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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船-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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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计算是正确的话……”邦德侧转了身子,这样他就可以很方便地同时跟里夫克说话而又可以瞧见她。在她眼圈里有劳累的痕迹,腿上的石膏和牵引滑车显然也使她感到不舒适。“如果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是在一座大地堡里,离芬兰边境东边十到十五公里的地方。在俄国境内。”
“俄国?”里夫克张大了嘴,眼睛里充满了惊奇。
邦德点点头。“你可爱的爸爸设下了一个大骗局。”他做了鬼脸,也表达出一定的赞赏。“你得承认他的确聪明过人。我们到处寻找线索,他却一直在最想不到的地方——在苏联境内活动。”
里夫克轻声笑了,笑声带着一点苦味。“他一向都很聪明。谁会想着到俄国去找法西斯小组的总部呢?”
“完全对,”邦德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腿怎么样?”
她举起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你自己也看得见。”
“他们还没有给你进行治疗吗?让你试着走路——哪怕是用拐杖或者齐默矫正助行架?”
“你在开玩笑吧。我不太感觉疼痛。只不过很不舒适。为什么?”
“这里一定有一条离开这个地方的路。我不打算一个人走或者说把你留在这里。”他停了一下,好像作出了决定。“既然现在我找到了你,里夫克。”
当邦德再朝她看的时候,他觉得她的大眼睛变得湿润了。“詹姆斯,你太了不起了。不过,如果有出去的路,你得自己去试,靠你自己一个人。”
邦德的眉毛皱了起来。如果有一条路,他能够及时回去吗?去找帮手?
他说出了答案。“我想时间不在我们这一边,里夫克。如果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想……”
“告诉他们?”
“被脱光了衣服扔进几乎冰冻的水里,是会有点使人头脑不清的。我昏过去了两次。他们要我回答两个问题。”他接着说,他只知道其中的一个答案,另一个答案他只能猜想。
“什么样的问题?”
邦德用几句话告诉了她关于那个伦敦抓获的自杀未遂的“纳萨”分子的事。“你父亲有一处新指挥所。这家伙有足够使我们的人明白的情报。难就难在伦敦的这个囚犯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掌握的情报。你的疯父亲派了一个小姐在去伦敦前先到他的新指挥所去听情况介绍。我们的审讯人员,跟你们摩萨德的一样,都不是傻瓜。只要问题问得对,就能得到答案。二加二等于四嘛。”
“所以你认为你的情报机构已经知道了新指挥所——第二个指挥所——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会在这上头下赌注。但是,我如果告诉冯·格勒达的审问者我们抓了这个人,并且审问了他,他们就会像我们的人一样,自己得出答案。我想你父亲此刻正火速把人员从这里撤出去。”
“你说他们提了两个问题?”
“噢,他们想知道我们的人把他关押在哪里。其实那并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人就有机会找到他,但是大规模的袭击则根本不会成功。”
“为什么,詹姆斯?”
“我们在伦敦的总部那座楼房地下室里,设了一个特别审讯中心。他就给藏在那里。”
里克夫咬了咬嘴唇。“你真的认为你已经告诉他们了吗?”
“有可能。你说你父亲刚才来过。我模糊地记得。他给我的印象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是醒着的……”
“是的。”她的眼睛移开了,没有笔直看着他的眼睛。
邦德想道,摩萨德的特工往往宁愿吞下一片自杀药片,而不愿面对一场可能会损害他的名誉的审讯。“你是否认为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我的情报机构,”他问里夫克,“也对不起我们被认为参加了的这个邪恶的同盟?”
里夫克沉默了一秒钟。然后说道,“不,詹姆斯。不。你没有别的选择,很显然,不,我在想我父亲说的话——天知道我为什么称他为父亲。他其实不是我的父亲。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说了些关于你提供了情报的话。我在打盹,但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讽刺。他对你的情报表示感谢。”
邦德只感到绝望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五脏六腑上。M 把一无所知的他派进了一个足以损害他名誉的处境里,不过,他不能为此而责怪他的上司。
M 一定是认为,对于邦德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M 像他自己一样,几乎可以肯定是被发生的种种事件欺骗了:像真正的布拉德·蒂尔皮茨的被铲除,柯尼亚·莫索洛夫跟冯·格勒达两面三刀的欺骗行为。另外,还有保拉·韦克的欺诈。
他感到绝望,因为他知道,他使他的祖国失望了,他辜负了他的情报机构的期望。在邦德心目中,这些是最严重的过错。
现在冯·格勒达几乎可以肯定是在进行搬家的一切例行手续:打包,组织车辆,把所有能带走的武器弹药装上BTR 型运输车,销毁文件。邦德猜想,不知冯·格勒达有没有什么他能在那里行动的临时基地——除了主要的新指挥所以外。现在他一定想尽量快些撤出去,但是那也可能用去二十四小时。
邦德四面看看,是不是给他留下了几件他的衣服。床对面有个小橱,看上去装不下衣服。其余的房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家私人小医院病房里的通常装备:在里夫克的病床对面有另一只小橱;屋角有一张桌子,上面有玻璃杯,一只瓶子,一些医疗设备。他看不见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两张病床四周有挂帘子的横杆,床头各有一盏灯,天花板上安装了长条照明灯。通常有的小通风护栅。
他想到自己可以制服那个护士,脱下她的衣服,装作女人逃出去。但是这个设想明摆着是十分荒唐的,因为邦德的身材实在不容许他男扮女装。何况,一想这件事,他的头就晕晕忽忽的。他感到怀疑,不知在用完刑以后他们给他注射了什么麻醉药。
就算冯·格勒达准备遵守他和柯尼亚的协定——这种可能性太微乎其微了——邦德的唯一机会就是从柯尼亚·莫索洛夫的手里跑掉。
外边走廊上发出了响声。门开了,穿着上过浆的干干净净的护士服的护士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好的,”她轻快地说道,“我带了消息。你们两人很快都要离开这里。元首决定把你们带出去。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你们在短短几小时以后就要出发了。”她讲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口音。
“人质的时间,”邦德叹了一口气。
护士愉快地微笑了,她说是这样的。
“我们怎么走法?”邦德觉得多让她谈谈话可能有用处,至少可以得到一点消息。“雪地履带车?BTR 型运输车?是什么呢?”
护士的嘴唇边始终挂着微笑。“我会陪你们旅行的。你是安全健康的,邦德先生,但是我们为英格伯小姐的腿担忧。我想她愿意别人叫她英格伯小姐。我必须陪着她。我们都搭乘元首的私人飞机。”
“飞机?”邦德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有飞行设施。
“噢,是的,在树林里有一条跑道。即使在最恶劣的气候它也清扫得干干净净的。我们这里有两架轻型飞机——在冬天自然都安装了滑雪板——还有一架元首专用的喷气座机,是用一架隐形隼式机改装的,非常快,但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着陆……”
“那么它在哪里都能起飞吗?”邦德想到了树林里的一片荒凉的冰雪景象。
“只要跑道清扫干净就行。”护士似乎漠不关心。“什么也不用操心。
在他离开以前,我们会把喷烧破冰器派到碎石跑道上去清冰的。”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喂,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降落伞?”邦德建议道。
这一回,护士那满面春风的表情消失了。“在出发前,你们两人都能吃上一顿饭。此刻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门关上了。他们听见外面锁孔里有一只钥匙转动的声音。
“那么,这就是结局了。”里夫克说,“如果你曾经想过将来,亲爱的詹姆斯,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再也不会有小茅屋了,也不会有小茅屋门口的玫瑰花丛了。”
“我想过,里夫克。我从不放弃希望。”
“我了解我父亲,他说不定会把我们从两千英尺的高空扔下去。”
邦德哼一声,“所以我一提到降落伞,护士就作出那种反应。”
“嘘,”里夫克机警地发出声音。“走廊里有人,在门外。”
邦德朝她看看。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但是里夫克突然显得警惕起来,甚至有点神经紧张。邦德立即行动起来——他奇怪自己的四肢竟能这样轻松而迅速地移动。的确,这么活动一下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新的警惕心。昏昏欲睡的感觉消失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新的清醒状态取而代之。邦德又一次骂起自己来,因为他认识到,他破坏了一条基本规定:在向里夫克乱讲一通时,没有对房间作一次哪怕是最起码的反窃听检查。
邦德一跃而起,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赤身裸体而感觉难为情。他走到屋角的治疗桌那里,抓起一只杯,急忙回到床上。他低声对里夫克说,“我随时可以砸碎它。碎玻璃砸在肉上能够产生意料不到的效果。”
她点点头,仍然在侧着脸仔细倾听。邦德还是什么也听不见。然后,门突然被迅速地推开了,快得连邦德也没料到,保拉·韦克进了屋子。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着——用邦德的女管家阿梅常用的说法——“像涂了润滑油的闪电。”在里夫克和邦德两人都还没有作出反应之前,她已经滑行到两张病床中间。邦德只看见他自己的P7 型自动手枪举起了两次,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保拉已经飞快地用枪把砸了两下,砸碎了两盏床头灯。
“什么……?”邦德说,他意识到减少两盏灯并没有多少区别,因为室内主要光源来自天花板上的条形灯。
“别作声,”保拉告诫道,她半蹲着回到门口,手里的P7 型手枪在两张床上转了个圈子。她从门外拉进一个包裹,然后又把门关上,把它锁好。“电子设备在两盏床头灯的灯泡里,詹姆斯。你讲的每一个字——你跟可爱的小里夫克的全部谈话——现在都已经被转送到冯·格勒达伯爵那里了。”
“可是……?”
“够了。”P7 型手枪对准了里夫克,而不是邦德。保拉用脚把包裹推到邦德的床前。“穿上它们。你暂时得当一下元首军队里的军官。”
邦德站起来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保温内衣、长袜、厚套头毛衫和一套灰色冬季军服罩衫和长裤、长统靴、手套和一顶毛皮军帽。他开始迅速地穿上衣服。“这是怎么回事,保拉?”
“待会儿有时间我会解释的,”她不耐烦地说道。“快点穿衣服。反正我们得尽量节约时间。柯尼亚已经逃掉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同谋犯,詹姆斯。至少,我们是能够逃出去的。”
邦德已经差不多穿好了衣服。他挪到病床靠门的一边。“里夫克怎么办?”
“她怎么啦?”保拉的声调像钟乳石一样剌人。
“我们没法带她走。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够奇怪的,站在你这一边,詹姆斯。至于元首的女儿嘛,就不能这么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里夫克动了。邦德眼前一闪,里夫克已经以令人吃惊的从容把双腿从石膏里滑了出来,侧身一转,便跳下床来,一只手握着一只小手枪的枪把。她身上没有丝毫伤痕,两条被认为骨折的腿活动起来跟运动员的腿一样灵活。保拉咒骂了一句,对里夫克喊叫着让她放下枪。邦德还在穿最后几件衣服,整个场面在他眼里似乎是以慢动作演出的。只穿着一条三角裤的里夫克在双脚触到地面的一刻举起了手中的枪。保拉的手臂伸直,作出开枪的姿势。
里夫克还在向前移动,然后,只听见P7 型手枪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火药的烟雾在空中缭绕旋转。里夫克的面部血肉飞溅溃不成形,她的身体被震得向后弯曲,倒在病床上。
然后是烧焦的火药味。保拉又咒骂一句。“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太响了。”
这是邦德有生以来很少有的几次中的一次,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控制。他已经觉察出自己开始对里夫克产生了感情。他知道保拉的背叛行为。现在,邦德踮起脚尖,准备作一次绝望的最后努力:向保拉拿枪的胳臂扑过去。可是她随手把P7 型手枪扔给了他,自己抓起了里夫克的小手枪。
“你最好拿着它,詹姆斯。可能用得上。我们也许会走运。我偷来了护士的钥匙,又打发她去干些无用的事。这边侧房里没有别人,所以枪声也可能没有被人听见。不过我们的脚后跟上得长了翅膀才行。”
“你说的是什么?”邦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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