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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作者:猫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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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小队,跟我来!”沈鹞话音未落,已经跃出了河床,袁朗等四名老A紧随其后。
成长(三十六)
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袁朗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空气里充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以及火药燃烧后的硝味。袁朗觉得自己的肺几乎都要被这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给填满了,他用力吸气,却只换来了缺氧似的头晕和胃部强烈的不适感——虽然在端起枪的时候就设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在亲眼目睹过横在眼前的一具具没有了呼吸的,微温的躯体,不能不对袁朗造成一种震撼!刚才,这些都还是一个个生命,跟自己一样的活着的人!
袁朗有些不忍心的扭头。
“呀——!我要杀了你们!”门后突然冲出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直扑袁朗而去!
袁朗大脑一片空白。他全副武装,他手里拿着上了膛的冲锋枪,可是,他不知道,所有的格斗招数在脑中一片空白。看着这个向自己冲过来的疯狂的歹徒,他只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举起左手去搁挡。
痛!袁朗被强大的冲力推倒在地上。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凶器穿透了袁朗的左臂!歹徒眼神迷乱,拔出手中的凶器直冲袁朗胸口狠命的刺去!袁朗迅速反应伸手抓住歹徒的手腕!就在同时,一声枪响。
“嘭!”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袁朗的脸上。他推开身上的躯体,双手撑地,使劲呼吸着清冽的空气。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使劲一拽。袁朗猛回头准备还击。“发什么愣!快走,他们在地下埋了炸弹!”沈鹞吼。袁朗稍松了一口气。
“还不走!快!”沈鹞已经跑出了几米。袁朗赶紧爬起来跟上冲了出去。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沈鹞把袁朗扑在了身下。
“没事吧?”炸声平静后,沈鹞使劲拍起袁朗。
“没事!”
“那快走,这里还没安全!”沈鹞扯了袁朗一把,两人迅速冲回了河床。等一切都静了下来,袁朗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伤。
“受伤了?”沈鹞看了一眼伤势,所幸不重。取出随身绷带给袁朗死死扎上止血。“什么东西弄的”
“M16。”袁朗闭目后仰,伤口被扎紧后的麻木让疼痛缓解了不少。
“屁!”沈鹞给袁朗头上敲一记暴栗:“真要是M16,你这手早废了!臭小子!”
袁朗有些虚弱的笑笑,用枪托顶了顶歪掉的钢盔。沈鹞安慰的拍拍袁朗的肩:“回去赶紧去医院。”
“嗯。”袁朗应了一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渣。
回头,冲天的火光映进袁朗心底。袁朗目光清澈,又复杂。
袁朗
我在被弟兄们的嘲笑声里送进了师医院。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居然被敌人用改锥扎伤送院,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
成长(三十七)
如此“奇装异服”的一群人闹哄哄的“闯”进医院是一件非常扎眼的事情——即使是在人烟稀少的半夜时分。
袁朗和陪同一起来的老A们理所当然的成了162医院全急诊室瞩目的焦点——一群人里没有一个脸上挂着焦虑或茫然的神色,嘻嘻哈哈的明显把这里当成了餐馆更像医院——这显然不像是来看病的,即使目前看起来最像病号的那个被围在焦点的中心的人,手臂上的伤口也与脸部表情明显呈分割开的两个不同的个体。
他们显然是把这种伤势看成像吃饭一样的轻松简单。
袁朗的心里是感激他们的,这些个在老A里摸爬多年的老战士们——一天的任务执行下来,大家都很累了,但是怕他第一次经历这种血腥的场面出现心理压力,大家都吵着要送他来医院。一路玩笑,分散他的注意力。
心里的感动是无法说出口的——一个大老爷们说那些个感谢话就有些太矫情了。虽然袁朗对刚才经历的一幕幕仍然有无法名状的震撼,但现在,他更愿意用笑脸来回报关心自己的这些“兄弟”们。
即使有再多的好奇,总算有人“尽职”的前来询问病情了:“怎么受伤的?”
老A们看着袁朗坏笑:“M16近距穿透——!”尾音里拖着浓浓的揶揄,袁朗也乐得跟他们玩笑,倒是把询问的护士给吓着了,有些崇敬的眼光注视着这个被M16“近距穿透”的伤口。
“M16?是让什么东西给扎的吧?”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袁朗循声望去,看到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是她?袁朗心底有一块什么猛的一振,记忆中封尘的某个地方“呼”的冒了出来。他就这么跟她对视着,完全没顾上队友的揶揄:“怎么样,不吹了吧?还是护士姐姐厉害!哈哈!”
那个护士也认出了袁朗,脸忽的红了。
“不会再忘记给我打麻药了吧?”袁朗冲那个小护士笑着。当年“老虎割阑尾”的故事,A大队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因此此时不知此典的人倒不多。在众人的哄笑中,袁朗被小护士带到了一旁的清创室。
成长(三十八)
没有了战友的屋子里,袁朗可以卸下伪装的笑容,真正松一口气,他不想让伙伴们担心他。现在精神完全放松下来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头晕。累,很困,他强打精神,提醒自己还不能睡着。盯着小护士忙碌的身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那小护士终于准备好消毒需要的物品,开始解他手上的绷带。刚一松开,鲜血就从创面不断的涌出来。袁朗因为流了不少血外加刚被扎的麻木,一时半会倒是没多大感觉,倒是小护士吓呆了一下,有点手忙脚乱的捏住伤口上方,用棉球使劲压住伤口,阻止血继续流出。
“可能伤到血管了。”小护士说话的语调都是颤的,但是仍故作镇静的安慰袁朗:“你别害怕!”
袁朗突然回忆起上次她在知道忘记给自己打麻药后,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夹着棉球颤抖的手,举在半空迟迟不敢往下捅——伤口里残留的杂质,需要用棉球清理干净,也就是,要用棉球反复从伤口中穿过。袁朗确定这个护士看着自己的伤口足有快一分钟了,可一点也没有准备动手的意思。不能一直这么对看下去吧?即使他知道自己一点也不讨厌跟这个小护士多待那么一小会——如果她不是只看着自己的伤口而是跟久别重逢的自己说说话的话就更好了。
“我不紧张,你不要紧张就行了!”袁朗开口逗她。那个小护士脸又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儿。她怎么那么容易脸红呢?袁朗心底有些发笑。
“我,”小护士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拿纱布覆住袁朗手上的伤口,再用绷带扎紧:“你等一下!”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一会儿把刚才问病史的那个诈唬的护士推了进来。哦,搬救兵去了?袁朗越发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很有意思。被推进来的这个叫小张的护士手脚麻利的给袁朗清创、包扎。动作熟练的,让袁朗觉得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有感觉的人,而是一陀砧板上的猪肉。
袁朗
后来,我问糖糖她妈,你们姑娘家家的看那个血啊什么的,不害怕?孩子她妈回我,不怕啊,不要把那个当成是人就好了嘛。就假想成随便什么没有感觉的物体,就能狠下心了。对了,小张说她一般都把那些创口当成长在猪肉上的,所以下手都特别快。
我无语,合着我一直被小张当成一具会走路的猪肉。
成长(三十九)
伤口包扎完了,一个像是护士长的人拎着几大瓶液体进来了,说是要消炎,一会又有护士进来,说是要留院观察一晚上。袁朗全然把自己交给她们折腾,完全不管她们说的是什么了,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睡觉,好好的睡上一觉。留下的一个老A陪护,已经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睡得不省人事,其他队友们都打道回府了——累了一天,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天亮时,袁朗从病床上醒来看见的第一个身影就是那个小护士。脸色有些憔悴,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估计一晚上都没能好好睡。袁朗冲那护士礼貌的笑笑:“我得归队啦,昨晚谢谢你们的照顾。”
那小护士欲言又止,抓着一堆空掉的输液瓶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时,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她堵在门口,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气,递给袁朗一张纸,脸快埋到胸口里了:“给你!”
成长(四十)
袁朗
我们是没有未来,没有身份的一群。我们的生命里没有功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随时随地,一生都将在无法预计的明天里渡过。我们面临的是真正的战场,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侥幸,没有英雄崇拜,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生命,怎能让别人来替我背负沉重?
375峰顶。
袁朗现在特别喜欢在训练后赖在375峰顶,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天很蓝,风很爽,远处发红的黄土地,连着漫天遍野的草场。尤其是夜晚的星空,感觉就像伸手能够到似的接近——尤其袁朗不愿承认的是,那样的星辉让他想起的是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
沈鹞嘴里叼着根草梗,一屁股做到袁朗身边,递过手中的军用水壶。
袁朗接过正准备往下灌:“嗯?是酒?”
沈鹞赶紧捂住袁朗的嘴巴,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这里,赶紧给袁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袁朗了然的向沈鹞抛了个媚眼。嘿!沈鹞居然脸红了。袁朗差点没被刚灌进嘴里的老白干呛死:“哈哈哈哈,咳咳,哈哈!……”
沈鹞做势要修理袁朗,袁朗赶紧告饶。
“最近想什么呢?”打闹完后,沈鹞看着天,好像心不在焉的问。
袁朗一愣,难得有了严肃的表情:“没什么。”低头猛灌一大口酒。
沈鹞抢过水壶:“死小子,我整点酒回来容易么我,你就这么糟蹋。”说罢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才又把水壶递给袁朗。
袁朗握住手中的水壶良久,冒出一句:“队长,你跟嫂子是怎么认识的?”
沈鹞眼神放空了:“我们那,有一片望不着天的海子,你嫂子啊,是我们那片最好看的姑娘,嘿嘿,刚见她那会,我天天上她家里蹭酒喝,帮她放牧,后来,后来她就离不开我了呗!”沈鹞一路说着,一路把袁朗带进了他故乡的那片草原……
“队长,”袁朗跟沈鹞并排躺在红土坡上,“你现在来老A,嫂子不担心?”
沈鹞抬头望着天,很久没再说话。
袁朗
铁头儿曾说过,特种兵和步兵没有区别,飞机最后会被击落,战舰最后会被打沉,一场真正惨烈的战争,所谓的高尖端武器都会很快耗尽,战争最后还是人对人的战争。特种兵和步兵都是靠人的基本在对抗复杂和残酷,特种兵和步兵都是没有最后的兵种,因为都是到了最后还在坚持的人。我们就是最后的那张,没有退路的老A。
袁 成长(四十一)
“袁朗!有人找你!1号门口!”通讯兵站在训练场外围大喊。
袁朗抹了抹脸上的泥浆:“知道了!”爬起身往A大队门口跑去。一边跑还在一边琢摩刚才的战术动作,以及单兵对抗时的改进方式。太过投入的结果,是他压根儿就忘记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这个深山老林边远地带,怎么可能有只能站在大队门口外等的“熟人”来找他?
唐菲?袁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面目全非的“护士姐姐”。应该曾经是簇新笔挺的军装上全是土和褶子,沾满灰的脸上被汗水流下了一道道白色的印子。手里拎着军用背包,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塞了什么,制式皮鞋——跟儿已经断掉了一边,所以拎在另一只手上。她不是走过来的吧?这是袁朗的第一想法。A大队离最近的镇有近十里左右的路程,以铁头儿飚车的速度,也至少开个把钟头,而且,据他所知,那边到这里,应该没有“顺风车”。这丫头不会真傻的自己走过来的吧?
唐菲狼狈的站在袁朗面前,旁边还戳着两个值班的岗哨。
当初跟护士长强烈要求要来找他,可真找到了,唐菲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沉默中,袁朗突然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哎!”唐菲急得赶紧追过去,却被岗哨拦下了:“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唐菲那个气啊!差点咬碎一嘴银牙,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大哭起来。她容易么她,费尽心思,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打听A大队的驻地,倒腾了两天一宿的火车——还是硬座,翻山越岭千里迢迢的走到这里来,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连话都没说!唐菲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更是哭得伤心。
她在这边哭倒不打紧,可急坏了值岗得两个尉官——这不能让一大姑娘坐自己岗前可着劲儿得哭啊?说出去好像他们俩大老爷们——还是老A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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