忽遇胡老镖头手下丁四兄,蒙丁四兄指点,得识武林异人。此老非别,乃九指神偷侯老侠是也。弟蒙侯老侠大赐恩典,现有良策,谅可善罢干休,讨回本局镖旗。如果不能平和了结,弟亦决意与强敌周旋到底,当可取胜。设或不幸,命丧老河口,弟为报东翁抬爱,伸张江湖正义,亦无怨言。惟此仅最坏打算,谅不致此,请陶兄宽怀可也。如弟真有不测,陶兄不必与卖艺老儿交手,可迳奔安平镖局,与丁四兄面谈一切,侯老侠必能拔相助,为弟报仇,为我大元镖局挣回面子也。再者,如陶兄公事已了,速即返回,千万,千万。余言后叙,此请。
台安
小弟孙仲武上
孙仲武写完信,又看了一遍才封好。叫进快腿李来,给了五两银子盘川,命他星夜赶奔钟祥,找着陶掌柜,讨了回信,立即回来。
胡老鸦也有差使,孙仲武命他四下打听卖艺的父女,到底住在何处,有了确实信息,回来报告,可不准胡乱惹事。
孙仲武自己步门不出,关起房门,细心琢磨侯老侠教他的那一招“鬼见愁”,以及化剑为钩,缠脱对手兵刀之法。这天正在屋里比划,胡老鸦推门进来,正好孙仲武右手往后一扬,手扣卡簧,太乙钩甩出刀锋,差点刺到胡老鸦脸上。
胡老鸦把脸都吓白了,一缩脑袋,咋舌道:“乖、乖、好家伙。怪道二爷你满口不在乎,那来这么件邪魔外道的怪兵刃!”
孙仲武喝道:“少胡说!什么‘邪魔外道’?”
这胡老鸦可真不懂眼色,又凑上去问道:“二爷,你安心要跟那妞儿打啊?”
孙仲武道:“不打又怎么样?”
胡老鸦笑道:“以我可舍不得,大家都夸那妞儿长得俊,再说,二爷你还摸了人家一把呢,可真过瘾啊!”
话未说完,孙仲武一巴掌把胡老鸦打了一个跟头,骂道:“你这小于敢是讨打?胡言乱语,可恨极了。”
胡老鸦从来没见孙仲武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摸摸脑袋,哭丧着脸退了出去。孙仲武犹自余恨不歇,过后想想,为什么大发脾气,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转眼到了第十天,这时快腿李已从钟祥赶回,说陶掌柜的看了信非常高兴,那边事情一了,马上赶回来,要孙仲武千万谨慎应付,总以圆了面子,彼此不伤和气为上策。
有了掌柜这番交代,孙仲武觉得事情好办得多,就是让镖局子稍稍受些委屈,将来陶世泉也不好怎么说闲话。
从吃了早饭,孙仲武就派出胡、李二人,轮番去打听,等卖艺父女拉开场子,立即便来回报。直到午后,胡老鸦喘着大气跑回来说:“可真不得了,人山人海,简直挤都挤不动。”
孙仲武心里万分紧张,跃跃欲试,但表面上装得安闲自在,叫店里备下一匹高头大马,自己换了一件枣儿红摹本缎的皮袍,玄色马褂,将“太乙神钩”藏在皮袍里面,头戴一顶三块瓦的獭皮帽,脚下缎鞋绫绒,这一打扮出来,胡老鸦喷喷赞道:“唷,唷,孙二爷,京里王公大臣家的少爷,都叫你盖过去了。”
孙仲武微微一笑,出了店门,认镫上马,缓缓行去。快腿李、胡老鸦一前一后簇拥着,就像听差伺候大家少爷出门一样。
不一会到了那卖艺的地方,真是人山人海,各种卖吃食、卖杂货的,也都像赶集似的,围在一起,因为听说大元镖局来讨镖旗,必有一场厮杀,再听说少年镖客要与漂亮妞儿比试,更得赶这场热闹。
这些观众之中,认得孙仲武的自然不少,一看他跨马而来,风采不俗,不由得鼓起掌来,先声夺人,孙仲武甚觉得意,在马上连连抱拳扬手,作为答礼。
片刻间,已来至场子边,下马进内一看,只见场中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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