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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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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部署军马,即拟启行。竟陵太守曹景宗,劝衍迎宝融至襄阳,建都正位,然后进军。衍置诸不答。已有帝制自为之意。长史王茂语张弘策道:“今使南康王置人手中,彼挟天子令诸侯,节下前进,受人指使,这岂他日的长计么?”弘策依言白衍,衍微笑道:“若前途大事不捷,势且兰芝同焚;幸而得克,方且威震四海,怎敢不从!岂长是碌碌因人,听他处分么?”志意毕露。

    先是陈、崔发难,人心不安,上庸太守韦睿道:“陈虽旧将,非命世才,崔颇历练,庸懦不武,怎能成事?欲平天下,必在我州将呢!”乃遣二子结识萧衍。衍既起兵,睿率精兵二千,倍道诣襄阳,华山太守康绚,亦率三千人往会,汋均口戍弁冯道根,方居母丧,亦率乡人子弟依衍。梁南、秦二州刺史柳惔,即柳忱兄,亦起兵相应。

    衍在淝南立新野郡,安置新附,候令调遣。都中已备闻消息,下诏讨荆、雍二州。命冠军长史刘浍为雍州刺史,遣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带领兵士,并运粮百四十余艘,送交郢州刺史张沖,使拒西师。元嗣等得江陵檄文,有张郢州悉力齐奋一语,未免生疑,且惩刘山阳覆辙,益有惧心。乃停住夏口浦,不敢入郢。嗣闻西师将至,张沖亦未通江陵,乃输粮入郢城。前竟陵太守房僧寄,卸职还都,途次接得朝敕,令留守鲁山,除拜骁骑将军。张沖与他结盟,更遣军将孙乐祖,率数千人助守。萧颖胄与邓元起,寄书张沖,劝令归附,沖竟不从。杨公则兵至湘州,湘州行事张宝积迎降,公则驰入长沙,揭示安民。湘州遂定。

    越年为永光三年,南康王宝融,始称相国,颁令大赦,唯梅虫儿、茹法珍不在赦例。命萧颖胄为左长史,号镇军将军,萧衍为征东将军,杨公则为湘州刺史。衍自襄阳出兵,积雪开霁,众皆欢跃,留弟伟总府州事,憺守垒城。魏兴太守裴师仁,齐兴太守颜僧都,不受衍命,反举兵袭襄阳,幸伟憺发兵邀击,大破二军。裴、颜等遁去,雍州乃安,衍得无后顾忧。

    行次竟陵,命长史王茂,太守曹景宗为前军,留中兵参军张法安守城。诸将共白萧衍,请用正军围郢,偏军袭西阳武昌,衍摇首道:“房僧寄固守鲁山,与郢城为犄角,我若悉众前进,僧寄必来绝我后,悔无可及!今遣王曹诸军渡江,与荆州军合,共逼郢城,我自围鲁山,通道淝汉,使郢城、竟陵济粟,江陵、湘中济兵,兵多食足,何忧两城不拔!天下事正可坐定呢。”成算在胸。乃使王茂等率众济江。

    进次九里,正值郢州参军陈光静,前来搦战。由茂等一鼓杀退,光静身受重伤,还城即死。张沖闭城自守,茂与景宗,遂进拔石桥浦。荆州将邓元起、王世兴、田安之,率数千人来会雍州兵,湘州刺史杨公则,亦悉众至夏口,萧颖胄命荆州诸军,皆受公则节度,另派参军刘坦为长沙太守,行湘州事。坦先尝任职湘州,素得民心,至是下车,民多欢迎。坦遂发民运粮,得三十余万斛,助荆雍军,兵食才免匮乏。衍筑汉口城阻住鲁山,且命水军将张惠绍游弋江中,断绝郢鲁二城往来。张沖恚愤成疾,便即逝世。骁骑将军薛元嗣,与沖子孜,及征虏长史程茂共守郢城。

    两军尚相持未下,南康王宝融,已由萧颖胄等劝进,即位江陵,改元中兴。就南北郊设立宗庙,宫府悉依建康旧制。立皇后王氏,授萧颖胄为尚书令,兼守本官,萧衍为左仆射,都督征讨诸军,夏侯详为中领军,晋安王宝义明帝长子。为司空,庐陵王宝源明帝第五子。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安王宝夤明帝第六子。为徐州刺史,将军萧伟为雍州刺史,废主宝卷为涪陵王,大赦天下。梅虫儿、茹法珍仍不准赦。且遣御史中丞宗夬至夏口,慰劳衍军。宁朔将军庾域,隶衍部下,为衍语夬道:“黄钺未加,不便总率侯伯,君何不代为请命?”夬应诺而还。未几即由冠军将军萧颖达,来助衍军,乘便传敕,假衍黄钺。衍欣然领命。小子有诗叹道:

    未经建绩已怀奸,黄钺秉承始上坛;

    千古枭雄同一例,果然名器假人难!

    衍既受黄钺,即道出淝江,命王茂、萧颖达进逼郢城。欲知郢城攻守如何,容待下回再叙——

    萧颖胄之起事江陵,实由萧衍诱成之,是颖胄之才智,已非衍敌。宝融固一傀儡耳,颖胄亦一萧衍之傀儡也。曹景宗反劝衍奉迎宝融,安知衍之本意?衍岂甘居人下者!彼为衍效力诸军将,皆傀儡中之傀儡耳。观其初出夏口,即欲假黄钺,其居心已可概见。宋齐开国之主,何一不自假钺始耶!檄文一篇,却写得声容并壮,是南朝时代一篇好文字,故特录之。

正文 第三十八回 张欣泰败谋罹重辟 王珍国惧祸弑昏君

    第三十八回张欣泰败谋罹重辟王珍国惧祸弑昏君——

    却说萧衍出淝,命王茂、萧颖达等进逼郢城,薛元嗣不敢出战,但闭城严守,并遣使至建康乞援。宝卷已命豫州刺史陈伯之,移镇江州,西击荆、雍,至是复令军将吴子阳、陈虎牙等,率十三军往救郢州,进屯巴口。

    萧颖胄令席阐文至军前语萧衍道:“今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阳、武昌,转取江州,似已失计,不如向魏通好,乞师为助,尚是上策。”衍笑语道:“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运资储,四面可达,所以兵压汉口,连结数州。今若并军围郢,又分兵前进,鲁山必截我后路,粮道不通,如何持久?西阳、武昌,非不可取,但取得二城,应该分兵把守,最少须有万人,粮饷相等,倘使东军西来,用万人攻两城,我若再分军应援,首尾俱弱,否则孤城必陷,一城失守,全局土崩,天下事从此去了!今若得拔郢城,西阳、武昌,自然风靡,何必先分兵散众,自取祸患呢!大丈夫举事,欲清天步,拥数州兵入诛群小,譬如悬河注火,一扑即灭,怎得北面事虏,求援戎狄?彼未信我,我已足羞,这是下计,何谓上策?卿为我还白镇军,即指颖胄。前途攻取,不妨悉委,事在目中,无虑不捷,但仗镇军静镇便了!”料得着,说得透。阐文唯唯而去。衍命军将梁天惠等屯渔湖城,唐修期等屯白阳垒,夹岸相对,专待东军到来。

    吴子阳进至加湖,距郢城约三十里,见西师沿路设屯,不敢前敌,但倚山带水,筑寨自固。会值春水暴涨,衍使王茂等率领自师,夜袭加湖,子阳未曾预备,骤闻西军大至,战鼓喧天,急得心慌意乱,不遑部署。那王茂等已登岸攻寨,杀进帐中,子阳上马急奔,仓皇走脱,将士溺死杀死,不可胜计。茂等俘得余众,回营报功。郢、鲁二城,闻子阳败去,相率夺气。鲁山守将房僧寄,又遭病死,众推助防将孙乐祖为主,仍复拒守。无如粮食已罄,所有军士,只在矶头捕鱼供食。

    衍探悉情形,恐他出走,特遣偏军截住去路,一面致书劝降。孙乐祖窘迫无计,只好依了衍书,举城归顺。

    郢城被围已经数月,士卒十死七八,守将薛元嗣、邓茂,日坐围城,惶急万状。衍令孙乐祖作书招降,元嗣等以鲁山失守,孤城万难保全,不得已令张孜复书,情愿投诚。张沖故吏房长瑜语孜道:“前使君忠贯昊天,郎君亦当坐守画一,负荷析薪;若天命已去,惟有幅巾待命,下从使君,奈何靦颜出降呢!”孜不能从,与薛、邓等迎纳衍军。衍即令韦睿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恤死抚生,郢人大安。

    诸将欲休兵夏口,缓日进行,衍叱道:“此时不乘胜长驱,直捣建康,尚待何时!”张弘策、庾域等亦以为然,乃整军出发,陆续东行。

    可笑那齐主宝卷,尚在都中撤阅武堂,改造芳乐苑,恣意奢淫。苑中山石,概涂五采,闻民家有好树美石,概毁墙撤屋,徙置苑间。傍池筑榭,叠石成楼,复壁邃房,俱绘着裸体男女,作猥亵状。又就苑中设立店肆,使宦官宫妾,共为稗贩,命潘妃为市令,自为市吏录事。遇有争斗等情,概就潘妃判断,应罚应笞,一由妃意。宝卷自有小过,妃辄上座审讯,或罚宝卷长跪,甚且加杖,宝卷乐受如饴。后世之跪踏板者,想是受教东昏。复开渠立埭,躬自引船,埭上设店,入坐屠肉。都下有歌谣云:“阅武堂,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酤酒。”宝卷闻歌,愈觉得意,待遇潘妃,不啻孝子。潘妃生女,百日夭殇,他却自服衰绖,内衣亦悉著粗布,积旬不听音乐。群小来吊,盘旋坐地,举手受执蔬膳。后经伥子王宝孙等,并营肴馐,云为天子解菜,方食荤腥。潘妃无福,不能早死,若此时病殁,倒有一个大孝子,应比潘妃女哀毁十倍。

    潘妃父宝庆,与诸小共逞奸毒,富人悉诬为罪犯,籍资归己,又辗转牵连,一家被陷,祸及亲邻,宝卷概不过问。惟素性好淫,虽然畏惮潘妃,尚引诸姊妹游苑,觑隙交欢。或为潘妃所闻,辄召入杖责,乃敕侍臣不得进荆荻,期免凌辱。古今无此愚主。又偏信蒋侯神,即蒋子文。迎入宫中,尊为灵帝,昼夜祈祷。嬖臣朱光尚,自言能见鬼神,日引巫觋,哄诱宝卷。宝卷迷信益深,博士范云语光尚道:“君是天子要人,当思为万全计。”光尚道:“至尊不可谏正,当托鬼神达意便了。”既而宝卷出游,人马忽惊,便顾问光尚,光尚诡词道:“向见先帝大瞋,不许屡出。”宝卷大怒道:“鬼在何处?汝快导我前去,杀死了他!”遂拔刀促行。光尚无法,只得领他寻鬼,盘旋了好几次,方言鬼已遁去,因缚菰为明帝形,北向枭首,悬诸苑门。可恨可笑。

    先是昭胄兄弟,奔投崔慧景,慧景败死,昭胄等幸免株连,仍得以王侯还第,唯心中总不自安。前为竟陵王防閤将军桑偃,至是入宫,为梅虫儿军副,因感子良旧恩,谋立昭胄。子良即昭胄父,见三十六回。故巴西太守萧寅,与桑偃友善,亦与同谋。昭胄预许寅为尚书左仆射护军,复遣人诱说新亭戍将胡松,约言宝卷出游,即闭城行废立事。若宝卷奔至新亭,幸勿纳入,松亦许诺。适宝卷新造芳乐苑,经月不出,偃等拟募健儿百余人,从万春门入刺宝卷,昭胄谓非良策,偃党山沙虑事久无成,转告御刀徐僧重,谋遂被泄。昭胄兄弟,与桑偃等皆为所捕,同时伏诛。

    胡松闻昭胄事败,隐怀危惧。会新除雍州刺史张欣泰,与弟欣时,递给密书,将与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直閤将军鸿选等,奉立建安王宝夤,废去宝卷,诛诸嬖幸,乞松为助。松当然复书赞成。宝卷方遣中书舍人冯元嗣,往援郢州,茹法珍、梅虫儿,及太子右卫率李居士,制局监杨明泰,送元嗣至新亭。欣泰使人怀刃,随着元嗣,俟法珍等入座饯别,突起斫元嗣头,坠入盘中。明泰慌忙救护,也被刺倒,剖腹流肠,虫儿亦受伤数处,手指皆堕,忍痛逃出。法珍、居士,抢先急走,驰还台城,王灵秀趋至石头,迎入建安王宝夤,百姓数千人,皆空手相随,欣泰亦驰马入宫。

    说时迟,那时快,法珍等知有变祸,飞马奔还,先至禁中,闭门上仗,禁止出入。欣泰不得进去,鸿选亦不敢发,宝夤入憩杜姥宅,待至日暮,并没有喜信传到,从人渐渐溃散。宝夤再欲出城,城门已闭,城上有人守着,用箭射下,自知不能脱走,仍然折回,向隐僻处躲避三日。城中大索罪人,欣泰等次第见收,统遭死罪,连胡松亦俱收诛。宝夤索性出来,戎服诣草市尉,自请处分。还是此着。尉报宝卷,宝卷召宝夤入宫,问明原委,宝夤泣答道:“臣在石头,不知内情,偏有人逼使上车,令入台城,左右皆有人监制,不许自由。今左右皆去,臣始得出诣廷尉,自行请罪。”亏他善诳,暂得保全性命。宝卷不禁冷笑,再经宝夤哀请,始令仍复爵位。宝卷还能顾全兄弟,不似乃父残忍。

    嗣又命宝夤为荆州刺史,冠军将军王珍国为雍州刺史,辅国将军申胄监郢州事,龙骧将军马仙璝监豫州事,骁骑将军徐元称监徐州事,特简太子右卫率李居士,总督西讨诸军事,屯新亭城。旋闻江州刺史陈伯之降附衍军,乃更令居士兼领江州刺史。

    伯之初镇江州,为吴子扬等声援,子扬败去,郢、鲁二城,俱为衍有。衍语诸将道:“用兵非必需实力,但教威声夺人,已足使远近丧胆。寻阳不必劳兵,一经传檄,自可立定了。”乃命查检俘囚,得伯之旧部苏隆之,厚加赏赐,令招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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