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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怜by 夜与晨-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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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想不到白大人和冀王如此心意相通,不知你瞧出了什么?”善安敏锐地看他一眼。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执笔不定只因心中杂乱。可以解释的,解释无用,可以说明的,未到时候。木已成舟,终要相见,偏又有些怕见。思绪万千,如何写?只得白纸一张,反倒概括所有了………”

    善安眯眼,半晌扬起微笑:“白大人真是玲珑剔透,拿捏精准……”

    白秋怜微微侧头:“……。冀王安好?”

    “自然很好。”

    “那你为何不跟在他身边?”直视善安。

    善安笑笑:“我来接你,虽然此地离苏城不远,不过我还是想要早点见到你。”

    白秋怜面无表情:“………你以为这样说我会信么?”

    “………这是真的,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善安挑眉,“赵启彻……。有些等不及了……”

    白秋怜扭过头,浅笑:“那么,就面对面光明正大地斗一场如何?真正想做皇帝的是你,所以真正和陛下对决的也应是你,不要再拿冀王做挡箭牌。”

    善安眼神微动:“………。冀王知道你如此关心他,一定会很高兴……”

    白秋怜不再说话。

    临近晌午,到了一处空地,路旁有人支了棚子卖消暑的酸梅汤,善安让马车停了下来稍做休息。

    下了车,舒展下腿脚。

    白秋怜望望四周,走到李仇身边:“月笙呢?怎么不见她?”

    李仇看他一眼,神情复杂,扭头走开,留白秋怜一人在原地发怔。

    “她去办点事,很快便能赶上来的。”善安贴近,语气温柔,却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仿佛冰锥刺人心脾。

    白秋怜盯着他的眼睛,对方也不在意,闲散靠在马车边,慢慢喝着买来的酸梅汤。

    碧眸暗沉,浮光潋滟,依旧易了容的面庞愈发冷然。

    “………。你让她去做什么?”硬邦邦吐出话语。

    善安笑了,笑得春风拂面,眼底寒光闪过又极快掩下去——

    “善后而已,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挑眉。

    “不,我猜不到。”保持死水般的沉静。

    “………你以为和安冉那点小动作我会看不到么,”善安索性挑开,“既然他自不量力,不和兄长站在一起,与其兄弟反目,不如我帮他解脱。”轻淡地说着,神情中带着嘲讽和残酷。

    白秋怜抿唇,良久,倏然抬眼,眸中光华照人,扬起长长的冷笑,琉璃般的声音划破虚空。

    “好,那我们不如在此等月笙回来,看看结果如何?”

    善安微愣,挺起身,黝黑的瞳孔幽光暗动。

    “……。不。”

    傍晚,马车行到一处山脚下的小镇,绕过山,便会到达苏城。

    细细的小雨下起来,淡淡的,街上挂满灯笼,虽然天色已黑,行人仍很多。

    白秋怜三人住进小镇唯一的客栈,客栈清冷,这里很少有外乡人来。

    吃过饭,在房间中休息。

    “我道为何街上如此多人,原来是要过盂兰节。”善安笑笑。

    “盂兰节?”李仇一愣,“原来如此,今晚可要热闹了。”

    盂兰节又称中元节,鬼节,在南方,是除去春节外最大的节日,通常会祭祖拜佛。

    “莫要错过节日,不如出去走走。”善安笑意盈盈,探手就去拉白秋怜。

    白秋怜不着痕迹闪开,先出了门,两人跟上。

    路边放置了很多小祭坛,还有卖荷花灯的,小镇上的人似乎都从家中出来,手里拿着自制的荷灯,香火,往镇中心走去。

    镇上有条穿流而过的小河,不知源头在哪,蜿蜒曲折,倒也清澈,此时河边开始有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荷灯,黑夜中,闪着荧荧火光,漂浮摇曳,顺流而走。

    河边是大片空地,平时就常作为集会用地,此刻,搭了极大的篝火,燃得噼啪作响,映亮一片天,佛幡在周围伫立,轻轻飘扬,烟火的味道充斥耳鼻,一时极为壮观。

    三人在人群中行走,每人买了盏荷灯,往河边挤去。

    篝火边聚集了很多人,围圈或坐或站,慢慢有悠扬的歌声传来,并非一人所唱,而是几人合唱,淳朴中透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舞者身穿特别的彩衣,围着篝火跳起祭祀的舞蹈。望过去,到处是人,黑压压的脑袋,明暗变幻,连相貌都模糊了。

    白秋怜拉着衣角,以防被人踩到,好不容易挤到河边空隙处,点了灯,谨慎地轻轻放入水中,粉色的荷灯晃动一下,旋即被流水托送飘走。藏蓝的河水,碎光点点,荷灯一盏一盏,衬得缤纷夺目,却不张扬,仍带着幽幽静思,缅怀故人。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浮生竞把青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白秋怜望着自己的荷灯,缓缓飘远,又被水流挤到离岸极近的地方,竟摇摇欲坠,几乎覆灭,不觉怅然。

    忽地,从岸边人群中伸出一只手,轻轻将那荷灯一托扶正,便又摇摇摆摆继续漂流下去。

    白秋怜心下感激,挺身顺着望去,那人群中,一个老妇静静坐着,身上是粗布陋衣,旁边明明很喧闹,她却置若罔闻,将周围无形的隔开。

    定神,白秋怜微微张嘴,直愣愣地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满是不可置信——

    “…………母亲……………”不自觉低喃,仿佛灵魂被抽离,想也没想就向她走去。

    “你去哪?”善安注意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白秋怜怔怔回头,猛地甩开,背着火光,善安的面庞拢在青色阴影中,黑色的眸闪过讶然。

    “你怎么了?…。等等!你去哪?”察觉到他神情不对,还没反应,对方已跑开,可以看得到,白秋怜在拥挤的人群中跌跌撞撞,目光涣散,朝着远处跑去。

    “白秋怜!!”善安忙追去,李仇蹲在岸边,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自己放下的莲灯,忽明忽暗。

    雨渐渐大起来,簌簌地从天上洒落,扬起烟幕,河水被击打出涟漪片片,搅了清澈。

    那老妇站起身,离开人群,向远处走去,白秋怜跟在后面,心下发急,突兀地将旁人拨开,匆匆去追。

    明明老妇走得不快,可跟在后面,无论如何,总是差一段距离,透过朦胧的氤氲,耳边是时隐时现的咏诵,佛幡被风吹得呼啦作响,远处人声逐渐散去,雨水顺着发丝,凉凉淌下,眯着眼,执着地跟在老妇后面。

    “母亲……母亲!”白秋怜一阵恍惚,泥水飞溅,污了白衣。

    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越走越远,雨越来越大,衣服湿透,冰冷地贴在身上,那老妇却依旧不慌不忙,周围形成一层隔绝,竟片衣未湿。

    “母亲,求求您,停下来吧。”嗓音沙哑,抹把脸,喘着气,白秋怜穿过水幕,只能隐约瞧见灰色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听到他的恳求,老妇停下脚步,缓缓回身……。

    “母亲……。”声音哽咽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近。

    “……莫要过来了,孩子………。人鬼殊途……………”浅浅的又清晰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白秋怜怔住,停下脚步。

    周围只有雨哗哗的声音,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树林,寂静荒凉,黑夜中,树叶被拍打,月光晦暗,两个灰色的身影默默站着。

    “母亲…………。”忍不住,还是向前,思念,从未停止,如今,听到那暖暖熟悉的声音,怎能离开?

    探手,却横空穿过,白秋怜一震,怆然泪下,胸口玉坠冰得刺人。

    “………。好孩子………你受苦了……。”叹息,眼中是母亲的慈祥和怜惜。

    “母亲……孩儿不孝,到现在也未能报仇………”白秋怜一下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是你的错,孩子,你已做的很好………”柔柔的声音。

    “我好累,母亲,好累………”细细碎碎念着,白秋怜露出依赖的神情,雨珠从睫毛上颤落。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母亲,我该怎么做………”

    “世上一切皆有定数………。”

    “定数?既然这世上有鬼神,为何……恶人仍存呢……。”白秋怜呢喃,

    白母轻轻摇头:“世上事当由世上人去做,鬼神只是世上的执念罢了………”

    白秋怜看着母亲,默然不语。

    “孩子,我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对我来说,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雨水穿过白母的身体,让她显得更加模糊。

    “…………幸福………”白秋怜的眸中浮起迷茫,“母亲………不会的,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深深的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波逐一波,在林中回响旋绕,悠悠的,带着惆怅哀思。

    渐渐,面前的身影淡了,白秋怜一惊,慌忙伸手,仍旧什么也抓不住,只有雨水无情地倾泻。

    “母亲!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脆弱而嘶哑的声音。

    那影还是留不住,和着雨水,飘然消逝,只留绵长的叹息,层层叠叠,让人失神。

    “………为什么,不带我走呢,母亲…………”颓然地放下手,身影是那样孤伶苍茫,任由雨水拍打,冰凉的水顺着发丝,从领口流进,凉了一身。

    好冷……………。闭眼,仰头,风吹过,纤瘦的身体轻颤…………

    好冷……………

    良久,往回走,河边零零散散只剩几人,篝火早已熄灭,佛幡浸透雨水,蔫蔫地垂着。

    “白秋怜!你跑到哪里去了?”善安从远处跑来,全身亦是湿透,跑动间,水珠飞溅。

    李仇依旧坐在河边,只是身边多了月笙,不知何时已找到这里,两人闻声,望过来。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白秋怜转头淡淡看着善安,碧眸深沉。

    善安一愣,反问:“你指什么?”

    李仇在旁边站起,目光射向白秋怜:“你看到什么?”

    白秋怜定定回视,满是雨水的面庞,掩不住眸的光芒。

    然后回首,看那走过的路,黑茫茫,延伸极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自己……真的是看到母亲的魂魄了么?…………。

    …………鬼神只是世上的执念罢了………

    “………。没什么,眼花而已。”低低地说,迈步向客栈方向走去。

    善安与月笙跟上,李仇微迟,看那河水,荷灯七零八落,有的被冲到岸边搁浅。

    “………父亲……………”看着远处,低喃,眼中依稀映了伟岸的身影,身披战袍,威严地伫立。

    你看到了什么?…………

    是鬼是神………亦或是…。心中的执念………。

    盂兰节————鬼门已关————
 第二十九章“陛下。”御书房中,戴玉石微微弯腰,必恭必敬道:“听说东方大人已经到达渝安了?”

    赵启彻挑眉:“嗯………他已经来信奏报,你看看吧。”说着,示意身旁的太监将桌上的信纸递下去。

    戴玉石接过,细细看一遍。

    “渝安城的安家?想不到善安的手伸得如此之广。”

    赵启彻嘴角扬起微笑:“无妨,东方炎自会处理。”

    戴玉石低头:“陛下圣明,只是…白大人虽然一路提供诸多信息,但以他一己之力,仍会吃力吧………。”淡淡说着,却在触到那个人时,心中微颤。

    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白衣在记忆中翻飞,想要握住他的手,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有朕。”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信任。

    既然已经放他而去,那么,就给他力量,他说过…他还会回来………所以,现在,让他放手去做吧!

    静静的御书房,一时沉默,君臣二人心思百转。

    只为那孑然的白衣,迎风傲立——

    暴雨,天色混沌,滚滚雷声如同巨锤,带着链条劈下来。

    已是第二日,客栈中,大家都对这种天气感到没由来的忧虑。

    “好无聊啊,困在这穷乡僻壤!”月笙支着头,不满。

    “再等等吧,这种天气,山路走不了的。”善安在一旁淡淡道。

    “可是看样子,似乎短时间内停不下来啊!”月笙面对善安,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白秋怜看着外面,闪电清晰而狰狞地在灰黄厚重的天空显现,让人觉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安身之处击倒。雨水拼命地砸在泥土上,听声音都觉得疼。

    这样的天气,无论如何也是走不了的。

    李仇踱到窗边,凝视外面,沉默。

    整个小镇都在沉默——

    安家到底怎样了呢?没有人开口问月笙,她回来后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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