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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奇闻异事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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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不再追问,道:“丁惠娣家欠了别人许多钱么?不然你何以一开始会认为我是来讨债的呢?”
    那中年妇女道:“那还不都是丁惠娣的男人嘛!她男人本来是做小生意的,大钱赚不到,过日子的小钱却是不愁的。后来与人合伙做生丝买卖,头几笔就赚了不少,胃口也被喂大了,问人借了许多钱全投进去。可他就是没发大财的命,听说那一批丝在半路被雨淋了,运到上海的时候全都发了霉,亏损极大。然后她男人就不见了,有人说是为了躲债逃去了外地,但是丁惠娣自己讲是去筹办资金,想要东山再起。这一去就将近一年,到现在都没回来。好在她男人都是问正规商家借的钱,他们讨债归讨债,倒也没有乱来,只是每个月上门问几次,但是见不到她男人,也没有办法。”郑鲍点了点头,问道:“难道这一年里,他们两人就从不曾联系过么?”那中年妇女道:“联系嘛也是有的,但只是书信来去,她男人经常会寄点钱来。时多时少,除了丁惠娣的日用吃喝之外,多少也能还上一点。但是欠的太多了,那一点小钱根本不顶用。”
    郑鲍又试探性的问道:“我看大家好像都对丁惠娣有些……有些微词,是不是这她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中年妇女道:“唉……要说起这件事情啊,你可不知道,这丁惠娣别提有多麻烦了!”
 第五十四回 替罪羊
    郑鲍好奇地道:“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中年妇女道:“讲起来……事情的起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算是鸡毛蒜皮了。那丁惠娣每天都要烧香,一烧就是一大把。她关起门来自己烧也没人管得了她,可是她却偷偷在墙上加了一个烟囱,那风口正对着里弄的走道,每次的烟灰就像开大炮一样,直挺挺的往外冒。郑先生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个里弄窄的很,东家人出门多跨两步就走进了西家,那烟真的是把大家都呛的眼泪鼻涕乱流的。我们一开始好声好气的和她讲,让她把烟囱改一改,谁晓得这个丁惠娣开口就骂人,那样子竟是凶得不得了。其实嘛,她要是说改不了,并慢慢同大家商量,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的,忍一忍也就算了。可是她偏偏这么不讲道理,你说我们气不气?时间久了,自然就都看她不顺眼。”
    郑鲍听完,心想:“既然丁惠娣与那怪女人混在一起,又是每日都要烧香,自然多半也是笃信那个柳孟兰的神婆了。”故意开口问道:“你可知道她拜的是什么神仙?又或是什么菩萨?”那中年妇女道:“这谁晓得?她拜起来神神叨叨的,总是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看见。”郑鲍点了点头,心中已能确实了,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将周肃的老底揪出来,对于这些细枝末节,也只是点到为止,谢过了那中年妇女后,走到外面,叫了一部黄包车匆匆赶回巡捕房。
    郑鲍回到巡捕房,立即将一众手下都召集到了召集办公室坐下,先是将近期各自调查的内容做一汇总,随后将自己的所得与推断同大家说了。一众探员听完,纷纷点头,都觉得这周肃嫌疑极大。于是郑鲍分派任务,让众探员穿上便衣,日夜轮流职守在周肃现在住所与凶案现场周围,以监视一切异动。郑鲍刚将话说完,还待要再叮嘱几句,忽然有一名内警闯进办公室,慌张地说道:“郑探长……出……出事情了!”郑鲍问道:“出什么事了?”那内警道:“那马淑盈的父亲马程保来巡捕房兴师问罪,樊警督知晓了我们关押那些学生的事情,现在正在办公室内大发雷霆,要郑探长你过去问话。”众探员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想:“此番将事情闹大,恐怕难以善终。”纷纷将目光投向郑鲍。郑鲍反而格外冷静,嘿嘿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不过如此!想那马程保不见了宝贝女儿,找上门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众人见他竟似早有准备,心中略微一宽,但这事毕竟非同一般,脸上依旧是一派忧愁之色。郑鲍见了,摆一摆手,说道:“这事情由我去处理,你们谁都不要管,只须按照方才的布置去做就好了。早日将凶手拿获,早日可喝庆功酒。”说罢,站起身来,与那内警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樊荣利办公室的门外,郑鲍当先将大门推开,只见樊荣利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异常的冷峻。另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斜靠在一边的沙发上,身穿一套高级洋服,头发用发油抹起,嘴里叼了一支雪茄,眼睛望着天花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此人应该就是那马保程不错了。而马淑盈就立在他身后,看似一脸的委屈,其实却是一副得意模样,其余的学生则依次站在她的身旁。
    这一间不大的办公室,竟是一番三司会审的架势。那内警见了,虽然事不关他,也不禁有些面色发白。而郑鲍却是若无其事,大步走入其中。
    樊荣利见着郑鲍进来,用足全身力气猛的一拍桌子,喝道:“郑鲍!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去圣约翰大学无故抓人!”郑鲍正色道:“我去抓人是有理有据的,可不是你说的无缘无故。”樊荣利怒道:“你还敢狡辩!他们去凶案现场是为了查出案件中的那些怪异之处,这也是得了我的准许的。郑大探长你可是好大的官威,你自己查不出的却还不允许别人去查,你这是什么居心?你可是连我这个警督都不放在眼里了么?!”郑鲍见他虽然气势汹汹,却是故意将话题往别处带,心中更是清楚他的斤两,也不愿多浪费时间,直点要害道:“他们去查案我不反对,可是难道查案就要将现场破坏么?!”樊荣利早知郑鲍必然会提及这一节,已经有所准备,高声喊道:“调查自然要对现场有所翻动,些许的破坏总是难免,这也是可允许之范围。你办案这么多年,至今连其中分寸都还不能掌握,我对你实是失望透顶!!”
    郑鲍见樊荣利已是在饶舌狡辩,故意也将声音放高,喝道:“若是将整个现场弄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也算是可允许之范围,你这个警督可做的未免太过儿戏!现场就在那里摆着,你若不信,我们可以立刻去看,顺便还可以叫上老艾司官一起去,让他也见识见识自己手下的这个警督以为的可允许范围!”郑鲍声音威武洪亮,顿时将樊荣利的那犹如母鸡尖啼的嗓音震慑了下去。樊荣利脸上一热,气势已经有些萎靡,道:“你不要用艾伦司官来压我,我不吃你这一套。”郑鲍乘胜追击,道:“我管你吃不吃这一套!眼下现场的许多痕迹可能都因为他们的盲动而被破坏,这已大大的影响了破案的进程,审问时他们也亲口招供了这一切。既然你准许了他们去调查,那么他们在此案中就是法务人员。身为法务人员而故意违法,拖延侦破,我只关他们禁闭已算是重罪轻罚!请问樊警督,我说的对是不对?!”
    樊荣利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想乘此机会讨好马程保,攀上这一条青云枝,谁想一个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见马程保脸色不愉,猛地向他扫了一眼,更是吓得大汗淋漓,双腿颤抖。
    马程保久在场面混迹,晓得此事可大可小,既然眼下樊荣利已是靠不住了,事情又确实是己方欠妥,便不再适合以硬碰硬,于是放下了雪茄,慢声慢语的说道:“郑探长消消气,此事小女及其同学做的太也鲁莽。不当之处,还请郑探长能大人大量,多多包涵。”那马淑盈立即接口道:“爹地,你和这种人多说什么?!这件事情哪里是我们错了?!分明是他自己无理取闹!”马程保听了,不禁瞪了马淑盈一眼,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懂得什么!”
    郑鲍见马程保主动讲和,本来也想给他这个面子,就此将事情结了,但见马淑盈刁蛮成性,若不赏她些教训只怕后面还要再来捣乱,于是说道:“马先生说的是!不过此事关涉凶案,而且巡捕房又已备底,另有照片口供为证,倘若就此虎头蛇尾而草草了事,恐怕一来不能服众,二来英人长官那里更是难以交代。”马程保道:“那依照郑探长来看,事情该如何收场才好?”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要方法合情合理,马某必然答应照办。”郑鲍道:“他们都还是学生,涉世未深,也不多做深罚,便只追究主谋责任。将主谋拘禁十天,并责令一干人等今后不准再插手此案便可。”
    马程保本以为郑鲍只是借机敲些竹杠,所以才会说什么“合情合理,必然照办”的话,意思是“只要你提的数字不太过分,一定照数送上”,却全然不料郑鲍竟然说出这样的办法,他当然晓得那主谋就是马淑盈,而自己方才又将话说的满了,饶是他平时见惯风云,这时也不禁有些局促,道:“这个……这个……恐怕……”郑鲍见状,追问了一句:“如何?这不过是小小惩戒,马先生不会有意见吧?”不待马程保说话,马淑盈却抢先说道:“行啊!郑探长这办法是不错的!”
    这话一出,不仅郑鲍觉得意外,连带在场众人也都是一阵惊讶。郑鲍只以为马淑盈良心发现,却不想她转身面对着自己的同学,故作沉思状,问道:“你们都回想回想,这主某人究竟是谁呢?”那些学生听她这么一问,都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一个女生领悟了过来,连忙指着一个男生道:“是他!是他!主谋人是他!”她指着的男生,正是郑鲍亲自审问的张舫。这女生一领头,其余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对!对!就是张舫,全都是他带的头!”那张舫一见这情势,顿时大急,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马淑盈扮出一番大义无私的模样,说道:“唉!我说张舫啊……你平时就是不老实,总是出这些歪点子,还叫大家跟着你一同捣蛋。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么?这主谋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么?”那张舫见着马淑盈的模样,顿时脸如死灰,竟是一下跪在地上,哭求道:“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我真的……我真的……我……我要是我坐了牢,学校就会将我开除。我家穷,我爹娘是卖了田地来供我出来读书的,若是我被开除了……他们……他们……呜呜呜……”
    那些学生或是站在马淑盈身边,神情漠然,不去理会眼前的一切,或是将头扭了过去,不忍心去看他,但终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张舫说一句公道话。马淑盈得意的一笑,对着郑鲍道:“郑探长,现在主谋已经找出来了,你就把他抓起来,其他人都可以走了吧?”郑鲍看着马淑盈,心中五味陈杂,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五十五回 再参
    马程保微笑着靠在椅子上,非但不认为自己女儿所为不妥,反而一副大为赞赏的表情,吸着雪茄烟,等着看郑鲍如何收场。一旁的樊荣利更是得意的上蹿下跳,还暗中向马淑盈翘起大拇指。马淑盈见状,更是有恃无恐,道:“怎么?郑大探长你还不抓人么?”郑鲍心中暗想:“这丫头小小年纪,心肠与手段就已经如此狠毒,而其父居然还暗中鼓励,真不知以后会是如何模样。至于其余学生自是畏惧她的家势,又生怕惹祸上身,所以才不得不为虎作伥。”略一沉吟,道:“马淑盈,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今日我就法外开恩,你们都走吧,以后若是再来捣乱,可就不是这么简单过关了。”
    马淑盈“哼”了一声,道:“郑探长,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这个不能服众,那个不能交代么?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变卦了?你身为一个法务人员,怎么能如此儿戏呢?”郑鲍为了不给张舫带来麻烦,方才已经压制了自己的火气,却不料马淑盈还不依不饶,不禁双眉一挑,正要发作,却给马程保拦了下来,只听他说道:“淑盈!你这是什么态度?!郑探长已经宽宏大量,不做计较,你就别再小孩子脾气。别人敬你一尺,就当回报人家一丈。这些都是我平日教你的,怎么都忘了?”他深知马淑盈的小聪明伎俩究竟只是口舌之快,若是真的惹毛了郑鲍这个老江湖,吃亏的还是她自己,是以及时出言制止。
    马淑盈听父亲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刁蛮,对着郑鲍说道:“那就谢谢郑大探长的隆恩了!”说完,将头一昂,当先离开。其他学生则低着头,匆匆跟了出去。马程保走在最后,对着郑鲍假意笑道:“呵呵,她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郑探长莫要见怪。”说罢,将雪茄咬在嘴里,大步而去。樊荣利眼见事情完满解决,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他摄于郑鲍刚才的威势,也不敢继续争吵,随口说了几句维护了自己的面子,便让郑鲍快去办案。
    郑鲍走出樊荣利的办公室,一众手下立刻便围了上来,询问结果如何。郑鲍照实叙说,众人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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