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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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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图闻音知雅意,知道是要送给钟唯唯吃的,暗叹一声,立刻让人去准备。

兆祥宫是冷宫,破败又凄清,里头住满了各个时期在宫斗中战败的妃嫔。

这些人被关得久了,神智早已不正常,不分白天黑夜,鬼哭狼嚎。

钟唯唯以前没来过这里,只听别人说谁、谁又犯了什么错,被打入兆祥宫了。

现在轮到她了,她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幽闭她的地方又窄又黑,霉味和灰尘味呛得死人。

那些人把她推进去就上了锁,走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黑暗里,听着外面的疯女人们鬼哭狼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50。第50章 往事(5)

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电闪雷鸣也停了下来。

疯女人们突然都不嚎叫了,四下里一片可怕的寂静。

钟唯唯往角落里缩了缩,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杀人夜,其实雨夜杀人也很不错,如果有人要取她性命,这时候是最容易的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钟唯唯害怕地抱住一根松脱的桌子腿,恨不得自己是只小老鼠,能钻进鼠洞飞快跑不见。

但是桌子腿上堆积了太多的灰尘,她一不注意,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懊恼得想撞墙。

“嗤……”有人轻笑了一声。

钟唯唯紧紧捂住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点声都不敢出。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快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丑样!”

一点灯光亮起,门被人打开,李安仁站在门口,用手捂着口鼻,嫌弃地往里张望。

钟唯唯看见是他,立刻将紧紧抱在怀里的桌子腿藏到身后,顺着腿悄悄扔到地上。

再装模作样地掸一掸衣袖,昂首挺胸:“你来干嘛?赐毒酒的?”

李安仁狞笑:“难得你如此聪明,猜对了!”

手一挥,跟在后面的小宦官送上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钟彤史,你刚才挺汉子的,这会儿也自己喝了吧?千万别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的,非得逼着我灌。”

“拿来!我要是怕了就不姓钟!”

钟唯唯气壮河山,将手一伸,视死如归,看上去十分的宁死不屈。

李安仁微微皱眉:“你还真有气性。”

想想就替皇帝陛下憋屈,遇着这么个死都不怕的主,还能怎么着?

小宦官将汤药奉上,钟唯唯抬起,放到唇边又放下:“里面放了些什么?”

李安仁有心要吓一吓她:“钩吻、鹤顶红、牵机都有了。你命好,就算是毒药也比别人来得要金贵些,其他人一包砒霜就够了,你这碗药得值千金。”

说完了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钟唯唯,吓得痛哭求饶吧,他好立刻向皇帝陛下禀告,顺便立下一功。

钟唯唯慢吞吞地道:“居然这么想让我死?不喝好像挺浪费的。”

“是啊,是啊,赶紧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啦。”

李安仁越玩越上瘾,小样儿,让你平时和我横,非得吓死你不可。

“不过,喝了更浪费。”钟唯唯抬手就把一碗药泼到地上去了。

把碗塞到小宦官手里,拍一拍手,“去告诉陛下,像我这样通晓古今、勤奋又正直的茶道天才,毒死了很浪费。为了不让陛下背上毒杀同门的骂名,我不敢死。”

李安仁傻眼了,还能这样玩?

刚才看她和皇帝陛下斗鸡似的互吼互骂,要死要活的,还以为她真的宁死不屈呢。

这才刚关到兆祥宫,送上一碗预防风寒的假毒药,她就能立刻化身厚脸皮。

他怒吼一声:“钟唯唯,你还要脸不要脸?你的气节呢?”

钟唯唯侧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不和她玩了!

李安仁气呼呼地往外撤:“活该你病死再吓死,你就一个人关在里面玩个够吧!”

门再次被关上,钟唯唯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她和重华吵架怒骂时,她是真的不怕死。

到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重华的反应,她觉得他大概真的没有找大师兄的麻烦,不然他不会当着她的面赌气,让赵宏图安排十三卫即刻前往苍山。

李安仁说那是毒药时,她不是不难过,但是转念一想,他若真要她死,就不会抢在韦太后进门之前强行把她送走。

重华还是那个脾气很糟糕,心却狠不到底的二师兄。

他不想要她死,却难保别人不想要她死,所以那碗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喝。

这冷宫,她迟早都能出去,就是怕重华生气起来,钻了牛角尖,非得拿大师兄出气。

钟唯唯一旦想通,立刻就不为难自己了。

飞快跳起来,使劲拍打着门,高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错啦……请陛下千万不要赌气啊……”

李安仁气呼呼地回了昭仁宫,找到赵宏图:“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疯女人……”

如此这般地把经过说了一遍,义愤填膺:“她怎么有脸?还在那儿拍着门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错啦……依我看,暂且不必禀告陛下,先关她几天几夜,知道好歹再说。”

预防风寒的药变成了毒药……赵宏图阴沉了脸,猛地搧了他一巴掌:“你和她说那是毒药?”

李安仁被赵宏图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再看赵宏图阴沉可怕的脸,委屈又难过:

“我就是不忿她那样对待陛下,当年见异思迁、攀高枝、背叛陛下也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不知好歹,为了那么个人这样伤陛下的心……吓吓她怎么了?又不是真的要毒死她。”

赵宏图再搧他一巴掌:“你摊上大事儿了!那些人为什么千方百计挑唆陛下和钟彤史,因为他们害怕钟彤史帮陛下的忙,损害他们的利益!

你倒好,不说不帮着解开误会,反而帮着那些人往陛下身上泼脏水!你是嫌钟彤史对陛下的误会还不深吗?赶紧跟我去向陛下请罪,兴许还能活命。”

李安仁这才知道怕,哭哭啼啼地跟在赵宏图身后去找重华。

自韦太后走后,重华就再没睡下,拿了一堆奏折坐在灯下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听见二人进去才假装低头翻页,冷淡地道:“什么事?”

李安仁先就用力搧了自己几个嘴巴,哭着把经过说了。

重华听到钟唯唯立刻就把那碗“毒药”接过去,眼神不由微黯。

再听到她把药倒掉,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人才,毒死了可惜,怕给他落下骂名不敢死时,眉脚忍不住抽了抽。

这个女人,还是这样的作风。

当年,师父外出归来,带回了她和钟袤,当众宣布收她为义女,收钟袤为义子。

姐弟俩已经流浪了很久,都是又黄又瘦,皮包骨头,钟袤年纪小,身体病弱,怯生生的躲在钟唯唯身后,看上去让人可怜又心疼。

钟唯唯却不同,一双眼睛笑得和月牙儿似的,惯会插科打诨,脸皮极厚?

凶起来时能和人拼命,真遇到惹不起的人,立刻又能眼泪汪汪装可怜,小鹿一样澄澈的眼睛盯着人看能把人逼疯,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欺凌弱小的大混球。

☆、51。第51章 往事(6)

重华至今还记得,来历不明的姐弟俩才进苍山,多少人眼红下绊子。

族里一个子弟被人挑唆抢走了钟袤的药,钟唯唯先是彬彬有礼地讲道理,讲不通就发狠拼命。

拼命失败不是对手,立刻换了一张笑脸,笑眯眯地跟着那个人,人家走到哪她跟到哪,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人家。

有人问是怎么回事,她就诚恳无比地说,师兄逗她玩,拿走了钟袤的药。

从早上跟到晚上,上厕所她也在外面守着,那个人终于承受不住,把药还给了她,她还和人家道谢。

事后那个人挨了师父一顿狠揍,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人欺凌弱小,十分的不齿。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人都为此抬不起头来。

钟唯唯一点得意的样子都没有,还是那副诚恳的表情:“师兄其实没那么坏,他心里是有善的,不然就会直接把药毁掉,而不是留着了。”

他在宫中长大,自小看到的就是尔虞我诈,夫妻之间、兄弟之间、父子之间经常为了一点利益互相算计,当然看不惯钟唯唯的装模作样。

傻子都能看得出那家伙就是个坏得流脓的东西,不把药毁掉是为了留着换钱,她还看到人家心里有善了。

于是隔三岔五总要捉弄钟唯唯一回。

每次捉弄了她,她都是先反抗,反抗失败就各种谄媚讨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到哪跟到哪,烹茶给他喝,烤麻雀给他吃,然后背后各种栽赃陷害他。

遇到有人欺负她就立刻躲到他身后,虚张声势:“我二师兄说,他一拳就能把你打死!我二师兄说,你就是怂包,不敢和他打架……”

结果就是,原本找她麻烦的人全都冲着他来了。

他愤恨着,鄙视着,莫名沦为了她的打手和盾牌,再到后面,心甘情愿爱上了她。

他曾问她,是不是真的相信那个为难她的师兄心里有善。

她回答他说,必须相信,不然她和钟袤在山庄里待不下去,而离开山庄,体弱多病的钟袤就会死。

所以她相信善,自己可以好过一点,别人也会好过一点,何乐而不为?

他再问她,为什么死皮赖脸赖上他。

她反问他:“难道不是你先死皮赖脸赖上我的吗?小时候有个邻家哥哥总是揪我辫子欺负我,我娘说那是因为他喜欢我,又不好意思说。我觉得二师兄就是这样的吧。”

他憋了一口老血吐不出来,思前想后,不得不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坚决不承认。

翻脸骂她:“胡说八道,自作多情!你一个瘦巴巴的黄毛丫头,什么都没有,哪里值得我这样的美男子喜欢!”

钟唯唯抱着他的胳膊晃:“好吧,好吧,其实我是觉得二师兄虽然经常捉弄我,但是从没有过分,有人欺负我时还肯帮忙,所以觉得你是个好人,想找条粗腿抱。”

他想起她对大师兄也很友好,心里格外嫉妒,便冷哼一声:“大师兄从不捉弄你,也经常帮着你,你怎么不死皮赖脸赖着他呢?”

钟唯唯当时的回答是:“你比大师兄好看!”

他气死了:“是不是再来一个比我好看的,你就能立刻跟人家跑了啊?”

钟唯唯亲了他一口,语气温柔:“因为我喜欢二师兄,所有的人在我眼里都不如你。”

于是,他那些因为父母和身份引起的所有躁动不安、孤独难过,全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平和欢喜起来。

隐姓埋名,被生母忽视冷落,有亲人不能相见,除了刻苦学习还是刻苦学习的孤寂岁月,从此变得有声有色。

他以为故事的结尾会是,某一天,他把真实身份告诉钟唯唯,她先是惊吓然后惊喜,再欢天喜地跟着他一起回京,和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却没想到,故事的结尾会是她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抛下他,自己跑进京城入宫享福了。

再见面,她护着的人就变成了何蓑衣。

真是可悲又可笑,最可悲的是,都到了这一步,他还放不下。

就像是长姐说的,人有执念,他的执念就是钟唯唯。

重华想到钟唯唯之前对着他说的那些话,头遏制不住地痛了起来。

他忍不住又想,若是当年,他没有出去那一趟,没有遇到那些人,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再想想,即便是再回到当年,他也必须走那一趟,所以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这是命运。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赵宏图迟迟等不到重华的指示,忍不住轻咳一声:“陛下,要不要老奴走一趟,和钟彤史说清楚实情?”

重华收回神思,淡淡地道:“不用。”

她既然认定他十恶不赦,人品低劣,认定他会派人暗杀何蓑衣,会下毒取她的命,那就由着她去认为好了。

赵宏图见重华不肯解释,知道他还在生气,也是没辙,只好又道:“钟彤史说她后悔了,想见陛下认错呢,是不是……”

“不用理她,让她好好醒醒脑子。”

钟唯唯今天做的事是瞒不住的,又经韦太后及时出现证明,如果他轻饶了她,只怕忌惮仇恨算计她的人会更多。

赏一碗“毒药”,再关上几天,也许能让盯着她、算计她的人少一点,也能让她长长记性。

重华沉声道:“去查,昨天她都见了些什么人。”

“是。”赵宏图应下,不动声色地开始彻查究竟是谁挖了这么大个坑给皇帝陛下和钟唯唯跳。

又是谁,那么及时地把这边的消息传递到万安宫。

五更天未亮,李安仁奉命给钟唯唯送毒药的事传到了韦太后、吕太贵妃的耳朵里。

韦太后欢喜得多喝了一碗羊乳,装得一脸的同情:

“重华这孩子啊,还是那个暴烈如火的性子,不就是一封信吗?也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还能做同门、做君臣啊,这样的小气。

钟唯唯也是,水性杨花的,既然跟了陛下,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呗,弄那么多幺蛾子做什么?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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