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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探秘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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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唱的,正是那些黑面老者唱过的远古歌谣,只不过他的歌声更为雄浑、沧桑,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灰意冷、悲伤落泪。

老者头上插着彩色翎毛,全身赤裸,身上赤红一片,还有许多血水顺着身体滚落在平台上。

袁森看着高台上的老者,面目狰狞,歌声悲怆,大风吹来,吹得老者摇摇晃晃,随时有从高台上坠落下来的危险。老者弯下腰,从水桶里舀起一瓢血水,一饮而尽,他突然扯开嗓子,歌声变得凄厉,如同女鬼啼哭,让人听了肝胆欲裂。

这时,围坐在篝火旁边的穆寨土著人一个个站了起来,面朝高台的方向,顺着老者的气势引吭高歌,歌声声传九霄之外。

土著人停顿片刻,又转过身来,自动列队,在为首黑面老者的引领下,垂手低头,仿佛丧失了灵魂的尸体一样,缓缓朝出寨洞口走去。

几百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结队走进山洞,走出山谷。袁森的心猛地一颤,这几百个人难道都是瞎子?谢望安口中恐怖如同恶鬼的穆寨土著人,竟然全部瞎了,这怎么可能?

袁森拖住队伍中的一个土著人,那人的身体转过来,袁森在火光下几乎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的的确确,这个人已经瞎了。那人也不理袁森,又转身回到队伍中,摇摇晃晃地走进山洞,消失不见。

那些瞎了的土著人就像木偶一样,不管袁森多么无理地拉扯他们,或者将他们撞翻在地,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在歌声的引导下,走进山洞,走出山谷,去往未知的世界。

几个小时过去了,袁森也累得虚脱了一样倒在地上,古老的歌声已经遥远,数百名土著人早已走得空空如也,四周唯有风吹树叶发出的哗哗声。

“年轻人,你来得不是时候——”生硬的汉语,惊醒了发痴的袁森。

抬起头,他看到的竟然是高台上作法的老者,他的面目已不复刚才的狰狞可怕,转而是满脸的肃穆和悲凉。

袁森惊奇,“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老人脸上展露出悲凉的笑容,在鲜红的血液映照下,显得说不出的凄凉和恐怖。他摸着袁森的头,道:“你来穆寨的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到穆寨的人,必定要死!”

袁森脸色一僵,无论是谁,在这样一个诡异异常的地方,听到这样一句话,说不紧张那是骗鬼的。

老人抬头仰望苍穹,用蹩脚的汉语诵诗般地念道:“被神遗弃的民族,将会遭受最恶毒的惩罚。失去了灵魂的人们,你将走向哪里!神的光芒像大海一样浩荡,神的诅咒也是无人可以抵挡。神从西边而来,引领失去家园的罪人重新拥有故乡。可是无知的罪人总是用贪婪犯下无法饶恕的罪过,用可怜的欲望挑战神的力量。强盗自西方而来逃亡西方,诅咒的种子沿着古老的栈道萌发生长。死亡的力量像诅咒一样……”

袁森大吼道:“你们是不是把独目青羊当做图腾的民族?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身上有独目青羊的印记。”

老者面色一滞,混浊的双目精光毕现,他用手指指了指身后,意即文身是否在肩胛骨处,袁森点头。

老者厉声喝道:“既然远离了这里,你又为何要回来?”

袁森看着老者被鲜血侵染过的面庞,那张刻满风霜痕迹的脸上,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肌肉僵硬得没有任何表情。

袁森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理解这帮土著人,纵然苗人将他们描述得神秘莫测,可是如今贺兰深山中一切正常,又有什么能导致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呢?

老者坐在地上,眺望远方,缓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独目青羊的印记与穆寨有关的?是谁告诉你穆寨?”

袁森既然来到这里,也不隐瞒,于是将自己怎么在三进口古玩市场遇到神秘测字老头儿,老头儿怎么根据自己身上的味道来断定他的身世之迷的过程,大致向老者说了一遍。

老者仔细听着,也不说话,突然一出手,扣住袁森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袁森的衣服掀开,袁森的背部很大一块裸露在外面,贺兰丛林的冰冷的夜风贯进衣服,袁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老者怒目圆睁,脸色突然变得凶狠无比,左脚支地,右脚勾起地上的一块尖石,抓在手里,用力地抵住袁森的胸口。老者一系列动作变化太快,袁森刚想要反抗,胸口已被尖石刺破,疼得厉害。

老者面目狰狞,吼道:“小子,你敢骗我,你身上哪里有独目青羊的印记?你是在用谎言欺骗伟大的青羊王。”

袁森心里一惊,知道不对劲,那测字老头儿说话半真半假,含含糊糊,自己一时不察,很有可能被他利用了。

袁森道:“没有独目青羊的印记,那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袁森立刻就懵了,他没有对着镜子看自己裸体的嗜好,所以根本就没办法确认自己身上是否真的有独目青羊的文身。他按照测字老头儿的指点,在三进口古玩市场拍了肩胛骨的照片,而且他早就想到老头儿会捣鬼,挑选的照相馆是老头儿最不可能算计的一家。

摄影师从拍摄到洗出照片的整个过程,袁森一直把他盯得紧紧的,他不可能有作弊的机会。那么他身上的独目青羊印记,势必就是老头儿留在他身上的?这测字老头儿高深莫测,在江湖上混迹了一辈子,各种袁森听都没听过的手段使惯了,所以袁森一时不察,才会着了他的道儿。

袁森越想越恐怖,照这样说,测字老头儿算计得这么准确,只为将他一步步引进贺兰深山,找到传说中的地下黄金和城翡翠琉璃宫?为什么他要不惜一切手段这么做?

袁森想不明白这些,可是他能真实地感觉到,测字老头儿背后的阴谋是那么的大。也许,贺兰山脚下的苗寨老人谢望安,也就是测字老头儿安排的一个棋子,目的是引诱他顺利走进贺兰山深处。

老者手上加力,尖石又深入几分,袁森肌肉一阵抽动,巨疼钻心,袁森要害被制,唯有俯首等死,挣扎不得。

老者把袁森完全制住,又突然将他扔到地上,尖石也弃到一边,颓然自语道:“罢了——罢了——穆寨已毁,你们这些异族人,来也无用,我杀与不杀你,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转身朝他的族人离去的方向缓缓走去,嘴里唱起尖锐高昂的远古歌谣,如泣如诉,让人为之动容。

袁森忍着身上的剧痛,拦住老者的去路,大叫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是遭人欺骗才走进这穆寨的。你说我会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至少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会死。”

老者停下来,瞪着袁森,突然探手抓来,拳脚过处,虎虎生风。袁森这次有了防备,虽然身上受伤,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被动。老者出拳刚猛,不像任何一种拳法,可是出手残忍,如同野兽搏命。

袁森沉着应战,以静制动,渐渐占了上风,一个截拳,扣住老者手腕,脚下滑步,勾住脚腕,上下齐攻击,将老者击倒在地。

袁森击倒老者,双腕交叉,夹住老者的脖子,老者先是怒目圆睁,眼睛渐渐失神,最后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地上。

袁森也没有要伤害老者的意思,见他战败,也就不自觉地把他放开。老者从地上坐起来,靠着大石头,道:“我感觉得到,你与其他异族人不一样。”

老者继续说道:“你们异族人太狠毒,我们族人沦落到如今覆灭的命运,皆源于你们所赐。数千年来,我们辗转迁徙,最后还是走到这一天。”

老者被鲜血染得通红的脸上,充满悲伤,他缓缓地说道:“一切都是宿命,当年如果不是我贪恋异族女色,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阿不利孜的愤怒带来青羊真神的诅咒,我对欲望的贪恋才带来部落的灭亡,这一切,都是神的惩罚。”

老者自言自语地说完,也不理会袁森,站起身来,朝部落里面走去,与刚才族人离去的方向刚好相反。

袁森以为老者受刺激过度,已经迷糊了,忍不住提醒道:“你走错了。”

老者不理会袁森,继续一摇三晃地朝前走去,嘴里喃喃念叨着,“伟大的王阿不利孜,神的光环始终笼罩着你,罪恶的人应当受到惩罚,请你饶恕我治下的人民,我的灵魂将会追随你而去,做你永世的奴仆和侍卫——”

夜风阵阵,宽大的广场上树影摇曳,老者念咒的声音被夜风拖长,变得无比凄厉和绝望,让人听了心生悲怆,忍不住就要落泪。

老者走进树林,声音渐渐变小,若有若无地被夜风带出来,平添无限神秘。袁森心生好奇,仔细权衡,如果不跟着这老头儿看看,这次深入穆寨估计就是白跑一趟,而且老头儿一再强调自己会死,但是到底怎么个死法倒是让人很好奇。

第一部 独目青羊 第十八章 葡萄藤缠尸架

袁森翻身爬起来,脑中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树林中会铺这种工程浩大的竹子格藤蔓,难道是跟操纵尸体有关?可是这种藤蔓最多只能垂下四米,中间一二十米的范围都是中空,这些藤蔓又怎么隔空操纵尸体?

袁森不排除这里诡异的气氛已经影响到他的思考,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诅咒会死掉,到底心有不甘,于是胆子一壮,决定跟着老头儿去看个究竟。

袁森猫着身子,他体型高大,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看看老者到底要干什么。在外面看觉得这树林不大,进去之后才发现黑压压一大片,树木高大,枝叶参天,月光都透不进来,一眼看上去全是黑色。

袁森怕惊扰到老者,不敢开手电,只能仔细地倾听,捕捉老者的声音。老者起初将枯叶踩得脆响不断,还好分辨,但是走到树林深处,到处都是阴风吹过的沙沙声,老者走路的声音就被风声遮盖,听起来若有若无,很难辨别方位。袁森没有办法,只能快步朝树林深处走,虽然林子里漆黑一片,但是林中树木都是排列规律,中间也有空隙,走起来并不费力。这样走了十几分钟,老者走路的声音却又渐渐清晰起来,袁森心头一喜,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而去。

袁森奔了一会儿,就发觉不对劲,好像有人跟在他后面。他走快那人也走快,他停下来那声音就没了。袁森掏出军匕,心中发狠,这茫茫贺兰大山,诡异的事情多不胜数,这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后面,只会是敌不会是友,一旦冲突起来,势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袁森将身体贴在一棵大树干上,仔细听跟在他后面的声音,瞅准时机,准备一招制敌。可是那声音却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袁森暗道不妙,四周静得可怕,沉闷的黑暗仿佛逼仄的巷道,压抑得厉害。总是恍恍惚惚的觉得有人跟在后面,但是查不出来,或者说,又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

袁森心里憋气,加紧往前赶,突然他全身一僵,浑身冷汗乱冒。一个冰冷的东西朝他的面门就贴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无法分辨那是什么东西。凭直觉,袁森感觉到那是一张冰冷的人脸,那脸皮比袁森高一些,湿漉漉的液体从脸上滚到袁森身上。

沙海古墓里的那番遭遇,袁森把这辈子要撞的死人尸体都撞遍了,对死尸这类东西也没那么恐惧,但是那东西身上冒出来的寒气却让袁森没来由地全身汗毛倒竖。

袁森心里有点急躁,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他匕首握在手里,一刀劈过去,却劈了个空。太邪门了,好端端的就在面前,怎么一闪就不见了,人肯定没那种速度,就算有那速度肯定会发出声音,这玩意儿势必不是人。

袁森有点胆寒,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身处庞大的贺兰山群中,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都容易发生,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就不容易脱身。杨健教授年轻的时候,因为他家学渊源就不是正统的科班出身,很多考古断玉的古术都是源于江湖,去大山里寻玉脉,常常十天半个月都待在大山里,遇到过不少稀奇怪事,几次都差点丢掉性命。杨健教授跟袁森亦师亦友,什么都对他说,袁森听得多了心里对这些事儿也有顾及,在这种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幻觉?”袁森暗想,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那东西虽然瞧不见、摸不到,但是却可以很真实地感觉到。那死人冰冷的气息阴森森地往外渗,作不了一点假。

那东西滴下来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流,袁森用手一摸,手上黏稠的一大片,腥臭无比,是熟血的味道。人死过了十二个时辰,受到气温等环境因素影响,血液就会变味,称为熟血。生血的味道很硬,硬而不腥,但是熟血就相反,又腥又臭,非常难闻。古时候仵作验尸有个绝技,百米开外就可断死人是什么时辰断的气,这种绝技就是靠断生熟血来判断的。

既然那东西血已经熟了,断然不可能还是活人,可是既然不是活人,他又怎么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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