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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11-历史的坏脾气-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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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才才能打一百,武秀才只能打五十,现在你打多了,让这农夫还回来。于是,农夫噼里啪啦回了武秀才二十个嘴巴,打得武秀才七荤八素。这个故事无论真假,都说明了当时人们对武举的轻视和武举自己的自轻自贱。不过这没办法,明清两代科举出了那么多名臣和名人,无论谁说历史都免不了要说到他们,可是谁听说有哪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是武举出身呢?尽管武秀才、武举人、武进士也一科一科地考出来。    
    到了清朝快灭亡的时候,武举们突然有了一回露脸的机会。那是闹义和团的时候,北方乡野,几乎村村立坛,庄庄练拳,打教堂,杀洋人和二毛子(信天主教的教民)。乡间的缙绅卷进去不少,其中大多数是武举,武举人和武秀才。他们不是亲自做义和团的师傅和大师兄,就是给坛口当后台。当然,这可以理解,原本他们就是闲人,这个时候,正是用得着闲人的时候。可惜的是,闲人们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还是没有用到正地方,练拳舞刀,没有把自己练成刀枪不入,自然也就挡不住洋人的洋枪洋炮,老佛爷和小皇帝还是得弃城而逃,武举们露脸的事很快变成了丢脸,不久就让人忘记了。    
    科举制度本身设置武举一科,原本未尝不是想通过考试选拔军事人才,可是,凡武举考试实行的时候,中国历朝大部分时间里政治的风气都是重文轻武的,现任的军事官员都没人拿着当回事,更何况考上来的预备队。政府既不拿武举考试当回事,也不想法往军队里派遣武举出身的军官,一项精心设计的制度,就这样成了摆设。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制度,赶上了近代,碰上从西边来的尚武的好汉们,当然只有吃瘪的份。


《历史的坏脾气》 不确定的道路同文馆的成就

    1862年,北京出现了中国第一所国立的教西洋文字的学校,名叫同文馆。这所学校,教洋文的教师一概都是外国人(后来教西学的也大部分是外国人),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也不屑说,上课绝对的“情景教学”。学生初进馆,每月3两银子的补贴,以后陆续增加,最多可以达到每月12两;当时一个七品的翰林,每年俸禄不过45两,可见收入之丰。学生不仅补贴可观,而且管吃管住,除了衣服、老婆之外什么都管发。据进过馆里读书的著名戏剧理论家齐如山回忆,馆里的学生每六人一桌,每餐四大盘、六大碗,有鱼有肉有海鲜。夏天还有一个大海碗,放着水果莲藕什么的;冬天海碗改成火锅,什锦锅、白肉锅和羊肉锅任选。如果这些你都不乐意吃,那么可以另外随便点菜。学生来了客人,也可以随便要菜,一个子都不用花。就这样,同文馆的学生还动不动就嫌伙食不好,摔碗砸碟闹罢餐。    
    同文馆开始的时候,设英、法、俄文三馆,随后又加了德文馆。分前馆后馆(高年级和低年级),后馆比照西方的中学,前馆比照西方的专科,学制共八年。这个官办的洋学堂从小皇帝同治登基开始(1862年),一口气办了20年,转眼到了光绪年间。那时,俄国人总是借勘界的机会,蚕食中国的领土,跟俄国人办交涉成了大问题。这时候总理衙门想起了同文馆,于是到馆里找人才。同文馆的总办一下子从俄文馆找来了七八个学生,一个俄文学了13年,其余的也学了7年。结果呢,没有一个懂俄文的,成绩最好的一个刚刚能把俄文字母念上来,其余的连字母最多也不过认识一半。    
    原来这所西式的国立高等外语专科学校,虽然设施好,待遇优,但师资可是一般般。有学问的西方人,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乐意来中国教书,即使有乐意来的,中国的官僚机构也请不到。结果是一群粗通文墨,甚至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老外混了进来,其中不乏下级军官和士兵,自己连像样的文章都读不通,上课只好呀呀呜。好在从学校负责人到学生,对外国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判定人家是洋人,也就可以了。师资差,管理更差。同文馆从开办那天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衙门,管理大臣外加提调、帮提调以及一群办事人员,除了公文往来,就是面上的安排,只要学校开张,课堂有人,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也管不了(还好,还没有假装懂行)。    
    同文馆的毕业生,最出息最有名的一个,是齐如山,此人帮助梅兰芳策划了京剧的改革,使梅走向了世界。他在戏剧上的造诣,也许跟在同文馆上学,待遇过好,课程太松,有时间有精力和有闲钱去泡戏院有点关系。    
    最后说一句,京师大学堂开办后,同文馆的大部分呀呀呜的外国教授,都进了大学堂,直到蔡元培时代才恨恨地走人。


《历史的坏脾气》 不确定的道路“倒霉”与“王帽子”

    在1931年梅贻琦接任清华大学校长之前,清华在一年之内,接连发生了三起倒校长的风波,罗家伦、乔万选和吴南轩先后被师生倒掉轰走。可是自梅出掌清华之后,“倒风”遂止,梅一直在校长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到了江山易色之时。梅自己对此解释说,这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倒霉(梅)。其实,这只是玩笑而已,倒是梅贻琦的另一个说法,道出了他长治久安的秘密。在西南联大期间,清华师生为梅服务清华25年举行的公祝会上,为答谢大家对他的赞扬,梅贻琦说,京剧有一个角色叫“王帽子”(饰帝王的),一出场总是前呼后拥,煞有介事,但戏的真正主角却不是坐在中间的王帽子,看戏的也不要听他唱,他有幸搭在一个好班子里,人家对这台戏叫好,他自然也“与有荣焉”。    
    实际上,正是梅贻琦充分尊重清华的教授治校传统,才成就了清华和他的英名。当年,清华实行的是“党国”所不容的土制度,由全校教授和副教授组成的教授会作为学校的最高权力机构,由教授选出的评议员和校行政首长共同组成的评议会,作为教授会的常务机关,负责学校的重大事务的决策。作为一个国立大学的校长,原本完全可以不承认这个制度,甚至将它摧毁。但梅贻琦却一改前任之所为,不仅尊重这个制度,而且使之效用发挥到极致。事实上,如果没有梅贻琦居内调解弥缝,对外抵抗政府的行政压力,招徕国内外一流人才,清华的教授治校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就算维持下去,也不可能发挥效用。从这个意义上说,梅贻琦这个“王帽子”的角色,扮演的是清华真正的“无冕之王”。正是由于有了这个无冕之王,清华才真的从一介藉藉无名的留美预备学校,变成一所世界知名大学。


《历史的坏脾气》 不确定的道路曾经有过的高教大跃进(1)

    大跃进是国人在20世纪继义和团之后,鼓捣出来的又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就当时而言,的确是充分地发挥了国人敢想敢干的创造精神。人们说话做事的胆量,似乎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从来就没这么大过。大跃进很热闹,内容也挺多,人们一般记得比较牢的是人民公社、大炼钢铁、亩产万斤乃至几十上百万斤、公共食堂和吃饭不要钱。人们回想起来,似乎也就是搭炉子炼钢,上街轰麻雀。其实,在那时,有关高等教育自身的跃进也是同样不让他人专美于前,跟土高炉炼钢铁一样,同样充满了刺激和荒诞。    
    1958年夏天,在中国土地上,突然之间冒出了数不清的大学,仅仅比后来的土高炉少一点。始终走,不,始终狂奔在全国前面的河南省,先是一个地区办一个大学,后来一个县一个,一个公社一个。那个被伟人称赞,说是跃进规划像一首诗的河北徐水县,不仅办起了一个拥有12个系的综合大学,而且县下每个公社都有一个红专大学。这种大学是怎么办的呢?徐水,还有山西平遥的综合大学,是把原来县里的中学挂上大学的牌子,中学的老师变教授,再配上些老农,算是土专家,教室原封不动,只是原来的教研组变成了系。    
    比起县里的大学,公社更有热闹看,当时河南遂平卫星人民公社的红专综合大学是上过报的典型,不可不专门介绍。卫星公社的这个大学有10个系,共有学员529人,这10个系分别是:1、政治系,主要学习党的政策和基本知识;2、工业系,学习炼钢铁、机械和电气,学生主要集中在工业区(炼钢铁的土高炉所在)和拖拉机站;3、农业系,学习农业基本知识,怎么种高产作物;4、财会系,学习财务管理;5、文艺系,学习歌曲、戏剧、音乐,自编自演,在学习之余,要上田头演出;6、卫生系,学习卫生保健和防疫,以及接生知识;7、科学技术研究系,学习气象、土壤、作物栽培、病害虫防治、品种杂交,据说经常搞一些震惊中外的试验;8、林业系,学习苗圃管理、果木杂交;9、文化系,所有各系的人员都是文化系的学员,按照各自的程度分为高小、初中班,大概专门为红专大学的学员补习文化课的;10、政法系,学习党的方针政策和政法文件,据说是专门培养各个生产队公安干部的。    
    这个大学的校舍就是社员腾出来的民房;学生都是各个生产队选拔出来成份好、觉悟高的青年;教授(原话如此)按他们的话来说是土洋结合,土的教授可能连字都不识几个,是群众推举出来的能人,所谓的洋教授,就是原来的小学教师。上课,土教授有讲不出来的时候,就由洋教授讲,土教授在旁边操作,叫做土洋结合。这个大学据报道还很有成绩:工业系的不少人学会了开拖拉机、锅驼机;文艺系的编了很多快板、快书、相声和戏剧,什么“排山倒海”、“幸福灯”、“姑娘们的心”、“跃进老大娘”,等等;政治系的当然错不了,学会了怎么“拔白旗”(大跃进时的术语,指批判或者扫除对跃进有抵触情绪的人和事);最为显赫的是科学技术研究系,人家打破书本教条,一亩芝麻上100斤化肥(极限是30斤),据说亩产达到1000多斤(对芝麻而言,相当于稻米的亩产万斤),而且还搞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嫁接,比如槐草接在稻子上、红芋接在南瓜上、蓖麻接在芝麻上,等等。    
    农村的土大学如此,城里的洋大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著名的武汉大学,跃进不让他校。1958年物理系猛然由原来的3个专业增加到9个专业,有的新专业连一个教师都没有,就找来出身好又特别红的学生当教研组长(当时学习好是要被批判的),教师没有先空着,有的专业连名称都没有弄清楚,就“先办起来再说”。    
    那时候甚至连正规大学的科研成果,都跟土大学非常相似,多快好省,既攀高峰,又放卫星,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北京大学中文系一群学生(加上青年教师),花了仅35天,就写出一部78万字的《中国文学史》;据报道,著名学者王瑶等写两年都没有写出来,意思这些学生和青年教师比王瑶强20倍不止。生物系40天编出一本《河北省植物志》;同样据报道,说是法国大科学家拉马克编跟河北差不多大的法国的植物志,用了十多年,意思他们比拉马克强100倍不止。北大放了卫星,其他学校当然也不甘落后。北师大编出了100万字的《中国文学史》(比着放卫星的味道出来了),还编了100万字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讲义》和《苏联文学史讲义》。中国人民大学弄出了一部100多万字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据说,这部书加进了中国革命的基本经验,下限写到1958年,把大炼钢铁都写进去了。新闻系写出了《中国军事报刊史》《中国出版事业史》《中国广播事业史》。清华大学几个月内,编出各种教材与专著95部,其中《水工概论》《农田水利工程》《水利工程测量》《工程水文学》《水工量测及模型试验》是10天工夫就写出来的。最了不起要属武汉大学物理系,人家成立了一个攻关小组,要在短时间内破除“旧”的物理体系,把从牛顿到爱因斯坦的所有定理、公式一扫而光,在几周内“建立世界一流的具有武大独特风格的新物理体系”。需要指出的是,这期间,由学生参与产生出来的大量“科研论文”,也陆续地发在了今天仍列在“核心期刊”名录上的学术刊物上(其实,即使今天各高校写校史的时候,统计成果也未必就把这些货色剔出去了),用今天的话来说,科研成果的数量实现了飞跃。    
    历史是面镜子,时常可以从里面照见我们现在的自己。如果看了40多年前的高教大跃进的种种感到荒唐的话,那么想想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其实没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的前辈。当年徐水和平遥把中学升格办大学,和我们今天中专升大专,大专升本科,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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