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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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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却也不清楚,她是庵里打扫香案,给菩萨按时上香换果品的,现下被派来守灵堂,来的时候听旁人提起。
“后头如何处置的?”春晓但问。
尼姑仔细回想了一下,忽地道:“横死的要送去金刚菩萨前,方可压制住冤魂,待做了法事,方可登极乐世界。”
春晓道谢后转身就往供奉金刚菩萨的天王殿去,果真在大殿看见有五六个尼姑围坐在一具尸首边念经,她径直走进去,一把掀开绸布,却是一愣,见到的是趴着的尸首,伸手把脸往自己这边一扳,耳边惊呼声一片,“施主,使不得……。”只是为时已晚,夕秋的脸已经偏过来。
春晓抿着唇,手指慢慢拢起夕秋耳鬓散落的长发,一张森白的小脸露出来,睁大了眼睛,眼底没有恐惧,而是含着满满求生的希望,嘴角还带着微笑,春晓平静的看着,将手指在她眼皮上抹了把,死后的夕秋终于闭上了眼睛。
尼姑们口呼佛号,一人埋怨道:“女施主非亲非故怎么能如此莽撞,快快让开。”说着将春晓挤开,又把夕秋的头翻过去,头朝下盖上了蒙布。
尼姑开始念经,嗡嗡梵音绕梁,听在春晓的耳朵里未有丝毫触动,正如面对夕秋的死,也只是疑惑夕秋是如何死的?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那个幽窗小梦却是她的魂魄来辞行吧。
春晓往外去,在外头转悠了一圈,拦住一个小尼姑,八丨九岁模样,将荷包里装的金丝麻糖给了她,问起夕秋的死因。
小尼姑虽是个孩子,可也什么都懂了,在庵堂里什么丑事怪事没见过?当下稳稳的收起糖,又与春晓化了几文指点迷津的钱,才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她说的详细,却不是亲眼所见,本是师姐妹中传的话,更有那位自称亲眼目睹的师姐,自言自语的说什么人是老太太一拐杖杀的,也说给春晓当笑话听了。
春晓却不觉得是笑话,当即认定这才是真相,确准夕秋是听到了老太太的秘密才被一鼓作气的灭了口,只即便知道夕秋死的冤枉,却没证据指正老太太,再说,指望老太太受大周朝律法制裁,怕是头一个不同意的就是龚三爷。
春晓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回去,她才从厢房门口过去,就有个捧着肚子的人急匆匆背着个包袱朝外去,春晓回头瞅了眼,只见一个粗壮的背影,穿着臃肿的灰蓝棉袍子,头戴僧帽,她也只是看了眼便收回视线,慢慢走回住处。
却不知刚才过去的是老相识——红绫。
红绫此时的面色可不好看,煞白着脸,惊恐的睁着一双眼睛,不住的朝四周看,她把包袱往胸前揽了揽,好像抱着这团东西就会不那么害怕,此时天色昏暗,又有许多庵堂的弟子穿梭,互不认识也寻常,她趁机溜到山门,给了别处庵里的一个僧尼二十两银子,随着她糊弄龚家外围守卫,出山门而去。
那僧尼贪得无厌,在路上强行抢走红绫包袱里剩余的银两,还将衣裳散乱了一地。
红绫只得蹲在冰冷枯萎的灌木丛中把衣裳收好,嘴里低低骂着那尼姑,正要把包袱背身上,就听呼啦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忙把身子缩好。
狭窄的山路上很快出现一行人,把头的身形高大颀长,穿着墨色衣袍,身披领口镶狐狸毛鹤氅,银冠束发,英姿勃发,正是曾经的枕边人龚三爷,在他身后跟着福泉、赵福等一众随从,几人脚步匆匆的朝上云庵山门去了。
藏在树后的红绫并未被他们发觉,眼见人走的远了她慢慢站起身来,眸子泛着毒光,狠狠的朝一旁啐了口,“不过是偷人来的野种,真当自己是真命天子了,呸,都是假的!别惹老娘,惹急了哪天都给你抖落出来,看你还如何做人,什么龚三爷,亲爹都不知是谁的杂碎罢了!”
红绫说完忽地把自己嘴捂上,左右看了看,收紧肩上的包裹朝下山的路去了。
天下事皆是无巧不成书,红绫以为听到了灭口的秘密,首要是逃之夭夭,既没被春晓识破,也没被龚三爷抓到,正踌躇满志,到了山脚下却被不知何时建出的茅草棚主人截住了,膀大腰圆的贺氏上下打量了红绫,嗓门大的朝院子里道:“老姐姐看这是谁?”
范氏围着围裙,手里拿出汤勺就从外面砌的灶台探出半个身子,应道:“谁呀?”
红绫一听整个人就是一僵,随即拔腿就跑,一转身就被个少年拦住,紧跟着拿着汤勺的范氏走了过来,只一个侧影就叫范氏咬牙,上去就把红绫的手攥住,咬牙道:“地狱无门你自投,偿我儿子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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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美丽的误会
范氏正是当初绑走红绫,在峡谷里想要杀了给儿子祭奠的那位,她与贺氏是不打不相识,但后头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还是今儿下晌范氏听说上云坐化,急急过来了解情况,在山脚下也是看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草棚发愣,被贺氏认出,拉进屋去。
并没说上几句话,贺氏就饿的肚子咕咕叫,她是猎户,烤肉的手艺不错,但做菜不通,她那个把她叫干娘的小相公只会做面汤,两人眼巴巴瞅着范氏,范氏被看的毛都竖起来了,没法子,答应做几个菜再走。
就这会儿功夫把红绫逮住了,范氏眼里直冒光,恨不得立时就把人宰了。
贺氏却对着红绫的肚子眨了眨眼睛,一把拦住范氏,道:“老姐姐先听我说,这个人你恐怖不能杀,总归这会儿是杀不得了。”
范氏冷笑的看着贺氏,手上力道加重,直把红绫的手腕没掐折了,疼的她一叠声惨叫,范氏道:“如今没人救她,你又来凑热闹?我可不是吃素的,今日我若再放了,只怕天涯海角不好抓她。”红绫肩头背着行李,眼睛不瞎都看的出她要远走。
贺氏摇摇头,“又没给我钱,我拦你杀她干嘛?是有一件事要与你说,过后你想杀想剐再没人拦。”随后也不避讳红绫,便把曾在牢里,庞氏说的那一番说法说了,但见在场范氏、红绫、还有少年相公都听的愣住。
少年相公是局外人,只咋舌的吧嗒吧嗒嘴,点评道:“这也忒缺德了,弄的孩子不知道亲爹是谁,偷丨人也得偷个明白不是?偿”
正说着,就听红绫尖叫一声,把他吓一跳,红绫尖着嗓子道:“不可能,我怀的是三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猎户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
贺氏听不得女人喊,上去一个刀手,把红绫敲晕过去,红绫顺势倒想范氏,范氏忙一把抱住,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红绫的肚子,左看右看,细细端详半晌,后来架着红绫的肩膀把人拖进屋去。
进了屋,红绫被安置在贺氏住的炕上,手脚都捆绑结实,盖一层薄被在她身上,几个人退了出来,范氏凝着一张脸道:“你不会是为了救她,胡乱骗我的吧?”
“我干嘛要救她?”贺氏眼睛不屑的翻了翻,道:“当时我与庞氏、春晓妹子都是通缉犯,这通话春晓妹子也听了去。”但见庞氏有些迷茫,添了句解释:“就是送你簪子那个,是个有情有义……”说了一句不到顿住,想着那日三人去找上云,春晓也是自保的先跑了,有情有义四个字用起来有些牵强。
还好范氏立时想了起来,心里感念春晓当日峡谷赠簪之恩,后头她也如愿与三爷把儿子冤死的事说了,只到底证据不足,三爷也不是以强权压人的人,只说以后证据足够了再来见他,他一样能作主。这就够庞氏一介小民满足感激的了。
范氏眼底目光复杂,“若真如此,我儿子也算有后了,只这毒妇却不能留。”
少年相公道:“看样子她也不知情,不如你就领走做儿媳妇呗,以后孙子儿媳妇都有,老了也有个牵念。”
范氏一直把红绫当害死儿子的毒妇,一时转过不来当红绫是儿媳妇,又想,若不是儿子被她迷惑,那样纯良的孩子怎么肯听上云的诱惑去与红绫做见不得光的露水夫妻,说到底,红绫一个内宅妇人与个外男眉来眼去,便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禁冷笑:“什么牵念,倒似个毒瘤,放在身边我都怕喝水被毒死,走平地却摔死,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要。”
“那她……”贺氏瞅了门帘子一眼。
“她把娃给我生下来,后头愿意干啥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她毒杀我儿子,我便不动她。”范氏顺着窗口往上云庵的方向瞄了眼,冷道:“我就说上云要德没德,对佛主亦没有几分诚心,她能坐化全是笑话,果然,是恩人做了这件大快人心的事,待我安顿好了,一定要去太师府给恩人磕头。”
贺氏一想起龚三爷的手段,猛地缩了缩脖子,摇头,“你去吧,我是再也不想见了。”
红绫睡了一阵醒过来,见自己被绑住手脚,便扯着脖子喊救命,范氏进来扬手扇耳光,左右开工,打的红绫一侧牙槽都松了,从嘴角、鼻腔往下淌血,不但打懵了,也打怕了。
范氏冷森森的盯着她道:“再敢喊人来救你,我就打死你,一了百了。我那儿子虽不是你毒杀的,却也因你勾三搭四的水样性子勾了他去,这才丢了性命,你别想着撇开干系,从今儿起,你胆敢反驳一句我说的,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红绫往日里的阴谋诡计全使不出来,如今惊恐的只有点头的份。
范氏冷哼了一声,像喂猪一样,丢在红岭面前一碗粥,为着吃这碗粥,把她手腕上的绳子解了,待她吃完,又结结实实的系上,红绫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趁机逃跑过,时不时的喊救命,范氏但凡知道,便把人打的鼻青脸肿,还不给抓药治伤,往往这块伤才好,又在原处打,到底是把红绫打怕了,只范氏动一动她就惊惶的抱头鼠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表龚炎则听说上云死了,只觉得上云庵正是乱的时候,便在傍晚带着人上山打算把老太太和春晓接回来,进了山门果真见好几处庵堂都来吊唁,灵堂摆在法堂,上间挂着黑帷幕,棺木停在中间,几案也已布置了香炉、净水瓶并素花。
龚炎则瞅了眼,并不曾带人进去凭吊,步子没停的踱过去,先到老太太住的厢房,此时老太太正在令小丫头按着额头,她睡的昏沉。
龚炎则见老太太还睡着便退了出去,示意小丫头侍候好,不必惊扰,便转身去见春晓。
春晓也是才进屋,正自己倒了一盏茶喝,思晨恼她之前推了那一把还在赌气,联合思华孤立她,嘴里道:“等夕秋姐姐回来可要说一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跟个疯婆子似的到处乱串,没见过这样的。”朝外头看了看,“怎么夕秋姐姐还不回来?”问思华,“只说出去逛逛,别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吧?”
“这都晚了,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思华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便要出去寻夕秋。
就在这时,龚炎则进了院子,思华往外掀开帘子去正瞧见,忙请安,“三爷来了。”
这是庵堂,外男不便进入,除非是事出有因,思华与思晨都怔了怔,见三爷径直去了里间,两人互相看着都皱起了眉头,毕竟那个春晓是假扮的,三爷会不会太亲近假春晓了?
里间,春晓听见动静也站了起来,龚炎则见她被烛火的光晕熏染的有几分暖意,心里头也跟着舒坦几分,想到寻常爷们常说婆娘孩子热炕头,守家待业不远行。他原还不以为意,男儿志在四方,哪能被儿女情长牵绊住,现下却有另一番滋味,走过去将春晓的手牵起来,握住,低声道:“爷知道你不容易,但还是那句话,咱俩生死都得在一块,不容易也不能舍了爷去,嗯?听见没有。”
春晓点点头,心里想着:四十九天内确实不能离了去,即便不容易也得守着竹偶,扯住三爷,至于期限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待取回情魂,许她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如今却不能一言为定。
龚炎则盯着她的眼睛端详了一阵,到底暗暗叹了一回气,拉着春晓坐下,道:“你给爷的那块东西找人看了,是一种苗疆的毒,气味有些怪异,但鼻子不灵敏的人也不那么容易察觉,且这东西毒性烈,只需两个时辰,人便中毒至深,想救也救不的了。”但想老太太用这么毒的法子,且一时一刻不放过春晓,龚炎则除了头疼,便是心寒,更多的是无奈。
春晓不似以往那般表现的惊恐和委屈,更不曾抹泪,只平静的点点头,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且已对这种事不在意了一般。
龚炎则喉咙发涩,沉默了一阵,抛开这件事不提,只说上云意外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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