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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杀-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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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后,才又渐渐开始工作。
一日,偶经荣光路,才发现那片废墟和残墙,早已被一批拔地而起的建筑替代。
我坐在车内,寂寞地抽着烟,远远的看着那些鲜活的建筑和阳光下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间便想起与陈云栖当日在那堵残墙下的初相遇。
在那个冷僻的黄昏,她诡异的出现,一身蓝色的长裙,黑发如瀑。想起那夜她离去时,留下的如今现代人都不大再会读起的词,真切,却又隔世。
我开始相信,陈云栖是一个异于常人的女子。
这样想过之后,心情反而平静了很多。又开始忙忙碌碌,关于和陈云栖那些离奇的往事,慢慢有一些淡忘。
直到去年夏天,我移居美国。安定下来后,我从曼哈顿驱车去旧金山看一位朋友。他知道我一直以来就有收藏古字画的嗜好,便带我去唐人街上的一家字画店。
在那家店里,我看到明清时的一幅拈花图。并不是出自名家手笔,吸引我的是那画中女子。
一袭薄纱的蓝衣,一手拿扇,一手拈花,婷婷袅袅,轻吟浅笑。那张绝世惊艳的脸,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古装,和陈云栖的样子,几乎是完美的克隆。
我上前与店主攀谈。店主是一个仁厚的中年男人。知道我刚刚从国内那座著名的古城移居美国,连忙指着店内的一些字画大赞,说他这里有好几幅都来自我生活的城市。我一脸的意外,远远的指着那幅蓝衣的拈花少女图问他,他连连称是。
说到这里,他缓步上前,指着那幅拈花少女图说,这幅画还是我几年前回国,正好一个古画拍卖行在进行拆迁前的最后一轮拍卖,因看着喜欢,还是以一个高价买回了这幅拈花图,做为私人收藏。
我听得诧异,忙问那家早已拆迁的拍卖行旧址,中年男人想了想,才告诉我是在荣光路上。
我心巨震,因为那正是我与陈云栖初次邂逅的地方。
我走近那幅拈花图,一阵熟悉的奇异花香扑面而来。
细细看开,不由大惊。那蓝衣拈花女子,拿扇的腕上,居然带着一只木质的珠链。与我多年前,在杭州灵隐买回,后来又丢失的那只檀香木的手链,别无二致。
☆、夜啼
那是一个看不清身形浑身是血丝的肉影,细细小小的个头,轻飘飘的晃荡在镜中。
夜啼
江航
有时,我依然会想念荣生和小艾。
荣生死的时候,不过是27岁。小艾变得痴狂,直至入住精神院,也只是23岁的年纪。
想起他们,我在黑夜中,会暗暗的哭泣。
一向,我和荣生小艾的关系都很亲密。他们出事以后,房子空寂了下来,我就住了进去。我应该把房子给他们看牢,荣生不再会有归期,而小艾说不定哪天还可以回到这里的。
除了我,房子里没有别人,荣生和小艾的家人都因他们出了事后,觉得这房子的怪异,从此就不再上门了,就连附近的几个邻居,也都四散而迁去别处了。
我去精神院看过一次小艾,她的姿容早已不堪,像是一朵枯萎的莲。她的邻床,都是些讲话没有头绪的男女,拿着电话薄,当成点菜的单,在房间里胡乱的叫嚷,野兽一样。
我去的时候,没有医生和护士在。我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就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给小艾带什么,或者说已经找不到对她有意义的东西了。现在的小艾,什么都不需要。
我来之前,在影集里特意看了许多小艾和荣生的合影,相片上他们如此幸福,小艾是那样的美艳,荣生又是那样的俊逸。幸福总是如此短暂,仿佛烟云。
那天我去探小艾时已经很晚,进门时,窗外,落日渐隐。小艾邻床的那几人,还在热烈的疯言疯语,对我的出现,熟视无睹,也好,我原本也不大乐意理会这些人。
我站在小艾的床前,看到她空洞的眼神,然后,我见她看着我。她说,你来了。
我看着她,觉得她是清醒的,不像传闻中的那么痴狂。
我点点头。抬头再去看她时,发现她的眼神是游离的,根本就不再看我。然后,她又说,你来了。这回,我听到她叫了一个名字,她说,小五,你来了?
我苦笑一下,她当真已是痴狂了。
谁是小五呢?
我很快就离去了。看到小艾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荣生的墓,我也去看过一次,我顺手把邻墓的一束不知名的花,放到了荣生的碑前。
我住在荣生和小艾的家里,不大出门,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落满了灰,我也懒得去清理,反正我也不会住的太久,我并不喜欢这里。
传言里说,小艾和荣生结婚后不久,小艾怀了孕,想留下孩子,荣生死活不肯,说怕影响工作,争吵不断。后来,小艾没办法,只好在荣生的陪护下,把四个月的胎儿给打掉了。
小艾留了很多血,看到带着血丝的四个月大的胎儿肉体,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小艾哭得很无助。荣生到是像大大松了口气。
小艾流产后没几天,就开始出现幻觉,看到四个月大胎儿的带血的身影,在房间里四处晃动。夜夜传来婴儿的哭泣声。
在小艾崩溃之前,荣生就突然死去。
赤身裸体的死在浴缸里,脸上有惊恐不已的表情。传言里说,是看到布满血丝的胎儿身影在浴室的镜中,忽然出现。
其实,小艾和荣生出事的前后真相,我知道得最多,但是没有人来问我,我也不想到处去说。任它们诡异飘飘的四处传播。事情都已经这样,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住进来,不觉得害怕,但我不敢去照镜子。我把所有房间里的镜子,都用布给蒙上了。
我在空寂的夜里,想起荣生和小艾,很是伤感,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做为和他们关系亲密的人,我依然怀念他们。
我常常翻看房间里的影集。
我有好久都没有去看过小艾,也没有再去看过荣生的墓,忽然有一天从医院传来小艾跳楼自杀的事。我心里只是惊了一下,也就不再怎么想了,也许,那种方式对小艾会更好。
我没去医院,我只想离开这里了。
当天夜里,我在房间翻看小艾和荣生的影集,忽然在柜子里看到一本日记,我打开看去,看到小五两个字闪现眼前,我在暗暗的光线里细细的看。终于明白,原来,小五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虽然,他们没有给小五出生的机会,但名字却早就想好了。
我看着日记,想起我那日去看小艾时,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唤,小五,你来了?
这一刻,忆起当日的那幕,才发现小艾的眼神唤起小五时,充满了无限的感伤和遗憾。
看着蒙了些许尘土的日记,我又细细的翻了翻,里面是小艾在流产后写的一些日记,记录了对小五的怀念,看得我心微热,几欲流下泪来。然后,我急速跑到镜前,扯下那块大布,想照照镜子,我都不知道如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看到镜里的人,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看不清身形浑身是血丝的肉影,细细小小的个头,轻飘飘的晃荡在镜中。我闪过瞬间的恐慌,在镜前,我摇摆了一下我的身子,再看镜中,除了那个细小的肉影在跟随晃动了一下外,并无他物。那细小的肉影——当然——是——我。
我在这夜,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镜前,我转身,瞬间,忽然在房间幽暗的光影里,看到了小艾和荣生。我悬浮在半空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小艾和荣生苍白的面色上,挂了一脸的悔意。
小五,我们对不起你。
☆、西平小姐
开车时一定要打灯,无论白天黑夜;还有,不要躺在床上吸烟!
西平小姐
辛唐米娜
你是司机吗?
如果你是,你又常跑河南那条线,你一定会知道一个叫西平的地方。
西平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路坏的特别快,年年修,年年坏。路之所以会比别的地方坏的快,就是因为路边大大小小千篇一律的饭店。西平的菜肴也没什么特别的,之所以会让那么多的司机和路人停下来,只是因为西平的小姐。
是的,西平的小姐。
其实,看见她的时候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好。走惯了大城市,看多了各色美女,再看她们无非都是些庸脂俗粉。没什么气质,没什么学识。这种女人是让那些开着大货车累的半死心里的郁闷得不到发泄的爷们儿们受用的。而我,开着黑亮的奥迪,是上海一个还算不错的公司的部门经理。
所以,我对她们没兴趣。
所以在别人都说西平这个地方,柳下惠都会柳下不惠时,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她们一堆人坐在一家叫做唐小鸭的饭店大厅里。
我选这家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外号叫唐老鸭。
她们像一堆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地走上来。我看到了她,她没什么好,真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吊带长裙,银色的足有十厘米高的鞋子使她不能正常走路,摇摆的幅度也就比别人大。她说:“师傅,吃点什么呢?”
她的语气像是在做商量,让我很有好感。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下,她的脸不笑的时候平淡的像放了三天的啤酒,可是一带了笑容,马上像科罗娜一样的鲜活可爱,溢出了浓浓的泡沫。让我惊讶的是——她的眼睛!透过那毛耸耸扑哒哒乱拍的睫毛,居然会有一双棕灰色的眼珠,像烟草的光泽,眼眶周围好像还粉扑扑的,像无心抖落的烟灰,随时有吞噬人的危险。
“黑烟,你又在争客了!”一个白色吊带长裙的女人说。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想起《大话西游》里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唐僧说“悟空,你又在吓我了!”的情景。我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她叫黑烟!
我笑着对“唐僧”说:“你一定是叫白烟了!”
她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叫李纯!”
我哑然失笑。
黑烟倒卟噗一笑,说:“进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不要和这个人说话,她有毛病的!”
她将我带到一个大的房间,房间门口有着厚重透明的塑料胶片门帘。
我刚坐定,她忽然叫了一声。然后蹲在地上仿佛在找着什么。她弯着腰,领口有意无意地张了开来。不过,我除了黑色胸罩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抬脸又展开了要命的笑容:“你那儿有没有?”
“什么?”
“螺丝!”她指着那门帘说。果然,有一片塑料上端的螺丝掉了,歪歪的吊在半空中,很是难看。“不给它弄好,这个房间里的冷气就会跑到外面去,你吃饭时一定会热的。”她解释道。
螺丝就在她脚边,因为和她鞋子一样的银光闪闪所以她看不到。我走到她身边拿起这个螺丝,递到她手中,她吐吐舌头笑了起来。好像被烟呛了一口一样,我差点没法呼吸。她拿着螺丝踮着脚步尖努力将它和门框上的那一吻合起来。结果以螺丝掉进她半畅着的领口里而告终。她转过身子将螺丝从衣服里拿出,羞赧地说:“你个子高,你帮我好不好?”
我接过螺丝,仿佛它落进她衣服里后就带了她的身体的热量,有点灼手——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
上好了螺丝,我又坐了回去。
黑烟没说谢谢,却眨眨眼问我叫什么。
我说红烧茄子、排骨清汤。
她笑了笑:“我问的是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唐老鸭,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瞟了我一眼:“你怎么不说你叫米老鼠?不过这没什么,到我这儿来的每个男人都说他叫唐老鸭,但至少我的心里可以将他记做唐老鸭A唐老鸭B……而你就是唐老鸭Q!”
她去给我安排菜,回来后端正地坐在我身边,我点了一支烟,烟雾中看不清她的脸。
她忽然说:“可不可以不吸烟?”
我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然后灭掉烟。她怔怔地看了我半晌,毫无预兆地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声音绝望悲凉,给人切肤的痛感。李纯跑了进来,把这只失控的黑鸭子抱进怀里向外拖,我无措地说:“我没怎么她……我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黑烟忽然推开她跑到我的面前,很认真地说:“偷欢后千万别在床上吸烟!”
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疯了!
李纯将她拉扯出去,给我上了菜。冲我歉意地笑了笑,说:“她没吓着你吧,她有点……”
菜有些糊味儿,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惟一的想法就是快快吃完,离开这个鬼地方。虽然我没打算在这儿来一次艳遇什么的,但是也绝不想在这儿找晦气。
付了钱,我便钻进奥迪发动车子。从二楼的玻璃窗里伸出一个毛耸耸的脑袋,是黑烟!
她咧着嘴哈哈地笑:“唐老鸭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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