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够了再说-----生命会有艳阳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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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己是在惴惴不安地走向一个陌生的世界，随时都有掉头而逃的可能。

　　但不管我如何地揣度自己，列车只是义无反顾地按照自己的节奏不停地向前行驶。

　　“嗳，小伙子，你是出门做什么的？”突然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同志打乱了我的思绪。

　　“哦……我……我……是出来打工的”我仔细端详着他。

　　肉感的嘴唇，丰满的两颊，递着光头，头顶稍尖。两只眼睛呈对视状态，这个缺点虽不算是十分严重，却使他的目光有一种暧昧的，使人感到不安的表情。

　　上身穿一条尼龙背心，一疙瘩一疙瘩的横肉，给别人的感觉是，他吸取的营养是多么充分。

　　“我们公司现在正招工呢，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他又接着说，变得十分关心的样子。

　　“你……你们那里……是做什么工作？”我好像汪洋中看到了一条破船。

　　“很轻松！每天都像玩一样”

　　“你觉得我能胜任吗？”

　　“怎么不能呢，那又不是什么力气活……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

　　“那……那我太谢谢你了”

　　列车沿着山脚走过了一段蛇形路，颠簸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小站不大，乳黄色的墙壁，掩映在一片绿色中。站台上并排着三个水泥砌成的花坛，里面栽满了波斯顿蕨、花叶垂枝榕、还有扶桑、鹤望兰等各式各样的花儿。偏西的太阳把这一切罩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光晕。平心而论，这里的景色是够迷人的，可是，我一想到刚才穿过那片柳树毛子便是原始森林，我的心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好啦，到了，下来吧！”他开始变得没有先前温和。这也让我产生了一种恐惧，当初自己为什么那样鲁莽。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又让我去什么地方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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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这样，那什么就不要去想，还是随遇而安吧。

　　我跟在他的身后，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左拐右拐，才到了一个小厂，厂子面积不大，可容纳百十人，座落在人烟稀少的荒野，四面环山。

　　这是一个砖瓦厂。

　　走进厂子，大老远就看到汗流浃背的工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差不多像奴隶社会当中的“奴隶”。

　　“老师，凡进来的人都干这种活吗？”我诚恳地，试探着问道。我开始对他刚才在车上说过的感到不安。

　　“用不着管这么多，只要到这儿来，安心地干你的活就是了”他十分冰冷地。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我知道自己受骗了。

　　接下来自然要过“奴隶”一样的生活，每天在这儿推砖车，做砖坯，吃变馊的饭菜。挨工头的打……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将近一百多人，都是从外地骗来做苦役的，他们之中，一半多都是有家庭的人，有的被骗已三年之久，这真的让我很难想像，这三年里面他们是怎样熬过来的。

　　这里的监工是老板专门顾来的的打手，他们负责看管被骗来的工人，我们稍有怠慢，他们便会拳脚相加，甚至还经常动用鞭子。

　　刚进来的前两天，我的身子就被打了许多伤，青一块紫一块的，特别是那一次我因逃跑被他们抓到后，就把我用绳索绑在了树桩上，他们抓住我的脚掌用竹条抽打，直到脚板青些，疼痛的我再一次昏迷，我被冷水泼醒后，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到现在还没有安全愈合。更可悲的是，被骗到这里的女人，不，还有一些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她们三番五次地遭到强奸，，她们的手掌、手臂、屁股、胸口、大腿、乳房、等处常常被老板的烟头烧烙的“吱吱”作响。甚至，有些时候还让她们脱光衣裳，砸她的下身和大腿跟部……那被打时尖叫声，简值就是对泯灭人性的血泪控诉。

　　常常三更半夜起床，马不停蹄地一直干到深夜两点，平均每天18个小时高强度的劳动，让这里的每一个工人都累的苦不堪言……

　　在生活上，老板们吃的是细米白面，鸡鸭鱼肉，睡的是“席梦思”，而工人们吃的却是剩下的饭菜，睡的是那种几条板凳拼起来　的床。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绝望，过一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一直善良纯朴、实实在在的我，哪里会想到，自己想靠打工挣钱，却落入了这群“毒霸”的手中。

　　每天除了干活，就是默默地流泪，因为我十分清楚地知道，我已看不到希望的阳光。

　　我害怕极了。

　　只要是一有机会，我都在寻思着逃脱“毒霸”控制的办法，但很多次我都失望了。

　　这次，究竟是不是天助我也，我无意中破坏了他们一件十分贵重的东西，就被他们托到了屋子里，对我实施了一阵毒打，打够后，就把我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便拾起了一个细铁棍，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墙上撬了一个洞。就在我钻出洞口的一妾那，就听到了打手们说话的声音。

　　从洞口里钻出来，一口气跑到了一个本该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便躲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鬼鬼崇崇的恐惧了一夜。

　　天明之后，我找到了当地的派出所，把我所遇到的一些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民警同志，他不但不同情我，反而，还不停地帮着厂方辨护。

　　现在我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嚣张，也许是因为有了派出所在里面作后盾。

　　所有的东西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我没有能力再去继续上访，只有忍气吞声了。

　　我也知道，凭我这微薄的力量，我是奈何不了他们什么。但愿人性能换醒他们的良知，然后，再好好地去做人。

　　惊魂未定的我来不及过多的久留，便急忙挤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当我掏钱买票时，才想起了自己兜里的钱已被那些，连一点人性都没有的东西搜去了。

　　“你这穷种，没钱还上车”车上的老板狠狠地将我朝车上推，并破口大骂。

　　“老师，求求您让我上车行吗？我身上钱都被别人翻光了，您看我身上的伤，这是被别人打的”此时的我已是泣不成声。也许没有人会去理解我内心的感受。长这么大了，也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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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您是瞎装蒜，期不准你是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被别人打成这样”老板冷冷地说。他的样子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心寒。

　　“就算是这样，我求您让我上车行吗？”我苦苦哀求着。

　　“老板，让这个孩子上来吧”

　　“是啊，我看他也是怪可怜的”

　　“这么年轻，即使范了错误，也不该这样对待孩子”

　　“我看这人也真是太缺德了，我恨不得要扒他皮”

　　车上有人纷纷在说。我的心被深深地感动了，因为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很温暖的。

　　“不行！我们车上从来不怜惜这种小人……还不滚下去”老板目中无人地。

　　“那好……”我抹了一下眼泪，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不过我告诉你，太阳永远不会总是正午，做人千万不要太高傲了，也许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滚下去”

　　我头也不回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在我刚刚迈出几步那一刻，背后又传来老板的话“小伙子，过来上吧”

　　我本该朝前走，因为我从来没有求过一个人，而且是这样苦苦哀求。但今天，我却又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向老板走去。这……让我实在也没有办法。

　　“谢谢您了，老师”我说。

　　“不用来感谢我，你应该来谢谢她们，是她们帮你交上了车费”老板指着列车上的乘客说。

　　我理解老板的话，我也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因为他跟本就没给我什么票据。

　　哎，也许这个世上没有人不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

　　“大嫂，大婶，叔叔，阿姨，谢谢你们啦，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地来报答你们的”我对车上乘客一一地表示感谢。

　　“什么也别说了，孩子”

　　“是啊，快座下来歇歇身子吧”好心人又说。

　　以前，我从没有体会过感动是一种什么滋味，可在经历了无数的纷繁世事之后，我才发现，人世间真正能使自己为之感动的东西并不多，然而这这一次让我毫不粉饰地感动了一回，同时也给我苍桑的心田带来了温暖和豁朗。

　　“不是一切往事都流失在心灵的沙漠”人生的脚步，往往会在那些不引人注目的细微之处留下它不可磨灭的印迹。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我生命的历程中，曾有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让我的心轰轰烈烈振颤了一回。

　　人们常说：“芳香的花儿不一定好看，能干的人儿不一定会说”

　　是啊，也许每个人真正需要的，并不是几句好听的话和一张虚实的笑脸，若能有一份真诚的心和一个善良的举动，无需太多的语言，也足以让我泪流满面了……

　　车窗外，一束极细的腥红的浮光突然鱼鳍般地拂了过来，印在了我的脸上——

　　哦，是太阳出来啦！
第22章　我的生命如此多情
带着未愈的伤和蚊虫叮咬之后因搔抓而引起的糜烂，总让我感到一种恐怖和不安。

　　然而，这一切又恍若在梦中……

　　拖着慵懒灌铅的腿，被浩荡的人流推搡着，在昏黄路灯的陪衬下，我一步步地拥向出站口。

　　食杂橱窗里闪烁着霓红灯光的色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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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即不能买高级点心，又不能……最恰当的就是先买些便宜的东西来填饱肚子。

　　我刚把食物送到嘴里，宛然围过来了两个孩子，可怜兮兮，如饥似渴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们也是一个穷人的孩子，于是我将买好的馍一个个地分给他们。

　　看着他们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还真有些同情之心。

　　“大兄弟，行行好吧，我们的孩子实在是太饿了”从旁靠过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

　　我把刚刚在列车上那些好心人分给我的钱掏出来，都拿给了他们：“给，我就这么多了，拿着它吧”

　　“多谢大兄弟，俺今天算是遇见好人了”

　　望着她那一脸灰土的孩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为了让自己能够稳定下来，我请求这里的老板能把我留下来做帮工，不求别的，只求有饭吃就足够了。老板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食杂橱房里，由于我的勤快，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而且氽、涮、溜、爆、炒、煎、煨、炸一学就会。老板也很喜欢我，还特地给我买了身新衣服。

　　可对我不足的地方是，这里的工作太忙了，每天十八个小时都在不停地忙碌着，剥夺了我许多学习的机会。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食客们都陆续地走了，我收拾完卫生，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想：“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我的理想不是打工”

　　第二天，我便对老板慌称家里有急事，需要我赶快回家一趟。老板也很是同情，嘱咐我一番后，便强行塞给我了三百元钱。

　　就这样，我离开了在我外出流浪时第一个给我温暖的地方……

　　拖着疲惫的身子，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此时的花已不在向我绽放出那美丽的笑靥，鸟儿也不在为我鸣出那动人的歌喉，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对我失去了吸引力，然而，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概念不断地闪现——那便是流浪。

　　其实，我也不想过一种浪迹天涯的生活，从我落进“狼窝”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思念我的故乡，想念那些给我温馨和关怀的亲人，但我需要有一个安静而舒适的创作环境，所以流浪是我没有办法迫不得已的选择。

　　俗话说：“在家百日好，出门当时难”当我真的知道了这它时，却又是欲哭无泪。或许这真像一首歌中唱到的那样“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苦难把岁月拉长，快乐把时光缩短，一如这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苦夏。

　　我就这么静静地呆着，任残酷的现实尽情地撕裂那曾经的梦，打发着这个另人伤心的夏日。

　　为铸造一颗滚烫的心，为炼就一身钢筋铁骨。所以，汗水、紧张、忙碌便成为这个夏日的全部内容。

　　在我欢乐的童年里，我从没有感到蒸笼般夏天的难耐与煎熬，但今天我却体会到了苦夏的滋味。

　　平素静如湖泊的心此时也变的汹涌起来了，因为，叛逆的我已经找不到温暖的家……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