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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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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严,无懈可击。周主连攻经旬,不觉过劳,竟至生疾,乃按兵罢攻。时齐廷宿将,多半丧亡,连司空赵彦深,都已逝世,只好推那高阿那肱,前去拒敌。高阿那肱已为右丞相,因朝中无人督师,没奈何引兵出晋阳,进援河阳。周主闻齐军将至,自己又患不豫,不如从孝宽言,暂且退兵,再图后举,因乘夜下令班师。齐都督傅伏,语行台乞伏贵和道:“周师疲敝,愿得精骑二千追击,定可得功!”也恐未必。贵和不从,一任周军退去。周齐王宪、于翼、李穆等,连下齐三十余城,闻周主旋师,亦皆弃城西归。齐右丞相高阿那肱,当然东还,还道是周军畏惮,所以退去,越觉趾高气扬,睥睨一切了。
周主邕还至长安,更命太子赟巡抚西土,顺道伐吐谷浑。见前。吐谷浑素为魏属,受魏封册,得膺王爵。至魏分东西,不暇西顾,吐谷浑王夸吕,始自称可汗,居伏俟城,据青海西,有地长三千里,阔千余里,所置官属,也仿魏制,有王公仆射尚书及郎中将军等名号。风俗与突厥相同,以畜牧为生计。尝至魏境抄掠,魏凉州刺史史宁,与突厥木杆可汗,袭击夸吕。夸吕遁去,妻子为史宁所虏,所贮珍物杂畜,亦被两军掠散。夸吕乃遣使谢罪。及宇文氏篡魏称周,夸吕复寇周境,攻凉、鄯、河三州,凉州刺史是云宝战殁。周遣贺兰祥宇文贵往讨,击退夸吕,乘胜拔洮阳、洪和二城,改置洮州,方才还师。夸吕叛服无常,周主乃命太子西略,令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从行。太子頠未谙兵略,但好戏狎,宫尹郑译、王端等,又恃太子宠幸,不服军法。好容易到了伏俟城,夸吕坚壁清野,毫无动静。王轨因敌情难测,不如全军早归,老成知几。乃请诸太子从速还军。太子赟乐得依议,便即东返。此役未见一敌,亦无从侵掠,免不得受周主诘责。王轨详述军情,面劾郑译、王端,周主怒起,杖太子赟数十下,除译等名。及周主再行东伐,太子赟复召入译等,宠任如初。
看官听着!周主初次伐齐,是在周建德四年秋间,至二次伐齐,乃在建德五年冬季,便是齐主纬武平七年。特书年月,以志齐亡。周主邕重议伐齐,召谕群臣道:“朕去岁行军,适有疹疾,因不得荡平逋寇。惟前入齐境,具见敌情,看彼行兵,几同儿戏,又闻他朝政益紊,群小益横,百姓嗷嗷,朝不保夕,天与不取,反贻后悔。若复如往年出军河外,徒足拊背,未足扼喉,晋州本高氏根本地,常为重镇,我若往攻,彼必来援,我严军以待,定足胜敌,乘势杀入,直捣巢穴,灭齐不难了。”诸将尚多有难色,周主邕勃然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有阻挠我军,朕当以军法从事!”英武之主亦赖独断。乃命越王盛杞公亮、宇文泰从孙。随公杨坚,分率右三军,谯王俭、周主邕异母弟。大将军宝泰、广化公邱崇,分率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依次出发。周主邕留太子居守,自督各军趋晋州,或守或攻,部署停当。因自汾曲至晋州城下,围攻数日,城中窘急。齐行台左丞侯子钦及晋州刺史崔景嵩,均暗地通款,乞降周军。周大将军王轨,率同偏将段文振等,乘夜登城,城中已有内应,顿时哗溃。周军一拥而入,遂克晋州,擒住齐大行台尉相贵及甲士八千人。别遣内史王谊监领诸军,攻克平阳城。
齐主纬方挈冯淑妃,出猎天池,晋州及平阳警报,自辰至午,已到三次,右丞高阿那肱道:“大家正游猎为乐,边鄙稍有战争,乃是常事,何必急急奏闻?”可笑。延至日暮,平阳报称失守,齐主纬也未免吃惊,便欲还集将卒。偏冯淑妃兴尚未尽,固请更杀一围,纬不得不从,又猎了好多时,获得几头野兽,方才还宫。越日大集各军,出拒周师,使高阿那肱率前军先进,自挈冯淑妃后行。不可一日无此妃。周主命开府大将军梁士彦统兵万人,镇守晋州,自至平阳督师。途次接着军报,谓齐军大举来援,周主因欲西还长安,暂避敌锋。开府大将军宇文忻进谏道:“如陛下圣武,乘敌人荒纵,似汤沃雪,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君臣协力,就使汤武复生,亦未易荡平了。”忻系宇文贵子,与周同姓不宗。军正王韶亦进言道:“齐失纪纲,已历数世,天奖周室,一战得扼住敌喉。取乱侮亡,正在今日,乃舍此遽退,臣实未解!”周主道:“卿等言非不是,但朕也自有主张。”无非用韦孝宽第二策。说毕,竟麾军西还,留齐王宪为后拒。
齐主闻周已退师,亟遣骁将贺兰豹子等,追击周军。宪与宇文忻各率百骑,轮流交战,且战且行。贺兰豹子穷追勿舍,被宪等诱入绝地,麾骑四蹙,得将贺兰豹子击死,然后徐徐引归。齐主纬遂围平阳,昼夜猛扑,毁堞摧墙,势焰甚盛。周晋州刺史梁士彦入城守御,令军士血薄捍城,且慷慨语将士道:“死在今日,我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以一当百。齐兵少却,士彦令军士修城,军士不足,取诸人民,人民不足,济以妇女,甚至士彦妻妾,亦夹入妇女队中,搬土运石,补葺城堞,三日告成。齐人更掘通地道,轰陷城垣十余丈,将士乘势欲入,偏被齐主纬暂入,敕令暂停。看官道为何因?相传晋州城西石上,有圣人迹,纬欲召冯淑妃同观,淑妃画眉刷鬓,抹粉搽脂,好多时方才召到。那城墙缺处,已由守兵用木为栅,堵塞坚固。齐兵失了时机,无从冲入,个个怨气吞声,暗骂冯妃。齐主纬又恐城中弩矢,射及爱妾,特抽出攻城木具,筑造远桥,俾冯妃得登桥遥视。哪知桥脚未坚,禁不起马足往来,恐由军士怀恨,故意筑此危桥。砉然一声,坍坏数尺。还幸齐主及冯妃,尚立在危墙上面,不致失足,总算免做了水底鸳鸯。还是此时溺死,或可保全齐宗。
周主先令齐王宪出屯涑川,遥为平阳声援。旋由平阳告急,日紧一日,乃敕宪率领部曲,先向平阳进发,再集诸军八万人,亲自统带,直指平阳。齐人也恐周师猝至,先在城南穿堑,依堑自守。及闻周主到来,便在堑北列陈,张皇兵势。周主命齐王宪往觇齐阵,宪复命道:“齐兵虽多,均无斗志,我军尽足破敌,今日可灭此朝食了!”周主喜道:“果如汝言,我无忧了。”遂命进逼齐军。堑阔数丈,无人敢逾,只在堑南鼓噪。
自旦至申,南北两军,相持未决,齐主问高阿那肱道:“今日可战否?”高阿那肱道:“我兵虽众,能战不满十万人,不如勿战为是,且退守高梁桥,以逸待劳。”言未已,忽闪出一员猛将道:“一撮许贼人,马上刺取,掷入汾水中,便可了事。”一怯一骄,俱足败事。齐主纬瞧着,乃是武卫安吐根,正在徬徨未决,诸内参又齐声道:“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远来,我如何守堑示弱呢1纬点首道:“说得甚是1即令军士填堑争锋。周主大喜,麾动各军,向前进击。两军方合,兵刃初交,齐主纬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但见周军来得凶猛,齐左军似难招架,向后倒退。冯淑妃遽变色道:“败了!败了1娘子军只耐肉战,不耐兵战。穆提婆忙接入道:“大家快走1齐主纬也不及辨明,竟挈冯淑妃奔高梁桥。
开府奚长谏阻道:“半进半退,用兵常事,今兵众未曾伤损,陛下骤然返驾,恐马足一动,人情散乱,那才是真败了!愿速西向,镇定各军!”齐主纬不禁沈吟,俄而武卫张常山亦自追至,忙报齐主道:“军已收讫,完整如故,围城兵仍然不动,至尊即宜回至军前,如若不信,乞命内参往视。”齐主闻言,勒马欲回,穆提婆引动齐主右肘道:“此言未可轻信。”冯淑妃又在旁作态,柳眉锁翠,杏靥敛红,一双翦水秋瞳,几乎要垂下泪来。前日曾请杀一围,此时何胆怯乃尔?弄得齐主仓皇失措,不由的扬鞭再走。齐军失去主子,当然心乱,再经周军奋勇杀来,顿时大溃,死亡至万余人,军资器械,委弃如山,惟安德王延宗全军引还,齐主纬奔至洪洞,才得稍息,冯淑妃出镜照面,重匀脂粉,突闻后面又报寇至,纬即掖冯妃上马,再行北遁。
先是齐主因平阳将下,欲归功冯淑妃,立她为左皇后,曾遣内侍至晋阳,取得皇后服御。登途复命,可巧遇着齐主,呈上袆翟等衣,齐主即代冯妃按辔,令将后服穿上,然后奔回晋阳。时平阳城下,齐兵统已溃去,不留一人,周主邕安稳入城。梁士彦出迎周主,持须涕泣道:“臣几不得见陛下!”周主亦为之流涕。因见士卒疲敝,又欲还师,士彦道:“齐兵已溃,众心尽离,乘胜灭齐,正在此举!”周主执士彦手道:“朕得此城,为平齐初基,若不固守,便难成事。朕既纾前忧,复滋后患,卿宜为朕守着,朕决计再进平齐。”乃复督动诸将,追击齐军。
齐主纬闻周军进逼,慌得不知所为,急向群臣问计。群臣并献议道:“为今日计,急宜省赋息役,安慰民心,一面收集溃兵,背城一战,以安社稷。”齐主乃下诏大赦。旋复有急报到来,周军入汾水关,开府贺拔伏恩等降齐,高阿那肱留守高壁,又被周军击走,周军将长驱到来了。齐主纬乃令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募兵守晋阳,自拟奔避北朔州,若晋阳失守,再奔突厥。延宗得此消息,一再谏阻。齐主不从,密遣心腹数人,送胡太后及太子恒往北朔州,自与冯淑妃整顿行装,亦欲乘夜出奔。诸将俱相率谏诤,不使北去。
过了数日,城外鼓声大震,周军已杀到晋阳,齐主大惊,再下赦书,改元隆化,授安德王延宗为相国,领并州刺史,且召入与语道:“并州由兄自取,儿今去了!”语无伦次。延宗泣谏道:“陛下为社稷勿动,臣为陛下效死力战,决可破敌!”穆提婆在旁道:“至尊已经决计,王不必再行阻挠。”延宗含泪趋退,齐主纬带领冯淑妃,夜开五龙门出走。意欲奔向突厥,从官多半散去。领军梅胜郎叩马固谏,乃转趋邺都。途中相随,只有高阿那肱及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等数十人。穆提婆初尚从行,约经数里,竟杳如黄鹤,不知所之。小子有诗叹道:
城狐社鼠最堪忧,搅碎河山便远投;
假使当年能幸免,人生何苦不忮求!
究竟穆提婆如何下落,待至下回再详——
韦孝宽所陈三策,原足制齐人之死命,周之伐齐,再驾而定山东,卒如孝宽所言。惟齐纬之覆国,实误于冯淑妃一人。夫妇人在军,士气不扬;就使齐主暱爱淑妃,亦不应挈入战场,使罹锋镝。况平阳已可攻入,乃偏欲使观圣迹,勒兵勿进。及两军大战,成败胜负,悬诸呼吸,乃东偏少却,遽因宠妃之一呼,仓猝北遁。兵可败,国可亡,而宠妃不可舍,试思兵已败矣,国已亡矣,宠妃尚能独存乎?昏愚至此,不死何为?即邻国无韦孝宽,但能稍知兵法,要未有不能灭齐者;矧又有穆提婆辈之益促其亡耶!
正文 第七十八回 陷晋州转败为胜 擒齐主取乱侮亡
第七十八回陷晋州转败为胜擒齐主取乱侮亡——
却说穆提婆随主北行,途次见从官四散,料知齐亡在迩,不如降敌求荣,遂暗地奔回,往投周军。周主邕令提婆为柱国,领宜州刺史,且传檄齐境,晓谕君臣,谓齐主能深达天命,衔璧牵羊,当焚榇示惠,待若列侯,将相王公以下及士民各族,有能深识事宜,建功立效,当不吝爵赏。或如我周将卒,逃逸彼朝,不问贵贱,概许自新。倘下愚不移,守迷莫改,不得不付诸执宪,明正典刑云云。这文一传,齐臣陆续奔周。齐始知穆提婆为首导,乃捕诛提婆家属。刁狡阴险的陆令萱,至此也无法自免,不待铁链套头,已是服毒自尽。
究竟还是聪明,免得一刀两段。
先是齐高祖相魏,尝令唐邕典外兵,很是信任。及齐已篡位,邕以老成硕望,官至录尚书事,兼领度支。齐主纬宠任宵小,高阿那肱与邕有隙,谮诸齐主,将邕免官,另用侍中斛律孝卿代任,邕由是怏怏。时邕留寓晋阳,因与并州将帅,推立安德王延宗为主。延宗固辞,将帅等齐声道:“王若不为天子,诸人懈体,恐不能为王效死了!”延宗没法,只好勉循众请,即皇帝位,并下玺书,略云武平孱弱,政由宦竖,斩关夜遁,不知所之,今王公卿士,猥见推逼,不得已祗承宝位。乃大赦中外,改元德昌,授唐邕为宰相,进封晋昌王,更命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沭阳王和阿千子,右卫大将军段畅,武卫大将军相里僧伽,开府韩骨胡等为将帅,募集兵民,抵御周师。众闻新主登基,颇觉踊跃,往往不召自来。于是发府藏金帛,出后宫妇女,赐给将士,并籍没内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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