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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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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刚来的那年春节,醉后的她极失态地趴在方枭背上,光明正大地尿了;
  转过年来的端午,一杯雄黄酒下肚后,要没有方枭拦着,她一准就脱光光了,说什么自己是白娘子蜕皮,还醉眼迷蒙地冲着方枭就叫许相公;
  还是那年的仲秋,烂醉的她给方枭画了俩黑眼圈,说她喜欢大猫熊;
  ……
  这一切的一切,方枭都忍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这个“小爷”哪来的那么大的耐性,亦或许,自己一辈子的耐性,一遭耗在了这位“爷”身上。每回等丁果儿折腾够了,好容易哄她睡了,那都是夜深人静、曲终席散了,端详着丁果儿姣好俏丽的脸,方枭都不禁自问:倒底这谁是谁的跟班?难道自己留她在自己身边一味地没原则地宠着她,真的是因为看中了她那千面门的手艺么?
  瞅着方枭沉思不语,丁果儿开始讨价还价:“方大爷,只一小口还不行么?”
  方枭头紧地看着她。
  “你若不给,我也能喝到!大不了我去方信大哥那儿讨。”丁果儿斜眼睇着方枭的反应。
  “爷。”说曹操曹操到,方信神色匆匆地进来招呼了一声,附在方枭耳边低语几句,方枭拧眉点点头,挥手让方信先去了,转而对丁果儿沉声道:“你要是想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院中里,等我回来。我管你喝个够!”管她的够一杯也就足够了,只是她那“不堪入目”的醉态,还是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丁果儿巴狗一样点头摇屁股,方枭哭笑不得地出了院门。
  就为了那口酒,丁果儿很没出息地冲着院门坐在树下等。等过了雀回巢,等过了花期过,等过了日下山,方枭还是没回来。丁果儿有些怒了,猛地站起身子指天叫嚣:“姓方的!小爷不等了!今晚你就抱着酒坛子睡吧!……哎呦,哎呦呦,肚子都坐麻了,等小爷先去趟茅房,回头再收拾你的桂花小蜜!”
  其实方枭并没忘记他的许诺,一谈完正事儿,他就急匆匆地往他住的院子里赶,大老远地就看见,小院里黑灯瞎火的一片。方枭心头顿时有些不太妙的苗头。
  “丁小爷!不掌灯你又要装神弄鬼么?!桂花酒你还想不想喝了?!想喝就给我滚出来!”
  “丁果儿!你要是活着就给我吱一声!”
  “丁果儿!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你就准备好你的小屁股!”连叫三声,都没回应,换作平时,丁果儿被他一诈唬,早就自个儿绷不住跑出来了,可是今天……凉习习的九月天儿方枭愣是急出一脊梁冷汗来。丁果儿住的厢房,他的书房,但凡被他找过的屋子,门都被他踹成了两截儿,里面却都没有丁果儿的身影。方枭的脑子当场就变得很白,白的像上好的面粉,像顶级的棉花,想御用的宣纸,却就是不像他的脑子……
  终于在他冲进他的卧房后,一股子扑鼻而来的馥郁的酒香叫他空白多时的脑子接上了弦儿,丁果儿原本梦寐多日的时刻终于来了——方枭怒了,而且还是狂掀巨澜的那种。他发疯发颠地找她担心她,殊不知她却躲在一方小天地里,怡然愉悦地享受着我自独醉的美妙。看来方义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女人不能太娇纵她!方枭怒气冲天地掌起灯来,正欲朝她发作,一转身却瞧见丁果儿瑟缩在他的床尾,身上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女装,大概也不太会梳什么繁复的发式,只在脑后简单地绾了个髻,上面插着他最常用的发簪,其余的青丝如飞瀑般散在身后,方枭一时怔在原地。
  “爷~”昏沉中的丁果儿感觉到灯亮了,费劲地把脸从膝间抬起来,无力地唤了一声。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叫自己“爷”!不是她最常喊的那声嚣张洒脱的“方大爷(二声)”,更不是她生气时为了嘴上占到便宜而喊的“方大爷(轻声)”,而是娇柔似水真真切切地一声“爷”!方枭激动万分,脑子一热,傻了吧唧地就应了句“哎。”随即腿脚便不听使唤地蹭到了床边,在她身边坐下。直到闻见她嘴里发出的诱人的酒香,方枭才猛地回过神儿来——这丫头!耍酒疯又出新花样了!
  “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我没回来谁许你私自喝酒了?!”
  “嗯~~人家都快死了你还凶人家~”不待方枭教训完,丁果儿就扯过了方枭的大掌卷进自己的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大泪珠子已经扑剌剌地砸了下来。
  “喝酒喝得□了是吧?”方枭觉到她的不舒服,但因恨铁不成钢,便禁不住又训了一句,声音却软了下来。
  “你铁石心肠!呃~”气急之下,丁果儿打了个酒嗝,“我等了你一下午,你也不会来,呃,坐得我肚子受凉地疼,呃,疼得要死,呃,我才偷偷地喝点酒想暖暖肚子,刚开始,喝了一点确实好受许多,呃,哪知酒里有毒……”一听酒里有毒,方枭心里猛地被揪了起来,刚才的恐惧再度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不做他想,当下把丁果儿揽进怀里,正要给她把脉查看,却听丁果儿续道,“呃,可我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想到我还有话给你说,就撑到了现在,爷,你说奇怪不奇怪,不许你再说我酒量不好,呃……”
  “乖,别说了,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倒是中了什么毒……”方枭竭力叫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些。
  “呃,没用的,爷,听我说,我是千面门地五十二代传人……”
  “捡我不知道的说!”
  “被你扣下的,是我娘传给我的秘笈,呃,自古它传女不传男,你留着也没用,呃,记得我死后,给我带上,呃,不然到了那边娘会骂我……”
  你这个……舍命不舍财的蠢妞儿!方枭原本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临终告白之类的,心里不禁有些怄,给她略一把脉,方枭并没把出什么异样,只是……
  “我闲时给你做了些假面,万一哪天你落魄了,也好逃命用……”
  托你的福,我没有比现在更“落魄”的时候了。
  “呃,大概我没有给你说过吧,我是怕你太得意,呃,你长得,很好看,呃,我还没看够……”说到这儿,大泪珠子又砸了下来,“我舍不得死,你答应过我会带我去京城的,我想跟你……”丁果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也因发冷而蜷缩在一起。
  方枭扯过被子把她裹在怀里,急急地拍着她的脸唤:“还真是祸害遗万年!你个祸祸人的小妖精,你根本就没中毒!睁眼看着我!”
  丁果儿一气之下又强撑开了眼皮儿,无力地捶了他一把,拖着哭腔道:“我都替你喝了毒酒了你还骂我祸害……我怎的没中毒,没中毒屁股怎会留那多的血,止也止不住么……”丁果儿伤心地哭,哭得一抽一抽的。
  起先把脉时方枭还不确定,现在经她的口一说,当下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咣叽”一声砸出个坑。是了,十四了,是到岁数了。只不过,赶了这么个巧儿,才叫她觉得初潮是喝“毒酒”引发的临死前的征兆。
  方枭笑笑,用被子把她仔细地裹成春卷,打横把她抱起来往屋外走。
  “唔,你要做甚?!”被子底下传来闷声的反抗。
  “做甚?!丁小爷,难不成还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嗝儿屁’在我的老宅子里?!多晦气!我当然是要早早地抛尸喽!”
  “可我还没死呢!”
  方枭一阵大笑,一鼓一鼓的胸膛震得丁果儿难受又心凉。
  “好了,丁小爷,不逗你了,看在你舍不得我的美貌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吧,恭喜你,你已经正式变身成合格的大姑娘了,你收了凉才会疼,我送你去看大夫……”
  丁果儿这下是真的厥了过去。
  方枭低头看看,笑道:“又晕了?我还没说完呢,我这张脸以后专门摆在你眼前,你看不够就天天看,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过万一哪天你敢说看够了,看我不揍烂你的小屁股!”说着,方枭隔着被子拧了丁果儿的屁股一下,昏迷中的丁果儿吃痛闷哼一声。
  方枭坏笑着续道:“还有,你要牢牢记住,能给无比荣耀的方家传宗接代,是你的荣耀,你可要珍惜呀,我的小果果……”
天上掉下个“丁小爷”(下)

  乾清宫里。
  “高棋,昨儿个镇国侯又宿在燕馆里了?”皇帝谢天秋放下朱笔,揉着太阳穴随口问了一句。
  大总管高棋低眉挑眼儿地观察着皇帝的喜怒,小心翼翼地答:“回皇上,没——”
  “噢?太阳打南边出来了?他方枭也有转性子的一天?”谢天秋挑眉追问。
  “皇上,侯爷昨儿个的确没宿醉于燕馆……而是宿在了新开张的清风阁里。”
  谢天秋拧拧眉毛,“这成何体统”这样的话他已经懒得再说了。
  “方枭也不小了吧?”谢天秋硬逼着自己强压下怒火。
  “回皇上,侯爷转年就二十有三了。”
  “二十三了还整日在勾栏院里厮混?!”谢天秋终是大爆发了,咬牙切齿地恨骂一句。
  吓得高棋大气不敢出一口,听着谢天秋把手指骨捏得嘎嘣乱响,高棋仿佛觉得盛怒的皇上捏得不是他的手指骨,而是自己脆弱的小神经。终于等到手指骨不再响了,高棋才敢在肚子里叹了一口粗气,即是替他自己,更是替皇帝。要说这个方小侯爷呀,还真是一块掉进煤灰堆里的豆腐,吹不得打不得,若是说得再难听点儿,那就是一块十足的滚刀肉。年纪轻轻,靠着自己一身的本事和那股子闯劲,先拜将后封侯,加之赶上了朝廷正值百废待兴亟需人才的好时机,他就像钻天猴一样,以叫人乍舌的速度稳稳当当地就升到了一品大员的位子上。文韬武略、治国用兵、兢兢业业,甭说是文武百官,单就是皇帝这一块儿,他就一点儿刺儿也叫人挑不出来。但唯有一点叫皇帝头疼至今,那就是方枭羡煞旁人的桃花运和哪个男人见了都眼红的一屁股的风流债。没办法,谁叫他长了一双勾魂多魄的美凤目;谁叫他脸上总挂着叫人如沐春风的风流笑;谁叫他对美人总是温柔多情又慷慨。连深宫中的老太后也常常叹气说:方枭这孩子,长得好不是他的错,处处留情那可真是不应该……老天啊,哀家为何不晚生五十年呢?!大行皇帝若是能气活,估计早就从棺材里蹦跶出来了。
  “高棋,传方枭进宫!”想起这个“白脸祸水”,谢天秋就没心思再批其他折子了,眼下方枭的终身,已荣升为事关国体的大事了,他若再不娶,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后果不堪设想唉……
  一盏茶功夫,方枭就神色匆匆地赶来了,他以为皇帝连夜召见,定是有什么要事与他相商,以至于他走得太急,连颊边的口红印子都没来得及擦去。
  “高棋!去打盆洗脸水来,叫他自个儿照照!……成何体统?!”瞅见那可笑的红唇印,谢天秋的气又上来了。
  “皇上,何事宣得这么急?”方枭不以为意,随手胡乱摸了把脸,反倒把那红印子给晕开了,打老远一看,像极了新嫁娘脸上的艳腮红。
  “侯爷,您还是用水洗洗吧。”高棋想笑又不敢,但看了就想笑,索性欠欠身子低下头,高高地把脸盆子擎过头顶,擎到方枭脸前。的
  方枭三下五除二地洗了把脸,焦急地等着谢天秋的“大事”。
  “方卿家,你也不小了……”
  谢天秋老气横秋地一开口,方枭的头皮便“倏”地一下紧了起来,头壳里面更是“嗡”地一下涨成三个大。
  “皇上可还有其他要事?没别的事儿臣就先退下了,夜深了,保重龙体要紧。”方枭礼数有加地谢绝了谢天秋的“美意”。
  “你给朕站住!”谢天秋见他要走,当下就毛了。
  “是,谨听皇上教诲。”方枭毕恭毕敬地垂手站好,耸肩耷拉头,做好了受训地准备。
  谢天秋一见他又摆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脸眼都气绿了,拍案叫嚣:“今晚你要是不答应朕的指婚,就别想着回去厮混!”
  “皇上,刚才被您一宣,已经早泄了一回了。”方枭迅速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哼唧了一声,又埋下脸去。
  只瞥了一眼那双委屈得都能捺出清泉来的凤目,谢天秋的小心脏也被他迷惑得顿了一拍,直到他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他才吃痛逼自己的心脏按节拍跳,谢天秋有些恨恼。
  “你不成亲也就罢了,整日介挂着你那欠抽的笑满街瞎晃悠什么?!朕派给你的差事儿太清闲了是不?!就因为你,顾丞相的千金寻死觅活地守身至今,转年她就十八了,这责你负是不负?!”
  “又不是我叫她受的。”方枭耸着眼皮子小声反驳。
  “那左司马的表妹呢?你不中意家朝她傻笑什么?!你那笑不值钱是不?害她枯瘦得跟根黄花菜似的。”
  “那我没事儿还能冲别人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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