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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层海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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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评论家,他以对经济问题具有敏锐的分析能力而知名,论理犀利明确,一时成为新闻界的宠儿。
“这个人在两年前以经济考察官的身份去美国。也许您已经在报纸上读到过,他在任期还没满就回国的时候,患了神经衰弱,最后因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亡。另外也有人断定他是自杀的。
“不管怎样,反正他从日本动身时曾有很多人送行。可是当他回国的时候,前往迎接的却寥寥无几,也可以说他是孤影悄然地从美国回来的。我想,知道这位先生下场的人,如果把这种景象同他先前那显赫一时的情景相对照,必然会感慨无限吧。
“但是江木务先生为什么患了这么严重的神经衰弱呢?江木先生精通英语,年轻时毕业于美国的一个地方大学。他患神经衰弱的原因绝不是不懂外语或者不堪寂寞,这一点是摆得很清楚的。那末,究竟原因何在呢?这一切今天都成为隐谜。他也没有留下遗书。不,也许留下了,但是没有发表。
“我要介绍的人是江木先生亲密的朋友。附上那人的名片,我想您最好设法同他取得联系,见见面。
“我打算离开东京,到乡下的某地方静静地生活。
“日本还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就以我讲得很详细的总理厅特别调查部来说吧,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外部’力量取而代之。而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这么看来,官僚是软弱无能的。
“看来不久就要发生什么事情。朝鲜战争虽然结束了,可是正象前面略微提到过的那样,这样的机关有一部分已经潜入东南亚的某个地方了,在不断地进行点燃硝烟的工作,战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什么地方爆发起来。
“再者,就以T县来说,不久也要发生什么事情。那个东西现在虽然还隐藏着,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就能够第一次窥见它的一部分真面目。
“中久保京介先生,长期以来蒙您照拂了。上车时间快到了,就此向您告别吧。祝您诸事顺利。
“还请您代为向坂根重武副会长致意。
有末晋造”
第06章 诸神的资金
中久保京介同芝山乙男取得联系,在四谷的一家不显眼的咖啡馆初次会了面。
在这以前,中久保曾经三四次设法同有末晋造的信里介绍的芝山乙男联系。可是,芝山乙男非常慎重。中久保试用了两三种方式,好容易才安排好了这次会见。
那家咖啡馆也是对方指定的。
及至见到芝山乙男,一看原来他是个温柔敦厚的中年绅士。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红光满面,那粗黑的眉毛尤其给人很深的印象。
两人在咖啡馆初次会面,觉得有点尴尬。中久保刚要讲正经事,芝山就制止了。
“等会儿另换个地方再领教吧。”
但是,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话可谈。他们只讲了一些客套话,就走出了咖啡馆。
那是晚上八点钟左右。这个时刻也是芝山方面在电话里约定的。
“前面由我来领路吧。”
芝山简短地这么讲了一句,叫住了驶过的一辆出租汽车,吩咐司机向上野方面开去。
在车里,两个人也不免有些尴尬,因为没有共同的话题。“今天天气哈哈哈”,然后就扯不下去了。
中久保京介知道汽车沿着不忍池边上行驶。他心里有点不安,不知会给带到什么地方去,可这是他自己先约人家的,就也只好信赖芝山乙男了。
汽车在住宅街的一处停下来。那一带路灯稀稀落落的。石垣上是一排排高大的房舍。
他被领入一家小小的旅馆。在灯光映照下,素净的玻璃招牌上浮出一个艳冶的字号:“花月”。
芝山乙男走进了门。他向旅馆里的人打了个招呼,马上就把中久保京介叫进去了。他们爬上了狭窄的楼梯,走进六铺席左右的肮里肮脏的房间。
“这样的房子才方便呢。”芝山乙男那浓眉下的眼睛露出笑意。“在这里咱们都不会碰到熟人的。”
这个房间的席子和纸隔扇都很粗糙,冷飕飕的。两个人夹着油漆剥落的朱红色桌子对坐,喝着老妇端来的茶。
“这一阵子实在失礼了。”
芝山乙男这才真正寒暄起来。话里含有道歉的意思,因为中久保京介和他联系,他迟迟没有搭理。
中久保京介一开始就说明了自己的来历。他还明确说出是有末晋造介绍他来找芝山的。
芝山乙男目前以销售汽车零件为业。但是中久保并没有直接向他做买卖的地方联系。他是通过间接方式联系的,一切都是按照有末晋造给他的芝山的名片后面所写的指示来办的。
芝山乙男重新询问了中久保京介的真实意图。中久保京介老老实实地说明了全部来意。如果这方面稍有隐瞒,对方就会生疑,什么也不肯谈了。
“其实,我也收到了有末君的信,”芝山乙男说。“您来联系了好几次,不过这可是随便不得的啊。”
芝山似乎也和有末一样,是个极其慎重的人。
初次会面没有谈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够融洽。最初,双方都互相摸底。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墙,阻碍着情谊的交融。
一开头谈的是有末晋造的情况。在目前情况下,他是两个人唯一的共同话题。
这个旅馆出入的客人不太多。只是在谈着话的时候偶尔可以听到轻轻踏着楼梯走上来的脚步声。
中久保京介和芝山会了五六次面后,芝山才开始一点点地谈起“情况”。中久保京介一直耐心地等待芝山启口。
“正如有末君所说的,我是已故经济评论家江木务的好朋友。有一个时期,我还协助过他的工作。”
芝山就这样谈起来了。
关于江木务,大致的情况中久保京介也已经知道了。有末晋造的来信是这样说明的:
“提起江木务先生,您一定会立即想起这个名字吧。作为经济评论家,他以对经济问题具有敏锐的分析能力而知名,论理犀利明确,一时成为新闻界的宠儿。
“这个人在两年前以经济考察官的身分去美国。也许您已经在报纸上读到过,他在任期还没满就回国的时候,患了神经衰弱,最后因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亡。另外也有人断定他是自杀的。”
收到有末晋造的信以后,中久保尽量把江木务写的文章找了来阅读。有些文章已经编成书,有的还只是刊登在综合性的杂志上的。
作为经济评论家,江木务是战后的先驱之一吧。现在重读他的文章,只觉得其立论的正确,不是他人所能比拟的。
他不愧为通商产业省官员,笔下从不发挥空洞抽象的理论,总是以具体情况为基础。由于他出身调查部门,所以掌握着丰富的资料,分析都有数字根据,这是他文章的显着特点。这个年轻官员的文章很容易就被战后人数不多的评论界所接纳,其原因是不难理解的。
中久保京介所蒐集的刊登江木的文章的杂志就有十几种。由此可见他是怎样活跃地不断从事写作。当时报纸曾报道他患了神经衰弱,回国后不久即病死的消息,可是有末晋造在信里对这件事提出了下述疑问:
“但是江木务先生为什么患了这么严重的神经衰弱呢?江木先生精通英语,年轻时毕业于美国的一个地方大学。他患神经衰弱的原因绝不是不懂外语或者不堪寂寞,这一点是摆得很清楚的。那末,究竟原因何在呢?这一切今天都成为隐谜。他也没有留下遗书。不,也许留下了,但是没有发表。”
有末晋造好象在暗示江木务的死与当时日本某些内幕有关系。
为了预先获得一些知识,中久保京介在会见芝山以前曾找过两三位经济评论家,向他们打听了江木务的情况。
他们一致肯定江木务的才华。当然,也有或多或少都提出些批评,但是没有人否定他是当时卓越的经济评论家。然而一提到江木务的死,有一两位评论家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他们就那么含蓄地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了。
为了弄清江木务这个谜,中久保京介曾向某报社要到了情报。内容是这样的:
“江木务是以第一任经济考察官的身份,由经济官厅派遣出国的。但是他在美国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发担心会被日本的新闻界所遗忘。他是好容易才进入战后的新闻界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将来辞去官职,担任一家报社的社论委员或是经济评论家。
“在美国长住下去,势必会被瞬息万变的日本新闻界所遗忘。这就是他的苦恼所在。基于这种焦虑,他不断把有关经济情况的报道从美国寄给日本的报刊。
“不知道是不是着急过了度,他不断向人诉说自己因患神经衰弱而失眠。这消息传到他隶属的官厅,有人就怀着恶意交头接耳地说:江木是不是为着要回来而装病呢。还有人带着嫉妒的心情猜测说:江木大概想回到吃香的职位上来。
“江木务在遭到厅内这样的冷遇的情况下,于昭和二十X年回国。他下飞机的时候,脸色苍白,身体瘦削,已经没有出国时的那种丰润。他立即住进K医院。入院后,厅内还纷纷议论说他是装病,有的人则说他是真的病了。
“他出院后一周左右就死了,据说是服用安眠药过了量。
“再说,江木回国后,厅内曾为了他将要求担任什么职务的问题颇为焦虑。上级和同僚关心的是他究竟去调查局或研究所呢,还是去计划局。一言以蔽之,正因为他是江木务,所以才引起‘焦虑’。
“据说江木刚回到日本后,虽然曾由于神经衰弱而精神支持不住,却还说过:‘今年的经济白皮书让我来执笔吧。’也可以说是这种自负使江木务减寿的。
“据推测,他之所以在美国患神经衰弱,是由于他所隶属的外务省内部闹派系之争,因而他向该省提交的研究报告也不受上级重视,以及当时的次官派对他十分反感。”
“不对,那是与事实有出入的。”芝山乙男读完了中久保京介给他看的报社提供的情报后微微地笑了。“江木君的性格大体上就是这样。可是我认为他不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而患神经衰弱的。最初我也以为事情就象这里所写的那样。就这一点来说,报社的调查还是彻底的。”
中久保京介问道:
“那末,是什么原因呢?”
他们仍在那个旅馆会面。
“别着急,听我顺序谈下去吧。”芝山把浓眉下的眼镜摘下来,慢慢地擦拭。“江木君自杀前曾向我透露了一点情况。”
“咦,江木先生还是自杀的呀?”
“我相信是这样的。江木君常服安眠药,我想他当然知道致命量是多少。当时他吃了安眠药以后,趁着家里人外出,又吃了一次安眠药,而且量非常大。有人说过量是由于疏忽大意了,可是按说江木君是不会误用安眠药的。”
“江木先生有非死不可的原因吗?”
“有的。说实在的,当时江木君的两眼快要瞎啦。”
中久保京介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
“那是由于什么原故呢?”
“眼底出血,而且闹得相当严重。”
“以前就有那样的病征吗?”
“没有。因此,这对江木君是个严重的打击。由于他跟部里的关系搞不好,他原打算担任报社的评论委员或经济评论家。而且他也具备这方面的实际能力。可是除了方才告诉您的那些苦恼之外,又失去视力,那就完啦。他可以说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以江木君那样的性格,与其毫无意义地活着,他宁可干脆死掉。我认为这也是不足怪的。”
“他患眼底出血有什么原因吗?”
“有的。”芝山点点头。“那还是他回到日本以后对我稍微透露的。江木君有一天晚上曾在纽约与旅美日侨同志会的头面人物会餐。餐后,他们一起到纽约第一流的夜总会去玩,又在某旅馆留宿。第二天他就突然眼底出血了。”
“看来其中必有什么原故吧?”
“江木君说他中了别人的毒计啦。”
“毒计?”中久保京介又瞠了目。“谁的毒计呢?”
“眼下可不能明确地答复。让我再考虑一下吧。”他踌躇了一下说,“只能讲这么一点。江木君是调查人员。我认为他曾仔细调查过战后日本经济和美国的金融实业界之间的关系。他很有分析能力,调查谅必也有他独特的深入细致之处。可是,就在调查的过程中,他碰到了一个奇妙的东西。”
“奇妙的东西?”
“只好这么抽象地说了。江木君连对我也没有透露。那是对我也不能告诉的意义重大的机密。”
中久保京介想,这可怪啦。江木碰到了什么东西呢?
“你的意思是说,江木先生由于发现了那个东西而中了别人的毒计吗?”
“直截了当地说,我想是这样。不过,中久保先生,您也许不相信。这样讲,好象是我编造的。如果详细谈谈,我想您会理解的。”
芝山闭上眼似乎考虑了一会儿。
“中久保先生,”他象下了决心似的说,“我现在是市上一介汽车零件销售商。关于江木君,我曾经听到过许多,也略微晓得一些他调查的内容。不过不能够全都对您讲。尽管我是市上的一个商人,也不能谈。不过,看到您的一片热诚——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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