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若有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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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一，调查机构反倾销委员会的几位官员到滨海市进行实地调查，对应诉企业的产品、销售、财务等方面进行了严格的核查，对应诉企业提出的意见和事实予以理解和认可。作为滨海市烟具协会的代表会计师，贾宜和本市著名的律师黄宪威一起参加了会见，黄宪威一见到美女贾宜就两眼发光，一只咸猪手搭在贾宜的肩膀上，油腔滑调的要命：“英雄出少年啊，难得的还是这么一个美女会计师，唉，我们老头子都要淘汰啦。”
贾宜觉得这个人的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这么的酸，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但是脸上的虚伪笑容还是硬堆了出来，“黄律师你真的是太客气了，您老的大名一直是如雷贯耳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我们小辈的居然有机会向您学习。您可要多指教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黄律师一个劲的点头称好。
一边的谭浩觉得这个女的真彪悍，对这种男人还能笑的这么灿烂，内功深厚。
本市一家五星大酒店的会议室内。一席人围着圆桌坐下，正襟危坐，主要就是回答这几位官员的一些疑问。烟具协会的翻译跟贾宜合作过好多次，已经是默契十足了，但是席间却发生了一件让贾宜几乎要吐血的事情。
调查机构的一个官员叫玛丽，老外嘛，名字里多的是玛丽、莉莉、凯特。这个女的是法国人，法国人有严重的民族自豪感，她的问题特别多，但是说的却是法语，说话跟唱歌一样的法语。如果换了是法国当红女歌手Alizee对着你不停的唱《Gourmandises》，漂亮迷人的蓝眼睛对着你眨呀眨的，当然是种享受，但是一个体重200磅的老女人对着你一个劲的用法语说，态度严肃且认真，这边的翻译柯颖对法语又一知半解，那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陈铭看向身边在不停的擦汗的办公室主任林冰，脸色阴沉。
那翻译柯颖对着贾宜耸耸肩，尴尬的笑笑。
在这种场合下，如果柯颖会法语，那经过这一战，她简直就是业界的荣耀，可是……
贾宜白了她一眼，我又不读法语系，看我也没有用。
为首的官员看看苗头不对，用英文宣布宣布休会。
众人回房间休息。
贾宜屁股还没坐上房间的椅子，陈铭已经过来敲门。
“哈，这下好，人家都找上门了，连翻译都没有，这种衰事怎么会让我碰到？”陈铭抓了抓头发，有吐血的感觉。
“临时找不到么？”
“怎么找得到？我们这种翻译都是需要签保密协议的。”
那倒是真的，涉及到商业秘密嘛。
贾宜知道谭浩是懂法语的，有一天听到那小子在楼梯间打电话，语气不善，用的是法语，说了好几分钟，好奇的贾宜找人事部的罗总要他的简历，罗总却支支吾吾的说谭浩的简历他们没有，让贾宜去找周总。这很奇怪，AS的HR做的向来很好，权限分明，不会录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更不会将简历乱丢。贾宜问周文成，姓周的开始不肯给她看，贾宜说：你不给我，我自己问他要去。周文成只得从自己的电脑里拉出一份电子文档，她细看了一下，知道这有着灿烂过往的青年原来是根香蕉，法国也住，香港也呆过，美国亦停留过。英语法语粤语都很好。
贾宜说：这等人才需要藏着掖着吗？
周文成尴尬的笑笑：大老板自有他的安排，领导说的我哪里敢质疑？
贾宜想起这件事，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在这种场合里，该不该让谭浩出来顶这个空缺。
“你等我两分钟。”
谭浩的房间。
“你法语很好，是吗？”贾宜毫不拐弯抹角，直奔重点，“你帮柯颖撑一下，当玛丽的翻译有没有问题？”
谭浩一怔，到没有多少惊讶，“你觉得我可以担当？”他反问她。
“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贾宜客观的说：“于公，这个反倾销的案子涉及滨海市烟具行业的兴衰，再大点，还涉及国人的产品屡屡被调查机构退回的面子问题。于私，我不希望陈铭满腹心血付之东流。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推辞。”
“你这么信得过我？”谭浩挑眉问她，“做这种翻译不是在法国呆几年就能做的好的。”
这个是专业的外贸法语，贾宜是知道的，她也有些不确定，但她脑中就有一种毫无理由的直觉，觉得他肯定会的。
“你若真的不行，我当然没办法。顶多回去跟周总说，我们放弃这场诉讼，倾销税随便他们征多少。”贾宜耸耸肩：“但是如果你会，却是故意推辞，那么即使我并不是你的上司，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女人的报复心里是很可怕的。你尽管试试看。”
谭浩垂下眼，其实在他心里，贾宜的威胁并不起作用，只是这个女人却知道他会法语，知道在这种十万火急的场合如何找救兵，到是让他有些讶异。女人混到她这个份上，不外乎老板看中两点：有才或者是有貌。才貌兼备的女人却不少见。
谭浩笑笑，她到好，打蛇随棍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好，我答应你。”
贾宜松了一口气：“我欠你一个人情。”


　　



第8章　送你回家吧
谭浩真是能够一物二用，买一送一，不仅法语翻译的不错，顺便连柯颖的英文翻译也做了。他坐在第一排，一直垂首对着电脑，看不到面部表情，贾宜整个会议都暗暗紧张，替他捏了把汗。
三个小时的会议开完。
官员离席，会务中心安排他们去休息，然后吃饭，再然后就是载歌载舞的去巡视整个滨海市了。
陈铭对谭浩投以感激的笑容，“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你和谭浩好好喝一杯。”
“应该的。”谭浩收拾东西，朝他微微颔首，“陈总不用如此破费。”
“不用这么客气。”贾宜松了口气，又感激的看了看谭浩，如果没有他临阵最重要的一脚，整个会议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前期的准备工作打水漂不说，以后想在类似的反倾销案件当中占据有利的地位的，是难上加难。
回到位于黎明西路柯达大厦的办公楼里，贾宜和谭浩将手中的文件处理好，看看窗外，天色渐暗。
周文成礼貌性的敲了敲开着的房门，自从谭浩搬进她的办公室来以后，她办公室的门就没有关过，很多同事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男女混搭的房间，这可是AS百年不遇的奇景。
“亚泰的陈总说晚上席设香格里拉，请我们去喝酒。”周文成挑眉，把烟屁股摁熄在谭浩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我们是指谁？”
“我，你，谭浩。”
“香格里拉？”贾宜轻笑：“接待规格这么高啊。”
“听说谭浩帮了他一个大忙。”周文成说着听来的八卦，“会议还没结束就有人发sms跟我汇报了。”他看向谭浩：“你小子有前途！”一副赞许的口吻，还有旁人听不出来的揶揄，他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应该的。”谭浩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全亏贾宜，她引荐的。”
“哦？”周文成拉成语调，“想不到你是伯乐。”
贾宜看了周文成一眼，又看了看谭浩，谭浩一派平静的表情，不争功抢功，也没有战战兢兢的接受周文成的表扬，很大气。
“好啦。”周文成拍了两下手掌，“收拾一下，我让小文载我们去香格里拉。”他看了一下腕上像极了暴发户的黄金镶钻伯爵表，“六点多，正是堵车时间，赶紧赶紧！”
洗手间里，贾宜看了下镜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时下流行的黄金剩女的真人版：高学历，高收入，高年龄，但却是万恶的单身！
天涯论坛上说的：剩女单身的危害堪比高血压与肥胖症。
她今天穿着米白色的Escada的丝质衬衫，胸口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灰色的小西装和未过膝盖的A字裙，外加一件黑色羊绒大衣，一双ChristianLouboutin的黑色红底中跟靴，看上去精明能干加冷漠，颇有点御姐风范，唉！她向来很善待自己，遇到真喜欢的，几千块钱的衣服，一两万的包包和鞋子，也真能下手买了。好友穆穆说人生苦短，赚的多，花的也应该成正比，她从善如流，工资奖金全部拿来买衣买鞋买包，所幸这两年收成不错，她投资头脑也不错，学人炒房，学人买基金，学人买股票，进账的数字也够她这么折腾着花。
她扫了眼自己，中规中矩，适合上班，适合参加会议，却不适合去应酬，但是管他的，主角又不是她。
手机响起：“还不下来，你们女人就是会磨蹭。谭浩都已经在车里了。”是周文成不耐烦的声音。
“就来。”她上了一层淡粉色的薄唇彩，拎起包包，下楼。
香格里拉大酒店七楼的包厢内，装修的金碧辉煌，水晶琉璃灯挂在餐桌的正上方，折射出熠熠光芒，闪的贾宜眼睛有点花，陈铭已经坐在真皮大沙发上等他们了，在这种酒店吃饭，整一个劳民伤财，贵的要死，一顿饭下来，万儿八千还是小意思，鱼翅是要当粉丝吃的，菜要上龙虾，象拔，石斑的，甜点要血燕的，烟是知天下的，上千元的拉菲是当开水的，还要跟来者虚与委蛇的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陈铭的开场白让贾宜差点把口中的铁观音喷了出来。
这厢陈铭大大的白了她一眼，拉着周文成的手用力摇了摇，又握谭浩的手：“多谢多谢，来，给你们介绍，经贸委的刘主任，工商联的何秘书长，黄律师我们早上才刚见过，还有我们亚泰的财务总监。”
这顿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贾宜暗自腹诽。
这个陈铭，总是善于利用每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关系。经贸委的光头刘和工商联的何秘她是认识的，这次亚泰应诉他们肯定是鼎力支持的。
虽然贾宜对黄律师印象颇差，人品不怎么样，又好色又虚伪，但是他做律师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至于周文成，美禾事务所的副总，实权派人物，也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唉。她对这些交际应酬实在是不敢兴趣，但是偏偏又推不掉，还好以她的聪明才智算应付得来，她想，真真不如回家拿虾皮配白粥吃的清爽且无压力。
媲美环球小姐的服务员引着他们就坐。
“可以开菜吗？”小姐态度彬彬有礼，仰望陈铭如仰望衣食父母。
“开菜吧。”
“酒水需要来点什么？”
“喝红酒吧？”陈铭看着围着桌子坐的一圈人，见大家都无异议，“先开两瓶拉菲。再开一瓶茅台，喜力也开几瓶。嗯……再来点鲜橙子汁，补充点维C。贾宜，你也喝点酒吧。”
“好。”她酒量不错，喝就喝吧。
开席了。
免不了的互相敬酒。
这厢经贸委主任一开口便道：“喝酒不谈公事。”
那何秘书长点头如葱捣：“对对对，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风月？”黄律师睁大他的眯眯眼，“这个我最在行。贾宜别介意就好。”
贾宜耸肩，“你们可以过滤掉我。”
引得众人笑声一片。
一圈一圈的敬酒，拉菲已经开了四瓶，老外看到肯定会吐血！中国人啊，拿红酒当白开水。没情没调的，牛嚼牡丹！
整场晚宴，除了贾宜和谭浩，其余的几个人全是话痨。
开始他们还对在场有一女士话题有所顾忌，到了后来，几杯子黄酒下肚，说的就开始咸湿了。从艳照门到烟草局长日记，从奥迪R8到保时捷卡宴，再从澳洲黄金海岸的裸女到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菜是不怎么吃的，酒是要拼命喝的。
贾宜看了看谭浩，他喝的到不多，脸是看不出异样，不红，一句话也没有，倒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
周文成酒气浓浓，朝她暧昧的眨眨眼：“贾宜，到时间夜半歌声了，你跟谭浩先回去。”
贾宜做吐血状，这个夜半歌声她是知道的，周文成新交的女友，90后的新新人，长的如花似玉，刚满二十，唱舞台剧的，最近在排《夜半歌声》，每晚都拉着周文成一起悼念国荣哥哥，弄的办公室里都经常听到他哼哼着：空庭飞着流萤，高台走着狸生，人儿伴着孤灯，梆儿敲着三更。贾宜就会感到毛骨悚然，整一恋童癖啊。
他俩跟众人打完招呼起身离开，周文成趁着酒性，又拉住贾宜，“哎哎哎，贾大姐，记得送一送谭浩，要安全到家哦。”打了个酒嗝，再接再厉道：“唔……若然他出了什么岔子，我怎向大大大老板交差？”
还不等贾宜细想周文成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家伙已经飘飘然的登上司机的车，奔向他的夜半歌声去了。
“走吧。”几杯猫尿下肚就这德行，贾宜叹气，看了看身边的谭浩：“周总让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他轻声道：“我自己搭出租回去。”
“我难得有借口送帅哥回家。”贾宜扯扯嘴角，“答应了文成送你回去的。岂不是言而无信？再说你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
谭浩不再推辞，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是市内有名的高级公寓。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两人一路沉默，不到二十分钟，开到公寓的大门口。
谭浩看了看表，“十点了，我自己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