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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百年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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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当然。”

四个人坐了两辆车,一对夫妇一辆。文强买的芝士蛋糕放在了准夫妇的车上。看汪月祺兴高采烈,陈翰林忍不住说,“你怎么能让程程付钱?”汪月祺认真地道:“程程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她想付就让她付吧,你没看见她在百货店张罗的时候高兴的样子,她结婚的那一阵,大家都为别的事挺愁云惨雾的。”陈翰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汪月祺于是调侃他,“你不会还想着程程吧?”“我觉得她和文强不容易,两个人都不容易。”

另一辆车上,夫妇俩手挽着手,程程侧依着文强,用头抵着他的肩。文强道:“我们多久没一起出来吃饭了?”程程并不答话。文强又道:“吃完饭我和你去看电影好不好?”程程说,“有好片吗?”文强道,“这我还真没留心,我们吃完饭过去看看,好不好?”“嗯。”





第一部 (九)

从红玫瑰西餐厅出来,一辆车开过来载了陈汪,送他们回各自的家。文强和程程的车也驶近。程程对文强道:“我们走走吧。”文强侧脸看她,她外面套着的一件浅黄色的敞领针织小卦,头发还是盘在脑后,用一支桃红的发夹别住,耳边还带着以前那对白色的珍珠耳钉,薄施脂粉,还是一如少女般的脸庞在留海和霓虹的掩映下,淡淡生辉。他有点儿恍惚,说:好。然后又问:“你冷吗?”程程笑了,说:“有点儿。”于是文强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细心地拉好领子,“走吧。”

已经快九点了,街上还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两人手牵手在人群里慢慢地走着,黑色的大车在不远处慢慢地跟着。他们准备走去美华看电影。转过一个街角,程程见有小吃摊,就说:“我们一起去吃吧?”文强道:“可能不是太干净。”程程笑道:“我知道你就经常吃。”文强道:“那是以前。”程程道:“我不怕脏。”于是,她径自走到桌边,坐下。文强笑了,也上前加入了她。他们俩要的是桂花酒酿圆子,两碗热腾腾地冒着白气。程程道:“真好吃!”文强逗她,“家里也做过的。”“家里的和这里的味道不一样!”文强说:“那我可没吃出来。”“你们男人味觉麻木!”

程程很快吃了一碗,文强道:“还要吗?”“不要了,其实我刚才牛排就吃得很饱了。”文强于是自己继续慢慢地吃。程程坐在一边到处看,什么都看,她一分神,脸上就又明快起来,文强觉着了这种快乐的气质,也不打扰她,想让她在这状态里多待一阵,于是吃得更慢了,吃完了还叫了第二碗。程程看了一阵,目光转回文强身上,说:“我今天很高兴。我知道你叫他们出来吃饭也是为了让我出来散心。”文强对她笑笑,接着吃汤圆。“文强”,程程继续说,看她停住,文强应了一声,“嗯”,程程想了想,可能是在想要怎么说,然后说:“我很幸福,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幸福。”

夜风凉凉,两人继续向美华走去。转进一条安静一点的街,昏黄的路灯里,迎面来了个叫卖玫瑰的小姑娘,文强买了一朵,拿给程程。程程嫣然一笑,把它执在手上,继续走,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斜斜地延展开去,大车还是无声无息,缓缓地跟在后面。文强看见她的婚戒在流光里闪动,心里充满了种种感慨。程程知道他在注意婚戒,索性拿起手来晃了晃,道:“这是我最好的宝贝。”又走了几步,文强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你是我最好的宝贝。”

两人停在美华戏院的门口,戏都散了,人也都散了。程程说:“太晚了,下次再来看吧。”两人正准备上车离去,就看见另外两个人从对面的丽都并肩走出来。那是凌小珊和丁力。两夫妇于是站下来,转身,面对他们。丁力喝了酒,有点儿微醺,但是还能觉得,这时候在这地方看见这两人,有点诧异,迎上来打了个招呼:“强哥,程程。”凌小珊从后面慢慢地跟上来,微一颔首,道:“许先生,许太太。”





第一部 (十)

方艳芸的墓在上海郊外。其实那不能算是墓,就是一个衣冠冢。文强回冯家以后,抽空一个人去了原来她在霞飞路的房子,拿了她常穿的几件旗袍。然后自己寻了这个地方,亲自将它们折好,抚平,掘土埋了,立了碑,上面写着:方艳芸小姐之墓;生于光绪××年,卒于民国××年。此后,他很少再来,一是没时间,二是来做什么呢?

冯敬尧一死,不仅是很多问题都解决了,当然也有很多的新问题出来了,而且他的死,对文强,就象是一种重生。死人,文强是见得太多了,有时候一天就见好多起,这里面好多是不相干的人,但也有他视为朋友的人,比如陈连山和刘明,视为亲人的人,比如说接下来的艳芸。但是不同,因为他是冯先生。冯先生当然会死的,文强也没觉得他真能寿终正寝。但是,那一天,冯先生倒地的时候,文强的心突然就空了。上一秒,文强还在心里愤怒之极,恨不得杀了他或是被他杀了;下一秒,他就没留下一句话,没吭一声地死了。他的愤怒是没处安放了,怨恨也没处安放了,虽然还没如冯先生的生命一样立刻消逝殆尽,但是一种震惊,一种悲凉,一种戚戚然,一种愤恨,一种哀伤混杂在一起,像洪水猛兽一样随即攫住了他,压倒了他心里面其他的一切。也许就因为这样,他冲上前,抱起了冯先生的身体,叫醒了丁力,再自己去逃命。冲上去的那一刻,他觉得根本不是自己在控制自己,就好象有另外一只手在他身后猛推着他去的。也许这就是命,如果当时他没有去抱冯先生的身体,祥叔可能不会不惜代价地让他重回冯氏商会,程程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了许太太,或者说可能永远也成不了许太太。

冯先生的死,不仅在实质上改变了他的命运,也在心理上改变了他的命运。冯先生的死,让他的心里有些东西也一起死了。功过且不论,他一直都尊重冯先生,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程程,而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对另一个有能力的男人的敬重,虽然他一直不太愿意承认这是一种敬重,他也不赞同他的好多做法,但是在他心里,冯先生就好比是一直在往上垒的山,从平地慢慢而起,一点一点,终至又高又厚,虽然他知道这座山最深处的心是空的,不那么踏实。在冯敬尧和日本人联手之后,他觉得这座山心不仅空,还是烂的,可是它在他心里还是山,高山,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被他自己夷为平地,刘明的突然死亡是让他震怒,但这也还远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就在顷刻之间,这座高山毫无预警地由外及内轰然塌陷,迅雷不及掩耳,什么都没了。也就是他曾经信仰过的一些只属于男性的梦想和力量也随着这实体的消亡随风而逝了,这是一种灵魂的幻灭。他的灵魂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中国人,一个热血青年这么单一,他的灵魂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年轻时的冯先生。冯先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分明是他心上一个重重的丧钟。对英雄/枭雄来说,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但是死亡带来的那种真实的幻灭,在还活着的英雄/枭雄,还有在他的仰慕者及对手看来,特别是眼睁睁地看着,很可怕。文强就是同时具有这三种身份的一个人,而且他还很年轻。

他一直很清高,很自命不凡,其实他也确实自命不凡,他以前有时候也说自己的命不值钱,但是冯先生这一死,他自己都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并不是不值钱,而是很宝贵。这并不是说他怕死了,他准备不清高了,准备同流合污了,不是的,他还是他,他的原则都还在。冯先生的死让他好好地审视了他以前在日本人和刘明这些问题上的一些处理,他并不是后悔了,他的性格决定了也许就是再来一次,他也会如此,但是他觉得老天给了他一个很宽大的机会,让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又不用付出原本要付出的代价,而原本他差不多是准备好了要付出这些代价的。所以他都禁不住感恩了,感恩老天,虽然他还是不相信有救世主。好多人,都是刹那成熟的。

有了真正感恩的心,一个人就不太‘抱怨’了,虽然还不断地有疑虑。以前听他‘抱怨’的对象常常就是艳芸,如今艳芸不在了,他也不需要‘抱怨’了。而且艳芸为他而死,这是他深深的心结,他有时候想,如果自己根本没有来上海,艳芸还是会活得好好的,虽然她并不是那么的幸福快乐。可是生活下去和生命的尊严相比,他在有选择的时候也会选择生活下去。时代已经是这样了,他们不应该为时代陪葬,艳芸如他,当然也是如此。可就是因为他,艳芸做了另一种选择。。。艳芸死了,同样,他心里的另一些东西也跟着死了。她现在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可他还在人世‘煎熬’,但毫无疑问,他希望她得到平静,所以他就自觉地不再在‘艳芸面前’说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他是比以前成熟了;也比以前快乐了,自从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局势摆在那里。和程程结婚以后,他还得到了另一种快乐,他,包括程程,一直都很向往但是又一直隐隐觉得不会实现的快乐,这让他觉得他的生命更宝贵了。他如假包换地成了冯先生的半子,他做的好多事也是因为他为了他,但他还是不太能够或说不想去‘面对’‘冯先生’。

这是后话了。他又一次到艳芸墓前的这一天,是他和程程结婚的前一天。他是来告诉艳芸这个消息的,她是他的亲人,他想来告诉她,他觉得她会高兴,他想让她高兴。虽然他和程程并没有原来好多人想象的如果他们有一天结婚了会怎样的那种高兴,但这是因为,冯先生死了,还是因为如果他们有一天结婚了本来也不会像很多人所想的那种虚无缥缈的高兴。冯先生假如还活着能参加婚礼就皆大欢喜了?那他们可能连婚都根本结不了。不过这个现在谁也没法“假如”了。





第一部 (十一)

程程永远都忘不了爸爸离开的那一天。

她本来还在惊异,伤心,不解文强和爸爸这是怎么了,所以她不怎么出去面对爸爸,她并不是觉得文强都对,也不是觉得文强都有道理,她只是没法出去面对爸爸,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自从上次方艳芸家以后,她也没有再见到文强,她只知道他和爸爸在闹矛盾,丁力常常来宽慰她,还给她削梨吃,告诉她他正在想办法让两人和好,所以她觉得文强和爸爸可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那一天,对她来说,和前两天区别不大。但她起来的时候发现,爸爸今天出门了。早饭后,她去教堂听讲圣经,虽然她这两天去,主要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更虔诚地为文强和爸爸默默地祈祷。下午她去报社看汪月祺,两人去西餐厅坐了坐,喝了下午茶,她就坐车回家了。回家以后,她觉得气氛有点怪异,然后她发现家里的守卫更多了一些,不过她也没在意。

晚饭是她一个人吃的,爸爸有时候也不在家里吃饭。晚上九点钟,她听见外面有一些声音,好像很多人走来走去,从院子里到屋子里,来来回回,她心情不佳,也不推窗出去看,反正就是爸爸的那些事。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一切又恢复寂静。她还是在自己房里看书,小南和她说,祥叔请她下去。她想爸爸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让祥叔来和她先说一声。她下楼去爸爸的书房。等她进去后,祥叔关上门,她还没来得及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她就看见祥叔流泪了。她有一点错愕,然后听见祥叔轻轻地说:“小姐,您原谅老陈吧。”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是昏迷后第三天的早上,她看见小南伏在她床边,丁力坐在远处的椅子上。她有点儿恍惚,然后开始流泪,却没有动。丁力一直没有坐的太近,但是她一醒,他就知道了,起身过来。她只听见丁力说:“程程,强哥现在没事,你不要担心。”然后他就很快地走了,根本没提到一个冯字。

后来她知道,那天下午,爸爸遭了毒手以后,祥叔就立刻派人加强了冯公馆的戒备,就是在她下楼见祥叔以前,他们把冯先生的身体运回了冯家。丁力一直不肯回来,他说他要去找强哥保护强哥,这当然是真的。但其实祥叔和其他人都知道,丁力不敢回来,他怕他回来,再看冯先生一眼,保不准自己立刻就崩溃,立刻就要冲出去砍了所有人,确切的仇人虽然还不清楚,但敢干这件事的就是那么些人。丁力后来回来了,在她昏迷的第三天凌晨,他并没有找到文强,但是他确定知道他还活着,所以他要来告诉程程。他没去存放冯先生身体的房间,他就一直坐在程程的房间的椅子上,等她醒了,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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