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读书室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辽末悲歌-第8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又一刀扫中萧驴子的额际,暗赤的血水合着汗水淌下来,他的眼睛顿时被血光掩住,茫茫一片红色。金兵们跟着便听到了一声如野兽落入陷阱时的惊怒吼声。

哀兵,这是战场上最可怕的人,因为哀兵己经基本上丧失了理智,情绪一定高昂,往往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啸声如唳,寒光不绝,如山风撕扯松柳,荡荡不止,又似漩涡徘徊河心,悠悠难停。韩可孤看到心热,忽然生出一种揪肝揪肺的痛感,不由得冷汗洇湿发际,双眼闭合起来。

也许这便是第六感的先知先觉功能,所以幸亏他的眼睛没有马上睁开,否则若是看见现在的情况,便不会只是脏腑揪疼,也许要肝肠寸断。

凄厉的叫声,凌冽的寒芒,从四面八方攻向萧驴子。他跃起,闪避,勉强想甩脱遮眼的滴滴落血,但还是看不清,仍然一片血茫。他落下再跃起,刚闪过右边飞来的一刀,就觉得没遮盖的小腿上一凉,好像并不很疼,但这条腿上的力量却突然消失,他的身体一沉,瞬间失去了平衡——

他知道这一沉下去,也许便就沉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不甘心,他还有未竟的重任,他还要战——

仗起余勇,萧狗子借助下落之势,受伤的单腿陡然一点临近身的马头,矛锋裹住身体,风也似向前卷去,无巧不巧竟落近了白忽突尔。 好一个擒贼擒王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他滚身打断凑近来的两匹马腿,就到了白忽突尔的战马跟前,左手掌刀横拍马头,借力而起,右手钢矛突刺人身。

那青马被萧狗子突如其来一冲,顿时惊得咴咴嘶呜一声,人立了起来,倒无巧不巧让主人躲过了这亡命一刺,只是那矛来势太急,连锋带柄皆都捅入马颈之中,鲜血顿时喷溅出来。马惊痛,狠狠地蹦了几十蹦才力竭颓然而倒。事情突发,白忽突尔没有防备,顿时被殛起不稳,此刻更加随着伏马摔了下去。双脚不及脱镫,被生生的压住了半个身子。

铁矛刺的太深,萧狗子来不及拔,索性弃了不用,只凭一口窄短的匕首,瘸着步子朝正在死马身下挣扎的白忽突尔扑过去。

腿残伤重,精疲力竭,萧驴子努起余力踉踉跄跄才奔出两三步就摇摇欲倒,被旁边的金兵看到被绽,也不用刀棒斧钺,纷纷伸挠钩欲活擒了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节

更新时间:7…29 18:19:08 本章字数:2588

天上的云依然结得很密实,萧驴子很希望现在能有一线阳光透过来,使他渐寒的身体感受到些许温暖。

他己经没了刚才的雄风,现在的他就仿佛是一头掉了牙的狮子蜷伏在小山丘上,望着爪下的山鸡野兔任意嬉闹,想发威也无能为力了。憋在胸膛里的那口戾气已然泄尽了,他的身体再难动作,只有眼睛还能看,虽然被血污得有些模糊不清。

四周都是金兵,躲着的是死的,站着的是活的,都很凶狠,脸上杀机仍炽。萧驴子用力摆一摆头,终于透过一群马腿的缝隙看到了韩可孤,他想咧嘴冲他笑一笑,却牵动到额头脸上的伤口,很痛,撕裂般的痛!痛得让这个早已经忘了泪是何物的硬汉子差点儿流出了眼泪。

萧驴子感觉到又有一件利器穿透了衣甲,像割裂了一样切入后背。那应刻是一种能让人刻骨铭心的痛楚,而那痛感还没来得及意会,他再次听到自己腿上筋骨皮肉被撕破的声音,使得他整个人有种被拆零碎了的感觉。

他垂了垂眼帘,于是看到了血,自己身上的血。那血就像夏日里开遍北安州山野的锦绣杜鹃,火红艳丽,映透长空——

萧驴子的眼神一片空蒙,他忘了红伤,忘了痛楚,几乎忘了天地间的一切。

但他忘不了北安州,忘不了北安州偏北三十多里地方的那个小村落,那个坐落在小村落西北角上的小庭院,和那个现在正被金兵团团围住,冲着自已焦急挥手呼喊的韩大人韩老爷——

他能忘记一切,可又怎能忘得了责任?忘得了承诺?忘得了今生今世的那份情份?

韩可孤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飘渺悠忽,隐约可闻。他的每一句喊都像锤子重重捶在萧驴子的心上。一个字,一磅锤,把他的希望击得粉碎。

萧狗子的脸连一丝血色也没有,惨白得像一页不经涂墨的白纸,全身如受电殛般的悚动,颤抖不已。

他无力地承受即成的事实,血淋淋的事实。他已经无奈,艰涩的想笑一下,喉咙却瘖哑难能出声。他的眼神逐渐空茫,瞳孔开始焕散——

白忽突尔在军士的帮助下终于从马的身下脱身出来,盔歪甲散,一身的狼狈。他定罢惊魂,由两个属下扶着,瘸瘸拐拐地走向韩可孤马前。他走得很慢,也许只是因为被卧马压伤的缘故。神情凝重,看起来有些紧张。白忽突尔似乎在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竟然会在面前的这个阶下囚身上感觉到了威胁!甚至很害怕。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愣了一下,但仍禁止不住这股发自内心的惊悸,只能在脸上挤出谦恭的笑意,毕恭毕敬行了个辽人的大礼,低沉著头问候:“韩大人别来无恙!——”

韩可孤佝着身子麻木的坐在马背上,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火烧火燎地疼,身上一丝气力也没有了,天地间仿佛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死气。风没了,云没了,仿佛都已被冻得死了。他的心宛如坟场般一片死寂,脸上也死寂得没有一丝表情。

他痛苦,他悲伤,但过度的伤感已经不足以显露到脸上。因为他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无论是谁若也受过了他所受过的痛苦磨难,也该学会了将情感隐藏在心里,心灵的最深处。

但情感却像酒一样,你藏得越深,藏得越久,反而越浓越烈。韩可孤的心在绞痛,这是只能由他一个人来承受的痛——

居高临下睨视着拱在眼前的这员金将,韩可孤恍惚半晌之后问道:“你是白忽突尔?”

“正是末将。”檀州临近府县都曾经受韩可孤节制,白忽突尔当年也算是韩可孤的治下,早熟知这位老大人的脾气秉性,此时此地再见,虽然他己做了自己的阶下之囚,但当年的威严尤重,白忽突尔一时间竟禁不住心里发憷——

韩可孤蔑然一笑,啐出一口唾沫,骂道:“将军换上这一身禽趾兽蹄的皮毛,倒端地是威风八面,只是将来不知敢否就如此打扮去地下见你家祖宗?”

辽人崇拜汉礼,最敬祖先,尤其相信六道轮回因果报应。韩可孤所问的正触及了白忽突尔的心病,加之被啐了一脸的唾沫,他羞恼难当得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暴戾之气,但最终还是没敢当场发作出来。韩可孤身份特殊,在残辽的势力中具有绝强的影响力,最受大都督宗瀚看重,再三再四下达命令,吩咐手下诸营一旦捉到韩可孤时绝不能伤其性命,务必要毫发无损。如今韩可孤终于受束,如果他一旦醒悟,也顺了大金,高官显爵唾手可得,其身份地位只能在自己其上,绝不会屈居其下,白忽突尔早想通了这个关节,巴结都恐来之不及,又岂敢在他面前造次,。为异日留下祸根?他只能咬牙忍住这口恶气,又一次漾起谦卑的笑脸,再拱手道:“韩大人,事已至此,且请到末将营中一叙如何?”说完,竟双膝跪倒,抱拳高拱过顶,周围的兵将见状,也纷纷下马,慌忙趴伏一片。

韩可孤冷冷地看着,他为白忽突尔感到悲哀,难道金钱地位真的如此重要吗?竟连做人最起码的尊严都能泯灭?他很不理解,不齿地说:“前边带路吧!”

白忽突尔没想到韩可孤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眼见这场大功劳离自己越来越近,自然喜悦,赶紧站起身,亲自牵住马的嚼头道:“大人请——”

韩可孤任由他牵住马匹再不搭理,顾自甩镫离鞍下了坐骑,径自向被围拢在重兵之中,伏身血泊的萧驴子走过去。他的双腿无比沉重,仿佛缀住了几百斤的石头一样,只十几步的距离,竟走得异常艰难。

他半跪下身子看萧驴子那张染满了血垢的面庞,粗犷不失憨厚,还隐隐有着几分张扬和狂放。他的护头盔早已滚落在身旁,头发让血水纠结在一起显得蓬乱如蒿,甲索链条尚未零落,散散的挂在身上,被血液渗染得通红。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海中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红渗渗,泛出一股甜腻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韩可孤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萧驴子,并不为他净一净肮脏的面孔,只因为他认为驴儿此时的形象才最英武最无畏,他要把这一刻铭记到心头。

突然,他隐约看到萧驴子粗大的喉节仿佛微微有些鼓荡,一时之间以为是出现了幻觉,但渐渐地、渐渐地萧驴子竟真的又有了呼吸,胸膛像漏了气的风箱一样嘶嘶啦啦发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嘶呜。

早已经歪斜到了一旁的护心镜,有一把断刀从边缘透过去,深深插在那里,随着萧驴子间间断断的喘息,刃槽一股儿一股儿的向外滋出血沫。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节

更新时间:7…29 18:19:11 本章字数:2323

韩可孤的脸上失去了前一刻的强自镇定,他开始激动,眼珠一点儿不敢错离地紧紧凝视着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汉子,唯恐漏看了萧驴子哪怕最细微的一个表情,最轻弱的一个动作。他紧张而专注,脸上的汗珠像黄豆般的一颗颗洒落。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个道理韩可孤明白,‘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韩孤也明白,而且对于今天这个场景他早有预想,还曾经常常自以为可以从容面对,但是事到临头才知道有一些事情往往是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

萧驴子仍然悽惨地躺在那里,胸腔艰难地律动,身上有几道伤口还在汩汩滴血,脸色己经不再是苍白色,而是呈现出灰败的黯光。韩可孤束手无策,只能怔怔地望着,无声地流泪,他不敢去碰他,恐怕一碰之下会使这个伤痕累累的躯壳就此破碎散架。但他不愿意他死,更不想他死,尤其是死在现在。死在这个龌龊无耻的两姓奴才手上。他宁愿他喝酒时醉死,走路时摔死,甚至吃饭吃到撑死——韩可孤的的脑袋在一瞬间转出许多种死法,但无论如何都固执地坚持不想让萧驴子死在金兵的手里。

有些奇怪,这一刻他脑子里居然还能想到其它的事情。他想到了幼年时家里养过的那只狸猫,牠活着的时候,威风八面,捕食过无数只偷腥贪馋的老鼠,当老得要死的时候,牠却选择默默离开,去山的深处找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等待死亡的到来。因为牠宁愿孤独的死,也不愿放弃那份独属于自已的骄傲。

韩可孤不顾忌身周拢满了众多金兵,更不在意白忽突尔已经等得焦头烂额。他的耳朵里不时听到有人轻声议论,有愤恨,有怨毒,也有许多怜惜与嗟叹。毕竟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里,英雄好汉是最能赢得尊重的,哪怕曾经是生死的对头,何况女真民族本身具备狼性,更加崇拜强者。

韩可孤有恨,恨自己未曾习过半点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终成了萧狗子的累赘,连累了大好一条猛汉此刻无助地躺在那里頻死挣扎,而自己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只能徒然做壁上观。

他突然想笑,却是苦笑。他笑自己还妄想解救那些被战祸吓破了胆子的可怜人,却自己反而落入彀中不得自拔,他不后悔自己心软,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无愧良知。他想笑的是自己始终无法脱出道德的樊笼,从而忽略了大局观念。他惭愧,很痛苦,与无奈一起写在脸上。

萧驴子的眼睛晦涩暗淡,说不出来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情绪,纵使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韩可孤也不能知其所以。他看着这双原本是清澈如儿童天真无邪的眼睛,为什么现在会变得如此忧郁和无助呢?这原本是一双溢满激情的眼睛,又为什么换成了灰心和绝望?萧驴子一动不动躺在那儿,迎向韩可孤无言无力的目光,依然一脸枯败之色。

风渐渐大了,掀起他那已经被撕扯到了甲片外面的衬布,原先一溜溜,一粒粒,一蓬蓬鲜活的血珠、血块开始涸结到上面,红彤彤紫森森,在阴繄晦暗的天光下幻发出诡异的色彩,是那么的令人寒栗、令人心颤,甚至还有一种抑止不住的冲动,如同一面破烂不堪但依然坚强屹立的战旗猎猎而舞,不居不挠。萧驴子想冲着韩可孤安慰地笑一笑,经过了几次艰苦的努力才终于成功地牵动起嘴角。虽然很难看,但无论如何也比哭来得要好。韩可孤看着这个不像笑的微笑,此时的心,无疑如受刀割。他知道这个笑容他再也无法忘记,自己此生恐怕都要活在这个笑容里,直至死亡也不可能再挣脱出来。

本来一动也不能动的萧驴子突然抽搐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弹了几弹,双腿狠命地蹬踹,被厚厚的血垢压得眯成了一条窄缝的两只眼晴忽然就瞪起溜圆,像有无数道闪电交击到眸子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