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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5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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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五旬的齐卿陈乞就在其中一处卫城中巡视武库,他很快就出来接见了儿子,听完他的汇报后,不假思索地说道:“国、高不援卫,陈氏亦不援!”

陈乞陈恒父子对君主们满心期待的争霸战争实在是兴趣寥寥,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陈氏如何在战争里保存实力,如何坐大而考虑的。总之这次战争陈乞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齐侯、公族和国、高二卿带进坑里,让他们实力大损,他好实行窃齐的阴谋。

然而陈恒在考虑事情上,却比他父亲看得更加长远,他冷静地分析道:“父亲所言甚是,赵军势大,军中能战者近两万人,不可与正面为敌。但也不能放任不管,若赵氏占据帝丘,废卫侯元,立蒯聩为主,则齐国反被其包围,从卫国北上,便是陈氏领地,坐视赵无恤全取卫国,于陈氏无利。”

“何况如今陈氏还得仰齐侯鼻息,若什么都不做,恐怕会惹齐侯怀疑,到时候反而不美。”

陈乞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吾子说的有理,那你说该如何应对?”

“小子在舟船上时,已经想出了一个主意。”

陈恒不但耍阴谋在行,对于庙算和军争也有些心得,他们陈氏,可是出了司马穰苴和孙武两位大兵家的!这跟浓厚的家学脱不开关系,传说中的太公六韬,还有司马穰苴的遗书《司马法》,正藏在他们家的府库中。

陈恒道:“当年晋文公图霸,想要与楚国争夺中原。为了救被楚人围困的宋,晋军便围卫、曹,诱使楚国北进,我既然不想与赵无恤正面冲突,又想保帝丘不失,顺便让齐赵正面交战,何不效仿之?”

“你且说来听听。”

陈恒应诺,“据消息称,赵氏在西线与东线都发大军作战,其腹地必然空虚。我若乘赵无恤围攻帝丘时渡河西进,与中行氏和当地的戎狄部族配合,煽动邯郸人叛乱,说不定能一口气打到邯郸去!”

陈乞眼前一亮,拊掌赞道:“此计甚妙,到时候赵无恤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攻击帝丘,要么放弃刚夺到手的邯郸!若是前者,等他们回师时,吾等既可退入中行氏领地,也能渡河归齐。若是后者,则河北非赵氏所有!”

“然,待小子发兵后,父亲还可以向齐侯为陈氏邀功,同时给国、高压力,接着怂恿齐侯在小子渡河攻邯郸时,带着齐军主力来拖住赵无恤,让他攻卫亦不能,回师也不成。”

陈乞看着多智的儿子很是欣慰:“如此一来,我父子期待已久的齐赵鏖战,就要在桑间濮上开始了……”

陈恒的野心却比父亲更大,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不止如此,那样的话,若齐赵在卫国两败俱伤,陈氏不但可以削弱公室,还能全取太行以东!到时候即便窃齐不成,像赵氏一般在大河两岸独立为邦国,又未尝不可?”

第718章 围卫救鲁

上古时代,黄河在东注于海的过程中,在冲击平原下游分出了许多条支流。在禹时,大河下游有九条分支,正如《禹贡》所说的“九河既道”,分别是徒骇、太史、马颊、覆融、胡苏、简、洁、钩盘、鬲津九条。

到了殷周春秋之际,随着气候的骤冷返暖,九河或干涸,或改道,或湮没于渤海,只剩下一东一西两条。它们在棘津下游分离,而中间这块和鲁国差不多大小的狭长地域,就被称之为河间地,原本是中行氏的地盘,可在去年的战争里,却被陈氏窃取了大半,只有南端的几个邑被攻卫的赵军占领,但仅仅是作为提防陈氏的桥头堡。

三月初,已经将帝丘围三缺一,并试着攻打了两次的赵无恤从斥候处得知陈氏一万军队从河间地西渡大河,进入赵氏占领区的消息。

“九河”那仅剩的两条河里,东河是主道,河水浩浩荡荡可以行船,西河则是分叉的岔流,所以河水较浅,渡过去比较容易。

纵然如此,但赵无恤还是为陈氏的计划啧啧称奇了一番,能想出这主意的,恐怕是他的老朋友陈恒吧。

“陈子常真是狡猾,我攻击朝歌时他不去救,我北上中牟时他不去取,我破邯郸时,他也一动不动,就这么坐看范、中行、邯郸一一崩溃,只忙着抢河间地,不过也算他有眼光,做了出力最少,却获利最多的选择。”

帝丘城外,站在已建起骨架的高大投石机前,赵无恤对从鲁国那边运送辎重粮食过来的樊迟如是说。

在鲁国当了几年大农丞,走遍鲁邦的山山水水,樊迟越发成熟稳重了,不过这战时的特殊时期,他也发挥了自己能领兵的特长,带着西鲁的农民们摇身变一变,变成了征粮队和辎重队。

他跟冉求一起领过兵,所以对战略军势也有一定了解,于是便接过话道:“河间北拱燕国,南临河、济,水陆冲要,涂道所经。当年齐桓公由此剪孤竹,服北燕。如今被陈氏抢先夺取,邯郸的腹部便等同于向他们敞开了。”

“不错,他看准的就是我主力来卫国的时机,就像是嗅到肉味的饿狼一样,忙不迭地渡河西去了。”

樊迟颇有些担忧地说道:“陈氏西进,而邯郸等地才刚刚被将军攻下数月,人心依然不太安稳,若被陈氏中行氏残部反攻,去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么?何况邯郸若失,将军东西两端的敌人就能通过邢地和釜口连成一片,到时候赵氏就真的团团包围了!”

赵无恤让他勿虑,“子迟勿忧,邯郸岂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我虽然将主力带了出来,但邯郸和邢地还有5000人驻守,马首大夫赵伊也带着一师之众留守中牟,随时可以策应,光凭这些兵力,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

话虽如此,但相对而言,邯郸还是比较空虚的,问题还是在于赵氏多线作战,兵力捉襟见肘。除了职业当兵的武卒和骑兵外,去年征召的兵卒,放他们回去春耕后,二月时又立刻再度征召了,同时被强迫入伍的还有河内、邯郸地区的当地人。

幸好邯郸在几处新征服地区中还算稳固的,毕竟赵无恤将邯郸氏的旧势力连根拔起,顺便提高降兵们的政治和经济地位。若被陈氏和中行反攻,那些人刚得到的土地就不一定保得住,他们应该会站在赵氏这边保卫邯郸。

樊迟面色一喜:“这么说将军不打算回师?”

赵无恤道:“陈氏之所以去邯郸,就是为了诱使我放弃攻帝丘,他们担心卫国若被我全取,陈氏的夷仪、高唐便暴露在我骑兵攻击距离内。”

樊迟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陈氏是想攻将军所必救,好解帝丘之围?”他虽然会打仗,可性情还是老实了点,可为军吏,却不可为统帅。

无恤笑道:“陈子常想法是好,但也不看看邯郸是谁在守?教我行军打仗的邮子良司马!想要轻取邯郸,陈恒恐怕是太高估自己的斤两了,只怕他以为捡了软柿子,其实却一头撞到了铁板上!”

“既然如此,将军便能专注于攻克帝丘了。”

樊迟这下放心了,邮无正的本事,那次奔袭五百里攻击济西他是看在眼中的,算是赵氏军中最能打的将领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陈子常攻邯郸亦真亦假,一方面可以吸引我回师,若我不回,他便可以在那边攻城略地。而我围帝丘,也亦真亦假,齐军主力不来,则卫国不保,若来,我正好与他们在这桑间濮上决一死战!”

身为主帅,赵无恤很清楚赵军现在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优势便是连战连胜,士气高涨,盖过了长期征召的怨声载道。而且骑兵较多,不惧怕野战。缺点则是四面受敌,兵力捉襟见肘,若长期拖下去颇为不利,他一直以来都是拆东墙补西墙,集中优势兵力寻敌决战。

这样才能让胜仗继续下去,而不是对峙数年后锐气丧尽,师老兵疲。

尤其是,赵无恤最担心的不是陈氏,反倒是位于战线一西一东的晋和鲁:知氏和魏氏过去一年里不急不缓地巩固领地,然后慢慢向赵韩进逼,他们实力尤存,或者说,在吞并了范、中行在太行以西的力量后,变得更加强大了!

而鲁国,赵无恤在鲁国时拥有绝对的权威,但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可没少闹出幺蛾子。去年的攻势里,虽然没有什么失地,但秋收却被耽搁了,今年许多地方都缺粮。也亏了张孟谈和虎会、宰予、冉求等人使尽浑身解数才让鲁国维持住局面,等到他腾出手处理东线战局的时候。

可赵无恤在行动,敌人也没闲着,齐国在二月中旬又发动了一场攻势,这回不是试探了,齐国出动了整整五万大军,一万在后方压阵,两万在西鲁防止赵军东进,其余两万分别攻泰山和东鲁!他们来势汹汹,为此赵无恤很担心鲁国还能撑多久。

所以他巴不得齐侯能调头带着他的大军过来,陈恒想“围邯郸救卫”,而赵无恤也在“围卫救鲁”,在这桑间濮上,他已经设下了一个陷阱,等着齐人来钻……

不过进入卫国已经快一个月了,赵军阵仗闹的很大,连伪卫侯都扶持起一位,帝丘已经进入灭亡倒计时。可齐侯那边,却没有西来支援的迹象,齐侯和他的将军国高,似乎另有打算,无恤也有些疑惑,这一战略欺骗称得上是完美,难道齐军中另有高人,看穿了赵无恤围点打援的计划,能说服急躁的齐侯杵臼暂时别管必救的帝丘?

想到这里,赵无恤皱起眉来,对风尘仆仆的樊迟道:“子迟,你刚从鲁国过来,且将鲁国的近况一一告知于我。”

樊迟这才下拜,面色严肃地说起了他这次来,除了运送辎重外的正事。

“好让将军知晓,齐军的春季攻势极猛,在没有武卒守备的地方,简直如土鸡瓦狗般败退。光是我亲眼所见的泰山一线,投降的邑有之,不战而逃的大夫有之,打算叛鲁的人有之,鲁国内部局势也并不安稳,士和国人无不盼望将军能早日回去!”

第719章 敌在西鲁

桃丘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模样了,昔日的满山茂密的松林已经被砍伐殆尽,赤红色的铁矿石袒露在地表,随即这些浅层矿被挖得千疮百孔,采铁的矿道像黑黝黝的虫眼一般遍布山中。

而在半山腰的铁工坊处,总能见到工匠和隶奴如匆匆忙忙的工蚁般忙着来来回回清洗矿石,一座座高炉伫立在此,在冶炼镔铁的同时,每天都会冒起大量烟雾,以至于整个山腰上云烟缭绕。

三月的这一天,桃丘山顶准时冒出了巨大的浓烟,远胜以往,甚至在十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却并非是正常的冶炼,而是起火。

此刻若是俯瞰桃丘,就会惊讶地发现,矿区变得空无一人,道路被堵塞,工坊被焚毁,甚至连铁匠们宝贝得不得了的高炉,也被一一推翻捣毁!

“这些都是吾等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呀,就这么,就这么放弃了?”看着来自曲阜的上吏阚止指挥工匠们在桃丘铁工坊里四处点火,曹邴表情有些扭曲,敢怒而不敢言。

阚止瞥了面色纠结的铁官一眼,淡淡地说道:“加快速度,齐军就要来了!”

“就不能挡住齐人么?就像几年前赵将军做的一样,就像去年秋冬冉子有司马做的一样。”曹邴如此抱怨道。他是管理此处的铁官,这里是他和无数铁工的衣食所在,倾注了大量心血,如今却要由建立它的人亲手毁灭,对于他们来说,这未免太过残酷了。

“这次来的是齐军主力,齐侯龙九大旗所在,足足有万余人,如何挡得住?”

阚止心中又何尝痛快?过去几年间,在赵无恤的统治下,昔日受尽欺辱的鲁人终于能对齐国骄傲地抬起头,表示我不怕你了,可现在却又要步步退让。

去年齐国零星的侵扰让鲁国苦不堪言,但在张孟谈的谋划下,在冉求、虎会二将的抵御下,齐国人没讨到太多便宜,铩羽而归。

可这只是海啸前的小浪,齐军的春季攻势来势汹汹,齐侯调集了全国的兵马,足足有五万大军!一万在平陆压阵,一万攻从穆陵关攻东鲁,一万兵临夹谷,而光是朝西鲁杀来的,就足足有两万之众!

赵无恤有指示,日产镔铁近千斤的桃丘对赵氏太重要了,西鲁的防备要以这里为重。

为此镇守西鲁的冉求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赵无恤抽掉了近半鲁国兵卒去晋国打内战,留在鲁国的人可不多。冉求就靠着区区五六千人,以及少许骑兵,硬是将齐军在边境耗了整整一个月。可毕竟兵少众寡,随着秦邑陷落,郿邑也岌岌可危,桃丘随时会孤悬域外。

为了守住桃丘,鲁军已付出了数百条兵卒的性命,可如今实在是守不住了。所以便在半个月前,张孟谈就下达了让桃丘铁工坊搬迁撤离的指令。

赵无恤在离鲁前也觉得桃丘太靠近边境了,他已让人在鲁国其他几处铁矿区开始建立工坊,但还是以最早发展起来的桃丘为主。硕大一个铁工坊的人员和必要工具、武库兵器,不是一两天就能搬完的,直到今日,最后一批人才准备离开,临走前得到指令,要将此地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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