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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词女传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6.18完结,种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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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说你这张嘴,都胡咧咧个什么!她好歹是我的亲姐姐啊!”李迒小声斥责道。
  
  “亲姐姐怎么了?皇上还有几十门子的穷亲戚呢!能各个都施舍的了啊?!更别说她自己还一身腥呢……”
  
  “你说什么?!”李迒有些火了。
  
  “你没听人说啊!”其妻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眉飞色舞地道:“老话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也是了,你说她和赵明诚成亲有二十几年了吧,她那肚子里面,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这也太奇怪了吧!你说,她是不是在外面……”
  
  “你满嘴里都胡说些个什么!”李迒火了,抡起了巴掌。
  
  “本来就是嘛!好好的,你恼什么呢!”其妻吓得哇啦一声哭了起来,嗓门也提高了,接着说道:“你整日在官衙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官老爷,在背后都说人家什么!早前儿,不是还有个那谁谁写书的时候,在书里头说什么:赵明诚虽然收藏丰厚,但是‘无子能保其遗余,每为之叹息也……’之类的话嘛,又不是我一人儿说的,你打我干什么嘛!”
  
  她这么一扯着喉咙吆喝,吓得李迒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嘘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呦,你能不能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窗外寒风阵阵,偶尔还携着点点雨星飘过。另一条街巷的屋檐下,铃声飘飘,咳喘阵阵。
  
  “娘,今晚上风大,您都喘成这样了,别去了罢……”苏甜儿柔声劝道。
  
  床边上,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妇,推开苏甜儿的手,一面胡乱穿着衣服,嘴上一面问道:“今天白天,谁来了?”
  
  “我的事儿,您就甭操心了!”苏甜儿闷头答道。
  
  “我才懒得管你呢!”苏母嘴里嘟囔着,“我是看你,到了手的银子,都给扔在地上,我心疼!”
  
  “切,她那钱,我不稀罕!”苏甜儿撇了撇嘴道。
  
  “不稀罕,你给搁在荷包里头!”苏母说着从苏甜儿腰间的荷包里,抢下了银子。
  
  “娘!你干嘛啊!咱这个月可就指着它了,还给我!”苏甜儿起身要抢。
  
  苏母一边躲闪着往外走,一边又咳了起来。
  
  苏甜儿一看,这才停了手,不免心疼地道:“行了,行了,不抢了!您看您咳的!”
  
  可苏母这边却一点也没当回事儿,嘴上还只顾埋怨道:“你也不去干点儿正经事儿,我跟你说,这可都一个多月了……我说,你莫不是真看上人家了?”
  
  苏甜儿言辞闪烁,目光游离。
  
  苏母为之一震,进一步厉声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别说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就是往后的,也不准你心里有半分想法!你听见了没有?听见没有!”
  
  苏甜儿一脸绝望,任凭苏母摇晃着。
  
  苏母推门而出,狂风忽起,将她满头的银发,吹得迎风摇摆,苏母像没有听见似的,顶着风,直直往赌坊的方向走,嘴里却像着了魔似的胡乱叨叨着:“那些个男人,你还真以为……哼,你还真是天真!让娘再赢了这一回,就一回……娘给你买糖瓜吃……有钱咯,买糖瓜吃咯……”
  
  苏母渐行渐远,苏甜儿慢慢的从墙头滑跌到墙根,冰冷而又凄寒的深夜,一点点吞噬着她俏丽的脸庞……
  
  先下夜已深沉,窗外除了刮过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大街对面街巷院落里,另一间厢房中,李清照正病倒在床上,不断地高烧和呓语。
  
  站在地下的萍儿紧张而又专注,不断的在铜盆里洗涮着毛巾。
  
  萍儿将洗涮好的毛巾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尝试着帮她降低温度。突然,李清照抓住萍儿的手,嘴里呼喊道:“娘,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爹,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萍儿抽出手来,抚摸着她烧的滚烫的小脸,轻声安慰着,眼中泪光乱闪。
  
  “夫人,没事的,没事,什么都会解决的……”
  
  已是后半夜了,外面的风渐渐的停了,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夜莺清脆的鸣叫。萍儿正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假寐着。
  
  李清照轻声道:“萍儿!”
  
  萍儿立马惊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见那李清照早已坐起,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浸湿,正静静坐在床上,含笑着看她。
  
  萍儿惊喜地叫道:“夫人,您醒了!”
  
  萍儿赶紧为李清照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又轻拍被褥几下,使它快一点干透,笑着道:“看看,连褥子都给汗湿了,这就好了,只有汗出透了,烧才能退的下去。您饿了吧?我下厨房给您熬完粥来吧!”
  
  说完转身要走,李清照连忙拍了拍床铺,叫住她,含笑道:“大晚上的,别惊扰了人家,我也不是太饿,将就着点吧!你也忙活了一晚上了,过来陪我躺躺吧。”
  
  萍儿这才想起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吐了吐舌头,半靠着床倚着,不好意思地道:“夫人,记得老爷说过,您身边曾有一个青莲姐,比起她来,我是不是很笨啊!”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起来做什么……”提起青莲,李清照有些愣神,但嘴角还是含着笑,见她有些落寞,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道:“谁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就算说你笨,她还能回来不成?”
  
  萍儿听了低下头来,又想了想,鼓起勇气接着说道:“夫人,我觉得,今天李大官人说得也对,往后日子,您可有打算?”
  
  “你现在也算是跟着我了,你说,你有什么打算吗?”李清照用胳膊垫着头,歪着脑袋看她。
  
  萍儿想了想,认真地道:“我是卖到您家的,更何况我年纪还小,只要您能赏口饭吃,我是不担心自己的。可是,我却真得挺担心您的,咱这家里没有个男人,也不算是个事儿啊,你说是吧?”
  
  李清照低头不语。
  
  吓得萍儿赶紧掩口道:“夫人……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金石之祸(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刮了一宿的风,终于停息了。晨间的空气,似乎特别的清新,李清照正伏案写着词,经过一夜的调养,她觉得自己似乎好多了,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写到兴起,李清照不禁轻吟道。
  
  “姐姐,真是好雅兴啊!”李氏闻声而来,立在门口,不咸不淡地道。
  
  “弟妹,早啊,进来坐啊!”李清照见萍儿不在,一边连忙起身礼让,一边迅速将刚才的纸笺揉成团。
  
  李氏早已偷眼瞧见,但却并未挪动地方,脸上也带着笑意,话锋却暗自一转:“早就听闻,姐姐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正好,妹妹才疏学浅,先下刚好有一事不明,还妄向姐姐请教!”
  
  “你我同是一家人,妹妹太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我自知,若说起学问来,自然是不如你。妹妹只是不知,‘三从四德’一说,如何解?”
  
  一字一句,话中有话,针锋相对,李清照被她逼得无法言语。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了,既然‘夫死无子’,就应当知道自己是个身份,虽说是亲戚,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救济的了一时,也救济不了一世啊!”
  
  “弟妹的意思我明白,过两天我就……”
  
  “姐姐能明白,是最好了!”李氏打断她的话,“这里是我家,又不是救济所,你一个寡妇,又没儿子,整日赖在这里悠游自在,就算是我们不说什么,也架不住朝廷上的那些人……”
  
  “夫人,请让一下,小心烫!”萍儿端粥而入,打断了李氏的话。她进屋后,将粥搁在桌上,虽是面上对着李清照,可这话里头句句都冲着李氏而去:“夫人要说朝廷,那咱就说说朝廷。夫人可能怕是也不记得了,当年姑老爷能顶得着敕令局删定官这个缺,若不是靠我家老爷他妹夫的鼎力相助,现在你夫妻二人还能如此悠闲自得?!”
  
  “萍儿……”李清照瞥了她一眼,轻声打断。
  
  李氏闻之猛然一震,身体不觉轻轻摇晃,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怒视着萍儿。
  
  萍儿佯作惶恐,连忙回过头对李氏歉道:“您贵人事忙,当然记不得发达前的琐事……”她又转身假装忙着手头里的活,话里却轻描淡写地道:昨日里我才收到老爷家他大妹妹的来信,忘了跟夫人您说了,大妹妹在信上说,她的夫君如今已官至兵部侍郎,日前他们一家还在洪州,因为她的丈夫正服侍着在那里避暑的隆祐皇太后。信上说,她惊闻大哥病逝,心中万分悲痛,无奈只因其大官人公务缠身,才迟迟无法回来拜祭……等忙完了这些时日,定当来看望夫人您的……”
  
  “姐姐,这是赶着要走?”这时,李迒从门外过,听到里屋有人声,关切地探头问,后又转头斥责李氏道:“我的家,就是姐姐的家,现在爹娘都去了,就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你这个疯婆子,大清早晨的,又在这里胡说了些什么?”
  
  李清照赶紧好言遮掩道:“你误会了,弟妹也是一番好意,早起见我闷在房里,多亏她赶着过来陪我说话解闷的。就说了些妇道人家的家长里短,后来萍儿进来才说起明城他妹妹的事……哎呀,要说我这个小姑子啊,人品教养都没得说,和她大哥也最亲,只可惜啊,当年我嫁到她家的时候,她都嫁出去两年了,我们妯娌之间,也没能好好的说上几次话……算来,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说实在的,我也是怪想他们……”
  
  那李迒毕竟是后进来的,前面的话他都没听见,只当是李清照在他这里住得不适应,还只一味的劝着。
  
  提起往事来,李清照的心里不免难受,见着弟弟一脸关切的样子,只得勉强笑着道:“我现在一个这样身份的人,一直叨扰这你和弟妹,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也难为弟妹了,你千万别怪她。你上午不是要去衙内吗?回来的时候,劳烦你在大厅等我一会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议!”
  
  李迒答应着,拉着李氏出来。
  
  见两人出去,萍儿关上房门,李清照再也支持不住,红了眼眶。
  
  她将托盘往前挪了挪,忍了又忍,倒是硬生生的把那眼泪给吞了回去,她用手轻抹脸颊,冲萍儿淡淡一笑道:“来,吃饭!”
  
  一滴泪珠顺势被抛落在阳光下,倔强而剔透。
  
  暮秋时节,难得遇上这么好的天气,阳光终于冲破乌云,穿过树丫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萧瑟中透着点点暖意。
  
  李清照经不起萍儿的絮叨,终于走上了街头,她已经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出来过了。看着街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竟都有些恍惚。
  
  “平日老犯晕,不光是身体弱,还是心悸的毛病,可大可小呢!您这叫郁结于心,大夫不也是说了嘛,让您时常出来透透气儿……”一旁的萍儿还在絮叨。
  
  “成天说!你烦不烦啊?”李清照没有精神,不耐烦地道:“德甫这一去,我的心也就死了……再说,我现在这个身份……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再落人话柄……”
  
  “您先别急着回去啊,好不容易都出来了!”萍儿连忙拉住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着道:“要是说别的啊,您肯定提不起神儿来!可只这一样,我就不信,连这您都不想了!您看……”萍儿俏皮地伸手一指。
  
  李清照顺势一望,面前早已是人头攒动,各色的古玩器皿,琳琅满目。一月一度的建康城夫子庙庙会正在举行,虽说如今正逢战事、偏安一隅,比不上当年汴梁城里大相国寺庙会那般热闹,可这毕竟也算是天子脚下,热闹程度非同一般。
  
  “那个……要不,咱进去看看?”李清照终于心动了。
  
  萍儿听了心中暗喜,赶紧应着了,将身陪伴。
  
  一但沉浸在古玩的世界里,李清照顿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主仆两人这看看、那瞅瞅。虽然萍儿自己对古玩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她从小就被辗转买卖到各家为奴,主人的心性,她还是多少会揣摩的。她暗自瞥着眼前的李清照,一站往日愁眉,连嘴角都挂着几日来都不曾有的笑容,她也是为自己小计谋能逗得主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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