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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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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代的人好青铜,以此作为礼器,又好玉,以此为君子之美,作为装饰。瓷器虽然比起上徍的铸器和玉器,还有一些差距,但却贵在新颖和便宜,所以,大有可为!

等工艺再成熟些,他还打算制作精美到极致的匀净瓷器,作为奢侈品贩卖,走饥饿营销的路线。

最后,赵无恤嘱咐子贡道:“成乡已经粟支两年之用,耕田拉磨的牛马也已经足够,再多也是浪费,所以这一次,我们不要粟米,只要钱帛!”

而这些器物也被赵无恤冠以了特有的名号。

成窑!成瓷!

他相信,这两个名字必然会在后世被无数遍传颂,说不定,自己手中的这几件东西,在千年后就能抄到几亿高价,或作为国宝珍藏。

无恤满意地抚摸着那两头精美的瓷鹿和瓷枕,让人将其实以稻草,再裹一层软皮,小心搬到辎车上,放在竹筐里。他要将其带去下宫,赠予姐姐季嬴和乐灵子,作为谢礼。

再过几天,就是秋祭,他进入虒祁宫正式成为国君助祭的日子。而且这次进宫,他还要陪同乐灵子,去探望已经被囚禁了将近一年的乐祁。

第167章 子贡的抉择

“孔丘之徒?就是那个在曲阜私立学舍沽名钓誉,收徒三百广布党羽,还曾于十多年前诽谤余铸刑鼎,妄言我晋国将亡的鲁人孔丘?”

到了当日晚些时候,依然是下宫侧殿,赵鞅和无恤父子相对,一坐于案后,一站于案前,赵鞅面有愠色,赵无恤则只能尴尬地笑笑。

原本,按照子贡的设想,打赢这场因为范氏之贾卷入麦粉市场,而引发的货殖战争,其实并非难事。但以一乡之力,敌对范氏整个匠作坊,自然是不可能的,必须借助无恤背后的力量,下宫!

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经过家主赵鞅的首肯和支持,所以赵无恤带着子贡赶到下宫后,先入殿内,将他的建议,向赵鞅做了简略汇报。

和无恤猜测的没错,护短的赵鞅听闻自家儿子那极其赚钱的产业,遭到了范氏横插一脚,顿时就怒了,对于这种情况,他就四个字。

“何惧之有!?”

为这件事情定了基调后,赵鞅也好奇起来,如此计谋和眼光,是何人想出来的?一问之下,才知道谋主子贡竟然是孔丘的弟子。

“一乡鄙狂士尔!”

这就是赵鞅对孔丘的评价。

赵无恤只得轻咳一声,眼观鼻鼻观心,不做评价。万幸,赵鞅现在还没像历史上那样,必杀孔丘而后快,而孔子对赵氏也尚未路人转黑。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这两个人迟早会成冤家,此生还是别见面的好。

带着对孔丘的不满,赵鞅还将赵无恤训了一通,让他对名为端木赐的卫商,用则用之,但切勿受其影响,沾染了孔门迂腐之学说。

赵无恤心中暗暗叫苦,却只能唯唯应诺。最后,赵鞅提出要见子贡一面,考校考校他,看看是否也像孔丘一般,是个只会夸夸其谈之辈。

于是,无恤就只能站在殿外,等待子贡出来。

“不好!”

过了一会后,他才暗道一声不妙,引得门口两名甲胄在身,看守剑架的赵氏黑衣卫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君子这是作甚。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和观察,结合所知道的历史,无恤清楚,赵鞅此人有积极进取、强劲坚韧的特点。但有时则表现为霸道、冲动和多变,这也是他性格上的严重缺陷。

但赵鞅还有一个最突出的优点,使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上述缺陷,那就是尚贤。

老迈的叔向,郑国的子大叔,睿智的太史墨,还有众多出身或低贱,或高贵的家臣。只要遇见德高望重或者才学突出的贤能之人,赵鞅总愿意真诚请教,也往往能虚心接受劝勉,无论什么场合、无论什么事情。

这一点在此时的晋国六卿中是极其突出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胸怀,或许就是他日后广纳贤才,成为一代雄主的原因所在。

无恤想起赵鞅这爱才如命的性格,万一和子贡看对眼了,难保就会下大本钱,征召他为家臣,那该如何是好?到那时,他恭贺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在焦心地等待了一刻后,子贡终于出来了。

赵无恤故作微笑地迎了上去,亲切地问道:“子贡,与吾父谈得如何?”

子贡朝无恤行礼,身为一普通商贾,面见一国卿士,而且还是赵鞅这种虎一般的性格,带着刁难的心思,他此时却依然面不改色。

“还得多谢君子前些日子赠予的《绝秦书》,赐的辩才倒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让上军将觉得,我是一夸夸其谈之辈,只不过……”

“只不过如何?”无恤有些急切。

子贡说道:“只不过上军将突然问赐,作为一商贾是不是太过屈才了,愿不愿意为赵氏家臣,上军将会委以我上计吏,或仓吏之职,以上宾之礼待之!”

赵无恤暗道不妙,赵鞅果然下手了,这便宜老爹,连儿子的墙角都要挖。虽然左右都是为赵氏效命,但终归让无恤心里不太舒服。

他面容故作淡定地问道:“这岂不是好事么?子贡是如何打算的?”

如何打算?子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让无恤琢磨不透。

原来,方才子贡刚刚脱下鞋履,着足衣入了殿门,赵鞅就坐于案后,虎目圆瞪地质问他:“孔子为人如何!?”

子贡恭敬地对答道:“赐不能识也。”

赵鞅不悦,拍案而起,追问子贡道:“余听闻,你乃孔子之徒,事孔子数年,常常朝夕相处,侍奉身侧。现如今余问其人如何,你却说‘不能识’,何也?你言之不实,是在诓骗余,还有余子无恤乎?”

子贡淡然笑道:“上军将有所不知,赐在夫子处学习,好比饥渴的人饮于江海,喝到腹中知足就停下了。我的夫子智慧和仁德宽广如同江海,赐一个在海边望之不及,饮之不竭的俗人,就算服侍他几十年,也只能窥其一隅,如何敢说识之?那才是诓骗上军将啊。”

赵鞅默然,本来他企图给子贡一个下马威,料想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商贾,很容易就会被吓出原形。谁知子贡临危不乱,一通长笑后发挥了自己的辩才,将赵鞅所言一一驳回,逼得赵鞅自觉理亏,不得不正襟危坐待之。

他颔首道:“善哉,子贡之言矣!”

之后两人谈及此次与范氏的麦粉之争,子贡胸中早已有了一笔明细的账目。他拨弄着新学会的算盘,给赵鞅演算推导,说明此次只要赵氏应对得当,绝对可以将范氏之贾扫出粟市。

赵鞅之前已经接到了家臣傅叟的通报,经过数十名工匠在成乡长达半个多月的学习和仿制,下宫也已经建起了数座畜力磨坊,逐步开磨麦粉,以供应赵氏府邸所需。

所以,只需要他一块符令,便可以让下宫府库和周边乡邑将麦粉集中起来,全面开工,每日能产三百石以上,远超范氏的匠作坊!到时候,除了牛马市外,赵氏又多了一项能够积蓄粟米钱帛的行当。

赵鞅这才赞叹不已,爱才之心顿起,提出了欲征辟子贡为赵氏家臣的打算。他一出手,就是当年计侨,王孙期那一级别的职位,还可以让子贡住在最上等门客的居室中,位比中士,食有肉,行有车。

这些思虑只是一瞬之间,子贡向面前颇有些焦虑的无恤恭恭敬敬地一拜,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他。

第168章 有女同车

子贡对赵无恤诚恳地说道:“夫子曾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赐与君子曾有盟誓,赐为君子之贾,君子为赐之东主,为期至少三年。如今口血未干,赐怎能食言!?”

面对赵鞅的诱惑,子贡是这么考虑的:夫子曾言,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虽然孔门起于微末,有时候不得不变通,但未到绝境,却也有自己的原则。

夫子一向对赵鞅的政策和行事颇有微词,近来虽然因为止从死法令改变了些许态度,但那完全是因为庶子赵无恤的所作所为。

子贡在中都邑时,曾对夫子说过来晋国为赵氏庶子之贾的想法。夫子当时便对他说过,希望他为赵无恤之贾,劝其行仁义礼乐之道,则可;为赵氏一家之鹰犬走狗,则不可。

赵无恤虽然在一些理念上和孔门有所分歧,但在子贡看来,那是和而不同,他虽然注重农事与百工,但子贡记起,夫子也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样的话。

他虽颁布了严格的军令,但对待民众却依然比较温和,“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正和夫子评价子产的“宽猛相济”不谋而合。

但赵鞅,则更加偏向严刑峻法一些,还在许多器物上违背了礼制,甚至被孔子视为不仁之君,与孔门的根本理念相违背。

更何况,子贡摸了摸怀里一直贴身携带的那卷《绝秦书》抄本。自己仅仅是在酒酣时无意吐露了一次志向,赵无恤竟能牢记于心,千方百计地寻来这些行人言辞,赠予自己,并祝愿他早日实现志向。

“若我日后能成为晋国上卿,一定聘请子贡做晋国的行人,还望子贡出使诸侯时,能做下申公巫臣联吴抗楚那样的壮举!”

子贡并非不知道赵无恤这话里的暗示,但他心中仍然十分感动,这已经超出了利益和盟誓的关系。

他记得此次临行前,他曾于中都问学于孔子曰:“夫子,敢问何为士?”

夫子沉吟片刻,言道:“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做事和决断时有知耻之心,出使列国,并能够完成主君交付的使命,可以叫做士。

子贡自命为一个知耻而忠信的士人!

他觉得,赵无恤以朋友、以士待己,自己虽然暂不能委质效忠,侍其为主君。但至少!要以朋友之谊,以士之忠诚回报之!

所以,他在侧殿内,竟然一口回绝了赵鞅的征召。

赵无恤听罢,方才松了口气,心中大定,嘴上却要为子贡惋惜一通。

这不是他患得患失,而是子贡这种世间一流的人才,还是经济外交两项全能,实在是难得。在这个时代里,也许,只有南方的范蠡(luo),日后的陶朱公可以相提并论。

随后,赵无恤和子贡手持赵鞅的符令,和家宰尹铎、大夫傅叟等接洽,商谈具体事项。随后,他们又召集下宫府库仓吏,车正,厩苑吏等,传达宗主的意志。

“从今日起,下宫各仓的麦子分出大半用于开磨麦粉,车正和厩苑吏调拨好运输用的牛马辎车!”

同时,还有使者持简册前往临近各乡,让乡宰和乡司徒向下宫输送麦子,其中最大的原料供应者,当然是成乡。

赵鞅的要求很简单,务必在粟市压倒范氏商贾,别让赵氏的一粒粟米流到他们的仓禀中!下宫新建起的磨坊从第二天清晨,便开始全面运转,这一场赵、范之间短兵相接的经济战,正式打响了!

基于那个下宫庖厨泄露石磨构造的教训,赵鞅也下了严苛的家法,再有敢与外人接洽泄露者,杀!全家降为刑徒!

而子贡也要回成乡,运送源源不断出产的成瓷,将他们带到漆陶市上,对范氏商贾们发动捣腹一击!

赵无恤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读过的《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颇合今天的情形。

以正合,以奇胜!

所以临行前,他对子贡嘱咐道:“子贡此去,必若猛兽挚鸟之发,一击必中!”

……

到了第三日,赵无恤穿戴整齐,穿着姐姐缝制的秋日新衣,佩产自禺支昆仑的白玉环,站于车下,双手笼着宽袖,面色严肃地等待在鹿苑之外。

今天,他要正式入宫,成为国君的助祭人,祭祀预示着秋日已至的大火星。同时,在赵鞅的请求下,国君同意让乐祁的女儿前去探望父亲。

所以,赵无恤才会这么正式地等在乐灵子和姐姐的居所外。

乐灵子似乎没有让人久等的习惯,身着绿色深衣的美人,踱着优雅的殷商步伐缓缓走出。无恤发现,她又蒙上了薄薄的面纱,但如此一来,那双清扬婉兮的眼睛却更显得迷人。

也许是半个多月前的第一次对视,给无恤带来的震撼太强烈,又或许是那份口头婚约在暗暗牵引他的情绪。他对乐灵子,还是有些许感觉的,却又有些模糊。

她大概是无恤前世比较喜欢的那种女子,但两人如今仍然极为陌生。

此时若是抬头,可以看见一红两白三个身影站于鹿苑的山岗上目送他们离开,赵无恤知道那是姐姐带着两头白鹿。不用面对画风微妙的修罗场,这让赵无恤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失望。

他收回思绪,在乐灵子曲身行礼,口称“君子”时,也还以一礼。

两人尚未完婚,长时间盯着姑娘的眼睛看是不礼貌的,无恤目光也知礼地下移,发现乐灵子今天也佩戴上了一枚白色的玉玦,佩玉将将。

赵无恤有心乘今天这个机会,和未来将要同床共枕的未婚妻交流交流,但周围还侍候竖人女婢,不是说话的地方。无恤便伸手邀请乐灵子踩着矮几蹬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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