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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_宋书-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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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

  或乃言约功深,事迩应广,齐圉反驾,赵养还君,尽舆诵之道,毕能事之效。臣幸得出内层禁,游心明代,泽与身泰,恩随年行,无以逢迎昌运,润饰鸿法。今涂有遗镞,虿未息蜂,敢思凉识,少酬闳施。但坐幕既乏昭文,免胄不能致果,窃观都护之边论,属国之兵谟,终、晁之抗辞,杜、耿之言事,咸云及经之棘,犹阙上算,烛郛之敬,裁收下策。自耻懦木,智不综微,敢露昧见,无会昭采。

  淑喜为夸诞,每为时人所嘲。始兴王浚尝送钱三万饷淑,一宿复遣追取,谓使人谬误,欲以戏淑。淑与浚书曰:「袁司直之视馆,敢寓书于上国之宫尹。日者猥枉泉赋,降委弊邑。弊邑敬事是遑,无或违贰。惧非郊赠之礼,觐飨之资,不虞君王惠之于是也,是有懵焉。弗图旦夕发咫尺之记,籍左右而请,以为胥授失旨,爰速先币。曾是附庸臣委末学孤闻者,如之何勿疑。且亦闻之前志曰,七年之中,一与一夺,义士犹或非之。况密迩旬次,何其裒益之亟也。藉恐二三诸侯,有以观大国之政。是用敢布心腹。弊室弱生,砥节清廉,好是洁直,以不邪之故,而贫闻天下。宁有昧夫嗟金者哉。不腆供赋,束马先璧以俟命。唯执事所以图之。」

  迁太子左卫率。元凶将为弑逆,其夜淑在直,二更许,呼淑及萧斌等流涕谓曰:「主上信谗,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便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淑及斌并曰:「自古无此,愿加善思。」劭怒变色,左右皆动。斌惧,乃曰:「臣昔忝伏事,常思效节,况忧迫如此,辄当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时尝患风,或是疾动耳。」劭愈怒,因问曰:「事当克不?」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后,为天地之所不容,大祸亦旋至耳。愿急息之。」劭左右引淑等袴褶,又就主衣取锦,截三尺为一段,又中破,分斌、淑及左右,使以缚袴。淑出环省,绕床行,至四更乃寝。劭将出,已与萧斌同载,呼淑甚急,淑眠终不起。劭停车奉化门,催之相续。徐起至车后,劭使登车,又辞不上。劭因命左右:「与手刃。」见杀于奉化门外,时年四十六。劭即位,追赠太常,赐赗甚厚。

  世祖即位,使颜延之为诏曰:「夫轻道重义,亟闻其教;世弊国危,希遇其人。自非达义之至,识正之深者,孰能抗心卫主,遗身固节者哉!故太子左卫率淑,文辩优洽,秉尚贞悫。当要逼之切,意色不桡,厉辞道逆,气震凶党。虐刃交至,取毙不移。古之怀忠陨难,未云出其右者。兴言嗟悼,无废乎心。宜在加礼,永旌宋有臣焉。可赠侍中、太尉,谥曰忠宪公。」又诏曰:「袁淑以身殉义,忠烈邈古。遗孤在疚,特所矜怀。可厚加赐恤,以慰存亡。」淑及徐湛之、江湛、王僧绰、卜天与四家,于是长给禀禄。文集传于世。

  子几、敳、棱、凝、标。敳,世祖步兵校尉。凝,太宗世御史中丞,出为晋陵太守。太宗初与四方同反,兵败归降,以补刘湛冠军府主簿。淑诸子并早卒。

  史臣曰:天长地久,人道则异于斯。蕣华朝露,未足以言也。其间夭遽,曾何足云。宜任心去留,不以存没婴心。徒以灵化悠远,生不再来,虽天行路险,而未之斯遇,谓七尺常存,百年可保也。所以据洪图而轻天下,吝寸阴而败尺璧。若乃义重乎生,空炳前诰,投躯殉主,世罕其人。若无阳源之节,丹青何贵焉尔!

 





列传第三十一  徐湛之江湛王僧绰

  徐湛之,字孝源,东海郯人。司徒羡之兄孙,吴郡太守佩之弟子也。祖钦之,秘书监。父逵之,尚高祖长女会稽公主,为振威将军、彭城、沛二郡太守。高祖诸子并幼,以逵之姻戚,将大任之,欲先令立功。及讨司马休之,使统军为前锋,配以精兵利器,事克,当即授荆州。休之遣鲁宗之子轨击破之,于阵见害。追赠中书侍郎。

  湛之幼孤,为高祖所爱,常与江夏王义恭寝食不离于侧。永初三年,诏曰:「永兴公主一门嫡长,早罹辛苦。外孙湛之,特所钟爱。且致节之胤,情实兼常。可封枝江县侯,食邑五百户。」年数岁,与弟淳之共车行,牛奔车坏,左右驰来赴之。湛之先令取弟,众咸叹其幼而有识。及长,颇涉大义,善自位待。事祖母及母,并以孝谨闻。

  元嘉二年,除著作佐郎,员外散骑侍郎,并不就。六年,东宫始建,起家补太子洗马,转国子博士,迁奋威将军、南彭城、沛二郡太守,徙黄门侍郎。祖母年老,辞以朝直,不拜。复授二郡,加辅国将军,迁秘书监,领右军将军,转侍中,加骁骑将军。复为秘书监,加散骑常侍,骁骑如故。

  会稽公主身居长嫡,为太祖所礼,家事大小,必咨而后行。西征谢晦,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忽有不得意,辄号哭,上甚惮之。初,高祖微时,贫陋过甚,尝自往新洲伐荻,有纳布衫袄等衣,皆敬皇后手自作;高祖既贵,以此衣付公主,曰:「后世若有骄奢不节者,可以此衣示之。」湛之为大将军彭城王义康所爱,与刘湛等颇相附协。及刘湛得罪,事连湛之,太祖大怒,将致大辟。湛之忧惧无计,以告公主。公主即日入宫,既见太祖,因号哭下床,不复施臣妾之礼。以锦囊盛高祖纳衣,掷地以示上曰:「汝家本贫贱,此是我母为汝父作此纳衣。今日有一顿饱食,便欲残害我兒子!」上亦号哭,湛之由此得全也。迁中护军,未拜,又迁太子詹事,寻加侍中。

  湛之善于尺牍,音辞流暢。贵戚豪家,产业甚厚。室宇园池,贵游莫及。伎乐之妙,冠绝一时。门生千余人,皆三吴富人之子,姿质端妍,衣服鲜丽。每出入行游,途巷盈满,泥雨日,悉以后车载之。太祖嫌其侈纵,每以为言。时安成公何勖,无忌之子也,临汝公孟灵休,昶之子也,并各奢豪,与湛之共以肴膳、器服、车马相尚。京邑为之语曰:「安成食,临汝饰。」湛之二事之美,兼于何、孟。勖官至侍中,追谥荒公。灵休善弹棋,官至秘书监。

  湛之迁冠军将军、丹阳尹,进号征虏将军,加散骑常侍,以公主忧不拜。过葬,复授前职,湛之表启固辞,又诣廷尉受罪;上诏狱官勿得受,然后就命。固辞常侍,许之。二十二年,范晔等谋逆,湛之始与之同,后发其事,所陈多不尽,为晔等款辞所连,乃诣廷尉归罪,上慰遣令还郡。湛之上表曰:

  贼臣范晔、孔熙先等,连结谋逆,法静尼宣分往还,与大将军臣义康共相脣齿,备于鞠对。伏寻仲承祖始达熙先等意,便极言奸状。而臣兒女近情,不识大体,上闻之初,不务指斥,纸翰所载,尤复漫略者,实以凶计既表,逆事归露;又仰缘圣慈,不欲穷尽,故言势依违,未敢缕陈。情旨无隐,已昭天鉴。及群凶收禽,各有所列,晔等口辞,多见诬谤;承祖丑言,纷纭特甚。乃云臣与义康宿有密契,在省之言,期以为定,潜通奸意,报示天文。末云熙先县指必同,以诳于晔,或以智勇见称,或以愚懦为目。既美其信怀可履,复骇其动止必启。凡诸诡妄,还自违伐,多举事端,不究源统,赍传之信,无有主名,所征之人,又已死没,首尾乖互,自为矛楯。即臣诱引之辞,以为始谋之证,衔臣纠告,并见怨咎,纵肆狂言,必规祸陷。伏自探省,亦复有由。

  昔义康南出之始,敕臣入相伴慰,晨夕觐对,经逾旬日。逆图成谋,虽无显然,怼容异意,颇形言旨。遗臣利刃,期以际会,臣苦相谏譬,深加拒塞。以为怨愤所至,不足为虑,便以关启,惧成虚妄,思量反覆,实经愚心,非为纳受,曲相蔽匿。又令申情范晔,释中间之憾,致怀萧思话,恨婚意未申,谓此侥幸,亦不宣达。

  陛下敦惜天伦,彰于四海,籓禁优简,亲理咸通;又昔蒙眷顾,不容自绝,音翰信命,时相往来。或言少意多,旨深文浅,辞色之间,往往难测。臣每惧异闻,皆略而不答。惟心无邪悖,故不稍以自嫌。忄娄忄娄丹实,具如此启。至于法静所传,及熙先等谋,知实不早,见关之日,便即以闻。虽晨光幽烛,曲昭穷款,裁以正义,无所逃刑。束骸北阙,请罪司寇,乾施含宥,未加治考,中旨频降,制使还往,仰荷恩私,哀惶失守。

  臣殃积罪深,丁罹酷罚,久应屏弃,永谢人理。况奸谋所染,忠孝顿阙,智防愚浅,暗于祸萌,士类未明其心,群庶谓之同恶,朝野侧目,众议沸腾,专信仇隙之辞,不复稍相申体。臣虽驽下,情非木石。岂不知丑点难婴,伏剑为易。而靦然视息,忍此余生,实非苟吝微命,假延漏刻。诚以负戾灰灭,贻恶方来,贪及视息,少自披诉;冀幽诚丹款,傥或昭然,虽复身膏草土,九泉无恨。显居官次,垢秽朝班,厚颜何地,可以自处。乞蒙隳放,伏待鈇钅质。

  上优诏不许。二十四年,服阕,转中书令,领太子詹事。出为前军将军、南兗州刺史。善于为政,威惠并行。广陵城旧有高楼,湛之更加修整,南望钟山。城北有陂泽,水物丰盛。湛之更起风亭、月观,吹台、琴室,果竹繁茂,花药成行,招集文士,尽游玩之适,一时之盛也。时有沙门释惠休,善属文,辞采绮艳,湛之与之甚厚。世祖命使还俗。本姓汤,位至扬州从事史。二十六年,复入为丹阳尹,领太子詹事,将军如故。二十七年,索虏至瓜步,湛之领兵置佐,与皇太子分守石头。二十八年春,鲁爽兄弟率部曲归顺,爽等,鲁轨子也。湛之以为庙算远图,特所奖纳,不敢苟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转尚书仆射,领护军将军。时尚书令何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欲以朝政推之。凡诸辞诉,一不料省。湛之亦以《职官记》及令文,尚书令敷奏出内,事无不总,令缺则仆射总任。又以事归尚之,互相推委。御史中丞袁淑并奏免官,诏曰:「令仆治务所寄,不共求体当,而互相推委,纠之是也。然故事残舛,所以致兹疑执,特无所问,时详正之。」乃使湛之与尚之并受辞诉。尚之虽为令,而朝事悉归湛之。

  初,刘湛伏诛,殷景仁卒,太祖委任沈演之、庾炳之、范晔等,后又有江湛、何瑀之。晔诛,炳之免,演之、瑀之并卒,至是江湛为吏部尚书,与湛之并居权要,世谓之江、徐焉。

  上每有疾,湛之辄入侍医药。二凶巫蛊事发,上欲废劭,赐浚死。而世祖不见宠,故累出外蕃,不得停京辇。南平王铄、建平王宏并为上所爱,而铄妃即湛妹,劝上立之。元嘉末,征铄自寿阳入朝,既至,又失旨,欲立宏,嫌其非次,是以议久不决。与湛之屏人共言论,或连日累夕。每夜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检行,虑有窃听者。劭入弑之旦,其夕,上与湛之屏人语,至晓犹未灭烛。湛之惊起趣北户,未及开,见害。时年四十四。世祖即位,追赠司空,加散骑常侍,本官如故,谥曰忠烈公。又诏曰:「徐湛之、江湛、王僧绰门户荼酷,遗孤流寓,言念既往,感痛兼深。可令归居本宅,厚加恤赐。」于是三家长给廪。

  三子:聿之、谦之,为元凶所杀。恆之嗣侯,尚太祖第十五女南阳公主,蚤卒,无子。聿之子孝嗣绍封,齐受禅,国除。

  江湛,字徽渊,济阳考城人,湘州刺史夷子也。居丧以孝闻。爱好文义,喜弹棋鼓琴,兼明算术。初为著作佐郎,迁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南谯王义宣左军功曹。复为义康司徒主簿,太子中舍人。司空檀道济为子求湛妹婚,不许。义康有命,又不从。时人重其立志。义康欲引与日夕,湛固求外出,乃以为武陵内史,还为司徒从事中郎,迁太子中庶子,尚书吏部郎。随王诞为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以湛为长史、南东海太守,政事委之。

  元嘉二十五年,征为侍中,任以机密,领本州大中正,迁左卫将军。时改选学职,以太尉江夏王义恭领国子祭酒,湛及侍中何攸之领博士。二十七年,转吏部尚书。家甚贫约,不营财利,饷馈盈门,一无所受,无兼衣余食。尝为上所召,值浣衣,称疾经日,衣成然后赴。牛饿,驭人求草,湛良久曰:「可与饮。」在选职,颇有刻核之讥,而公平无私,不受请谒,论者以此称焉。

  上大举北代,举朝为不可,唯湛赞成之。索虏至瓜步,领军将军刘遵考率军出江上,以湛兼领军,军事处分,一以委焉。虏遣使求婚,上召太子劭以下集议,众并谓宜许,湛曰:「戎狄无信,许之无益。」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厄,讵宜苟执异议。」声色甚厉。坐散俱出,劭使班剑及左右推之,殆将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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