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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人轶事辑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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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逸史》卷3
左宗棠与樊云门
近岁避地施南,寻樊云门老辈故居,老屋在恩施县内梓潼街,尊人讳燮总戎所置宅,云门先生兄弟读书处也。数椽欲倾,一角读书楼,巍然尚存,旁支居之。恩施父老有闻见当时事者曰:樊燮公作某镇挂印总兵官,有战功。骆秉章为抚帅。左宗棠尊居帅幕,樊谒大帅毕,再谒左师爷,谒大帅请安,谒师爷不请安,左怒,奏劾免官回籍。遂有卖宅延师,严课云门兄弟一段佳话。各日记、杂载,多志其事。然据见闻所及,有足补记载之缺者。施城吴老人,年九十矣,幼时曾见燮公,其言曰:燮公谒骆帅,帅令谒左师爷,未请安。左厉声喝曰:武官见我,无论大小,皆要请安,汝何不然?快请安。燮曰:朝廷体制,未定武官见师爷请安之例,武官虽轻,我也朝廷二三品官也。左怒益急,起欲以脚蹴之,大呵斥曰:忘八蛋,滚出去。燮亦愠极而退。即有樊燮革职回籍之朝旨。燮公携二子增、增祥归,治梓潼街宅居之。楼成置酒宴父老曰:左宗棠一举人耳,既辱我身,又夺我官,且波及先人,视武人如犬马。我宅已定,敬延名师,教予二子,雪我耻辱,不中举人、进士、点翰林,无以见先人于地下。于是以重金礼聘教读,以楼为书房,除师生三人外,不准上楼。每日治馔,必亲自检点,具衣冠,延先生下楼坐食,先生未下箸者,即易他品。增、增祥在家,不准着男装,咸服女衣裤。考秀才进学,脱女外服,中举人,脱内女服,方与左宗棠功名相等,中进士、点翰林,则焚吾所树之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当燮归施,即写“忘八蛋,滚出去”六字于板上,制如长生禄位牌,置于祖宗神龛下侧,朔望率二子礼之。曰:不中举人以上功名,不去此牌,汝等总要高过左宗棠。樊山中进士后,樊家始无此牌。恩施父老谈樊家遗事相同云云。按增学问切实,高于樊山,张之洞督学湖北,刻《江汉炳灵集》,载增文多篇。樊山得庶吉士后,增不久病死,士林惜之。至若樊山作陕西藩司时,左宗棠赐建专祠于西安,巡抚委樊山致祭,樊山辞焉,曰:宁愿违命,不愿获罪先人,此以寻常尽知之事。邻近又一老人言,从前樊家楼壁上,尚存墨笔“左宗棠可杀”五字,想系樊山兄弟儿时发愿文也。
《世载堂杂忆》
文襄有霸才
左文襄公宗棠之平浙也,约吾父办善后,规复旗营,修理城市,兴善堂,设义学,查忠烈,建祠墓。又请核减漕粮,酌裁关税,商农闻之,相率来集。蒋益沣护抚亦与吾父善,招徕抚绥,百废具举,东南诸省善后之政,以浙为最。论者谓而治民则以王道行之,信哉!其自新疆归朝也,命为军机大臣,使内侍二人扶掖上殿,众震威望,虽外人亦敬畏之。时内城有教堂,建高楼俯瞰宫殿,屡饬不移,民间欢言,左侯至即毁矣。竟为易地别筑。及出督两江,过上海,西人为特建龙旗,声炮迎导之维谨。公尝谓吾父曰:“不知者疑好权术,而实主诚信,忠信笃敬,蛮貂可行,奚待他求哉!”又吾父尝同赴宴,众进异味,公漫啖之,或问以若何,公竟茫然无以答。盖每食向不辨味也。
《四朝佚闻》卷上
左文襄遗议
左文襄戡西垂,功名与曾、李埒。然实有未尽满人意者。其奏疏铺排战功,半属子虚,所以奏廓清之绩者,纯恃招降以集事耳。肃州之役,一败涂地,几不能军。幸虏酋无远志,涎降人待遇之优,排众议而就抚。关内赖以奏肃清,然亦危矣。……甘肃僻处天西,风气朴豨,士人仅知帖括,兵兴十余年,未有能著一书以述攻战之赜者。文襄持节西征,又极力牢笼士大夫,结其欢心,使不持异议,故竟无一人能发其骄愎粉饰之情状。呜呼!使多忠勇不死,关陇可百年无患也。幕燕之危,岩坛之险,孰实为之。江统徙戎之论,读之有余悲已。闻人言史少年时,目不知书,既贵乃折节向学,此文郁臹傲岸,直摩唐人之垒,非规抚两宋,以时文为古文者所能,不可谓非奇士也。
《春冰室野乘》卷中
第三册左宗棠(1812—1885)(4)
左宗棠之诙谐
左文襄公宗棠善诙谐,尝好为高兴之言。当总制陕甘时,新简西安将军恭镗自都抵任,慕公名,绕道至兰州谒之,公款之于署。恭盘桓半月,行日文襄饯之,酒酣忽狂笑不止,座客愕然,既而顾恭曰:“昔宪庙纯皇戡定边疆,其时诸将帅无一非骆驼耳。”时左右侍立者十余人,文襄指之曰:“此辈亦无一非骆驼,一经负重,颠蹶不起。”复自指曰:“鄙人亦一骆驼,但众骆驼稍胜一筹,盖鄙人力能负重,弗致竭蹶耳。”又复指恭曰:“公亦承认为骆驼否?”恭大笑,他客亦莞尔。
文襄诸材官中有戴福者,湘人也,躯干伟长,腹大如鼓。一日宴客,戴侍立装烟,文襄笑指之曰:“大腹(湘音读如戴福)中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盖误听“大腹”为“戴福”,“装什么东西”以为所装之烟未嘉也。
文襄尝对客问其子曰:“尔胡为无诸葛瞻之才略?”子不能对。郭筠仙侍郎在座,笑曰:“公既自比孔明,更责令嗣不如思远,噫!是何言欤?”文襄顾左右而言他。
《睇向斋秘录》
遗闻拾零
文襄于咸丰初年,以在籍举人入湖南巡抚张石卿中丞亮基幕府。张公去后,继其后者为骆文忠。骆公复礼聘之。骆公每暇则适幕府,文襄与客慷慨论事,证据古今,谈辩风生。骆公不置可否,静听而已,人服其度。文襄之在骆幕,一切专擅,楚人戏称之曰左都御史,盖骆公官衔不过右副都御史,而文襄之权有过之无不及也。
又文襄在骆幕时,尝见恶于官文恭,因严劾之。文襄几蹈不测。后胡文忠上“敬举贤才,力图补救”一疏,谓文襄才可大用。又有“名满天下,谤亦随之”之语。上问肃顺曰:“方今天下多事,左宗棠果长军旅,自当弃瑕录用。”肃顺奏曰:“左宗棠在骆秉章幕中,赞画军谋,迭著成效,骆秉章之功皆其功也。人材难得,自当爱惜。请再密寄官文,录内外保荐各疏。令其酌察情形办理。”从之。官公知朝廷意欲用文襄,遂与僚属别商具奏结案,而文襄竟得无恙。因文襄之在湖南巡抚幕府也,已革永州镇樊燮,控之都察院,而官文恭公复严劾之。廷旨敕下文恭密查,如左宗棠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肃顺告其幕客高心夔,高告王运,王告郭嵩焘。郭闻之大惊,遣王往求救于肃顺。肃顺曰:“必俟内外臣工有疏保荐,予方能启齿。”郭方与潘文勤公同值南书房,乃浼文勤力保文襄,肃顺从中解释,其事始寝。
文襄刚明果断,任事毅勇,曾文正深器之。在文正幕时,襄赞戎务,动中机要。一日,文正出阅兵,途中以某事,须拜折入告。迟恐失机,踌躇至再。比回营,闻炮声隆隆,问弁勇,对曰:“左师爷拜折也。”急召文襄索折稿视之。正所欲入告者也。乃相与掀髯大笑。
文襄在曾文正幕,奏赏郎中。曾给以一札有右仰字样。左微哂曰:“他写了右仰,难道要我左俯不成。”嫌隙由是而生,其后竟如水火。文襄与曾文正积不相能,俨然水火。文正卒,内阁拟谥以进,果蒙圈出。文襄操湘语谓人曰:“他都谥了文正,我们将来不要谥武邪么。”
文襄举孝廉后,公车八上,始终铩羽而回,意中不无郁郁。故其官陕甘总督也,重科榜而轻甲榜,有以进士翰林来谒者,往往为所揶揄。某年其幕府某入都会试,已而不第,文襄仍以函招至署,宾主相得如初。一日闲谈,文襄问:“我近日舆论如何?”某言他无足议,惟扬科榜而抑甲榜,外间啧有烦言耳。文襄愕然曰:“汝语真耶?”曰:“安敢欺公。”诘朝,适陶子方制军,以庶常散馆,选补陕甘某县,领凭赴省。诣辕禀到。文襄一见欢若生平,复力保其材,陶遂获不次之升,皆文襄力也。而实基于幕府之一言,文襄可谓从谏如流矣。
文襄性最喜人勤俭,其任陕甘总督时,属员中有尚虚华奢侈者,罔不为所参劾。故一时属僚或装饰俭朴形状,以博其欢。一日私行至某营查阅,营中知左之来也,预令各营勇,或操作工业,或开垦隙地,或操演阵式。左见之喜甚,且曰:“这班后生,颇知务本勤业,不愧我血战十余年教成一般好兵丁矣。”立由该营中拔取十数人,予以不次超擢。
左任陕甘总督时,藩司为林寿图,能诗善饮,性极诙谐。左常与之饮酒谈论。某日正谈间而捷报至,林盛称左妙算如神,佩服不已。左拍案自夸曰:“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继谈往事,左颇怪当时自称诸葛者之多。林亦拍案曰:“此葛亮之所以为诸也。”左因此颇恨林,盖猪诸同音耳。
文襄气性端严,少忤之,必遭呵叱。一日,在朝房,与刑部某尚书相遇,执手欢然。谈次,提及某案中有一六十八岁之人。文襄曰:“此人应毋庸置议。”某尚书戏之曰:“尔杀人多矣,其中未必无六十八岁之人。”文襄勃然曰:“某生平守‘不重伤,不禽二毛’之义,即有,亦未尝置之于法。”言已,拂衣径出,某尚书为之咋舌。
文襄入掌军机与宝文靖公軻甚相得。一日戏谓宝文靖曰:“吾在外荡平发捻,凡七十三岁之老贼为吾所杀者不知凡几矣。”宝文靖笑而应之曰:“公焉知其为七十三岁,或仅只七十岁耶。”文襄不禁捧腹。盖其时宝文靖已七十三岁,而文襄则正七十岁也。
文襄平叛回,时酋长白彦虎窜入俄疆,俄人按国际法受之。置诸彼得堡都城。文襄亟电政府,向俄使交涉,俄使曰:“是非我所及也,在国际法宜保护国事犯。”文襄大恚,欲驱战胜之众,自入俄土捕之。俄皇怒,欲宣战。后经各公使调停,令文襄撤兵道歉,至今俄人相传为笑,曰:“是华人独有之国际法也。”
文襄暮年昏瞀不知人事,每食,差官进肉,辄强纳文襄之口。文襄一一咽之,纳至二三十枚,文襄摇首,差官知其已饱,乃止。文襄晚年得痰疾,一切不复省记,有白事者颔之而已。犹忆某年,文襄赴苏大阅,端坐演武厅,凡进食,悉由差官以箸夹而纳之于口。食已,盥濯,一差官按其首,一差官以巾拭其面,第见口眼乱动而已。已而,一差官以御赐龙头杖置其手,两差掖之下演武厅,簇拥入舆而去。尤奇者,上燕菜时,一小跟班自后端去,略尝即泼于地,盛燕菜之银碗,则蹋匾而纳于怀,近在咫尺,文襄不之觉也。盖其心已死久矣。
《南亭笔记》卷8
第三册左宗棠(1812—1885)(5)
其二
左文襄初以举人居骆文忠公幕府,事无大小,专决不顾。文忠日与诸姬宴饮为乐。文襄尝面嘲之曰:“公犹傀儡,无物以牵之。何能动邪?”文忠干笑而已。尝夜半创一奏草,叩文忠内室大呼。文忠起读叫绝,更命酒对饮而去。监司以下白事,辄报请左三先生可否。一日樊提督诣文忠,延文襄出共谈,意大龃龉,遽起批樊颊大诟。樊不能堪,致为互揭查办之举。文襄回籍,樊亦奉旨罢任。樊归谓子增祥曰:“一举人如此,武官尚可为哉!若不科第,非吾子也!”增祥卒入翰林,甚有才名。
左文襄公在西疆时,湘部而外,旗营、勇营、林立其间,遇有饷项支绌时,无不立予协济,以是人服其公。然意气甚盛,虽官秩相等,而言语酬酢,书函往复,皆自处于卑下,则遇有所求,无不如志。英果敏公任乌鲁木齐都护,一见倾倒,派兵派饷,以供使用,概辞不受。嗣奏陈边事艰难情形,极推文襄之功,遽得月协八万巨饷,情好以是日密。时将军金顺颇不能事,将奏荐代领其众,未及而英卒矣。英病亟时,以寸纸手书告诀。文襄为之痛哭,告僚友曰:“西边少一替人,吾且伤一知己矣。”飞草表其夙勤,为理身后事甚备。文襄向论旗员习气重,解事少,遇金将军犹以部曲等之,至果敏则称为有用才,近世督抚罕有其比云。
《归庐谭往录》
其三
左文襄公肃清关陇,勋高望重,中外咸钦比。入觐,九重召对之下,举止不觉失常,孔雀翎摇颤不已,天威咫尺,洵非虚语也。
《行素斋杂记》卷下
张佩纶心感左之持公论
左侯之初次入都也,陈宝廷、张佩纶皆终日诣其门,而宝廷独不与。其出任两江也,则宝廷、邓承修实留之,而佩纶则深诋之,左故重宝而轻张。及福州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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