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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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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武无缘无故楞了一下,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好半天,岳胄才起床漱洗,准备动身。
一路款款而行,孙仲武突然想起,在马上一拍大腿叫道:“啊,我知道了。”
岳胄奇怪道:“你干嘛大惊小怪的?”
孙仲武激动的说道:“刚才我看见刘乔了,他打扮成一个小生意人,脸上不知抹了什么,皮色变黄,所以,—时看不出来!”
当下,把一早在长治客店之前所见的情形,说了一遍。
岳胄急急问道:“你不会看走了眼?”
孙仲武极是决断的答道:“要不是刘乔,你老人家挖了我的眼!”
岳胄接口说道:“往前追!”
一老一少,飞身上马,档下微一使劲,两骑马并辔而骖,往前飞奔。
两人在长治县的大街之上,疾驰而过,岳胄的身手自不用提,孙仲武的马上功夫也自不弱,故而吓得鸡飞狗跳,却是未出乱子。
须臾穿城出了北门,一路车马络绎,苦于不知那辆骡车才是。
岳胄无可奈何,只得每遇一辆骡车,便在马上探身揭开布帏探望一下,一看不是,说声:“对不起!”便又飞驰而去。
这一来闹得一路大乱,有些喝采叫好,有些破口大骂,也有车里坐着小媳妇大姑娘的,陡然见车帏一掀,伸进一只头眉皆白的脑袋来,只道狐仙出现,吓得哇哇大叫。
这样也不知探望了多少骡车,倒有一辆,车帏一掀,忽地飞出一枚钢镖,岳胄猝不及防,离得又近,无处可躲,左腿一阵剧痛,栽下马来。
孙促武大惊失色,滚鞍下马,上前探视。
只见岳胄已拨下钢镖,镖尖发黑,孙仲武一阵冷气直冒心头,颠声问道:“是喂毒的镖吗?”
岳胄惨然一笑,答道:“可不是喂了毒药,但是不要紧,我已经闭住穴道,至不济毁了一条腿,你把我抱到树下。”
这时伤口已流出紫黑色的血,孙仲武把岳胄抱起,放在一棵大树下面,俯倒头去,吮吸岳胄伤口的毒液,吮一口,吐一口,地下斑斑点点,满是血污。
岳胄只有一个女儿,和石守雄一个徒儿,这时见孙仲武如此相待,心内极其感动,抬手微扶孙仲武左肩,心中一阵酸楚。倒忘了腿上的痛苦。
不—会吮出来的已尽是鲜红的血,孙仲武怕失血过多,有损元气,便抬眼问道:“你老人家看看,行了吧?”
岳胄微吃一惊,低头看看伤口道:“行了。”
说完,从身上摸出一粒龙眼大的金衣丸药,嚼啐了敷在伤口上,孙仲武撕破一件褂子,紧紧包扎住伤口,然后拿过水壶来,让岳胄喝了几口。
孙仲武见他面色渐趋正常,心头一宽,说道:“我找个清静的地方,让你老人家好好坐功,把内毒逼了出来。”
岳胄微笑摇头道:“没有用,非用他本门的解药不行。三天以内能弄到解药,一点事没有,三天以外,有了解药我这条腿也保不住了。”
孙仲武愤然作色道:“我马上去找这小子。”
岳胄道:“你斗不过他。别莽撞,白送了性命!咱们一起追,我下盘不能动,手上还行,你扶我上马!”
孙仲武迟疑道:“骑马行吗?”
岳胄道:“行,你把我左腿绑在马肚带上。”
孙仲武依言行事,因岳老侠腿上有伤,不能疾驰,孙仲武心里十分着急,看这样走法,非让刘乔逃掉不可,有心先赶上去看住敌人,又怕岳胄有伤在身,无人照料,又出什么乱子,因此觉着左右为难。
再看岳胄却是不慌不忙,脸上亦无半点忧虑焦急的神气,这份镇静功夫,实是令人佩服。
未末申初时分,沁县将近,岳胄指着城外一座庙,对孙仲武道:“暂且在那里歇,不进城去,免得让刘乔看见了。”
两人来至庙前下马,孙仲武将岳胄扶到大殿廊下,向和尚打过问讯,讨了两碗热水,取出干粮,略略点饥。
岳胄歇了一歇,说道:“咱们该办正事了,潘七姑那天教了我一个法子,今天试一试,看灵不灵。”当即轻轻嘱咐了好一番话。
孙仲武受教行事,拍马进城,日色未落,在大街上挑了一家茶馆,系马进内,就在进门的空桌子边坐下。
茶博士泡上茶来,孙仲武喝了一碗解渴,却不再斟,把在路上随手折下的一小段竹技横摆在茶碗上。
不一会,有个衣服上打了不少补钉,但浆洗得很干净的中年汉子,一言不发,拿起茶壶替孙仲武斟茶,一面口中低低吟道:“金钱和泥沙。”
孙仲武答道:“浮名不要他。”
那人又道:“出外一时难。”
孙仲武接道:“当贵逼人来。”
那人点头为礼,问道:“爷台尊姓。”
孙仲武答道:“敝姓孙,请教贵姓?”
那人道:“我叫胡六,孙爷有什么为难之事,尽请明言。”
孙仲武道:“我有一位尊长,是贵帮帮主潘老前辈的朋友,现下行动不便,暂时在南门城外庙里休息,想请胡兄代雇—辆骡车,把他老人家接了进来。还有一件,想请胡兄打听一个人。”
当下把刘乔的情形,细细一说。
胡六惊喜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前几天我们还奉到帮主的令渝,要我们打听,有六个匪徒带着个病人,得到消息,守刻通知。谁知道就是他,孙爷请稍坐,我先去打听了来回报,然后再雇骡车出城。”
胡六去了不上半个时辰,匆匆回来,带来一辆骡车,一问消息,那刘乔真个贼滑,竟在中午打尖之时,回了原来的骡车,只雇车辆走了。
孙仲武无计可施,急忙带同胡六出城,见了岳胄,胡六因是帮主的朋友,甚为恭敬。
三人商议了一阵,孙仲武主张连夜追赶了下去,自己骑马,岳胄坐车。
胡六面有难色,说这条山道,夜间赶车,极其危险。
岳胄瞿然说道:“仲武,咱们俩骑一匹马。”
孙仲武大喜道:“好,好!咱们一夜赶到太谷,非拦住那混帐小子不可。”
胡六道:“我有一样东西让孙爷带去,到了太谷找西关永茂骡马行陈掌柜,说我胡六拜托他问一问王二楞子的车子在什么地方?就可以找到刘乔。”
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小铁牌交与孙仲武。
孙仲武知这铁牌算是富贵帮中联络的信物,道谢接过,贴肉藏好。
爷儿俩先后上马,尚多一匹牲口,送了胡六,作为酬谢。胡六万万不肯,只说代为保管,又说效劳不周等等客气话。
一夜疾驰,辛劳异常,天色微明时,进了太谷城。彼时行路。赶早动身,未晚投宿,所以这时家家客店,都是大门洞开,灯笼高挂,伺侯客人起程。孙仲武就在西关找了一家店,字号“大兴”,先把岳胄安顿下来,随即到永茂骡马行去办事。
一问店小二,那知永茂骡马行,就在附近,只隔了三五家店面。
孙仲武。三脚两步走到,寻到陈掌柜,一说经过,陈掌柜立即派出几个人去分头打听,不久纷纷回报,说是未见王二楞子。
孙仲武搔首踟蹰,大为失望。陈掌柜从容不迫的说道:“扑爷莫急,昨天中午从沁县动身的车子,当晚赶不到太谷,定是在南关住下了,今天中午到太谷打尖,回头我派人到南门去等,王二楞子的车一到,我就来通知。”
孙仲武—想不错,顿时精神一振,郑重道谢拜托过后,回店跟岳胄一说。岳胄笑道:“这可真是守株待兔了,你好好去捶一觉,回头咱们捉兔子。”
孙仲武笑着倒向床上,呼呼睡了一大觉,到午初时分,岳胄将他唤醒,两人吃完了饭,孙仲武把马匹从槽头牵到店前,收抬行李,算清店帐,诸事料理清楚,只待好消息一到,马上可以动手厮杀。
日正当中之时,刘乔带着玉阳果然到了太谷,原来“粉面狼心”刘乔和“双面狐”萧洛曾,自那日带走玉阳,出灞桥渡河,折往正北。
到了三原,觉得形势不对,心里识得富贵帮人众势大的厉害,潘七姑既然发现他们不过信义,必定多力追搜,暗暗担忧,只怕脱不了身。
当下在路途之中,与萧洛留密密计议,“双面狐”的刁滑智计,亦不输于刘乔,想出一条调虎离山的鬼计,在路上掳了—个乡巴佬,剥下玉阳的衣服替他穿了,由萧洛曾带着直奔同官。
这里“粉面狼心”在耀县估衣铺中,卖了一身旧衣服,自己扮成一个小生意人,脸手等处再用黄连等药煮汁一洗,掩藏本来面目。
当夜由耀到取间道折回渭南,雇了一辆双套的骡车,过潼关,走灵宝,穿洛阳,从孟津渡河,出天井关到了山西。诸葛玉堂料他由浦城入晋,只算对了一半,因而潘七姑一行与他正好错开。
这一天在长治道上,打了岳胄一镖以后,“粉面狼心”刘乔,心惊行踪已露,故而在沁县另换车辆,到了南关,原是一个尖站,却停住不走,有意把宿站与尖站错了开来,叫对方捉摸不到,心思也算很细密的了。
第三天午牌时分,到了太谷,虽是打尖,却仍旧要了一间偏僻的屋子,推说病人发烧,不能吹风,叫把饭开到屋里来吃。
太谷是有名富庶的地方,客店饮食,极其精美,“粉面狼心”一路上顺手做了一件盗案,手里有的是不义之财,要了肥鸡烤鸭,大喝大吃。
就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大叫道:“刘乔出来!孙二爷可等着你了!”
原来孙仲武已得到消息赶来了。
刘乔装糊涂不答,心想在这繁华富庶的大客栈之中,谅你也不敢随便惹事,好歹混过这一阵,总有脱身之计。
外面孙仲武,见刘乔缩头不出,高声骂道:“刘乔,你给我滚出来,你这小子拐带人口,不出来我可要报官了。”
这下把刘乔吓了一跳,心想经官动府,现有活证,赖都赖不掉。
当即把眼睛凑到窗口一张,见只有孙仲武一人,心里放宽一半,顺手拉过一张椅子,从窗外抛了出去,同时一脚踢开房门,剑在人先,连飞带刺的窜了出去。
那知身子刚出房门,突然手腕如割,侧脸一看,正是那被自己毒药镖所伤的“岳胄”左手手腕已被他用擒拿法锁住。
岳胄一掀衣襟,摸出那枝毒药镖在他眼前一幌说道:“刘乔,我这一下,你的性命早就完了,不过我可不能跟你一般见识,暗箭伤人。去吧,先跟孙老弟斗一斗!”
说罢,轻轻一送,刘乔跌到院子里,勉强拿桩站稳。
孙仲武四面看了一下,豪气凌云的说道:“刘乔,你乖乖儿把毒镖的解药和秦玉阳交出来,我放你走!”
刘乔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剑刺到,其疾无比。孙仲武“太乙神钩”未带出来,只用钻雁刀反手一格。
刘乔招式已变,“冤沉九泉”,手腕一沉,剑锋直袭孙仲武下盘,谁知这一招仍是虚势,倏地一翻,一招“跳出轮回”倒削上来,招术阴冷之极。
这一连三招,攻得孙仲武步法大乱,横跃数丈,微一凝神重行进身递招。
孙仲武自从侯老侠收归门下,不常使用杨派“北斗七星刀”特意改用一套“玉灵刀”这套刀法为华山派祖师“玉灵子”所创,孙仲武因与华山派素有渊源,所以得窥必奥。
“玉灵刀”素以招术精悍见称,加以孙仲武年轻力壮,施展开来更见威猛,金刃劈风,灵迅劲急,竟然无懈可击。可是刘乔实非弱者,手中那套“阴风剑”法,经“阴山活判”沙风子和“阴阳脂粉判”耿渎师徒二人,不断精心研究改进,万变于正,每五招之中,必有一两招阴狠滑毒,出人意表的险着,如果好胜贪功,恰是授人以隙非吃大亏不可。
两人转眼对拆了三十余招。
岳胄冷眼旁观,论功力还是刘乔稍胜一筹,正想出口招呼孙仲武停手,只见他一招“环佩叮当”,手腕一抖,转出斗大刀花,想用“粘”字决,圈住“阴风剑”。
刘乔也顺势走内圈跟着刀转,猛然一震,走空隙将“阴风剑”撤出刀圈外。
这下变招,剑先刀后,孙仲武失去机先,已呈败象。
岳胄刚暗喊得一个“糟”字,只见刘乔左手骈两指,取孙仲武右胸“膺窗穴”趁他救其不得救,刀势略慢之时,手中剑一紧,先下后上,急急抢攻两招,皆是虚势,第三剑“孟婆卖汤”,横剑平推,拦腰切去。
这时孙仲武刚刚低头避过上面一剑,身形微俯,后退横跃,势子皆已不顺,手中刀刚使出一招“月挂林梢”,刀尖上举,回刀相救,亦已不及。
形势危险万分,竟无趋避之方。
孙仲武一咬牙,决意同归于尽,就这电光石火的一转念间,只听“当啷”一响,似是金石掷地之声。
定睛一看,不由得暗叫一声:“惭愧!”只见刘乔手握左碗,怒目而视,岳胄则是微含笑意。原来刚才是岳胄发了一件暗器,打中刘乔手腕力道准头,拿捏得恰到好处,使刘乔脱剑而不伤腕,只不过一阵剧痛,并无大碍。
刘乔甩一甩手腕暗运真气突然发出一掌,暗施偷袭,孙仲武猝不及防,震得倒退灵数步。
刘乔蹂步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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