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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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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七姑和诸葛玉堂配合得天衣无缝,这“粉田狼心”刘乔虽然狡猾万分,却也没有识破诸葛玉堂的真意。

等刘乔一走,逍遥子带着玉阳,亦即告辞,自回武当。

余下诸人,一番计议,诸葛玉堂带着湘青,孙仲武陪作岳胄分途钉紧刘乔。

潘七姑本不放心湘青入虎穴,但她的父母之仇,不能不作个交代,而且她祖父作主,自然不便劝阻,只好谆谆嘱咐,自己带着富贵帮的人转上归程。

这边,诸葛玉堂计算刘乔由山西回阴山的途径,与岳胄两人,一个守候“杀虎口”,一个守候“得胜口”,由孙仲武负责联络,可说是万全之计。

哪知道,刘乔出了雁门关,行至晋北重镇的大同,就逗留下来,对潘七姑来说,雁门关亦是关外,不算违背了她的“不准踏入关内”的禁令。

这一来,诸葛玉堂也只好在大同,悄悄住店,明查暗访,注意刘乔的行踪。

诸葛玉堂的修养已在炉火纯青之境,自然沉得住气,只有湘青焦急不耐,加以诸葛玉堂怕她露了踪迹,刘乔有所防备,故而轻易不准她出外,这下,更是把湘青在客店中关得闷闷不乐。

这一夜,祖孙两人正在灯下闲谈,忽听窗外有人轻叫:“小姊姊!”

湘青耳朵尖,早已听清,惊喜的叫道:“是艺弟弟!”

一面说,一面翩若惊鸿的移步去拔闩开门。

门外闪进一条身影,身穿蓝衫,腰悬长剑,在灯下如玉树临风一般,正是“俊剑王”祈焕艺。

祈焕艺一见诸葛玉堂,立即跪下地去,叩头道:“爷爷好!”

诸葛玉堂满面笑容,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祈焕艺转身又向湘青说道:“没想到在这儿看见小姊姊。”

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握着湘青的柔荑。

一个月的小别,湘青已积下无限相思,要向情郎细诉,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拿一双秀目,脉脉含情的注定祈焕艺。

诸葛玉堂越看越爱,想起潘七姑托岳胄做媒的话,不觉心怀大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才使湘青惊觉,夺手转过脸去,羞得连耳根上都红了。

祈焕艺也有些窘,讪讪的说道:“爷爷跟小姊姊怎么到了大同?”

诸葛玉堂把经过情形略斜一遍,反问祈焕艺怎么到了此地。

祈焕艺离武当,走榆林,直到汉南第一大埠的包头,一路打听,不知“阴阳脂粉判”究在何处?由包头迤逦东行,打“得眭口”进关,来至大同,因此地市面繁盛,龙蛇混杂,希望能够探出消息,连日在客店寺院等处暗访,不想意外发现诸葛玉堂相湘青,这才现身相见。

这一夜灯下团聚,直至四更,方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湘青吵着一定要上街逛逛,诸葛玉堂磨不过她,只好应充。

但祈焕艺并未同行,因诸葛玉堂怕孙仲武来联络行踪,特命他留守,湘青自然怏怏不乐,诸葛玉堂只好稍作让步,约定中午在东门外御河边的“天楼祥”酒馆见面,一起欢叙。

到了午牌时,祈焕艺如约而往。

“天祥楼”店面极其整齐,买卖也很热闹,祈焕艺上楼找了一副座头,叫伙计先泡来一壶茶,慢慢喝着,等侯诸葛湘青二人。

不久,走上来一个白衣少年,朱唇皓齿,俊美非凡,手中持着一枝金色皮马鞭,意态潇洒的往中间空桌上一坐。

这时,只见跑堂的满脸堆笑,走至那白衣少年面前,神态极其尊敬。

祈焕艺心想:是了,这是个纨绔子弟,故而茶楼洒馆,最是有人趋奉。

白衣少年低低嘱咐了几句,跑堂喏喏连声去了,片刻间,点心肴馔摆了一桌子,祈焕艺看他果然是个纨子弟,不看他也罢,管自己别转头去,看那栏外滚滚河水。

但心中却总是把那白衣少年的影子放不下,按捺不住,闷头偷看一眼。

不道白衣少年也正自拿一双俊目偷觑着他,四条视线相撞,各自赶紧收拢,祈焕艺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脸上微微红烧。

就这时,猛然听得一声击桌之声,有人暴喝道:“周老四,你到底怎么说?有钱还钱,没有钱照你自己说的话办!你说话像放屁,我胡三爷难道是好惹的?”

祈焕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獐头鼠目,满身衣服花缎闪亮的中年汉子,手里扬着一张纸,戟指怒骂,被骂的那人,像是个不第的寒儒,眉目倒还清秀,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破蓝布大褂,瑟瑟缩缩,满面畏惧,想来这人就是周四,发脾气的那人就是胡三了。

周四抱拳哀求道:“三爷,你再宽我十天限期,利息加倍计算,你老放心,十天以后准有……”

胡三双目一翻,骂道:“准有,准有,有你妈的个屁!你要说话不算话,老子拼着这二十两银子不要,告到县大老爷那里,托刑房张七爷一顿板子你两条狗腿!”

祈焕艺一听这话,便已经明白,天生侠义心肠,便站起身来,走至胡三面前,拱拱手说道:“胡三爷请了,这位兄台可是欠了足下的银两,小弟尚有余资,替他还了就是。”

说完,一掀衣襟,取出十两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放在桌上。

胡三鼠目一瞪,好像一时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那周四却还在客气,连说:“不敢当,不敢当,这位兄台的好意,在下周四维感激莫名,只是……”

一语未完,胡三向祈焕艺怒喝道:“妈的,你来多管闲事,谁要你的臭钱!”

一面说,一面拿起金元宝往外一丢,落入街中。

祈焕艺禁不住生气,刚要发活,只听背后有人说道:“这就奇了!”

语声入耳,祈焕艺不由得心下一动,回头一看,正是那白衣少年。

只见他指着胡三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人替这位兄台还债,你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发横?”

周四维接口答道:“两位有所不知,胡三爷不是要钱……”

说到这里,迟疑不语,含着带愧的低下头去。

白衣少年,微一迟凝神,慢慢说道:“不是要钱,哦,难道要人?我看!”

细长洁白两指微伸,电光石火般把一张借据从胡三手里抢了过来。

胡三大怒,一掌劈来,口里大骂道:“你这小兔二爷……喔唷唷……。”

身子歪了下来,一看那白衣少年,不知使什么手法,把胡三一支大拇指扭了过来,疼得他冷汗直流。

祈焕艺大为不忍,拍拍白衣少年的肩道:“兄台,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衣少年仿佛十分怕痒,祈焕艺举手一拍肩头,他赶紧侧身一缩,扳着胡三的那两支手指也即松开。

胡三甩了两下手腕,又想发狠,白衣少年俊目一瞪道:“你再敢嘴里不干净,看我不把你摔在江里喂王八!”说着伸食指微按桌面,只听“噗”的一声轻响,桌面上出现了指头大一个小洞。

胡三一看,始而呆若木鸡。继而拱肩缩臂谄笑道:“好,好!你这位小爷,既然肯替我周四弟出面料理,我胡三谨遵台命就是。”

白衣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问周四维道:“本利一共是多少?”

周四维答道:“一共是四十二两六钱。”

白衣少年看看据冷笑道:“四个月功夫,对本对利有余,好个重利盘剥。不过既然的阔少爷出手大方,我也不必挡你的财路。目下市面,金子十二换,十两金子合一百二十两银子,还掉四十二两六钱,该找七十七两四钱,这位阔少爷善财既拾,自然也不想再收回去,送了给这位周四兄吧!话已交代,找银子来!”

胡三苦着脸说道:“金子丢到河里了。”

白衣少年长眉微扬道:“你自己去捞呀!河面上又没有盖子,谁还拦着你不成?”

此言一出,四座客人禁不住哄堂大笑。

祈焕艺出来打圆场说:“兄台,算了。我另外再送周四兄十两金子就是!”

白衣少年摆出兄长的姿态,责备道:“什么?金子一送人十两!你家里掘到金矿了吗?真是纨垮子弟,不知庄稼之艰难!”

祈焕艺心想:这倒好,我说他纨垮子弟,他也说我纨垮子弟!

就这时,楼梯上登登一阵暴响,众人一齐注目,只见奔上来一个稍长大汉,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生得好不威武,但举止神态,却似有些傻里傻气。

白衣少年一见之下,立即背转身去,悄无声息。

那大汉在额上抹了一把汗,两眼骨碌碌扫一遍,忽地眉开眼笑,向白衣少年这里走来,嚷道:“嗨,小师妹,一眼不见,你又溜了,让我到处找!”

众人一听,这白衣少年,大剌刺的摆出长兄姿态责备人,敢情是个妞儿,不由得哈哈大笑。

“白衣少年”,羞得满脸绯红,恼不得,笑不出,那副尴尬神色,益增妩媚。

那大汉尚待前拉拉扯扯,白衣少年,杏眼微瞪,怒道:“你尽量跟我捣乱。”

大汉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傻嘻嘻的窘笑着。

祈焕艺看不过意,上前悄声说道:“小姐,看小弟的薄面,不必动气。”

白衣少年回嗔作喜,娇笑道:“咦,这倒奇了,他是我师哥,我们是一家人,何用着你的薄面?”

祈焕艺吃她咄咄逼人一问,窘得无话可答。

“白衣少年”又是一阵掩口葫芦,粉靥生春,十分娇媚,说道:“好吧!就看你的金面,我把这档子闲事管了以后,马上跟我师哥回去。”

说罢,转脸一看,又待发怒,原来胡三的腿滑,早已趁机溜走了。

周四维赶紧上前,说道:“两位兄台,古道热肠,侠气凌云,小弟周四维有生之年,决不敢稍忘云情高谊。两位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尚请明示,以便铭睹心版。”

这一阵文绉绉酸溜溜的谈吐,白衣少年听得早皱了眉头,祈焕艺却很诚恳的答道:“小弟姓祈名焕艺。些些小事,何足挂齿,周兄千万不要说什么铭诸心版的话。”

祈焕艺心想,俗语道:救人救澈。特从随身行囊中,又取出十两金子,送与周四维道:“周兄寒窗苦读。可敬可佩,这些须微物,略助周兄膏火,请收下了吧!”

周四维那里肯收,推来推去,那大汉这时已听旁人说了适才的经过,便有些不耐烦了,大声说道:“他有钱送你几两金子使,算不了什么,干嘛推个不了?你要不收也可以,把他刚才替你还帐的金子一起算还他!”

这一说,周四维才没奈何,千恩万谢的收下金子。

白衣少年抿嘴对大汉说道:“师哥,你那来这么大的火气?让你这一顿训,把别人的好处都给折了。”

大汉委委屈屈的说道:“你又派我的不是,好了,该走了吧!”

白衣少年摸出一块银子来丢在桌上,向祈焕艺扬一扬手,翩若惊鸿般下楼而去。

不一会,那大汉又登登跑—上楼来,向祈焕艺说道:“喂,小兄弟,我师妹在楼下,要跟你说话。”

祈焕艺依言走至楼下,那“白衣少年”在一棵大树下等候,见他走近,问道;“你是‘俊剑王’祈焕艺?”

祈焕艺答道:“我正是祈焕艺,请教姑娘芳名?”

白衣少年道:“我叫孔美鸾。”

又指着那壮汉道:“他是我大师哥陈盈山。”

祈焕艺素性谦恭,听说,便很有礼貌的,重新叫过一声“孔姑娘”和“陈大哥”,然后问道:“不知孔姑娘有什么话吩咐?”

孔美鸾低声问道:“你可是想到阴山去找‘阴阳脂粉判’耿渎?”

祈焕艺十分惊疑,因为他的行踪十分隐密,报仇之事,更是少人知晓,何以当前这位小姑娘竟能洞若观火!不能不叫人奇怪?

但转念又想,大丈夫来去分明,行藏既已被人识破,也不必再加隐瞒,便慨然说道:“小弟正是想会一会‘阴阳脂粉判’,孔姑娘由何得知?”

孔美鸾道:“五福庄一战,名震江湖,今天看到你待人接物,愈加钦佩,你的血海冤仇,我略微晓得一点,苦于不便详行……。”

说到此处,祈焕艺又惊又喜,深深一揖,哀恳道:“祈焕艺一想到父仇在身,如坐针沾,姑娘既知其洋,千乞赐告,我没齿不敢忘怀大德。”

孔美鸾方在踌躇,陈盈山在旁插言道:“师妹就是这样,话说一半,弄得人心痒痒多难受!既然不能说,又把别人找来干什么?”

孔美鸾原是对祈焕艺,生了好感,情不自禁,但话到口边,又觉其事关系不小,得要慎重,这时听陈盈山心直口快一说,不觉微感羞窘,娇嗔道:“你又想听新闻不是?我偏不说。”

陈盈山急忙说道:“好,好。你别找我,我躲开你。”

说着,管自己走到一边,睹气不理。

孔美鸾这才微然一笑,慢然斯理的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不多,大致是这样,当初‘阴阳脂粉判’创立‘玄蜘教’时,令尊曾经参与其事,立下誓约,如有背叛泄漏情事,任凭制裁,死无怨言。”

“后来,令尊因见‘玄蜘教’倒行逆施,渐萌悔意,终于攒带令堂逃亡。”

“耿渎得知消息,命人追杀令尊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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