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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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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子”说声“慢!”,“眯眼”把手松开,“塌鼻子”厉声问道:“老丈,你是什么人?”

老翁说话瓮声瓮气,好像是从洞穴里发出来的:“我是住客的旅客,在东侧第一间。”

“塌鼻子”喝道:“那你到这里来干吗?”

“哦,老朽夜间尖眼,久卧不睡,看看这边尚有灯光,想过来串串门,闲聊闲聊。”

“去!去!去!回你自己屋里去。”

老翁头一低,像是刚发现地下躺着朱仁堂似的:“哎,这是怎么的,五花大绑,小偷还是强盗,抑或是杀人凶徒?”

“醉八仙”火了,骂道:“***,你问得这样详细想干吗?给老子滚出去!”

“是!是!”老翁朝他点头哈腰,脚下却没挪步。

“醉八仙”和“眯眼”走过去,想把老翁往门外推。不料刚到面前,对方忽然把手一甩,扔下手杖,戴着手套的双手分按两人的脖颈,静谧中只听见“唰”的一声轻响,手套和皮肉接触处迸发出微弱的电火花,“醉八仙”、“眯眼”同时发出一声尾音拖得很长的怪叫,双双跌倒。

“塌鼻子”见状大震,以为遇上了来自深山老林的“真人”,四肢颤抖,目定口呆,望着老翁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哎……哎……”

老翁不待他作出反应,一个箭步窜上去,一脚踢翻“塌鼻子”,复一掌按在脸颊,又见火光一闪,“塌鼻子”也昏了过去。

“嘿嘿!”老翁冷笑一声,摘下手套。这时朱仁堂早已苏醒过来,他发现老翁身边有两根从腰间伸出的电线和手套连通着,才恍然大悟:那不是什么“真人”的绝技,而是电手套!电手套是国外特务机关新近研制的一种暗袭武器,使用者在腰间拴上两个无声响的小马达,通过袖珍蓄电池驱动发出高压电流,能将被袭击者电昏。朱仁堂前不久曾在一本英文杂志上看到过这种武器已问世的报道,却没料到竟已引进到国内来了。这个老翁是什么人,竟有这种新式武器!

老翁掏出一把匕首,割断朱仁堂身上的布绳,把他拉起来:“你能动弹吗?”

朱仁堂试着动动手足:“能。”

“那帮着把这三个绑起来。”

两人把宪兵绑上,嘴里塞上碎布,做一堆儿扔在屋角。

“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朱仁堂问:“去哪里?”

“先去我屋里。”

朱仁堂提了旅行箱随老翁来到东侧第一间客房,进门便问:“老爷子,你是什么人?”

老翁不语,哈哈大笑,朱仁堂觉得笑声有点耳熟,正觉疑惑,对方突然改变了说话声调:“朱参谋长,你真的没听出我吗?”

“你是晏警官?”这才听出是晏子建的声音,惊讶道。

对方把头套、假胡子除去,朝朱仁堂笑笑:“这下总相信了吧?”

朱仁堂服了:“真的是你?多谢阁下在兄弟危机关头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我奉命侦察一起绑票案,线索牵到奉化、宁海、嵊县几地,来这里摸底,下午三时才到溪口。刚才正想躺下睡觉,忽然听见西屋有异响,就踅过来看动静,一看绑着的是少帅参谋官,当然伸手相救。”

朱仁堂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惊肉跳,再次向晏子建致谢。晏子建问:“参谋官怎么到这里来了?”

朱仁堂虚言搪塞:“我是去宁波联系咱们那批买卖的,搭了航校的车,不想开到上虞抛锚了,只好绕道奉化转车。到了奉化,想起溪口是蒋委员长的家乡,一个山明水秀之所,就弯过来看看,不想竟碰上了这么一桩祸事。”

晏子建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参谋官,出了这桩事,溪口不能待了,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朱仁堂想想也是,既然宪兵下山来抓他,那说明他们已经察觉了,看来只有回杭州,另外再想法子和少帅取得联系,于是点头道:“对,我得马上走,连夜去宁波。“

晏子建说:“我去镇海,咱们可以同行一程路。”

两人乘着月黑风高,悄悄翻越旅店后墙,消失在浓浓夜幕之中……

次日晚上九点,朱仁堂坐火车从宁波返杭州。在宁波临上车前,他给张三贵发了个电报。走出站台时,大个子已经侯在那里了。两人上了张三贵驾驶的小吉普,汽车刚起步,后面就跟上了两辆摩托车。张三贵打着方向盘把车拐上一条偏僻马路,指指反光镜:“复兴社的龟孙又给咱护驾了。老子逗逗他们,多兜几条马路,让他们冻得抓不住车把。”

朱仁堂道:“他跟他的。咱们谈咱们的,嗯,我离开三天,家里有什么情况吗?”

“没啥。不过是复兴社那几个龟孙老在航校门口转悠罢了。唔,老朱,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见着少帅啦?”

朱仁堂点了支香烟,抽了一口道:“没有。”

张三贵惊问:“怎么,难道他们又把少帅转移啦?”

“转移倒没转移,可是他们已有防范,我差点把性命丢在溪口呢……”朱仁堂把历险经过简述了一遍。

张三贵倒抽出一口冷气:“乖乖!要不是晏子建正巧在那里,咱哥儿俩只好在阎王爷跟前见面了。”

“就是。”

前面没路灯了,张三贵打开大车灯,看看后面,那两辆摩托车亮着鬼头似的小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冷笑一声,加快了车速。两人默不作声,耳听着汽车引擎发出的隆隆声响,心里各自想着营救计划。片刻,张三贵开口了:“少帅那里,咱们一定要联系上,是不是我去雪窦寺走一趟?”

朱仁堂摇摇头:“他们已经引起警觉了,照正常途径去,决计见不上少帅。要想联系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请吴影子出马,他擅长轻功。能飞檐走壁,估计雪窦寺这种警戒难他不倒。”

张三贵叫道:“对,吴影子去准行!拣个月黑风高之夜,无声无息潜进去,求见少帅,面陈计划。”突然他的声音低了八度,“可是,吴影子被押在大牢里哩,怎么请他出马?”

这个问题朱仁堂一路上早已考虑过:“办法倒有,问题是看我们敢不敢干——”

张三贵几乎是和朱仁堂同声说出两字:“劫狱!”

“老朱,这事交给你去办,怎么样,敢不敢?”

“哈哈,正对我胃口!你说吧,怎么干?”

“具体方案让我摸摸情况再定。咱们兵分两路,你和贺旋风去救吴影子;我和豆金才他们搞飞行资料。事不宜迟,这两件事情必须在明后天完成。”

敢死队在制定营救新计划时,考虑过这样一件事:他们尽管能驾驶飞机,但谁也没在江南地区上空飞行过,对浙江、江苏一带的地理气象情况一无所知,这对于安全飞行来说是一大威胁,因此,必须从航校机要档案室里盗出有关方面的资料。如何完成此事,朱仁堂在去雪窦寺之前已有过设想,这次在旅途中又作了精心构思,估计问题不大。

张三贵道:“好吧,就这样定下了。”他踩下油门,换上加速档,“现在回去吧。”

……

十八 胖所长的花招

十八    赌酒盗密闯监胖所长的花招

航校机要档案室主任名叫巫一坛,挂上尉军衔。此人是航校副校长贺兴波的小舅子。有这么个强硬的后台,他自是有恃无恐。官衔不大,架子却不小,平时飞扬跋扈,一般的校级教官根本不在他眼里,只有八大处处长还能跟他说得上话。巫一坛对档案室管得很死,严格执行规章制度。如果没有校长办公室开的条子,任何人甭想查阅技术档案,有次连教务长都被他挡在门外。个性傲慢加上认真工作,这两点给敢死队搞资料构成了障碍,张三贵和朱仁堂经过一番不露声色的观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巫一坛是个酒鬼,酒量不但在全航校数第一,就是杭州全市也没人比得上他,他自称“酒一坛”,意思是能喝一坛酒。他到处找人比喝酒,把人灌醉了就逼着人家掏银元。朱仁堂少年时在蒙古草原上呆过几个年头,蒙古人的善饮天下闻名,他跟在蒙古人后面也能喝上二三斤烈酒,后来在张学良卫队曾出过风头。他想来个“以酒会友”,把巫一坛灌个八分醉,然后让擅长开锁的机械师豆金才潜入机要档案室盗资料。

这天傍晚,朱仁堂、豆金才、何宇三人走进航校餐厅。只见巫一坛独占一方,面前摆着四碟小菜,一瓶烧酒,正抽着烟独斟独饮。朱仁堂三人故意不看他,在临桌坐下。豆金才叫来女招待,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一斤装的大曲酒。朱仁堂说话了:“兄弟,你要一瓶酒,给谁喝哪?”

豆金才说:“大哥,我们两个喝酒都不行,只能以茶代酒陪着您,这酒是给您喝的。”

“哼哼!一瓶酒,给我漱口倒还差不多。”

“哦,大哥真是海量!那么再加一瓶吧?”

“小家子气!”朱仁堂朝女招待摆了摆手,“大曲酒四斤!”

“乖乖!”豆金才、何宇伸出了舌头,半晌没缩回去。

巫一坛目睹这一幕,暗暗来了劲儿,眼梢子放光,不时朝朱仁堂打量。朱仁堂只当不知,待酒菜上来了,吆五喝六吃喝起来。一会儿,豆金才说:“大哥,象你这种酒量,大概可以跟‘酒一坛’比一比了。”

“‘酒一坛’?是什么角色?”

“我也不认识,听说他是航校的酒仙,无论喝多少,也不会醉过去。”

朱仁堂仰脖把一杯酒到进嘴里,冷笑道:“嘿嘿……”

何宇说:“以大哥的酒量,这个‘酒一坛’碰上您可就没生路了。听说‘酒一坛’喜欢跟人喝酒打赌,赌注高的开到百元大洋,大哥您几时和这家伙干一场,嬴得点钱钞请咱弟兄好好吃一顿上等酒席。”

这边,巫一坛耐不住了,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顿,猛地站起来,粗声大气道:“你们这几个东北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巫一坛在这里,你们竟敢这样口出狂言?”

朱、刘、何三人望着他,朱仁堂似觉不解,迟迟疑疑道:“巫一坛?”

“对,就是‘巫一坛’!”

朱仁堂恍然道:“哦,足下就是‘酒一坛’?失敬!失敬!”边说边转动着眼眸子打量对方。

巫一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粗声道:“你只管盯着我看什么?”

“我在想阁下也不过这么个身胚,个头还没我大,怎么喝得下一坛酒?你喝下去的酒都装哪里去了?”

“这你甭管!你是航校教官?”

“是。”

“你是否敢跟我比试喝酒?”

“比试喝酒?我倒好象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比试。不过,既然足下这么提出,我不能拂你的盛意。只是不知如何比法?请你明言示之。”

“拿酒来喝就是了,哪个喝得多就是胜者,败者向胜者付一笔钱款。”

“该付多少?”

“双方临时议定。”

“你倒说说看。”

巫一坛知道这批东北佬来航校后衔升一级,薪增两级,又大都没家小,身边有钱,于是来个狮子大开口:“二百‘袁大头’。”

“可以。”朱仁堂拿出一个硬笔记本,撕下一页,:“身上没带,咱先签下来,完了回去取。”

巫一坛移至朱仁堂这一桌,两人签过“比试协议”,让女招待取来六瓶“二锅头”,加上原先四瓶大曲,一共十斤,个人面前放五瓶,开始比试。巫一坛往喝茶的大玻璃杯里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砸砸嘴,拿起筷子夹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随后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如斯两次,不过五七分钟时间,已干下了一瓶大曲酒。他用嘲笑的眼光望着只喝下半杯酒的对手:

“朱教官象是有点热吧,我去开窗。”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回到桌边看看菜,嫌少:“我去叫两个热炒来。”说着往服务台那边走。

豆金才、何宇只恐他进厕所呕吐出来了再来喝,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但他径直往服务台,背着身子站在那里和开票的说着话,并无其他行状。乃至返回,“酒一坛”看看朱仁堂不过喝下半斤,他“嘿嘿”笑着,又是两下“一饮而尽”,把一瓶“二锅头”喝得滴液不剩。

朱仁堂虽然在蒙古草原见过豪饮的牧民,但还没看到过这样喝酒。这家伙在不到一刻钟时间里,竟喝下二斤烈酒,脸色丝毫不变,莫非竟是奇人!他心里有些着急,如果对方的“酒一坛”称号名不虚传的话,那可就要砸锅了,输掉二百大洋倒是小事,他还付得出,讨厌的是倘若灌不醉这家伙,他们的盗资料计划就要落空了。“喝酒”是巫一坛身上唯一可以利用的弱点,如果这个突破口攻不开,那别想在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巫一坛倒了一杯酒,又给朱仁堂杯里斟满:“再干一杯!”朱仁堂也已经喝下一斤酒了,他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喝过这么些酒,头脑有些晕乎,心里暗暗叫苦,却无词推托,只好奉杯饮下。

豆金才在旁边看出形势对朱仁堂不利,却又帮不上忙,心里暗暗着急,朝何宇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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