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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猎人D-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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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迎来了人生的夕阳后,葛里欧禄才能清楚地体认到这点。
在因击剑而满头大汗的巴龙旁边,那个人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金黄秀发在月光下柔美摇曳,一绺两绺的发丝,仿佛对雪白粉颈爱怜不已似的绕附其上。
他曾想过,要是那看顾着自己孩子的满足眼神,能看向自己该有多好;尽管那只是空虚的自我满足,却也让他胸膛发热。
因为那个人只能生活于月光下之故,所以他诅咒白昼的阳光,控制自己直到黄昏为止才外出。他也曾一面照料巴龙,一面偷偷尝到远眺拨弹竖琴的那个人的感动,那是到了今天也依旧能让他心满意足睡去的回忆。
如今,同样的时刻回来了,尽管他又再度于巴龙的棺柩前照看着,但这世界已经变化得太多了。究竟是为了什么?让自己年老残破的身体冒险至此,又衰老以致如此?
在要送上祈祷的话语之前,他意识到礼拜堂的门打开了。
能一下子突破房子里装设的各种防范入侵装置来到这里的男人,他只知道一个而已。不,其实还有另一个。
“——是D吗?”吉安。德。葛里欧禄问道。
没有回答。黑暗的浓度似乎增加了。
“你在意巴龙公子是吗?公子也是和你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啊。”
“福蓝多的墓在哪?”钢铁声音流响夜暗之中。
“那个我不知道,就连我也无法得知啊。”葛里欧禄浮出苦笑转过身来。“你来的目的是那个吗?稍等一下,男爵大人马上就要醒了。那等同于福蓝多卿的苏醒哪。就算男爵大人有所顾忌,我也会帮你说话的——D啊,杀死福蓝多大人吧。”
“改变心意了?”这沙哑话声不是对D也不是对葛里欧禄而发。
“然后,请把在地底湖深处、漂流在永恒痛苦的水中那一位,移到我所准备的垫褥里,请把那一位移过来——看吧。”
不等D回答,葛里欧禄右手的拐杖朝脚下一挥。
大理石的地面晃荡如镜,从那里浮映出的景象,乃是满满的鲜红水液。
“这是和血相同成分的溶液。要稍微缓解那一位的痛苦,就只能浸泡在这里面了。我在这毫宅地下所制造的红色湖泊,如今正等着那一位。”
老学者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手挥动拐杖。拐杖击打地板第一下时,湖泊的影像便消失;击打第二下时,黑色龟裂如蜘蛛网般裂窜于地。
“不可让巴龙公子弑杀父亲。D啊,你去动手杀死福蓝多大人吧。为了这件事,我会尽一切全力帮你的。”
“我想知道的是福蓝多卿的棺柩所在——仅此而已。”
葛里欧禄的眼神中有迷茫的暗影摇荡。
“——我不知道。”
“男爵——怎样?”D叫道。他是在对棺柩发问。
太阳如今还留在天上。接着棺柩回答了。
“我知道。那个家伙的一切我全知道哪。”
“男爵大人——啊啊,在太阳下山前您的五感便已苏醒了是吗?您果然是那位大人所期待之人——”
“葛里欧禄,闭嘴。”
“是!”
犹如遭到电击一样,老学者趴跪在地。
“或许那就是一切的元凶——D啊,尽管我不知道在我到达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关于福蓝多卿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接了委托。”D说。
“是谁?福蓝多卿的牺牲者吗?”
没有回答。他没说委托者是梅,也没说要拯救的牺牲者是妲琪。因为在完成猎人的工作前,那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葛里欧禄。”男爵的声音立刻问道。
“在下虽不知委托者是谁……但玷污了福蓝多大人之口的,乃是名叫妲琪的女孩。”
凝动血液的沉默降临。打破这沉默的,是在贵族之时间里最先响起的声音——告知夜晚世界降临的铰链咿轧声。
棺盖缓缓打开。如幽灵般起身、站起的人影,名字是巴龙。博拉珠。
“D啊——先等一晚吧。”苍蓝贵族以夜晚的声音说道。“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会杀死父亲——福蓝多。博拉珠,以此弥补妲琪之事。”
“坟墓在哪?”D问。这也是夜晚的声音。
“那不能跟你说。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大概也不清楚,那只有博拉珠一族能隐约得知——D你过去妲琪那里吧。”
“……”
“别小看了名为福蓝多。博蓝珠的男人,别把他想成和普通的贵族一样,说不定他已经往牺牲者那里去了。我会去寻找另一个可能性,不,无论如何,福蓝多。博拉珠都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凝视着曾同行过的苍蓝身影一阵后,D转身离去。
“感谢你。”
“只有一晚。”从黑暗的彼方传来了对男爵话语的严冷回应。因为之后即将展开的。就是这样的时间。
第九卷 苍白的堕天使(2) 第五章 火神雷神
梅觉得在房间内好像听到了静悄悄的脚步声。生活于边境者,偶尔都会有这样的瞬间来访。
脚步声行经走廊,从极远处走来。啊,如今到了房门外面。
没有敲门声。不可能会是拉衮。
这种不惊动一丝一毫,夜晚寂静的走路方式,只有夜之一族才办得到。
没有问是谁,梅紧盯着门——紧盯着黄金门把。
她根本不知道门把到底有没有转动。门打开了。
尽管那人穿着雪白礼服,但梅却觉得对她有种飘渺难以琢磨的感觉。梅找到了原因。
因为她没有影子。显然月光不够充足。
“你好吗?”蜜丝卡问道。
“恩恩。”梅抚了一下胸口。“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学者的家里吗?”
“没有,在这里比较好。我祖父以前让拉衮保管了一个东西,我试着把它打开了。”
“哦,听起来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坏掉吧?”
“没有,保存得很好。只是个小香炉。”
“太好了呢,蜜丝卡,真是太好了。”少女拍着手。“因为像那种东西很容易就坏掉了呢。太好了,你爷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梅的笑容真心诚恳。蜜丝卡挪开视线,继续说道:“香炉里面装着地图,表明出失去双亲和一切的我的去处。”
“哇!”梅睁大了眼睛。“竟然会有这种事啊——那么你要去哪里呢?”
“还不知道,有人会带我去,现在他在另一边等我。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也去?——不要!”
女贵族露出惊讶表情,望向大力摇头的少女。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大堆想要看的东西,也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我听说你的的父母已经死了。”
“是啊,可是像那样的人还有很多呀。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只要是比我大的人,大概都会比我先死的。虽然像我爸爸妈妈那样死得太早让我觉得很难过,可是那也没办法呀,我们只要连他们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如果我是妈妈的话,在要死的时候一定会这样想的。”
隔了一会,蜜丝卡问:“以你的年纪来说,生活不辛苦吗?”她是语气似乎在期待回答。
“辛苦是当然的啊。”梅有点受不了似的回答道。“爸爸妈妈都死了,又是这种年纪,怎么可能不辛苦。就算有什么好事的话,也只是偶尔有一下子而已呢。”
“既然那样,为什么……”
“因为偶尔会有好事啊。”
蜜丝卡沉默不语。因为幼小少女的回答,让身为贵族的她完全无法理解。
“世界上虽然不全都是好事,可是也没有全是坏事。谁都是这样的。我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就连贵族的你应该也会有痛苦的时候吧,那里面的大多数都会有办法撑过去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回事嘛。再过了三十年的话,我一定会变得能怀念地回忆那些难过的事,我想成为那样的人。就连你和男爵的事,我也一定会怀念地回想,然后告诉别人的唷。”
接着梅定定望着蜜丝卡微笑了起来,那是由衷的微笑。
“不过,真好呢,竟然有那么棒的地方。因为你比我们辛苦嘛。虽然我不去,可是谢谢你邀我。走吧——我去帮你送行。”
“不,先留在这吧。”蜜丝卡双手按到少女肩上,然后说道:“——要送行一个人是不够的。”
“咦?”
梅有些寂寞地望着正要离去的雪白倩影。
剧烈的敲门声让雪白身影往一旁退开。
“姐姐——是我啊,姐姐!”这声音大声得像是在吵架。
梅跳了起来。
“休威——是休威?!”
她如脱兔般奔了过去,打开房门。
他背后站着拉衮的巨大身躯,像是在保护他,那男孩无疑地正是休威。
两人紧紧相拥。
拉衮默默俯瞰嚎啕大哭的姐弟俩好一会。
“我回来时马的蹄铁松脱了,他是在我去附近的农家借其他马的时候接来的。农家主人昨天深夜经过桑顿路仓库前面时,发现绑在那里的马背上堆了一个袋子,袋子正在乱动。打开一看,发现是这个小家伙。听他说是被坏人抓来之后,就连忙带他逃走了。虽然连马一起带着跑掉是不太好,但细节就别管了。不过,农夫本来也好像打算明天就带他去保安官或是我这里。”
简略说明完后,拉衮希罕地露出温和笑容。
“今晚全是自家人呢。D应该也马上就回来了。”如此说晚后他便离开了。
这时,有另一个身影站到了拉着手的两人背后。
“两个人的话,就可以送行了呢。”蜜丝卡说道,双眸绽放光芒。两人没有回头望见那光芒,只能用〔幸运〕来形容。
离开梅的房间后,拉衮往蜜丝卡的房间走去。昨晚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鲜明重现。
从前,蜜丝卡的祖父打算与福蓝多卿会面,那时他被人类的刺客盯上,而拉衮在福蓝多的要求下担任过保镖。
蜜丝卡的祖父觉得他十分可靠,便托付给他一个古老金属香炉。留下〔万一要有人拿着身为自己一族的证明,来向他索取香炉时,便要立刻交出,并尽一切可能给予援助〕的交代和大片贵金属后就离开了。
接下东西的蜜丝卡,要求给予一间房间点燃香炉,还要拉衮陪同。
拉衮停下脚步,整理呼吸。
点燃香炉后,从那里升起的黑烟并不可怕。当他发现那烟没有扩散,反而停在人型大小的范围内,似乎在起什么未知的化学反应时,他也没有害怕。即使那烟变成了裹着灰色头巾、身穿长袍的人,他还是不怕。
他开始毛骨悚然了起来,是直到那人用人类语言说出“我是〔指路人〕。”的那一刹那。
指路人——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的人吗?啊啊,要是D——或者福蓝多卿在这就好了。
之后的事他完全不想想起,然而却又记得一清二楚。耳朵、脑袋、眼睛统统记得。
“带我去〔彼方〕。”
对蜜丝卡的要求,那人如此回答:“需要两名十二岁以下的孩童。”
这就是战栗的原因,是让大名鼎鼎的菲榭。拉衮如今必须停下脚步,拼命压下体内涌现的恐惧的原因。
需要孩童——这绝非稀罕之事,直至一百年前,每个村庄都会盛行过这种事;然而〔指路人〕另当别论。
那个家伙会对孩子们做什么呢……啊啊,为什么要看过和那些家伙相关的书籍呢?为什么我要一起待在那现场……得让她停止才行,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她和指路人立下契约。
过了数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抵达蜜丝卡的房间,但他不禁寒毛直竖。
没人在。
“糟糕!已经去了?!”
※※※※
水面广衾辽阔,无论看到这里的人是谁,恐怕都会相信这是无边无际的空间。这水面在视觉上、精神上都会予人这种苍茫浩渺的感觉。
水面上滑过一艘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舟。
站在舟内正中央的是苍蓝色的男爵;在他背后身穿长袍、操纵小舟的乃是吉安。德。葛里欧禄。
两人经由连葛里欧禄都不知道的秘道进入了城内。在与父亲再度战斗前,男爵想去的地方是这里。
小舟停下,因为葛里欧禄关掉了引擎。
“是这?”
“是的。”
恭敬地低下头后,葛里欧禄就变得呆若木鸡,因为此时飘到了水面上的女性,一心只想要让男爵看到她而已。
“巴龙,”老学者堵起耳朵,巴龙对摇曳在水中的白丽身影,静静低发出感慨。“如今回来了。”他说着。“虽说如此,却是第二次回来了。”
“我知道的。”水中女子看来宛如幻影。“当你被你父亲所败,从水道被冲走时,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你以为我会什么都没有做吗?”
“……”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而且任由你被冲走。”
“那是为什么?”
“你的生命不会像〔流水〕那样地陨落这件事,生下你的我比谁都清楚。只要在水中,便能躲过因阳光而来的灭亡,既然如此,我想不如就这样让你被冲离比较好。现在,纵使我知道对二度归来的你说什么都是无用,但我还是要说:巴龙,我的儿子——请你默默地离开城堡吧,你的战斗不会获得任何东西的。”
“我很清楚,母亲大人。”
一开始,男爵就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战,而是儿子要杀死父亲。不知那是被虐待、被放逐的儿子之复仇?还是要为被流放到地底湖的母亲雪恨?
若是两者兼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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